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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尔生与德国大学的研究*
——基于中译本《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的研究

2014-04-17全守杰

教育与教学研究 2014年1期
关键词:教育史德国大学

全守杰

(江苏大学教师教育学院 江苏镇江 212013)

包尔生与德国大学的研究*
——基于中译本《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的研究

全守杰

(江苏大学教师教育学院 江苏镇江 212013)

包尔生的《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是世界上重要的教育史著作。该书的逻辑架构凸显德国大学特色,研究范围集中而视野开阔,史料运用丰富翔实。它是一本哲学家“副业”的大学史专著,是新“观察力”下的重要成果,并体现了“整体史观”在高等教育史研究中的应用。包尔生对德国大学研究的贡献卓著,在高等教育的发展历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包尔生;《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德国高等教育;高等教育史

弗里德里希·包尔生(亦译鲍尔生、泡尔生,Friedrich Paulsen,1846-1908)是著名的德国哲学家、伦理学家和教育家,然中国读者对他的主要了解限于其著作《伦理学体系》。尽管早在1909年包尔生的名字就因他的《伦理学体系》由蔡元培先生译成中文而为中国读者所熟知,到1986年,滕大春先生和滕大生先生又合作翻译了他的《德国教育史》(该书原名为《德国教育的过去与现在》),但是,至少在中国教育界,对包尔生的了解并不多[1](中译本序)。中译本序如果提到中国高等教育界对包尔生的了解,大多源于蔡元培《德意志大学之特色》一文。蔡元培所说的《德意志大学之特色》就是《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全书五个部分……在五个部分之前,作者(即包尔生)写了一个引言,题目是“德国大学的总体特征”,蔡元培所翻译的,就是这个引言[2]。

包尔生所著《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一书由人民教育出版社于2009年出版。译者为张驰等人,由张斌贤教授作《中译本序》。该书是“汉译世界教育经典丛书”之一,能够入选该丛书的著作,都是在世界教育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教育家的代表作。由此可见包尔生的《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在世界高等教育史上的重要地位。它为人们全面、深刻认识德国大学发展历史及其为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做出的贡献提供了很好的文本,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学习和借鉴德国高等教育的发展经验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概览

虽然德国大学的发展史在世界高等教育史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但是“原汁原味”的德国大学史著作在国内并不多见。包尔生的《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是难得一见的一本。该书在逻辑架构上凸显德国大学特色,研究范围集中而视野开阔,史料运用丰富翔实。它作为一本德国教育史著作,是一本哲学家“副业”的大学史专著,是新“观察力”下的重要成果,并体现了“整体史观”在高等教育史研究中的应用。

(一)逻辑架构凸显德国大学特色

德国的大学由于将大学职能由单一的知识传授和人才培养拓展到教学和科研并重而享誉世界。包尔生的《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一书围绕教学和科研在德国的发展这一主线来建构研究的体系。洪堡、费希特、施莱尔马赫等人创建了柏林大学,形成了“洪堡思想”为主导的新型大学办学模式,并对德国以及世界高等教育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洪堡思想”是德国大学的生命,因为它强烈地推崇“三个自由”:“教学自由,研究自由和大学自治(学生与教师的行动自由)”[3](P12)。包尔生紧紧围绕着教学和科研这一主线,探讨了德国大学发展中的几个核心要素:首先,总结了德国大学的普遍特性,并梳理了德国大学的发展沿革(导言和第一卷);其次,论述了现代大学组织及其在公共生活中的地位(第二卷);再次,对德国大学的教师和教学、学生和学习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第三卷和第四卷);最后,以“德国大学的学院”为第五卷,探讨了神学院、法学院、医学院和哲学院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全书共五卷,集中探讨了德国大学发展历程,大学与国家、社会以及教会的关系,教学自由和学术自由,各学院及其关系。在著作的逻辑架构上,凸显了德国大学发展的特色。另外,该书在德国大学发展史的时间跨度上为中世纪后半期到20世纪初期。

