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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汉代“铙”的形制与功用

2014-04-18董营雪武汉音乐学院2012级研究生430000

大众文艺 2014年15期
关键词:百戏画像砖长袖

董营雪 (武汉音乐学院2012级研究生 430000)

汉代的“铙”的形制基本承袭了商周时期青铜“铙”的合瓦型。据目前考古情况来看,除了广州南越王墓出土的铙成编组之外,其余的汉铙不仅形体逐渐趋于小型化,而且演奏形式皆一人执铙而击之。汉代的“铙”的演奏领域比较广泛,从军乐深入世俗,音乐性能逐渐向民间俗乐中转化。

汉代的“铙”的形制在文献中很少有记载,唯独《宋书•乐志》中有汉代铙“执而鸣之”的演奏方式。面对汉代文献中“铙”的形制记载的语焉不详,笔者发现:在汉代画像砖上存有大量“铙”作为乐队演奏的伴奏乐器之一,这也为笔者对汉“铙”形制和功能的考证提供了最有利的依据。笔者主要以文献学、考古学和图像学相结合的研究方法,探究汉代“铙”的形制以及作为不同乐种伴奏乐器的功能性问题。

一、汉代“铙”的形制功用与组合方式

根据笔者搜集,汉代的铙包括3种形制:编组形式的青铜铙、单个青铜铙和舞铙。前两者从音乐性能上看属于同一类别,且形制基本相同,只是组合形式不同;舞铙,则完全属于另外一种形制的古乐器。

(一)青铜铙形制

商周时期的“铙”一般为合瓦形,平舞,侈铣,曲于(凹口)。到了汉代,“铙”的形制与商铙很是相似,唯独大小相异。汉代“铙”的主要形制“似铃而稍大,口部呈凹孤形,铙体横截面如橄榄形。与甬钟、钲相似。底部也有一圆柱形或管状的甬柄,有的与体腔相通。使用时执其把(柄)用(槌)敲击。”1

《说文解字》云:“铙,小钲也。军法,卒长执铙,从金尧声。”《通典》云:“铙如编钟而无舌,有柄,摇之以止鼓”。《宋书•乐志》中对汉“铙”的解释:“铙,如铃而无舌,有柄,执而鸣之。”

宋代金石学名著《博古图》中有“汉舞铙”图,其为古乐器。“形制上圆下方﹑下作疏棂,内含铜丸,称为舌,舞动有声。”“第一器长六寸九分,径四寸,重一斤四两,无铭;第二器长六寸六分,径三寸九分,重一斤,无铭。”2此图后出于宋代,兹作为汉代舞铙重要资料,侍考。如下(图1)。

(二)汉代青铜“铙”的功用

萧亢达根据汉代击铙的图像资料,提出“铙”具有两种功用:“第一,具有铙的乐队,人数较多,规模较大;第二,凡是有铙必有鼓类乐器。”3说明,汉“铙”已经延续商周的使用方式,铙与鼓同为一起合奏。但从汉代百戏乐舞的画像砖上看来,铙的形制已经变小,一手执铙,一手举槌而击之,不似商周的编铙和大铙的演奏形式,主要以续以木或悬而鸣之。

从汉代的画像砖上看来,“铙”基本都是作为乐队合奏乐器之一,不以编组形式出现,并非如商周时期的“铙”作为军乐的主奏乐器。《周礼•地官•鼓人》云:“以金錞和鼓,以金镯节鼓,金铙止鼓,以金铎通鼓。”郑玄注:“铙如铃,无舌有秉,执而鸣之,以止击鼓。”贾公彦疏:“是进军之时击鼓,退军之时鸣铙。”可见,铙在商周时期主要是用来止鼓,停止战争。且与錞于、镯、铎、鼓四种乐器相互协奏,以达到战争的有序进行。到了汉代,箫、鼓、笳、节成为了短箫铙歌、汉代乐舞和杂技的主奏乐器,而“铙”在乐队中演奏的人数最少,一般只有一人击铙。可见,汉代的“铙”已经成为俗乐中的伴奏乐器。

