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与破局:中美未来之博弈——基于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视角
2014-04-17霍孟林
霍孟林
一、“亚太再平衡战略”提出的动因分析
“亚太再平衡战略”最近成为国际政治领域频频提到的一个词汇,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意图非常复杂,旨在其推行过程中“一举数得”。但其最重要的意图有三个指向:
(一)平衡和制约正在迅速崛起的中国,赢回战略上的主导权。自“冷战”以来,美国一向坚持“对抗霸权论”。在美国有一句格言:没有伟大的敌人,就没有伟大的美国。难怪美国政治学家亨廷顿曾说:对于美国来说,理想的敌人应该是意识形态上与自己为敌,种族上和文化上与己不同,军事上又强大到足以对美国的安全构成可信的威胁。美国的一份重要文件中也曾谈到:“我们首要的目标是防止出现一个新的竞争对手……必须调整战略,排除任何未来全球竞争者的出现。”[1](P530)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也认为:“当务之急必须是以不威胁到美国在全球的首要地位的方式处理好其他地区大国的崛起问题。”[2](P467)奥巴马上台后公开宣称“美国决不做世界第二”,自称是美国的第一位“太平洋总统”。“奥巴马主义”的出笼则把中国视为潜在对手,要对中国进行遏制,有人说是美中“新冷战”的开始。“新冷战”的“新”体现在不像上次“冷战”主要致力于意识形态之争,此次“新冷战”体现更多的是一种“实用主义”哲学,聚焦于现实利益之战。
(二)遏制中国经济快速发展,重振美国经济。
20世纪末,世界经济活动的重心正向亚太地区转移。2010年10月28日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夏威夷发表演讲谈到为何美国将亚洲作为其外交优先任务时说:我们知道,21世纪的大部分历史将在亚洲书写。这一地区将出现这个星球上最具变革性的经济增长。亚洲的许多城市将变成全球商务和文化中心。牛津大学学者葛凯在《中国往哪走,世界就往哪跟:中国消费者正如何改变一切》一书中指出:所有这些跨国公司都正在争夺中国市场的领导地位,它们正抓紧时间将研发中心迁至中国,这不仅仅是因为成本低,而且越来越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它们想要接近自己最主要的消费者。2013年中国GDP总量为9.40万亿美元,占世界GDP比重上升到12%左右。与之相对,近年美国经济出现下滑,2013年美国GDP总量为16.57万亿美元,占世界GDP比重下降到19%左右,中美经济总量差距进一步缩小,令美国深感不安。美国2013年债务总量突破17万亿美元,再次超过GDP总量,而且失业率仍然高达7%以上,这已经逼近了美国人所能承受的心理底线。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是美国全球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美国从单边主义顶端跌落后形成的“焦虑时代”的“应急反应”[3]。美国人认为,中国已经获得了亚太地区的经济领导权,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于2012年11月19日表示,今后美国的外交要以经济发展为中心,重振美国的世界经济领导地位。由此可见,奥巴马总统提出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对中国经济发展牵制的企图也就不足为怪了。
(三)摆脱美国外交困境。众所周知,2008年以来美国内外交困,国外面临欧洲困局、中东乱局、东亚变局以及乌克兰困局。2008年爆发的美国次贷危机和金融风暴重创了美国经济,迫使小布什黯然下台,奥巴马走马上任后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拉动就业以挽救颓势。然而持续低迷的经济状况让奥巴马团队一筹莫展。再加上欧债危机,使欧美无力解决各自的财政和金融危机引发的西方民主模式的危机;“反恐”战争使美国深陷泥沼,伊拉克局势仍在一步步恶化,中东美国“民主样板”遭到质疑,被人们称之为“阿拉伯之春”的“民主之路”,也在北非连连受挫;在东亚,朝核问题、东海问题、南海问题等日趋凸显,催生了东亚安全的新变局;乌克兰局势令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与俄罗斯的危机升级。如何摆脱困境,寻找一个“假想敌”制造紧张局势,就成为美国政府最后的救命稻草了。重返亚太是奥巴马政府转移矛盾而施展的“金蝉脱壳”之计。冷战后,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由于美国自身所面临的财政、党争、外交等困境,日本等亚洲盟友对于这个“老大”的安全承诺也产生了某些质疑。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必须要作出明确的表态,即美国对亚洲盟友的安全承诺将继续有效,以消除亚洲盟友对之“离心离德”倾向,并能更好地控制这些国家,还可以利用这些国家挑衅中国,以遏制中国崛起步伐。
