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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联”,与执拗的“左联”过客们

2014-04-29秋石

上海文学 2014年12期
关键词:盟员左联左翼

秋石

“左联”成立至今,已经八十四年了。然“左联”的精神,左翼文化运动的深远影响力,迄今熠熠生辉。

如何看待“左联”,给“左联”一个什么样的历史地位与评价,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并不因为“文革”十年浩劫,林彪、“四人帮”的蓄意歪曲与破坏,而改变其本来的面目。诚如“左联”盟员、原上海市委副书记夏征农同志1998年(时年九十四岁)在为工人研究者姚辛所著的第二部“左联”研究专著《左联画史》所作的序中指出的:“左联”和她从事的无产阶级文艺运动,是在我国特定的时代背景下的产物。她的成绩与缺点都是与这个时代背景相联系的。现在有的文艺界人士,离开当时的时代背景,离开历史事实,说什么左翼运动,不是运动,是政治运动;说什么“左联”只提口号,没有创作;说什么鲁迅到死才摆脱“左”的束缚等等,这就等于否认“左联”的存在,否认她的历史地位。因此,为了纠正这些偏见,把“左联”成立的时代背景和她在国民党文化围剿中求生存、求发展的斗争经历,把“左联”盟员致力于左翼文艺活动的奉献精神和他们的深得青年喜爱的创作,把“左联”的各种活动及其在当时文艺界产生的影响,采用各种形式,全面如实地介绍给广大读者和国内外研究者,使人们能根据可靠的历史资料,对“左联”的是非功过,实事求是地作出判断,是当前文艺界的一项迫切任务。

夏征农的这一评析,对于后来的研究者,无疑是深有裨益的教诲。

夏征农同志如此,另一位老人,虽非“左联”盟员但是属于左翼文化人与学者行列的著名文艺理论家、原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贾植芳先生,也不住地向我们发出呼吁。

记得还是在十多年前,为笔者的两部左翼作家研究著作《萧红与萧军》与《两个倔强的灵魂》作序时,贾植芳十分感慨地回忆起十年前他应邀赴日本讲学时,时任东京大学教授、日本共产党的老一代党员丸山升先生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中国的1930年代‘左联文学,你们中国人现在不研究了,而我们日本人还在研究。”对此,贾植芳先生认为:作为一种历史文化现象,如果我们想把这份历史遗产传到后世手中,确凿的材料可能要比仓促的结论更显得重要切实。抢救历史是我们这代人应尽的历史责任。

其实,早在贾植芳先生发出上述感叹,呼吁“把这份历史遗产传到后世手中”,拿出更多更“确凿的材料”之前,就有不少人在做这项工作了。值得书上一笔的是,有一位普通工人出身名叫姚辛的老人,直到2011年1月三九寒天时节临离开人世时,其清贫至极,以致于寻觅不到一套像样的衣物可以装殓的七十七岁老人,却在“左联”这片富矿土地上默默地耕耘了五十五个年头。远在贾植芳先生发出呼吁的多年前,就为史学界捧出了厚厚两大本史料巨著:1994年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的五十八万字的《左联词典》,1999年同样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的有着上千幅图文并茂的《左联画史》。在这之后的2006年,依然由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了达一百万字的《左联史》。其中,《左联词典》由原“左联”领导人夏衍先生作序,《左联画史》,则由一直关注并给以他热忱帮助的“左联”老战士夏征农撰序。

上世纪30年代的“左联”,及以“左联”为主导的左翼文艺运动,是中国近现代史上的一个重大历史文化现象。诚如贾植芳先生指出的:“左联”的发生、发展,受当时国际左翼风潮的影响,尤其是受苏联、日本的影响。1920年代中后期,太阳社作家对“五四”作家鲁迅、茅盾、冰心等人进行粗暴批判,他们骂鲁迅是“封建余孽”、“双重反革命”等,否定“五四”传统。周恩来对中国的政治形势、文化力量的认识颇有远见,指出对鲁迅的围攻是错误的。冯雪峰根据文委书记潘汉年的意见,要创造社、太阳社同鲁迅合作,鲁迅也意识到进步作家联合起来的必要。这样,1930年年初,“左联”成立了,鲁迅是“左联”的旗帜。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上海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的消息传遍了四方,并且很快辐射到了全国各地,乃至邻近的海外国家。