(三)汉代“铙”演奏的乐器组合方式

从汉代有“铙”作为乐队伴奏乐器出土文物和画像砖的地域看来,它一般流行于山东、四川、河南、湖南等省。

汉代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乐简18枚,其中第6、7、8枚乐简(图2)记载:

简6:屯(錞)于铙、铎各一。

简7:铙、铎各一,击者二人。

简8:击錞于、铙、铎各一人。

“乐简部分残断,部分完整,但文字基本清晰,简均用长条形的细竹片制成,出土时正面颜色浅黄,背面皮色灰绿,简上文字为墨书隶体,均顶端起书,不留天头,内容记载随葬乐器的名称、数量及奏乐人数等”4。

由此可知,汉代马王堆的墓主中所见有乐器是以鼓、铙、铎等为主,其乐器组合基本继承并发展了先秦时期的军乐演奏形制。先秦时期的军乐以“金铙止鼓”,马王堆出土的乐器组合比先秦时期的军乐更具有丰富性。比如錞于、铎乐器的增加。

迄今,笔者搜集有“铙”作为百戏乐舞伴奏乐器的汉代的画像砖共有12例:其中有2例属于鼓吹乐,10例属于民间的乐舞和杂技汉代的“铙”不仅仅与青铜乐器铎、錞于等作为乐器组合,它还与鼙鼓、建鼓、扁鼓、排箫、笙、瑟、抃、节等乐器组成小合奏,再加上舞蹈表演,就形成了百戏乐舞。

汉代有“铙”作为伴奏乐器的乐舞。山东诸城县前凉台出土的汉代《盘鼓舞》里的伴奏乐器主要有铙、建鼓、鼗、排箫、鼙鼓、抃、节以及歌者数人;南阳邓县长塚店出土的汉代画像砖《长袖舞》里的伴奏乐器有铙、建鼓、鼗、排箫、节和埙;山东临邑县白庄公社出土的汉代画像砖《长袖舞》的伴奏乐器有铙、排箫、扁鼓、节、埙、鼙鼓和笙;汉代南阳邓县长塚店出土的汉代长袖舞的伴奏乐器有:鼗鼓、瑟、排箫、埙和铙;还有在北京图书馆藏汉代画像砖盘鼓舞图像上,见其伴奏乐器有:铙、排箫、埙、笙和舞蹈。

“铙”也被作为鼓吹乐队的伴奏乐器之一。如在成都扬子山东汉墓画像砖中的伴奏乐器有:铙、排箫、鼓。还有四川成都站东乡青扛坡三号墓出土的一块鼓吹画像砖上的伴奏乐器有:铙、鼓、笳或角、排箫。从这两幅画像砖上,明显可以看出乐队成员皆是在马上演奏,而且画像砖上只有一人击铙,主要乐器以鼓和排箫为主,而“铙”处于伴奏乐器的地位。

汉代有“铙”作为伴奏乐器的杂技。南阳县出土的汉代杂技画像砖《倒立》的伴奏乐器有:铙、鼗、排箫、埙和琴;山东费县潘家疃出土的汉代杂技《跳丸》的伴奏乐器有:铙、建鼓、排箫、节、抃、筝和歌者数人。

此外,在沂南古墓画像石乐舞百戏图像中可以看到这是一幅大型的乐队演奏,画面上有三组乐队分别为不同的杂技节目伴奏。其中一组为七盘舞、寻橦、跳丸、飞剑等项目表演的伴奏乐队,共十七人。画面的详细内容为:下方有三排乐人席地而坐。第一排是击小鼓的女乐,共五人;第二排有四人吹排箫,最左一人似执槌击铙;第三排最左一人弹五弦的筝瑟类乐器,第二人两手放在口旁,似在吹埙。第三人为讴员(唱歌者),最右一人吹竽。上方最前面置一大型建鼓,鼓上有两层圆橦,顶端立一隻长冠长尾的鸟,橦两旁披拂着系缨长穗,这是以羽葆为饰的建鼓。鼓旁站立一人,执槌敲击;中间有一钟架,上悬两件大钟。旁立一人,双手扶抱一根从梁上用宽带平挂的钟槌,作撞钟状;最后是一架编磬,有四个带纹饰的磬。旁有一人坐小方席上,执槌敲击。由此可见,汉代的乐队基本是由打击乐器、吹管乐器、丝竹乐器和舞蹈进行组合而成,形式变得丰富多样化,几乎已经脱离的先秦时期单纯以金石为主的“钟磬之乐”。