二、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对中国的围堵布局
查尔斯·多伦指出:“对衰落中的霸权国而言,可以感知到的相对权力地位的迅速下滑通常会导致臆测和刺激,促使它运用更具侵略性的措施来努力改变这种形势。”[4]2011年11月,美国总统奥巴马在亚太经合组织(APEC)非正式首脑会议上正式提出了“亚太再平衡战略”,其目标是强化美国的亚太“领导”地位,具体布局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地缘布局:打造亚洲版“北约集团”。美国重返亚太,“围堵中国”虽然不是“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唯一目标,却是美国亚太战略的最重要内容和“支轴”,其针对中国的意图不言而喻。在中国周边“拉帮结派”,建立一个类似于“北约”的集体安全合作机制是美国的夙愿。借助第一岛链、第二岛链,组建被称为“亚洲版北约”的政治军事同盟,对中国形成合围之势。最近,美日、美韩、美日韩、美菲、美越、美澳、美印、美泰等军事合作规模不断扩大,军演次数越发频繁,实战型和指向性日趋明显,以“寻求地区稳定”与“保护共同利益”为借口,在中国周边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舞刀弄枪”,正在一步步着手编织更为密集的包围网围堵中国,对中国形成战略威慑力。
(二)军事布局:挑起“军备竞赛”,拖垮中国。
“亚太再平衡战略”直接将中国视为“假想敌”,通过制定“空海一体战”作战计划,在亚太地区部署新式武器,如美国的东亚导弹防御系统、“猛禽”战斗机、“鱼鹰”战斗机、濒海战斗舰以及核动力潜艇等等,将矛头对准中国。中国面对不利的外部环境与挑衅行为,为了确保领土安全不受侵犯,必然会增加军费支出以增强国防力量,随之引起亚太地区各国的不安全感全面提升,都竞相投资提升本国的军备实力,挑起中国与亚洲国家军备竞赛,最终拖垮中国。
(三)经济布局:弱化中国经济影响力。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壮大,对周边国家的辐射力和吸附效应也在不断增强。中国与周边国家的经贸关系发展迅速,尤其是中国与东盟国家的合作不断深化,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2010年1月 1日如期建成,中日韩自由贸易区以及东盟国家-中日韩“10+3”自由贸易区正在谈判过程中;另外,由东盟10国发起、得到中国积极支持的亚太“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 所谓的“10+6”),通过削减关税及非关税壁垒,实现包括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投资等领域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合作。若RCEP谈成,将涵盖世界总人口约一半,GDP总和约占全球总量的1/3,涵盖区域也将成为迄今世界最大的自由贸易区。除此之外,还有上海合作组织(SCO)、大湄公河国际次区域经济合作组织(GMS)、北部湾国际次区域经济合作圈等。上述的亚洲经贸组织中,中国都扮演着重要角色而美国均不参加,令美国被“边缘化”,失落感倍增,美国必须后来居上。因此,如何分化、弱化亚洲经济一体化进程,成为美国的当务之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TPP)最早是由文莱、智利、新西兰和新加坡于2002年签订的环太平洋地区第一个多边自由贸易协议。现在美国已参与并主导了TPP的发展,加强与亚太国家的经贸联系,打开亚太地区的广阔市场,以此帮助美国走出经济低谷,推动对外出口翻番,增加国内就业,加快经济复苏。在3年多的时间内,TPP谈判所取得的进展均远远超出“亚太经合组织”(APEC)以及东盟“10+3”等机制。美国商务部部长潘妮·普利茨克称:相比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风险与收益并存,TPP是实实在在的‘战略支柱’。美国想在亚太地区利用TPP以扩大进口贸易为诱饵拉拢东盟国家,企图将东亚地区的“10+3”、“10+1”等地区合作机制“空心化”,进而主导亚太经济合作的未来,塑造以美国为中心的亚太地区经济新秩序。
三、中国应对“亚太再平衡战略”的破局措施