毋庸置疑,“左联”在中国革命的历史进程中是建立了卓越的功勋的。她确实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令国民党反动统治当局恐惧万分,特别有战斗力的一支文化军队。诚然,在其六年的存在过程中,也产生了一些问题,包括自成立那天鲁迅在发言中高瞻远瞩警示的那个日趋严重的“左”。然而,她的功绩毕竟是第一位的。

不错,有关“左联”和“左联”的历史的方方面面,在国外,尤其是当时普罗文艺同样盛行的日本,还有新加坡、马来西亚、欧美一些国家的学者(多为高校)也都“还在研究”,而且也出过一些成果。但,话又得说回来,他们的这些研究与成果,无论是规模、深度,还是质量,都是远远不能与中国国内学者所取得的成就相比的。而有关“你们中国人现在不研究了”的说法,笔者认为,更是失之偏颇。在国内,研究“左联”是大有人在的,不仅仅是在高校与研究机构内,几十年中,还吸引了一些来自民间各阶层的业余研究者。他们虽然没有经费,没有唾手可查的史料,但他们舍得投入,有一股子韧的献身精神,出版了不少引起学术界重视的大部头著作。他们中的佼佼者,凭着自己的刻苦与努力,最终成为了有所建树的学者、专家行列中的一员。

对此,笔者的经历或可作为例证。自1979年8月在哈尔滨与著名老作家萧军相识相交始,先后同1930年代走过来的三十余位左翼文艺前辈面对面叙谈印证。三十五年的研究,生活在县级基层,没有经费依托,手头没有任何资料可供查询,只有一纸化工中专文凭的笔者先后出版了《萧红与萧军》、《我为鲁迅茅盾辩护》等五部专著,也发表了四万余字的左翼文学研究论文,就印证了这一点。

所以,中国对于“左联”的研究,决不是这位名叫丸山升的日本教授口中不明就里发出的“你们中国人现在不研究了”的说法,而是更红火更有深度了。但是,这个“红火”、“更有深度”,是相对于自新中国成立的1949年至1966年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前的十七年而论的。在1966年2月林彪与江青勾结,反复修改形成的那个所谓《林彪同志委托江青同志召开的部队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中,江青声称新中国的十七年文艺界,是“被一条与毛主席思想相对立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线专了我们的政”。《纪要》还在文化革命的口号下,基本否定了20世纪30年代的左翼文化运动。而实际情况呢,“文革”前新中国十七年的文化学术界,对于“左联”,对于左翼文化运动的研究,面是比较狭窄的,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度的研究。除了少数担负领导工作的亲历者偶尔应约写的一些回忆文字,鲜有什么深度研究的著述问世。如若说有,要么是对延安文艺运动的歌颂与阐述,要么也只是局限于鲁迅的研究,或以鲁迅为中心展开,稍带一下“正确”的左翼文学作品。就是这样的鲁迅研究,也是带着浓厚的时代政治色彩。其个中的缘由,复杂而又多样。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基于鲁迅晚年的一系列论述,特别是其临终前夕所持的态度和立场。当然,“左联”后期的领导人周扬、夏衍们对鲁迅的不尊重,同样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有关上述两个原因,都可以从鲁迅临终前两个月出于一时愤怒写下的《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一文中找见答案。故而,新中国成立后,在当局要求进一步高高举起的鲁迅这面“文化革命的旗帜”的号召面前,无论是1930年代左翼文艺运动的亲历者,还是新一代研究者,无不为之小心翼翼地加以倾力维护这面旗帜,无法进行深入的符合历史本来面目的探讨与研究。再有一个原因是连绵不断的政治运动,特别是如1955年的“全国共诛之的”反胡风运动与1957年的全民“反右”运动,令一大批自1930年代起就跟着中国共产党一路艰难跋涉进入新中国的文艺界人士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被归入另类。