综上所述,据上述有“铙”汉画像砖的音乐文物资料所见,汉代的乐器、乐队的使用及其编制,与先秦时期的有“铙”的军乐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突出特点为:(1)“铙”的使用已经超出了作为军乐伴奏乐器的范畴。除了军乐以外,它还逐渐深入到民间乐舞、百戏杂技的伴奏乐队之中;(2)汉代有“铙”作为伴奏乐器的乐舞比先秦时期的军乐更具有丰富性。除了与金类乐器和鼓合奏,还与其他丝竹管弦乐器合奏。(3)汉代的“铙”继承并发展了先秦军乐的乐器组合,并逐渐演变为汉代乐舞百戏的伴奏乐器之一。

二、“铙”在汉代百戏乐舞、杂技中的运用

通过文献学和图像学的相关查证,笔者对汉代“铙”的形制和功能有了一定的了解。发现汉代“铙”不仅作为军乐和皇帝出行仪仗中的伴奏乐器,还用于汉代民间的百戏乐舞和杂技之中。它在百戏中的伴奏地位依然和短箫铙歌之“铙”基本一致:一般只有一人击铙。

《鞞舞》是汉代的著名杂舞之一。“鞞”亦作“鼙”,又名“鼙舞”。在汉代画像石中曾见一例,图中伴奏乐队左起第九人则是跪地右手执铙,左手举槌而击之。在图中,还可以明确看到有一人击鞞鼓、一人笙、三人吹排箫等乐器的演奏。

《盘鼓舞》是汉代民间酒会,豪富吏民宴客时广泛表演的助兴俗乐舞。汉代画像石有一例:八人舞蹈,九人击扁鼓,一人击建鼓,七人吹排箫,一人左手执铙而右手击之。

再看,由北京图书馆所藏汉代《盘鼓舞》的画像砖图像:从左边起,前两人跳长袖舞,中间三人吹排箫和笙,最后一人疑似左手执铙,右手举槌击之。

我国是食用油的消费大国。目前,市场上销售的食用油种类繁多,主要有大豆油、玉米油、花生油、芝麻油以及各种调和油等,它们因种类不同,营养价值不同导致价格差异较大,致使一些不法生产经营者为牟取暴利而违法掺假。在高价食用植物油中掺入廉价油或非食用油,如在芝麻油中掺入大豆油、玉米油等[1]。食用油的掺假行为不但影响其卫生品质和营养成分,并且破坏了市场体制,危害消费者的健康与生命。因此,为了保护合法生产经营者和消费者的利益,必须加强对食用植物油的鉴别和掺伪检测。

《南阳》七孔桥出土的《盘鼓舞》的画像砖:一人击建鼓,一人吹排箫,一人击鼙鼓,一人击铙,一人持桴击地为节。

《长袖舞》是广场、殿庭、庭院演出最为广泛的舞蹈之一。从沂南古墓画像石乐舞百戏图像摹本中可以看到图中不仅有舞蹈,而且有大量的乐器作为其音乐伴奏,如:瑟、甬钟、编磬、排箫和建鼓等,其中,在乐队第二排的左起第一人是右手执铙,左手举槌而鸣之。

汉代《南阳》邓县长塚(zhong)店出土的汉代《长袖舞》的伴奏乐队有:画面左起第一人做长袖舞,第二人坦胸,戴面具,左手摇鼗鼓,右臂耍一壶,第三人倒立于樽前,右手托一物。右边五人奏乐,其中第一人鼓瑟,第二、四两人摇鼗鼓吹排箫,第三人吹埙,第五人击铙。画中的舞伎,冠饰华艳,纤腰如蜂,长袖飘逸流畅如水波。

南阳市七一乡王庄出土的《建鼓舞》画像砖描绘的伴奏乐队有:图中刻有四乐伎,其中两人一手摇鼗鼓,一手吹排箫,另一人吹埙,一人击铙。图右刻建鼓,鼓上饰羽葆,两人双手执桴且鼓且舞。图左端一尊者,伏几而坐,悠然自得的欣赏武乐表演。