(一)公开宣示中国和平发展的安全底线。中华民族历来是爱好和平的民族,中国的外交理念以“和”为贵,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的道路。但和平发展是有自己的安全底线的。目前,在中国周边仍有个别国家想紧抱美国大腿,以美国为靠山,不顾中国和平发展的底线,在东海、南海屡屡“惹是生非”,他们完全错估了形势,打错了“算盘”。中国走和平发展道路是真诚的,不容置疑的,但决不会牺牲自身的核心利益换取和平。2013年8月,中国国防部部长常万全访美时强调:“任何人不用幻想中方会拿核心利益作交易,不用低估我们维护国家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的决心和意志。”简言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5]。
(二)强化共同利益纽带,打造和谐周边关系。
周边是我国利益最集中、对我国影响最直接的地区,打造和谐的周边关系始终是我国对外关系的优先目标。中国外交,周边是首要。2014年5月21日习近平主席在亚信会议上指出:“‘亲望亲好,邻望邻好。’中国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践行‘亲、诚、惠、容’理念,努力使自身发展更好惠及亚洲国家。中国将同各国一道,加快推进‘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推动亚洲发展和安全相互促进、相得益彰。”[6]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给中国周边国家带来的心理反应呈现出双重性:一方面,它们欢迎美国介入亚洲事务,并将其视为平衡中国崛起的重要外部力量,这主要是基于安全角度的考量;另一方面,这些国家又需要保持并发展好与中国的良好关系,这不仅是希望享受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红利,而且也有地缘政治的考量。中国要让周边国家对其和平发展的周边政策认同,尽可能降低因美国“搅局”、“纵容拉偏架”而产生的负面影响,为加快中国的经济发展,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
(三)协调好与美、俄的大国关系。中国外交,大国是关键。首先,减少中美摩擦,增强战略互信。中美关系的走向将影响整个世界,日本《读卖新闻》认为:“世界需要中国和美国保持富有成果且稳定的关系。”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也发表文章称:“美中未来发生冲突并非必然。”[7]正如美国学者所言,中美 “这两个国家在经济上越来越离不开对方,而且都具有足以伤害对方的军事力量。就是这种相互的脆弱性,带来双方合作的最佳中期希望。相互惧怕才使彼此之间携手合作的必要性得以延续”[8]。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现实基础是中美两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紧密相联、不可分割。中美两国要共同努力摆脱“修昔底德陷阱”的魔咒,构建“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新型大国关系。其次,进一步加强中俄关系,中俄两国要相互给力借力。目前,中俄关系是中国最好的一对大国关系,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两国国家利益的高度契合。2012年普京总统在其外交竞选纲领《俄罗斯与不断变化的世界》一文中称:俄罗斯需要一个繁荣和稳定的中国,中国也需要一个强大和成功的俄罗斯。发展好中俄关系是双方的共同诉求,也有利于亚太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与稳定。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既有首要遏制中国的一面,同时也有在俄远东地区遏制俄罗斯的一面。中俄携手对美,可以起到对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平衡作用。
(四)中国应在国际舞台积极主动地阐述自己的立场。中国应扎实推进公共外交,让更多的国家真正了解中国,从而化解一些国家的不信任感或紧张情绪,提升走和平发展道路的中国在国际社会的认可度。习近平主席强调:“我们要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但决不能放弃我们的正当权益,决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任何外国不要指望我们会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们会吞下损害我国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苦果。”[9]对于周边外交,要坚持互信、互利、平等、协作的新安全观,倡导全面安全、共同安全、合作安全理念。2014年5月21日,习近平主席在亚信会议上指出:“合作,就是要通过对话合作,促进各国和本地区安全……要通过坦诚深入的对话沟通,增进战略互信,减少相互猜疑,求同化异、和睦相处。