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作品充盈着泥土的芳香
——我的“乡村戏剧”创作散记
2014-04-19袁连成
■袁连成
让作品充盈着泥土的芳香
——我的“乡村戏剧”创作散记
■袁连成
习近平同志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提出的“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旗帜、发挥文化对中华民族复兴的精神支撑作用、创作更多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对我有很大触动。习近平同志在“讲话”中强调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业绩观。习近平同志指出:“一旦离开人民,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能不能搞出优秀作品,最根本的决定于是否能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文艺工作者要想有成就,就必须自觉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欢乐着人民的欢乐,忧患着人民的忧患,做人民的孺子牛”。一旦离开人民的阅读、人民的收听、人民的观看,文艺作品就没有了欣赏的对象、评鉴的主体、检验的尺度。一句话,离开了人民,文艺作品就没有价值和意义。回顾我的“乡村戏剧”的创作历程,正是切合当前文艺实际,用我自己的作品,为农民代言,为乡土发声。在我的作品里充盈着泥土的芳香。
从2010年开始,我专注并实践于“乡村戏剧”的系列创作,五年时间,写出了农村题材的现代戏《金字招牌》《鸡村蛋事》《家有长子》《小花旦当官》四部作品,其中由江苏省淮剧团演出的《金字招牌》荣获江苏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小戏精品,省第六届小戏小品大赛优秀剧目奖、优秀编剧奖;由涟水县淮剧团演出的《鸡村蛋事》,荣获江苏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精品剧目,省戏剧节、淮剧节优秀剧目奖、优秀编剧奖,省“五个一工程”奖;由上海淮剧团演出的《家有长子》,荣获上海市舞台艺术重大题材作品,向建党九十周年献礼作品并在全国巡回演出;由镇江市艺术剧院演出的扬剧《小花旦当官》,荣获江苏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榜首,省“五个一工程”奖,并被列为江苏省文化厅重点投入剧目、国家文化部重点剧目。
这四部作品,虽然在艺术上都在继续打磨,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坚持以老百姓为主体的创作导向,接地气,说人话,演绎乡土情怀,传播农民力量,编织村庄梦想!
乡村戏剧 当以乡村为根
乡村戏剧,不但在形式上要讲述乡村故事,更要在内核上触动农民心结,触及乡村心声。
苏北农村,除一部分致富的村庄外,很多村庄还处于脱贫阶段,如何让乡村戏剧解开落后乡村的死结?我意识到,不能宅在宾馆凭臆想,要践行深入生活的创作传统,在生活的底层,寻找戏剧创作的答案。我在苏北贫困县涟水乡村沉浸半年,走访了二十多个村落,听贫困农民倾吐他们的无奈和渴望,感受落后村庄的落后源头,觉得要想让村农们致富,必须有一个具备新时代气质的村官。苏北村官的老龄化、文化缺失化、目光短浅化,严重制约着一个个村庄的蜕变与跨越,同时,我又邂逅了刚刚空降到苏北农庄的新村官群体——大学生村官,多年的创作直觉告诉我,新老村官的更替,大学生村官登上乡村舞台,这将是新时期乡村戏剧的新命题。于是,我又走进了大学生村官部落,感觉他们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对新挑战的准备不足,以及在新的工作岗位上的泪水、汗水与飞扬着的花样青春;于是,我写出了“乡村戏剧”之《鸡村蛋事》。
苏南农村,早就进入了小康时代,展示苏南农村的“乡村戏剧”,写什么,怎么写?接到镇江市的创作邀请,我曾苦闷了很长一段时间,既不能重复《鸡村蛋事》的故事载体,又找不到富裕农村的新的主题命脉。犹豫过后,我依然选择了下生活,在苏南农村火热的生活中,努力寻找新的创作源头。当我看到一个个农民对曾经的土地充满无限的眷恋和回望;当我看到一座座农民新城无法比肩小桥流水的梦里水乡;当我在新农村的楼群里,听不到民歌童谣,看不到戏台水袖时;当我在西津渡的角落里,见到了一座孤零零的乡村古戏台时……我的心头一紧,新农村未必全要新,老村落未必全已老。当村落农家被钢筋水泥同化,当乡土文脉被时尚俘虏,新农村的行囊里正在一件件丢失了许多珍贵的东西。丢失了什么?应该是乡貌、乡韵、乡风、乡情……乡愁。我突然意识到,“乡村戏剧”的使命感,于是,我以苏南农村大拆迁为背景,提出了要不要留下老村落、古戏台、戏窝子?于是,我设置了一个在专业剧团即将面临失业的小花旦林小妹,毅然回乡当村官;于是,我将苏南的“乡村戏剧”,提升到保护传统文化的坐标上;于是,我写出了“乡村戏剧”之《小花旦当官》。