林彪、“四人帮”一伙视“左联”领导的左翼文艺运动为黑线,及对几乎所有健在的“左联”盟员实施法西斯摧残这一基本事实,与当年国民党蒋介石反动当局实施文化围剿的做法,是同出一辙的:都在制造文化沙漠,以达到其从精神上麻痹、奴役国民的目的。

随着林彪、“四人帮”这两个擅长制造文化沙漠的反革命集团的相继被粉碎,人们从源头上摆脱了羁绊,思想获得了空前的解放。与此同时,一度高耸入云天的鲁迅回归了人间,卸脱了“神”的面纱。诚如在那个黑暗年代共同反对国民党当局实施的文化围剿中并肩作战的鲁迅亲密战友茅盾先生,在其《答〈鲁迅研究年刊〉记者的访问》(刊1979年10月17日《人民日报》)一文中指出的:“鲁迅研究中有不少形而上学,把鲁迅神化了,把真正的鲁迅歪曲了。鲁迅最反对别人神化他。鲁迅也想不到他死了以后,人家把他歪曲成这个样子。”茅盾先生还特别指出,鲁迅研究中也有“两个凡是”的问题,即:“凡是鲁迅骂过的人就一定糟糕,凡是鲁迅赏识的就好到底。”正是在这么一种宽松的研究氛围下,使得人们前所未有地给松了绑,对鲁迅以及与鲁迅有关的人和事,包括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江青一伙整得死去活来的周扬、田汉、夏衍、阳翰笙等曾被鲁迅生前不当讥讽为“四条汉子”为首的一大批1930年代左翼文艺前辈,从源头上展开符合历史本来面目的实事求是的评判。从而使“左联”,以及“左联”领导下的左翼文艺运动的研究,在回归本位的同时,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全面的、深入挖掘、抢救、整理史料的红火局面。

1979年,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后的第一个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而不受任何羁绊的难忘岁月。正是在这样思想空前活跃,文艺走向全面复兴的新时代氛围下,由刚组建的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牵头主持,编写了一套以1930年代左翼文艺运动为主线的“中国现代文学运动·论争·社团资料丛书”。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一直持续到1990年左右。距今十五年前,在复旦大学第九教工宿舍,听参与此项工程的分组负责人贾植芳先生讲述,1979年刚进行这项工程时,经中宣部批准,还从全国各地调集了一批或亲历过那个年代的斗争实践,或在建国后从事过这方面教学、研究的学者、专家,进京编写。北京鲁迅博物馆,以及北大、人大、北师大等高校,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等机构,以及已故史学家、《新文学史料》的创刊者牛汉先生,曾为人文社社长、冯雪峰研究专家的陈早春等专家都作出了极大的贡献;而昔日“左联”活跃过的天津、青岛、广州等地,有关“左联”、左翼文艺运动的研究,自“文革”结束至今的三十多年间,同样从来不曾间断过。特别是《左联回忆录》、《左联纪念集》、《左联论文集》,以及茅盾、夏衍等“左联”领导成员撰写的回忆录的相继出版,更是说明了一切。这与日本丸山升教授的那个“你们中国人现在不研究了”的说法是明显不符的。

