鬼垫脚

千鹤

女朋友连续好几次要求让我陪她回老家，我做出口贸易的，好不容易抽出一个星期，便决定陪她回去看看。

女友的老家在镇子上，民风淳朴，空气清新。常年忙碌的我，准备好好休息两天，享受一下当地的各色小吃。女友难得回家一次，忙着带我跟儿时的伙伴们见面叙旧，天天玩到很晚才回家。

她的父亲每每见我们晚回都面有愠色，说山里阴凉，晚上太晚回家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我和女友都是无神论者，对这番言论自然不以为意。

吃完饭后，女友的小学同学打来电话，约我们去镇上的KTV唱歌，一伙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又到了半夜，散伙之后走在路上，我对女友说，这下回去你爸又要唠叨了！

小镇的夜色格外的幽静，走到巷口，发现前面灯火通明，还伴着唱戏的声音，绕过去—看，原来是某家死了人，在办丧事，镇子里的风俗就是死了人，要请戏班子来唱戏。

经过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谁知道刚刚绕进巷子，就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柱蹿上来，毕竟是大半夜，巷子又黑，远远传来诡异的越剧声，像极了鬼片中的情节，连我这个无神论者都不禁觉得寒气森森。

手里捏着女友的手又紧了一些，拖着她赶快往前走去。

走出一段路，我突然觉得有些异样，起先叽叽喳喳的女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了。我拖着她，她就跟着我，好像无意识似的。因为巷子太黑，看不清她的脸，我便叫她的名字，却没有回答。

我以为她吓住了，就赶紧拉着她小跑起来。好不容易出了巷子，走到了有灯光的地方，我大吃一惊，她目光呆滞，叫她她也不回答，好像没有看见我似的，更诡异的是，她从刚才开始，—直都是踮着脚在走路！

要知道她穿的是三寸的高跟鞋，要踮着脚走那么长一段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吓坏了，急忙背起她跑回家，到了家，伯父一看，大惊失色，让我赶快放下她。女友下地以后，谁也不理，径直踮着脚走到了屋子中间，女友的姥姥见状，说：“怕是鬼垫了脚，你们—定要看好她，谁也不要出门，否则会出大事。”

我问姥姥什么是鬼垫脚。姥姥说：“我小时候见过镇子里的人被鬼垫脚过，多半是姑娘家家，因为姑娘家气弱，要是逢上每个月月事，更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找到，这个鬼垫脚，就是魂儿从背后托着人走，把脚垫在人脚下面。”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非科学的事件，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一整夜，我，伯父伯母还有姥姥，就—直照看着女友。女友就那么踮着脚站在那儿，好像在监视着我们，还是不说话，眼神呆滞，大家要是静止不动，她便没事，一旦有人起身，她就会默默地跟在你身后……

我实在忍不住去上了个厕所，一开门发现女友站在门外，就那么踮着脚看着我……

大家心惊胆战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伯母出门去找镇子里的问米婆。问米婆就是神婆之类的人物，问米婆来了之后，拿出个铃铛，在女友面前念了一段稀奇古怪的咒语，摇了摇铃铛。说也奇怪，女友就可以说话了，但是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像她平时的声音。后来问米婆说，这是让灵体能直接进入人体和阳间的人对话。

问米婆问清女友家住在哪儿，就带着她过去了。我和伯父伯母在后面跟着.没想到就是我们那天晚上经过办丧事的那家，女友一见那家的人就开始号啕大哭，然后说了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事情，接着就晕了过去。

我把女友背回了家放在床上，问米婆拿出来一个鸡蛋，烧了几张符，让我拿去厨房，拿炉灶的灰、鸡蛋和符灰用沸水冲开，说是沾天地人畜的活气儿，拿给女友喝。

给女友灌进去之后，过了半个小时，她才缓缓醒过来，一脸疲惫和茫然。我们问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干了些什么吗？她回答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脚好痛，腿特别累，我说那当然，谁踮了一夜脚不痛啊！过了没几天，我们就回城市了，对于这场神秘事件，我们俩都只字未提，只是后来再和别人聊到鬼神之事，也不再铁齿地说没有。

选自《私人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