(二)研究范围集中而视野开阔

包尔生的《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在研究范围上集中于德国大学发展过程中的关键因素,并且综合德国社会思想史等进行探讨,具有开阔的研究视野。该书围绕教学和科研这一主线来探讨德国大学的性质、地位、教学和学术自由等关键因素。如在第二卷“现代大学组织及其在公共生活中的地位”中,集中地探讨了大学的法律地位及其与国家的关系、大学与社会的关系、大学与教会的关系。该书的研究视野开阔,有纵向阐述,也有横向比较,对德国大学的研究有着立体式的透视。如在大学与社会的关系上,从中世纪开始探究学校作为社会必需品的产生,到考察19世纪与传统大学并立的多种大学的新形式,包括技术学院、农学院等。在对中世纪德国大学的组织与规章进行讨论时,包尔生将德国的高等教育机构与法国、意大利的高等教育机构进行了横向的比较。在德国大学的创立上,包尔生认为:“与最早的法国和意大利的高等教育机构不同,德国大学并不是自发产生的,而是缜密计划的结果,当时的情况通常是,世俗和教会当局都热衷于建大学。实际的创办者是领地政府,或者也许是市政当局。”[1](P16)在对大学的组织进行分析时,他认为“波伦亚或者巴黎大学因为往往聚集着许多年龄较长的外国学生,因此有许多学生团体,德国大学则不然,因而学生也没有非常明显的共同兴趣。然而,传统的师生法人统一体却被保留在大学习俗当中,允许校长从学生团体中产生,甚至在学生不享有投票权的大学也是如此。”[1](P17)

(三)史料运用丰富翔实

包尔生运用了丰富的史料对德国大学进行研究,并且比较恰当。丰富和恰当的史料运用为该书探求德国大学发展的真正原因提供论据支撑。在关于大学与教会的关系中,包尔生对大学里的教派进行剖析。他首先比较了福音派新教、天主教、犹太教三个教派分别占人口的比例、高等学校的比例、大学的比例,并选择三个教派每百万人口在巴登三所大学就读的学生数(各阶段)来比较各教派人口大学入学的比例高低。其次,综合分析其中的原因,即“真正的原因应该从工业、社会、知识和国家的综合状况当中去寻找”[1](P157)。比如,通过对福音教派和天主教派学生在各个学科中就学人数占各派总人口比例进行分析,发现新教教徒更热衷于推崇科学。在天主教教徒当中,推崇科学与科学文化,尤其是将其作为生产和社会生活的一个重要因素的热情不如那些新教教徒[1](P158)。包尔生结合各教派在整个德意志中的地位、生活状况、地区分布和思想观念对天主教派和新教教徒进行比较性的推断:“前者依旧把教育当作是主要为神职生涯进行准备的手段,这种认识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上述那些天主教人口的社会状况,但也可归因于他们生活地区的宗教、思想的氛围。这种思想上的偏见,在学生们对学科的选择上可见一斑。”[1](P158-159)

二、教育史研究视野中的《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

《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作为一本德国教育史著作,是哲学家“副业”的大学史专著,是新“观察力”下的重要成果,并体现了“整体史观”在高等教育史研究中的应用。

(一)《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是作为哲学家“副业”的大学史专著

包尔生对德国教育史颇有研究,其著作《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是作为“副业”的德国大学发展史研究。“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之前,教育史研究尽管是一个新兴的历史研究领域,但这个领域的研究还主要是学者的‘业余兴趣’,因而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专门的知识领域。”[4]其实包尔生首先是一名哲学家,他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柏林大学担任哲学教授。在哲学领域著述丰硕,有《哲学导论》、《伦理学体系》等。就包尔生而言,似乎在哲学上受到康德等人的影响更多一些,在探讨教育问题时强调世界观在教育中的重要性。这正如包尔生自己对康德的认识一样:他(即康德)认为教育的伟大目标和主要任务是培养每个人或每个有理性的人的天赋合乎正义的意志,使他达到清楚的自我意识的境界;或者说,培养能坚持自己确认合乎正义的事物的自由人[5](P108)。包尔生认为,受过科学教育的人,没有权力漠视哲学知识,因为“哲学是从一般意义上进行科学推理的逻辑方法学的先决条件的研究,从而提出真理的标准”。康德正是由于具有这种思想,因而宣称哲学教育的目的,就是要为学生提供第二双眼睛[1](P329)。包尔生在讨论德国大学生的学习时,对哲学文化、对学生的世界观养成极为推崇[1](P330-331)。