下面,就以“左联”诞生地上海为例论述对于“左联”的研究状况。多年来,复旦大学、华东师大、上海大学、上海戏剧学院,以及交大、同济的文科师生,多以“左联”为题材展开研究,或作毕业论文时为首选题。而复旦大学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及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等,又以出版“左联”研究及相关延伸专著为最。上海社科院、鲁迅研究馆也如此,不过,这两个研究机构多以注重科班、名家研究为主。历史悠久,由1930年代左翼文艺运动见证者、亲历者巴金先生等老一代作家创办的《上海文学》、《收获》杂志等,几十年来,领衔刊发了相当数量的研究作品,对推动全国范围的左翼文艺运动研究的深入开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也正是基于巴金先生、靳以先生等人身体力行经年累月的推动,上海市作家协会图书资料室收藏的有关1930年代的珍贵文艺资料,堪与徐家汇藏书楼相媲美。笔者曾不止一次在这里查阅到有关“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后上海文坛的积极行动,以及同年末展开的文艺社团论争的史料。此外,在上海,“左联”诞生原址上建有国内唯一一家“左联”纪念馆。经过二十多年的积累,其藏书、资料及收集到的相关文物,已经达到相当的规模。“左联”纪念馆成立后,还相继组织筹备举行了大规模的“左联”成立六十周年、七十周年和八十周年纪念大会。不仅邀请当时仍健在的“左联”盟员出席并演讲,而且还云集了来自全国各地以及海外的学者。弥足珍贵的是,“左联”纪念馆不做象牙塔,他们不但重视名流大家的研究,同时也特别关注小人物民间草根的研究成果。如本文开首时提及的来自浙江嘉兴的工人学者姚辛,“左联”纪念馆对其格外关注。在上世纪90年代初,他们还给由于没有收入一度陷入困境的姚辛发放过与其工作人员不相上下的“工资”呢!对此,同样作为研究左翼文化运动的民间草根研究家的笔者,在同“左联”纪念馆工作人员的近十年交往中,感受颇深。他们尊重每一位研究者,无论你是科班出身,还是来自基层的小人物,均予以一视同仁,从不厚此薄彼。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还将“左联”历史、“左联”传统与爱国主义教育紧密地结合在一块,并将其普及到中小学生中去。

在“左联”研究领域成果较为突出者,当数老一辈研究家、“左联”时代同行者的丁景唐先生,以及他的女儿、第二代研究者丁言昭等。

在上海众多的研究者中,有一个人是不能不提及的。她就是担任过“左联”纪念馆副馆长与中共一大纪念馆副馆长的张小红女士。在其有限的二十多年研究生涯中,张小红先后出版了《文化名人踪迹寻——文坛之光》、《左联五烈士传略》、《左联与中国共产党》三部著作。此外,她还组织编写出版了《陶晶孙百年诞辰纪念集》等书。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张小红还撰写、发表了有关柔石、冯雪峰、鲁迅、瞿秋白、欧阳山、徐懋庸等“左联”盟员的系列论文。令人遗憾的是,自己一生孤独而热衷于“左联”研究的张小红2011年1月14日去世时,年仅四十九岁。

另一位是上海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孔海珠女士。几十年来,在其父亲——也是1930年代左翼文化人的孔另境的熏陶下,潜心于左翼文化事业的研究,其成果不可谓之不斐:先后出版了《痛别鲁迅》、《聚散之间》、《左翼·上海》等多部专著,有的史料为其独家拥有。

在江苏盐城市党史办工作的传记文学作家刘小清先生,在历时数年研究的基础上撰写的三十五万字《红色狂飚——左联实录》一书(2004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则是一部较为完整阐述“左联”历程、史料较为丰富的著作,有着相当高的参考价值。

行文至此,笔者还需为已故工人学者姚辛对“左联”研究所作的特殊贡献再书上一笔。

在多年的研究中,姚辛惊讶地发现,尽管只有短短的六年,但先后参加“左联”的作家和文学青年有四百多人,可在文学史上有记载的仅五六十人,“左联”大部分盟员失传;许多对革命、对新文学运动卓有贡献的盟员长期被湮没。就连《中国大百科全书》这样的经典史著,其所涉“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词条,也被含糊其辞地写为“盟员总数达数百人”。

