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学习者语用移情能力与语言能力的性别差异化及相关性研究*
2014-04-19黄滢
黄 滢
(南通航运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艺术系,江苏 南通 226000)
长期以来,学习者的二语习得通常就是记忆大量的单词,掌握一套语法规则,外加大量的练习。这样的模式只注重语言形式的习得,而忽视了语言的运用——交际。语言习得的理想目标是提高交际能力,正确得体地表达自己,明白无误地理解对方[1]。为了确保交际的顺利进行,言语交际过程中的参与者都需要有不同程度的移情。所谓移情(empathy),就是设身处地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的一种意识或行为[2]。移情首先是西方美学中的概念,现今移情理论已超越美学领域,成为心理学、心理治疗学、语言学等领域的研究课题。移情作为情感因素在二语习得研究领域中的重要性已为诸多应用语言学家认可,但其研究一直被桎梏在语言习得领域。最早将移情纳入语用学研究范畴的是何自然教授,他提出了语用移情(pragmatic empathy)这一概念。不同国家的文化各不相同,因此不同文化间的交际过程其实是接受对方文化,设身处地在对方的文化背景中进行语言理解及表达,这便是语用移情[3]。正如美国语言学家H.Douglas Brown所说:“第二语言习得就是第二文化的习得。”可见,在语言的习得过程中,学习者必须了解并熟悉目的语国家的文化。语法词汇的失误有时并不影响交际,但由于不了解对方文化使用了不恰当的语言,则会使交际中断[4]。这说明二语习得既包括语言能力的习得,也包括语用移情能力的提升。
性别差异作为二语习得研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近年来被广大语言学家大量研究,但多数研究都与语言能力相关,很少有涉及语用移情能力的相关研究。本研究试图改变目前研究现状,促进英语学习者认知语用移情能力的重要性,且为二语习得的个体差异研究提供一些实证。
一、研究背景
日本著名语言学家库诺(Susumu Kuno)首次把“移情”(empathy)这一概念运用到语言学研究中,并提出了他的功能句法的移情观。他认为,说话者在描述事件和状态时必然会选定某一个视点(a point of view),与句子中的事件或状态的参与者发生或近或远的关系,从而就有不同的移情值(empathy value)[5]。何自然教授指出,“移情在语用学上指言语交际双方感情相通,能设想和理解对方的用意,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编码和解码”[6]。从交际双方的不同立场出发,语用移情可划分为语用—语言移情和社会—语用移情两个方面。语用语言移情是指说话人试图从听话人的立场上来表达自己的某种心态、意图和信念,以及听话人要从说话人的角度准确地把握说话人的语用含义。社会语用移情涉及到言语交际双方的人际关系、社会文化背景及语境,言语交际双方都要设身处地尊重对方的风俗习惯和文化。社会语用移情实际就是跨文化移情[7]。
性别差异属于Ellis所建构的个体差异研究框架中的一个重要的因素。20世纪60年代后,随着社会语言学的发展壮大和女权运动的兴起,语言性别差异研究进入了蓬勃发展期。第一位运用语言学理论对性别差异问题进行研究的是Robin Lakoff,她在《语言与妇女地位》中围绕形态学和句法分析男女性别的差异。在国外学者的影响下,七八十年代后期中国学者开始关注语言与性别的关系,陈原、祝畹瑾、白解红等是其中的杰出代表[8]。但对于性别对二语习得的影响,却似乎没有定论。有研究认为女性二语习得的能力比男性具有优势,如Payne和Lynn发现女性在二语习得中阅读理解的表现好于男性[9]。也有研究认为男性更具有优势,如Ellis等总结以往语言学习中性别差异研究时发现,男性在语言拼写、发展以及语言的归纳推理方面差于女性,而在语言类比(verbal analogy)和词汇量方面好于女生[10]。还有研究认为男女性之间在语言能力方面没有显著差异,如Phakiti经比较发现泰国男女学生在阅读理解能力上并不存在差异。上述研究仅限于二语习得者语言能力与性别差异的关系,本文试图加入语用移情因素探讨以下三个问题:(1)语用移情能力与性别是否有关系;(2)二语习得者的语言能力与性别的关系如何;(3)语用移情能力与语言能力是否有相关性。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为南通航运职业技术学院钢结构、船检、港电、会计和多媒体等专业的123名英语学习者,其中男生72名,女生51名。受试者经由同一教师使用相同的教材和相同课时进行授课,完成了两年的大学英语学习,且均已完成全国高等学校英语应用能力B级考试。该群体基本能反应这一层次英语学习者的语用移情能力和语言能力水平。