因此,每个人都应该听从这样的忠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潜心研究那些伟大的思想家们。通往哲学王国的捷径,是选择一位大师作为向导,并彻底理解他的世界观和生命观。这样做的话,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的思想观点很好地协调起来。这应该正是所谓通识文化的目标。强调学生通识文化的教育,实际上是对学生自身价值的尊重,重视学生的修养。在教育中重视培养具有修养的人——这样的人,他不是一个狭隘的,而是一个对批判性观点有着宽广胸怀的人[3](P11)。

(二)《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是新“观察力”下的重要成果

包尔生所著《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一书是新“观察力”下的重要成果。18世纪的启蒙运动使得历史研究的范围扩大,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在进行历史研究时视野变得开阔起来。诸多学者对历史事实以及这些事实之间的内在关系及其必然性进行探讨,并有根据地对原有的“权威”进行批判,以一种新的“历史观”来洞察历史。有论者将欧洲大学史的研究史划分为“萌芽和起步、初步发展和专门的学科领域三个阶段”[6]。其中初步发展阶段为理性批判式大学史研究,时间段为18世纪至19世纪二次世界大战。包尔生的教育史研究处于该阶段。在这时期,一种新的“观察力”发展起来了,这就是历史观,也就是从历史事物的相互关系观察历史事件的能力[5](P117)。这种新的“观察力”与之前史学家、哲学家抽象地观察世界不同,逐渐把观察的重点放在了真正的历史事实上,并通过对历史事实的透视,鉴别每一个历史时期的时代特征。如,包尔生在讨论大学活动的进一步扩展时,认为德国大学虽然在努力赢得民众的广泛支持上有不错的开端,但同时也指出,与英国和美国相比,德国的努力显然是不够的。包尔生根据多方面的数据,发现了当时大学生活贵族化加强的趋向。教育的成本以及入学前等待期的成本的增加,使新兴劳工阶层根本与大学无缘了[1](P126)。对这些问题的洞见,更为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德国大学的发展状况,这表明作者不是像以前诸多历史研究那样主要从统治阶层出发来寻求那些有助于维护上层利益的历史事实。

(三)“整体史观”在《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中的应用

在教育史研究中,需要避免两种倾向:一是仅对国家教育政策、制度以及措施进行研究,二是仅就某一大学史谈大学发展。简言之,前者容易导致空谈政策措施,忽视教育实际;后者容易割裂一所大学或者教育事件与国家教育整体以及国家、社会的关系。任何一个国家教育历史的发展过程都与社会或国家或教会有着紧密的联系,近代大学的形成和发展则与社会分工、国家和社会对高级专门人才的需求紧密相关,因此教育史或大学发展史都不是独立于这些因素之外的,也不是某个单一因素就能成为所谓的“原因”。根据张斌贤教授的观点,整体教育史观包括两个方面:“当人们从事具体教育历史事实的研究时……要从整体的、相互联系的观念出发,考察整体的每一个组成部分。另一方面,它要求教育史学家能够通过真实可信的历史事实,综合地考察教育系统内部各个组成部分之间、部分与整体之间、教育系统与社会环境之间这一切相互关系。”[7]虽然包尔生对德国大学的研究是作为“副业”的教育史研究,不是作为专门的“教学科目和研究领域”的研究,但体现了“整体史观”在高等教育史研究中的应用。比如,包氏在“大学与教会的关系”一章中就强调注意在“综合状况”中探求教育事件,即“真正的原因应该从工业、社会、知识和国家的综合状况”[1](P157)当中去寻找。大学对于国家和社会的影响,也受到包氏的重视。如,他通过引用施莫勒(Schmoller)的研究试图说明学术阶层状况的变化对于国家和社会的作用。包尔生的德国大学史研究中所体现的“整体史观”,正如他在《德国教育史》中对方法论原则进行的说明一样:“教育发展并非孤立的运动,并非自始至终与世绝缘的运动,而是随着人类精神生活的发展而发展的。所以在任何地方,我都把广阔的人类精神生活发展的趋势及其在教育上的影响,尽可能清楚而明晰地显示出来。”[5](序言)

