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冯河畔的天鹅
2014-04-29小五
小五
今年是英国剧作家、诗人威廉·莎士比亚(1564—1616)诞生450周年纪念,也是德国社会学家、卡尔·马克思的夫人燕妮·马克思(1814—1881)诞生200周年纪念。燕妮非常喜爱莎士比亚,称之为“艾冯的天鹅”。自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开始,西方文化便把白色的天鹅作为美丽、高贵、圣洁的象征。在英国,卓越的诗人或歌手可以与天鹅作比。莎士比亚的家乡斯特拉福德镇在艾冯河畔,他是河上不朽的天鹅。
莎士比亚的影响是全球性的,在时间上属于永恒。19世纪初,莎士比亚在德国的影响达到无与伦比的巅峰,德国诗人歌德和海涅都有颂扬的作品。
燕妮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她喜爱莎士比亚形成于少年时代,缘于她的父亲路德维希·威斯特华伦。威斯特华伦思想进步,学识渊博,崇拜古典文化,从小就以荷马史诗代替了《圣经》,并且特别推崇莎士比亚。他能够背诵整章整章的荷马史诗和整场整场的莎士比亚戏剧。
燕妮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具有良好的文学修养,古典文学的造诣很深。她从小就努力阅读古希腊悲剧和莎士比亚戏剧,特别喜欢德国的民歌、传说以及歌德的作品。莎士比亚成为了燕妮终生崇拜的对象,是她美好灵魂的源泉之一。
在燕妮和马克思相恋的那些日子里,莎士比亚是他们的知音,传达出终生不渝的深厚情意。
马克思是燕妮的弟弟埃德加尔的中学同学。马克思未来的岳父威斯特华伦是马克思父亲的朋友。两家住得不远,威斯特华伦常带马克思到城郊的小丘上去散步,途中讲解莎士比亚。受到威斯特华伦和燕妮的影响,马克思对莎士比亚怀着特殊的感情。
1836年,马克思在波恩大学学习,听过当时德国浪漫派领袖奥·施莱格尔关于荷马的讲演,听过莎剧德文翻译权威威廉·施莱格尔的课。后来,他转读柏林大学,重读了全部莎剧。他把但丁、莎士比亚、黑格尔的名字并列,认为他们都有“巨大的心”,“是思想家和为真理而斗争的战士,在思想目的和观念的成就方面给人们留下了丰富的遗产”。
马克思从大学休假回到特利尔的时候,几乎每天去威斯特华伦家,同他心爱的燕妮共度幸福时光。燕妮常常从缠着彩带的小盒子里拿出莎士比亚作品,和马克思一起朗读。燕妮用朱丽叶的话表述了对马克思的像海一样无边的爱恋。马克思把自己同奥赛罗相比,表明了对燕妮忠诚持久的爱情。
马克思大学毕业后的1842年至1843年,在德国进步的《莱茵报》任编辑。他发表了许多文章,引用最多的是莎剧《亨利四世》《哈姆莱特》《奥赛罗》《李尔王》《裘力斯·凯撒》等。1849年,马克思全家定居伦敦。这时,他有机会专门研究了莎士比亚的作品,并打算把莎士比亚特殊风格的词句汇集、分类成册。这件工作后由燕妮完成。在伦敦,马克思喜欢看莎剧,爱看意大利著名悲剧演员萨尔维尼扮演的哈姆莱特,特别喜欢看亨利·厄尔文主演的《哈姆莱特》。马克思和燕妮对英国一切有关莎士比亚的活动都非常感兴趣。马克思还曾阅读过大量的欧洲文学作品,除了莎士比亚,也喜欢古希腊悲剧诗人埃斯库罗斯和德国诗人歌德。
莎士比亚的著作始终伴随并贯穿了马克思文学、政治哲学发展的全部过程。莎士比亚表现了文艺复兴时代的精神,表现了人类摆脱中世纪的精神桎梏、追求人生幸福的激情,马克思则借以表现思想和感情的取之不竭的源泉。