考虑到健在的“左联”盟员越来越少,如不加紧抢救、整理,上世纪30年代乃至20世纪文学史上这一段精彩纷呈高潮迭起的历史,将因此留下一段空白。还是在1976年的深秋,“四人帮”刚刚被粉碎,中断“左联”研究多年的草根学者姚辛又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的新长征:自费到全国各地寻访那些健在的“左联”盟员。每每寻访到一个“左联”盟员。姚辛都要千方百计地找寻与“左联”时代相匹配的史料、照片等。仅就环境氛围较为宽松的上世纪80年代以后的十多年间,姚辛先后访问了九十多位“左联”盟员,还与先期逝世的四十余位“左联”盟员的亲属,以及臧克家、杜宣、蔡若虹等与“左联”盟员有过密切交往的1930年代著名作家艺术家进行访谈印证。而到了2000年3月2日“左联”诞生七十周年时,幸存于世的“左联”盟员也就十来个人了。有的,是在即将离世前的病榻上与他会的面。著名老作家,历史上备受鲁迅、毛泽东关怀的老作家丁玲,就是在北京医院的病室里与他会的面。会面后不多日,丁玲就告别了人世。姚辛每每与人谈及这些,就会唏嘘不已。

“左联”盟员王志之,在所有盟员中,有着极其显赫的经历:1927年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1931年加入“左联”,1933年又在华北长城前线参加了冯玉祥领导的抗日同盟军。1932年11月鲁迅来北平省亲时,是他邀请鲁迅在北平师范大学演讲《再论“第三种人”》;1933年4月23日又由其代表北平“左联”在北海公园玉龙亭主持召开有著名学者朱自清、郑振铎、范文澜等人出席的文艺茶话会。在1936年国民党御用工具上海市书业同业公会发布的“查禁反动刊物《新认识》等29种”P223号通告中,他的《鲁迅印象记》与《租妻》两书名列其中。但就是这样一位对革命对新文学运动作出了杰出贡献的老知识分子,解放后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却一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在“文革”中被送去劳改,直到1979年方获平反。由他亲笔撰写的《南昌八一起义散记》,在1981年的《人民日报》上作了连载。他的《记北方左联》一文(发表于《新文学史料》)有着极高的史料价值。王志之老人手中掌握着大量鲜为人知的极为珍贵的北方“左联”史料,抢救、整理迫在眉睫。在北京的一次访问活动中,姚辛及时捕捉到了这一信息。几经周折,姚辛打听到王志之在吉林东北师范大学任教的踪迹,于是就连夜坐车北上赶了过去。就在姚辛和他会面不久,八十五岁的王志之老人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正是有关王志之的词条,进一步丰富了《左联词典》的内容,让人们见到了“右派”分子王志之背后光彩夺目的一生。

寻访中,姚辛还澄清了许多有关“左联”的历史误会。为了澄清是否曾有“湖南左联作家群”,他借钱赶往湖南,冒着三九严寒,翻山越岭,深入到洞庭湖北岸的安乡县遍访有关人士,终于从源头上澄清并否定了所谓历史上存在过的“湖南左联”及“湖南左联负责人曾白原”的这一说辞。

丁锐爪、马子华、韩劲风、巴夫……近百位一度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左联”成员,都是经姚辛的一手挖掘才得以重见天日。最后载入《左联词典》的盟员多达二百八十八人,这是国内关于“左联”盟员最具权威最为详尽的记录。

令人扼腕的是,长达五十五年的无私奉献,拥有煌煌四大部学术著作,临终时却没有任何职称,由于长期积劳成疾,于2011年1月21日的凌晨时分,倒在了他毕生为之钟情、奋力行进的“左联”研究征途上。较一周前去世的原“左联”纪念馆副馆长张小红,他在这个世上多活了二十八个年头。如今,他已逝世三周年,作为他的几十年的草根同行谨以此文纪念之,并将他的未竟事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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