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常见脉象分析

韩 雪，滕 晶

(1.山东中医药大学，济南 250014；2.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济南 250011)

头痛之名，最早见于长沙马王堆汉墓帛书中的《阴阳十一脉灸经》[1]。头痛是临床常见的自觉症状，可单独出现，亦可见于多种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中。西医疾病中，内科、外科、神经科、精神科、五官科等各类疾病均可伴现头痛[2]。“脉象具有反映机体生理特点，了解机体顺应自然界变化和周围环境所表现出来的应答反应，掌握疾病状态时的各种生理病理信息及判断疾病预后、转归等功能[3]。”利用脉诊有助于诊查头痛的病因、病机，判断其治疗手法及预后，并可用于鉴别诊断多种具有头痛症状的疾病，是诊断治疗头痛的重要手段。本文就头痛常见的脉象简要分析如下。

1 头痛的病因病机

李东垣在《东垣十书》中将头痛分为外感头痛和内伤头痛，头痛的病因也可以分为外感与内伤两类。凡六淫外感、脏腑内伤，均可导致阳气阻塞，浊邪上居，络脉瘀阻，经络运行失常而发头痛。[4]外感头痛多因六淫邪气侵袭，外邪向上扰乱清空，经络被邪气壅滞，络脉不通，不通则痛。《内经》认为，六经的病变都可以导致头痛。头为诸阳汇聚的地方，手足三阳经皆向上循经头面，所谓“伤于风者，上先受之”“高巅之上，唯风可到”。外感头痛以风邪为主，且多夹杂它邪，如寒、湿、热等。内伤头痛多与情志不遂、体虚久病等有关。脑为髓海，依赖于肝肾精血和脾胃精微物质的充养，所以内伤头痛的病机多与肝、脾、肾三脏的功能失调有关。

2 头痛的常见脉象及治疗

通过脉诊来诊查头痛的病因病机，并据此给出相应的诊断，有助于我们给予疾病准确的判断。如《医灯续焰·卷八·头痛脉证第六十二》中归纳“头痛多弦。浮风紧寒，热烘湿细，缓滑厥痰，气虚弦软，血虚微涩，肾厥弦坚，真痛短涩”的头痛脉象特点。“弦为阴脉，敛直而无抑扬之势，乃阳虚不能张大，或致外邪所乘。况头乃诸阳所乘，邪束于外，阳郁于中，安得不痛？故头痛者多弦”。头痛多见有弦的脉象，但不仅仅限于弦脉，亦有浮脉、紧脉等脉象，均是头痛常见脉象。脉诊，在对疾病潜病因的诊断，分辨疾病病因的外感或者内伤，乃至临床治疗用药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2.1 脉浮而痛者 脉浮者，多属有风象。风性飘荡虚浮，此种头痛为感受风邪所致。《三指禅·卷三·伤风脉论》载：“六淫以风为首，人触之为伤风。”感受风邪，可以见到憎寒、头痛、身痛等症状。《诊家枢要·濒湖脉学》载“寸浮头痛眩生风，或有风痰聚在胸。”[5]此种头痛临床以头痛、鼻塞、脉浮为辨证要点，可用川芎茶调散以疏风止痛。加菊花、蔓荆子以散风热，用于偏风热者；加紫苏叶、生姜以祛风散寒，用于偏风寒者；加僵蚕、全蝎、红花等搜风活血止痛，用于头痛日久而不愈者。

2.2 脉弦而痛者 脉弦而头痛者，多见于肝失条达或见痰浊而致的头痛。《濒湖脉学》中讲“阳弦头痛”。又《脉诀汇辨·卷四·弦脉(阳中之阴)》载：“弦为肝风，主痛主疟，主痰主饮。左寸弦者，头痛心劳……右寸弦者，胸及头痛。”头痛见弦脉时，若为肝失条畅顺达、阳亢鼓动内风，可用天麻(天麻有祛风散邪之力,从而可收止痛之功[6])、蔓荆子、钩藤、石决明等平熄肝风、潜镇肝阳,若为痰浊阻滞中焦，向上蒙蔽清窍，可用陈皮、半夏等和中化痰，白术、茯苓等健脾燥湿。通过脉象能更准确地把握病机，对临床用药给予正确的指导。

2.3 脉紧而痛者 头痛脉紧者，多为受寒凉所致的头痛。《金匮要略》载：“脉紧头痛，是外伤风寒病也。”对于紧脉的阐述，《金匮要略》中说：“寒令脉急。”《伤寒论》中指出：“诸紧为寒。”《脉经·卷二·平三关病候并治宜第三》中载：“寸口脉紧，苦头痛，骨肉疼，是伤寒。宜服麻黄汤发汗，针眉冲、颞颥，摩治伤寒膏。”