要着眼各国共同安全利益,从低敏感领域入手,积极培育合作应对安全挑战的意识,不断扩大合作领域,创新合作方式,以合作谋和平、以合作促安全。要坚持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反对动辄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反对为一己之私挑起事端、激化矛盾,反对以邻为壑、损人利己”[6]。对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习近平主席旁敲侧击进行了很好的回应,他在博鳌亚洲论坛2013年年会上的主旨演讲中指出:“国际社会应该倡导综合安全、共同安全、合作安全的理念,使我们的地球村成为共谋发展的大舞台,而不是相互角力的竞技场,更不能为一己之私把一个地区乃至世界搞乱。”[10]2014年5月21日,在亚信会议上习近平主席也强调:“形势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要跟上时代前进步伐,就不能身体已进入21世纪,而脑袋还停留在冷战思维、零和博弈的旧时代。”[6]
(五)加强中国与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团结合作,维护世界和平。第三世界有100多个国家,人口占世界的3/4,因此,第三世界国家是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反对国际经济旧秩序的最坚定的力量。中国属于第三世界国家,将始终站在第三世界国家一边,构建与发展中国家的命运共同体。坚持与发展中国家真诚友好、平等相待。深入挖掘与发展中国家开展互利合作的新机遇,探索合作的新途径,帮助它们实现自主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推动“上海合作组织”再上新台阶;加强金砖国家、中非合作论坛、中阿合作论坛建设;推动建立中-拉-加勒比地区整体合作机制,维护发展中国家共同利益,提升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代表性和发言权。中国与第三世界国家团结合作做好了,也可减轻来自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部分压力。
(六)加快中国军事现代化建设,提升中国军事实力。布热津斯基说过:世界大国地位的维持必须有四个缺一不可的因素,即军事上的超强优势、经济上的火车头作用、科技上的领先地位和巨大的文化感召力。把军事上的超强优势放在第1位,说明国际斗争还是军事实力说了算。中国热爱和平,向往和平,但和平不可能靠祈祷而降临,只能靠自己的实力维护和推动。当前,中国要应对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对中国的军事围堵,必须打造中国强大的现代化国防力量,必须构建具有威慑力的平衡;否则,美国将会有恃无恐。中国必须有“不想战争但能打赢合法化战争”的能力,对外形成战略威慑力,具体就是要建设自己的现代军事力量体系,应遵循打赢信息化战争的特点规律,按照立体攻防、陆海空和远中近能力合理搭配及非线式、非接触、非对称作战的要求,调整优化作战力量结构,做好能打得赢现代信息化战争的准备。
[1]约翰·米尔斯海默.大国政治的悲剧[M].王义桅,唐小松,译.北京:世纪出版集团,2003.
[2]布热津斯基.大棋局[M].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
[3]PresidentBarackObama'sInauguralAddress[EB/OL].WWW.whitehouse.gov/blog/inaugural-address,2009-01-21.
[4]CharlesF.Doran.WarandtheCycleofRelativePower[J].AmericanPoliticalScienceReview,1980,(4).
[5]毛泽东.和中央社、扫荡报、新民报三记者的谈话[EB/OL].人民网,1939-09-16.
[6]习近平.习近平在亚信第四次峰会作主旨讲话“积极树立亚洲安全观 共创安全合作新局面”[EB/OL].http://news.sina.com.cn/c/2014-05-21/141730187271.shtml,2014-05-21.
[7]基辛格.冲突是选择,而非必然[J].外交杂志,2012,(3~4).
[8]黎安友(安德鲁·内森),施道安(安德鲁·斯科贝尔).中国是如何看待美国的——北京担忧之事[J].外交杂志, 2012,(9~10).
[9]习近平.和平发展绝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N].重庆商报,2013-01-30.
[10]习近平.博鳌亚洲论坛2013年年会发表“共同创造亚洲和世界的美好未来”的主旨演讲[EB/OL].http://www.hjenglish.com/new/p470484/,2013-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