三、包尔生与德国大学研究的历史地位

包尔生对德国大学史的研究,试图通过对历史作尽量简略的描述而对当时德国教育现状作力求详尽的分析,并且试图通过历史发展主线的勾勒而进行展望和推动教育继续发展下去。他在序言中对《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的研究信念做了很好的说明:“我可以公平地讲,我是怀着一颗诚恳的心去发现和描述事物的,我并不想唱赞歌,不管大学还是个人,我都没有去掩盖那些对我而言是该鞭挞的东西。我很少去关注那些其实常常会听到的法人诽谤之辞,我总是努力认识到这一点:任何事物的主因即是它的精髓。”[1](原作者序)

虽然教育史研究不是包尔生的“主业”而只是其“副业”,然而,《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是人们认识德国现代大学的一本重要著作。甚至有学者认为,对德国大学进行深入地描述和系统地分析始于包尔生在本世纪(20世纪)出版的伟大著作[8](P152)。首先,包氏总结了德国大学的普遍特征和发展的成功经验,根据德国大学发展过程中的几个核心要素揭示大学的性质、地位和作用,探讨了大学教师与教学、学生与学习、学院及其相互关系。这为人们全面、深刻认识德国大学发展历史及其为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做出的贡献提供了很好的文本,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学习和借鉴德国高等教育的发展经验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其次,包尔生以哲学家的身份,在德国大学史研究中从“工业、社会、知识和国家的综合状况”中审视大学发展,能够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大学的历史与当时的状况。可见,包尔生对德国大学研究有着卓越的贡献,其本人与研究成果都在德国乃至世界高等教育的发展历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

[1]【德】弗里德里希·包尔生.德国大学与大学学习[M].张 弛等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9.

[2]陈洪捷.蔡元培对德国大学理念的接受——基于译文《德意志大学之特色》[J].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8,(3):2-7.

[3]Leon P.Bignold,Brian L.D.Coghlan,Hubertus P.A.Jersmann.Family,Education and Career[M].Berlin:Birkhuser Verlag,2007.

[4]张斌贤.教育史学科的双重起源与外国教育史课程教材建设的“新思维”[J].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1):12-17.

[5]【德】弗·包尔生.德国教育史[M].滕大春,滕大生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

[6]于书娟.欧洲大学史的研究史[J].大学教育科学,2011,(4):79-84.

[7]张斌贤,王 晨.整体史观:重构教育史的可能性[J].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10,(1):6-13.

[8]Richard G.Hewlett,Francis Duncan.Book Reviews:Technologist Supreme[M].Chicago and London: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74.

(责任编辑:李文玉)

Paulsen and His Research on German Universities——A Case Study of the Chinese Version ofTheStudentandUniversitiesinGermany

Quan Shou-jie

(School of Teacher Education, Jiangsu University, Zhenjiang, Jiangsu, 212013, China)

The bookTheStudentandUniversitiesinGermanywritten by Paulsen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books in the history of education in the world.The logic in the book highlight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German universities which are characterized by the concentrated research area as well as the broadmindedness and the rich historical data used in research.It is a philosopher's book about university history and meanwhile it is a significant achievement under new “observation".In addition,the book illustrates the role of “overall history view" in history of education in higher education.Paulsen contributes a lot to German universities and therefore he holds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the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Paulsen;TheStudentandUniversitiesinGermany;higher education in Germany;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

2013-08-28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中德著名工科院校人才培养模式的比较研究”(编号:2013SJB880018);江苏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德国工科大学模式的演进及其对中国的启示”(编号:C-c/2013/01/024);江苏大学高级人才基金项目“马君武与德国工科大学模式的移植研究”(编号:12JDG121)。

全守杰(1982—),男,江苏大学教师教育学院教师,博士。研究方向:教育史。

G649.516

A

1674-6120(2014)01-00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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