(二)研究工具
本次调查的测量工具包括:(1)针对学习者语用移情能力进行调查的工具为笔者根据所授学生实际情况,参考了何自然等人提供的问卷调查的基础上设计的一份问卷。该份问卷一共40个小题,包括语用—语言移情和社会—语用移情两方面能力的考察。用SPSS17.0系统检测此问卷可信度,结果显示Cronbach’s Alpha=0.839>0.6,说明该问卷具有较高的信度。(2)受试群体的B级成绩。以受试群体在2013年6月高等学校英语应用能力考试(PRETCO)B级中的成绩作为衡量英语语言能力的工具。B级考试作为全国性的英语综合能力测试,能较全面地测评这部分学习者的英语语言能力。
(三)研究程序
调查问卷的原始数据全部通过统计软件SPSS17.0进行统计分析。具体统计程序分三步:(1)描述性统计分析,用于描述不同性别受试者的语用移情能力、语言能力测试情况;(2)独立样本t检验,分别用于检验受试群体的语用移情能力、语言能力在性别上是否都存在显著性差异;(3)皮尔逊相关检验,用于检验受试群体的语用移情能力与语言能力间是否具有相关性。
三、结果
将每位学生的语用移情能力和语言能力成绩使用SPSS17.0进行统计分析,结果见表1、表2、表3、表4和表5。
表1 男女生语用移情能力描述性统计Table 1 The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male and female students’pragmatic empathy competence
表2 男女生语用移情能力测试成绩的独立样本T检验Table 2 The independent sample T testing of scores of male and female students’pragmatic empathy competence
表3 男女生B级成绩描述性统计Table 3 The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B-level scores of male and female students
表4 男女生B级成绩的独立样本t检验Table 4 The independent sample t testing of B-level scores of male and female students
从表1、表2中数据可知,男女生语用移情能力测试的均值分别为57.778、64.706,两者的差异为6.928,由此可见女生的语用移情能力成绩高于男生。标准差分别是12.302、11.019,与女生相比,男生的标准差较大,即均值离散程度较高,说明男生的成绩分布不均匀。表2中方差齐性检验结果显示P=Sig.=0.417>0.05,方差齐性成立,使用第一行t检验结果,即Sig.=0.002<0.05,男女生语用移情能力差异非常显著。
由表3、表4中数据可知男女生B级成绩的均值分别是73.792、83.784,标准差分别是11.726、8.162,男生成绩均值离散程度较女生高,说明差异大,男生中成绩分布不均;两者的均值差异是9.993,女生成绩明显高于男生。表4中方差齐性检验结果显示,P=Sig.=0.013<0.05,达到显著性水平,方差齐性不成立,使用第二行t检验结果,即Sig.=0.000<0.001,男女生B级成绩差异达到极其显著水平。
表5 语用移情能力和语言能力之间的Pearson相关系数Table 5 The Pearson coefficient bet ween pragmatic empathy competence and linguistic competence
表5显示,学习者英语语用移情能力和语言能力之间的Pear son相关系数为0.202<0.3,说明相关程度弱,基本不相关。P=0.025<0.05,具有显著性,说明此表数据具有统计意义。
四、分析和讨论
(一)语用移情能力与性别的关系
