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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采桑女罗敷形象的演变

2014-04-29刘亭

青年文学家 2014年15期
关键词:陌上桑

摘 要:汉乐府古辞《陌上桑》塑造了秦罗敷这一采桑女形象,后世的乐府诗沿着这一主题生发,遂演变出一系列的采桑女形象。

关键词:《陌上桑》;罗敷形象;采桑女形象演变;胡姬

作者简介:刘亭(1989-),女,辽宁开原人,辽宁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2012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 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4)-15-0-01

汉乐府古辞《陌上桑》开篇即点明作者的态度:“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随之,作者沿着罗敷这一总体性的评价而展开,首先是用正面描写的方式交代罗敷的穿着打扮,随后用侧面烘托的手法来展现罗敷的美,罗敷究竟美到什么地步,作者没有做明确性的交代,这是一种境界性的领悟。作者在此处的侧面烘托是一种大胆性的开创行为,按照儒家的教化,男女之间应改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而此处,作者却安排了各个阶层男性的不同表现,结果却是同样地赞叹,以此来映衬罗敷的美。我们评价一个人的美,不仅仅是从相貌、打扮上来评判,而且更重要的是心灵的美。罗敷对使君的拒绝即是其外貌美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升华。“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对于使君的身份,一直是学术界讨论中有争议的问题,暂且不论其具体身份,我们从中可以确定的是使君是朝廷之官。这位使君是有极强的礼仪、风度的,其没有依仗自己官的身份,而强取罗敷,而是先“遣吏往”,问其是“谁家姝”,了解到其为秦氏之好女,年纪“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才前去面见罗敷,“使君谢罗敷”,一个“谢”字,更传神地使其形象进一步升华。接下来即是被历代世人所称颂的罗敷拒绝使君之辞,这些话语显然是一种无虚有的假设之辞,其最终目的是为了能更直接地谢绝使君,因为“使君自有妇”,只能称自己“自有夫”,这其中显示了罗敷美好的人格,其洁白无瑕,不愿委身嫁予,另一方面也展现出罗敷对爱情的大胆追求。

后世的乐府诗中以罗敷这一形象为原型,生发、演变出一系列的采桑女形象,而且有很多已经脱离了罗敷原本的形象,纵观《乐府诗集》中的采桑主题下的乐府诗,其形象较为鲜明的有两个类型,一是思妇形象,一是娼妓形象。

一、思妇形象

由罗敷衍生到思妇这一形象主要是从其对夫君的思念入手,《陌上桑》中的夫君的存在,只是罗敷的一种想象,但这种衍生出来的思妇主题却将其化为现实。吴均《陌上桑》中言:“蚕饥妾复思,拭泪且提筐。故人宁如此,离恨煎人肠。”此诗中所展现的采桑女是一個有夫之妇,自己独自提筐采桑,引起了离思之感,不禁拭泪。其《采桑》也言:“无由报君信,流涕向春蚕。”夫婿的音信久久不得,思念之情无人诉说,只能向着眼前的蚕春来表达自己这份深沉的相思之情。姚翻的《采桑》诗中也说:“桑间视欲暮,闺里遽饥蚕。相思君助取,相望妾那堪。”王建同名诗也有:“所念岂回顾,良人在高楼。”之句,卢思道《罗敷行》也言:“会待东方骑,遥居最上头。”据此,蚕在这类诗歌里,已经具有了一种意象性的深刻含义,而采桑,便成了思妇的另一个代名词。

二、娼妓形象

中国妓女文化源远流长。刘邈《采桑》一诗开篇即言:“娼妾不胜愁,结束下青楼。”青楼本指豪华情致的雅舍,只是后代演变为妓女所居的地方,在这里所说的“娼妾”当指家妓,“逐伴西城路,相携南陌头。”这里的采桑女不是一人出采桑,而是结伴同行,这也打破了传统的“邻娃尽著绣裆襦,独自提筐采桑叶”(陆龟蒙《陌上桑》)的采桑女独身一人携筐采桑的情景,随后:“叶尽时多树,枝高乍一钩。”面对较高的桑枝,采桑之女却轻而易举,写作上也是对采桑女因力之微弱“枝高攀不及,叶细笼难满。”(梁简文帝《采桑》),而只能采摘较低处的桑叶,对枝头高处好的蚕桑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突破。最后说:“蚕饥日欲暮,谁为使君留。”到此,采桑女那种亦是美好,亦是幽怨哀愁的形象被彻底颠覆,展现出的是一个轻浮、势力的红尘女子形象,其对采桑主题的诗歌而言是一个极大的突破,细较看来,其实是对采桑女的一种贬低,这也使采桑女这一形象中有了世俗,乃至恶俗化的倾向。萧子范的《罗敷行》开篇也言:“城南日半上,微步弄妖姿。”俨然一种娼妓的范式。

由罗敷衍生出的这些采桑女形象,虽与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其在无论在思想上,还是艺术上都赶不上罗敷的原本形象,可见,罗敷这一形象在文学史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辛延年的《羽林郎》中的胡姬,显然是以罗敷为副本临摹出来的。罗敷与胡姬,其二者的身份是不同的,胡姬乃“酒家胡”,酒家和胡人的身份,使其形象中少了那么一些无暇之感,而对于被拒的对象,一个是官家的使君,仗义风度,一个是霍家奴,强行无赖。“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人生有新故,贵贱不相踰。多谢金吾子,私爱徒区区。”从胡姬的拒绝之辞中,感觉不到那种坚定的意志,而是一种游离的心态跃然纸上,这一番论辞显然没有罗敷的那么清晰果断,因此,胡姬的形象远没有罗敷的那么美好。

综上所述,可知《陌上桑》中的罗敷形象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光辉的存在,由此出发,后世的采桑女形象也大多脱离了罗敷本身形象的轨迹,而沿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和罗敷形象直接相关的胡姬,由于其身份和环境的不同,导致其难以超越罗敷自身的形象。

参考文献:

[1](宋)郭茂倩:《乐府诗集》,中华书局,1979年版

[2]徐晓莉:《从〈乐府·陌上桑〉与〈诗经·氓〉中采桑女形象的比较中看现实主义“文学”与“人学”的进步》,社会科学论坛,2009年第9期(下)

[3]阎步克:《汉代乐府〈陌上桑〉中的官制问题》,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3月第2期。

[4]阎步克:《乐府诗〈陌上桑〉中的“使君”与“五马”——兼论两汉南北朝车驾等级制的若干问题》,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3月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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