移居伦敦的前一年,德国政论家阿·卢格在文学周刊《德国博物馆》上发表了几篇文章,认为莎士比亚没有任何哲学体系,够不上戏剧诗人,马克思读后怒斥卢格为“畜生”。恩格斯后来致信马克思,说:“单是《温莎的风流娘儿们》的第一部就比全德国文学包含着更多的生活气息和现实性。单是那个兰斯和他的狗可莱勃就比全部德国喜剧家加在一起更具有价值。”1859年4月、5月,马克思、恩格斯先后写信给斐·拉萨尔,针对他的历史悲剧《济金根》不从生活历史真实出发,而从主观观念出发的唯心主义倾向,明确地指出,文艺创作要“莎士比亚化”,不要“席勒式”。这是马克思主义美学的一个重要问题,表明了他们对无产阶级文学的殷切希望。
马克思曾多次以莎剧人物和台词来表现自己的政治哲学思想。在《资本论》中,他不止一次地引用《雅典的泰门》控诉黄金在资产阶级社会的罪恶作用的诗句:“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就可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在《帕麦斯顿勋爵》中,他引用《皆大喜欢》的台词,揭露发动鸦片战争的元凶之一、当时的英国外交大臣帕麦斯顿“没有眼睛,没有牙齿,没有味觉,没有一切”。在《英国即将来临的选举》一文中,马克思用《约翰王》的台词揭露帕麦斯顿用“麻醉世人的甜蜜毒药”,是如何“忠心耿耿地为‘私利这个颠倒乾坤的势力服务的”。
据前苏联学者姆·拉扎列瓦统计,马恩著作共援引莎士比亚作品约150次,其中,援引剧作21部,引述戏剧情节40多处,出现剧中人物47个。出现次数最多的是《亨利四世》《温莎的风流娘儿们》中的约翰·福斯泰夫,达32次。在以《福格特先生》为总标题的一系列文章中,马克思先后20余次提及福斯泰夫这一典型形象。
燕妮酷爱莎剧,但文学才华到19世纪70年代末才崭露头角—这时女儿们轮流担负起马克思的秘书工作。1875年至1878年,燕妮为《法兰克福报》撰述了一系列有关英国的戏剧和文化生活的文章。在《伦敦戏剧界纪事》《英国对莎士比亚的研究》《伦敦利基乌姆剧院上演莎士比亚的〈理查三世〉》中,燕妮称莎士比亚为“一切诗人中最伟大的诗人”,评论莎剧演员厄尔文“独立地塑造了一个真实而独特的莎士比亚剧中的人物形象”。燕妮特别指出,在英国纪念莎士比亚时,“聚集在草丘上小橡树周围的”,“是莎剧演员和工人们”,他们把“自己的莎士比亚深深地铭记心中”,而资产者到剧院只是去看那些美丽的女郎和豪华的服装。这一评论显示了燕妮对莎剧人民性的深刻理解。
燕妮还评价了英国莎士比亚学会各分会、俱乐部和小组的情况。由于燕妮非常热爱莎士比亚,她和三个女儿在“自白”中异口同声表示,莎士比亚是她们最喜爱的诗人。女儿们小时,马克思常给她们背诵莎剧台词,精辟生动的诗句深深印在她们的心里。燕妮母女与马克思、恩格斯曾组织莎士比亚小组“道勃雷(莎剧《无事烦恼》中的角色)”俱乐部,每两周一次举行莎剧作品朗诵会。
燕妮直到晚年,始终保持着听音乐会和看戏的爱好。1880年至1881年,在她病重的时候,她还挣扎着起来参加小女儿爱琳娜组织的“道勃雷”俱乐部的活动。燕妮称英国为“莎士比亚之国”,她就葬在她喜爱的国度的伦敦海格特公墓。恩格斯无比痛惜地说,燕妮逝世,“摩尔(马克思的别名)也死了”。不久,马克思墓出现在燕妮墓旁。后来,爱琳娜也来陪伴。□
(本文照片由作者和萧小齐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