2.4 脉数而痛者 头痛见脉数者，多为风热外袭、上扰清空所致。《察病指南·卷中·辨七表八里九道七死脉·九道脉》载：“寸口脉数主头痛。”《脉诀汇辨·卷三·数脉(阳)》中讲，“数脉主府，其病为热。左寸数者，头痛上热，舌疮烦渴”“火亢上焦，清阳扰乱而头痛”。热邪所致的头痛，当以清热、和络为原则，用清热、和络、止痛的药物，如菊花、薄荷、川芎、羌活、生石膏等。

2.5 脉濡而痛者 濡脉多见湿邪，此种头痛多为外感风湿，邪气侵袭肌表经络，导致太阳经脉的经气不通畅，以致头痛身重等。《类经》载：“头顶痛重而掉 尤甚，湿在三阳，筋脉濡软也。”风湿困遏所致的头痛，在表的邪气当以汗法解除，当祛风胜湿通络，疏风止痛，可用羌活胜湿汤加减以治之。

2.6 脉细而痛者 《脉经·卷四·诊百病死生诀第七》中讲：“尺脉细而微者，血气具不足。”头窍有赖于精微物质的滋养，“虚则头痛”。故而头痛见脉细者，可由血虚导致，血虚则气亦不足，气血不足，不能向上荣养，窍络失养则头痛。也可由肾虚引起，肾主骨生髓，脑为髓海，肾精一旦亏虚，髓海就会不足，则脑窍失养而头痛。治血虚头痛则养血滋阴、和络止痛，治肾虚头痛则养阴补肾、填精生髓。“头痛脉细而缓为中湿”，湿邪困遏清阳亦可导致头痛。

2.7 脉短而痛者 头痛亦有见脉短的情况，如《类经》言：“欲知寸口太过与不及，寸口之脉中手短者，曰头痛……脉短于下则邪并于上，故头痛。”又《四诊抉微·卷之六·切诊二十九道脉析脉体象主病·短(阴)》中有记载：“短主不及，为气虚证……右寸短者， 肺虚头痛。”脉短者是阳气不足的表现，阳气不足故头痛，如左手寸口以前的人迎脉有阳虚，可见有颅际偏头痛、耳颊痛的症状。

2.8 脉洪而痛者 脉洪而痛者属热，热性充盛洪大。《察病指南·卷中·辨七表八里九道七死脉·七表脉》载：“左手寸口脉洪，主头痛，胸膈胀满烦热。”常兼见恶寒、发热等证。其痛刺动不定，可与泻青丸、凉膈散之类。

2.9 脉涩而痛者 脉涩而头痛者属血瘀，瘀血阻滞窍络，经脉不通，不通则痛。其疼痛特点为：头痛经久不愈，痛处固定不移，痛如锥刺。《诊家正眼·卷一·诸病宜忌之脉》中讲：“头痛，宜浮滑，忌短涩。”脉涩为有瘀血。从现代病理学来看，若瘀血在头部则为重症，当及时治疗。治瘀血头痛则活血化瘀、通络止痛，可用通窍活血汤加减。

2.10 脉滑而痛者 脉滑而头痛者多属有痰。痰为凝水结液，停蓄不流,在中则会困阻中焦，向上则上蒙清窍，故头痛而昏蒙。《诊经·卷八·平中风历节脉证第五》载：“头痛脉滑者，中风，风脉虚弱也。”痰浊而致的头痛，当健脾以燥湿，化痰而降逆。

3 脉象判断头痛的预后

通过对脉象的诊断，可以掌握患者邪正盛衰的情况，进而判断疾病的预后转归、痊愈恶化倾向，为临床进一步的治疗提供客观依据。《察病指南·卷下·审诸病生死脉法·头目类》中讲，“风痰头痛，脉浮大者生，短涩者死”“伤寒头痛，脉洪大者可治，实牢者生，沉细者死。”《脉抉刊误·卷下·诊诸杂病生死脉候歌》中也有讲：“脉短涩应须死，浮滑风痰必易除。”头是诸阳汇聚的地方，它的疼痛病因不止一种，可因寒、热、痰等，脉见紧、浮、洪、滑等。如果头痛见浮滑的脉象，风性飘荡为浮，痰为液结脉滑，此时能够祛风邪清痰火，则头痛病愈；假若头痛见短涩的脉象，阳脱于上谓短，阴衰于下为涩，那么此时就已经气血虚少，诸阳都有不足，是危重情况，难以痊愈。

[1]袁博,李永红.头痛病名考[J].吉林中医药,2008,28(9):694.

[2]谷峰.中医“头痛”病名考辨[J].吉林中医药,2012,32(9):959.

[3]齐向华.辨证脉学:从“指下难明”到“脉证相应”[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2:64.

[4]植华,赖学威.中西医结合治疗血管性头痛疗效观察[J].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2010,26(5):715.

[5]滑寿.诊家枢要·濒湖脉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7:54.

[6]王洪喜.天麻治疗头痛作用机制探讨[J].山东中医杂志,2006,25(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