男女生在语用移情方面差异达到非常显著状态,这点与以往研究结论相一致。王雪梅对英语专业学生的调查发现,女生的语用移情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优于男生[11]。兰结对非英语专业学生调查结果亦是如此[12]。笔者从以下几方面解释此现象:首先,男女先天生理差异和心理上的不同自我定位以及各自性情导致语用移情能力的差异性。就生理而言,女性在语音上追求规范、文雅,语调变化富有感情,爱用升调;男性多用降调,声调也很少变化,因此光从语音语调而言,女性更具移情性。从心理而言,男性在会话中非常独立,将会话理解成一种竞争,其目的是掌控整个会话局面;而女性则胆怯,谦卑,在日常交际中,女性往往会自动退出言语权的争夺,更多地扮演听话人的角色,以移情的方式对别人的话做出应答和鼓励,求得与异性交往中的自我保护和同性交往中的互相支持。因此,男性经常使用控制性的语言策略,而女性经常采取融入性策略并强调会话的交际特质。其次,社会历史原因导致男女在语体、会话方式、语言规范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很多国家都长期处于封建社会统治,属于男权社会。男性一直把握着社会上的绝对话语权,女性则成为弱势群体。女性被迫使用一种与男性截然不同的“弱势语言”——女性语言。这类语言往往比较含蓄、礼貌,注重维护对方的面子,这间接地培养了女性的语用移情意识。此外,由于社会角色不同,大多数人认为男性比女性“有价值”;同时,社会学家认为非标准语言形式意味着社会地位低下,而语言的标准形式标志着社会地位高。所以女性要提高自身价值,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只有规范自己的言语,使其更趋向标准化,以期得到社会的认可。
(二)语言能力与性别的关系
男女生的B级成绩差异极其显著,女生的语言习得能力明显高于男生,这点和不少关于性别差异影响英语成绩的研究结果一致。石运章、刘振前对中国大学生英语学习的调查发现,女生不仅在英语阅读方面表现显著优于男生,在大部分的语言任务中表现亦均好于男生。郭继东发现即使到了研究生阶段,女生的英语成绩仍然显著高于男生。周艳关于英语专业学生学习的研究也发现显著的性别差异,女生的英语成绩普遍强于男生[13]。国外亦是如此,在二语习得的研究中,Burstall对6 000多名8岁开始学习法语的英国学生进行测试,结果表明女生学习期间各项考试结果均优于男孩。Prentice发现男孩开始说话要晚于女孩,且对单词、短语、句子的掌握也相对较慢。20世纪60年代之后,一些研究者发现语言能力的差异主要是由于两性神经生理差异造成的,Cha mbers认为女性在神经生理上的语音优势使其比同等条件的男性具有更强的社会语言能力。Rod Ellis认为二语习得中,较之男性,女性对二语习得中新的语言形式更为敏感,对待外语学习的态度更积极一点。这可能是由于外语对女性具有重要的职业价值,而对男性则不然。也可能像Gar dner指出的那样,“女性的社会经济地位较低,她们感到自己是‘被殖民的少数民族’,她们迫切地想学习英语来摆脱自己由于不懂英语而遭受压迫的状况”。这说明两性不同的社会心理因素对语言习得有重要影响[14]。
(三)语用移情能力与语言能力的相关性分析
从相关性分析可知,语用移情能力与其语言能力相关程度弱,这一结果与前人的研究比较一致。洪岗调查了英语专业两个不同年级学生的语用移情能力情况,发现较强的语言能力并不能保证较强的语用移情能力,被试者的语用移情能力与语言能力不存在相关性[15]。杨文秀认为语言能力与语用移情能力之间互相独立,语用移情能力不会随着语言能力的提升而增强[16]。语用移情能力的发展可能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如文化背景,母语迁移,学习态度等。如问卷中的问题:你遇到老师怎样问好?比较恰当的答案是“Good mor ning,Mr/Mrs…”,但约65%的学生选择的答案是“Good mor ning,teacher!”这65%的学生中有约45%的学生B级考试在75分以上,说明这道题的失误和语言能力无关,其原因是学习者仍按照母语的习惯进行交际,而不了解目的语的文化习俗。
五、结论
(1)性别影响语用移情能力和语言能力,男女生在语用移情能力和语言能力上差异显著,女生明显优于男生。因此女性学习者应该充分发挥学语言的优势,做到优中更优;男性学习者应培养语言习得的兴趣,提高语用移情意识。(2)学习者的语用移情能力和英语语言能力相关性弱,语用移情能力并不会随着语言能力的提升而自动增强。交际功能是语言的原功能,因而在第二语言习得中,学习者在增强语言能力的同时,要不断提高自身语用移情能力,才能取得较好的语言习得效果。本研究所做调查范围较小,结果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本研究对于更深入地开展高职英语学习者二语习得和个体差异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和参考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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