1973年5月从南阳市邓县长冢店出土的《建鼓舞》画像石,位于南二侧室门楣石正面。自左至右分别为:跽坐执槌击铙者一人,手摇鼗鼓者为第2人和第4人,第3人吹排箫,其右刻建鼓一面,鼓上刻饰羽葆,鼓侧悬挂4个钲之类的打击乐器,建鼓两侧各有一人,双手各执一桴击鼓。

“铙”在汉代的杂技艺术中也常被作为伴奏乐器使用,笔者只是从萧亢达的《汉代乐舞百戏艺术研究》中对杂技伴奏乐器的统计表中所得结论,并未查询到下述两例的画像砖资料。

“倒立”,即现今杂技艺术中所称之“顶”功。笔者转引于萧亢达的《汉代乐舞百戏艺术研究》之倒立统计表中所载:“在南阳县出土的汉代“倒立”杂技中的伴奏乐队有:一人抚琴,二人吹排箫,一人吹埙,一人击铙”。

“跳丸”属于手技类杂技,是将两个以上圆球用手抛接,可分为单手和双手抛接。笔者转引于萧亢达的《汉代乐舞百戏艺术研究》之跳丸统计表中所载:如《山东》费县潘家疃出土跳丸的伴奏乐器:一人击建鼓,一人击铙,一人吹排箫,二人执节,二人歌唱。

汉代的“铙”作为百戏乐舞中的伴奏乐器的例证,皆在汉代画像砖中生动的反应出来。可见,“铙”的使用已经开始走向世俗化,并逐步由军乐深入到民间音乐,并成为民间乐舞、杂技的主要伴奏乐器之一。

三、结语

汉代鼓吹乐之“铙”以单个乐器进行演奏。《宋书•乐志》是一部对汉代音乐有着详细记载的文学典籍,其中记载有“铙”的形制和演奏方式,即“铙,如铃而无舌,有柄,执而鸣之”。迄今为止,除了南越王出土的八件一组的铜铙以编组的形式出现,其余“铙”基本为单个乐器与其他乐器进行合奏。

汉代铙的形制较为偏小。从汉代的画像砖“铙”的演奏方式看来,基本是左手执铙,右手举槌而击之。而先秦时期出土的“编铙”和“大铙”相比,其演奏方式基本为植木而击之。由此可见,“铙”逐渐由先秦时期的大型“铙”逐步转变为汉代的小型“铙”。

汉代“铙”的演奏领域比较丰富。汉代的“铙”继承并发展了先秦时期的军乐形式,根据时代的需求,其演奏范围不仅仅只局限于先秦时期的军乐,它开始深入宫廷,深入民间,成为民间俗乐中的伴奏乐器之一。

汉代“铙”的社会地位日趋低下。从汉代的画像砖中“铙”的伴奏形式看来,它一般处于乐队的伴奏乐器,演奏者且为一人。不似先秦时期军乐中“以金铙止鼓”的演奏,即铙与鼓并行使用,统治者备受重视,证实了“铙”在汉代乐舞中具有很高的价值作用。

注释:

1.萧亢达.《汉代乐舞百戏艺术研究》.文物出版社,2010年,第47页.

2.陈梦雷.《古今图书集成》.卷九十九,中华书局出版社,第73页.

3.萧亢达.《汉代乐舞百戏艺术研究》.文物出版社,2010年,第48页.

4.王子初.《中国音乐文物大系》(湖南卷).大象出版社,第296页.

参考文献:

[1]萧亢达:汉代乐舞百戏艺术研究,文物出版社,2010.

[2]陈梦雷.《古今图书集成》.卷九十九.中华书局出版社。

[3]吴钊、刘东升.中国音乐史略,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6.

[4]杨荫浏:中国音乐史纲,万叶书店发行,音乐出版,1955.

[5]高文:四川汉代画像砖,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87年2月第1版.

[6]刘克.南阳汉画像与生态民俗,学苑出版社,2008.

附录:

图1:陈梦雷:《古今图书集成》,卷九十九,中华书局出版社,第73页.

图2:王子初:《中国音乐文物大系》(湖南卷),大象出版社,第2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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