《鸡村蛋事》和《小花旦当官》,同样是乡村戏剧,同样是村官人物,同样是新农村载体,但它们各自洋溢出不同的地域风情与地方乡愁。实践再次证明,只有生活,才是戏剧创作的唯一源泉。
乡村戏剧 当以戏剧为本
乡村戏剧,不但要以乡村为根,还要以戏剧为本;不以乡村为根的乡村戏剧是神马,不以戏剧为本的乡村戏剧是浮云。
中国戏剧,尤其是地方戏曲,“有戏没戏”成了衡量一出剧优劣的重要杠杆,“戏”是什么?是情节、是细节、是冲突、是程式……我认为,“乡村戏剧”的戏,不仅要有泛指的情节、细节、冲突、程式,而这些情节细节冲突程式还必须具有乡村生活的特有属性。只有迸发出乡土气息和乡村文化的情节细节冲突程式,才能支撑乡村戏剧,彰显乡村戏剧。
乡村戏剧,不但要有戏,而且还应该打上鲜明的新农村的时代烙印。我在创作《金字招牌》时,将冲突的焦点落在了当代农民不再比物质富有,而比精神富有上,为了戏剧化,我又将概念的精神富有,落在了一条“文明家庭星级户”的绸带上,一贯“不文明”的养鸡大户羊角椒,为了新媳妇上门,欲向文明户张三借绸带,充门面,装脸面。张三不允,于是,羊角椒“不文明”的原形毕现,通过妒绸带、想绸带、抚绸带到借绸带、骗绸带、抢绸带,一段段人物的心理流程,幻化成一组组戏曲的程式画面,用“戏”的形式,揭示人物情感,塑造人物形象,刻画人物性格,没有空洞直白的语言,只有精彩纷呈的动作,用程式舞起了故事情节、细节和冲突。《金字招牌》让红绸带成为中心道具,不仅让乡村戏剧有“戏”,让“戏”浸润着浓郁的乡村气息,同时也深化了新农村新农民新的精神追求。
为了让“乡村戏剧”有戏,我在创作《鸡村蛋事》时,设置了大学生村官常萤萤在离开鸡村前与群鸡告别的戏,“鸡”是虚的,鸡杆是实的,通过常萤萤唤鸡、抚鸡、拥鸡、别鸡、恋鸡等一组组程式表演,再现了中国戏曲虚拟化、写意化的表演特征。为了让“乡村戏剧”有戏,我在创作《小花旦当官》时,将传统折子戏《打棍出箱》演绎出新意,二婶为了古戏台边的足浴店不拆迁,回避村官林小妹而躲进了衣箱,接着通过林小妹疑箱、辩箱、推箱、嘲箱到引导二婶出箱,融理于戏,融情于戏,诞生出了一场极富情趣的戏中戏。
舞台呈现和演出证明,“乡村戏剧”必须具有很高层度的戏曲化、程式化乡村戏剧才能带给观众愉悦的视觉享受和艺术审美。
乡村戏剧 当吐农民心声
“乡村戏剧”,无论你选取什么样的故事、人物、冲突、程式,但戏的焦点,应当为农民代言,吐农民心声,戏为农民鼓与呼。
当代乡村,农民们最希望党员村官们为农民服务一诺千金,并且勇于担当和担责,我创作的《家有长子》,紧紧地抓住了这一新时期农民关心的政治话题,构架戏剧背景,展开戏剧旅程——老村长为了帮村民们脱贫致富,凭着个人信誉,在全村集资十九万三千元人民币,因老村长没有文化,合同被骗,致使全体村民的血汗钱打了水漂。老村长抱撼生病,临终前却死不闭眼,他牵挂着亏村民们的债未还,老村长的三个儿子,围绕是否父债子还,展开一波又一波的激烈冲突,这是一笔职务欠债,依照法理不应该父债子还,依照情理就应该父债子还,民风与法律的撞击,良心与市俗的博斗,在二子三子拒绝替父还债的境遇下,身为党员的长子却毅然承诺,父亲欠下的债由他一个人独自偿还,这不光是传统乡俗父债子还的延续,更是两代党员对老百姓诚信的传承,当长子大暑对全体村民说,“老子欠债儿子还,儿子还不了孙子还,共产党人说话是算数的!”村民们流泪了,观众也流泪了,因为这句话喊出了老百姓心底的期盼,吐出了老百姓压抑已久的心声。这出戏源自于话剧《黄土谣》,由于我更加凝练地聚焦在为农民代言,替农民解结的点上,从而使这出戏更加具有温暖人心的精神力量,也成就了我的“乡村戏剧”之《家有长子》。
同样,《鸡村蛋事》为农民吐露了“村组干部更新换代”的心声,《小花旦当官》为农民吐露了“不可丢失精神家园”的心声,《金字招牌》为农民吐露了“新农村的农民不比物质比精神”的心声。
戏为谁写,演给谁看,为谁代言,是戏剧创作永恒的命题。乡村戏剧更要以农民作为“中轴”,以农民作为人物主体,为农民说实话不说神话,唯如此,“乡村戏剧”才能不虚不空,而具有强大的精神生命力。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的家乡是射阳河边的一个偏僻村落,我知道过去的农民有悲有怨,现在的农民有愁有苦,“乡村戏剧”只有不断地揭示农民的命运起伏,记录农民的情感流程,讴歌农民的前行足迹,“乡村戏剧”才会常写常新,常写常美。
我有很深的乡村情结,纵然在其它戏剧作品里,也见缝插针地融入乡村元素,比如改编名著,选择了乡村女子“祥林嫂”;比如创作《唢呐声声》,将主人公小唢呐定位为乡村孩子;比如改编《一江春水向东流》,将张忠良与素芬写成在乡村长大的一对恋人;即使写古装戏《莲子》,也把莲子塑造成大运河边上的一个善良村姑……乡村,永远是我戏剧创作的家园;乡村,永远是我戏剧作品的摇篮。
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我更加明白了创作“乡村戏剧”的责任感;更加懂得了只有眼光向下,深入生活,脚踏着厚实的乡土,永远坚持以农民为主体的创作导向,与美丽乡村同行,为火红时代放歌,“乡村戏剧”才会生生不息,茁壮灿烂。
我爱乡村,我爱“乡村戏剧”。
我的“乡村戏剧”,在路上,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