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婚姻与家庭的多元观照
2014-04-11田梅英
田 梅 英
(山东女子学院 基础部,济南 250300)
在近代中国及近代中国妇女解放史上,秋瑾占有重要地位。研究秋瑾,秋瑾的婚姻是一个难以绕开的话题。秋瑾的婚姻是不幸的,但其不幸的背后也隐含着夫家无言的苦衷与包容。在秋瑾离开我们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基于人性的视角,理性地思考秋瑾的婚姻与家庭当是不能回避的课题。
一、公共视野中的美满婚姻
秋瑾原名秋闺瑾,字璇卿,后自号竞雄、鉴湖女侠,祖籍浙江绍兴,1875年生于厦门,随在福建海防厅任职的祖父在厦门度过了童年。1890年随父亲秋寿南由闽入湘,由曾国藩长孙、光绪年间进士曾重伯牵线,经时任湘潭厘金局总办父亲的同意,许配给本地富绅王黻丞之子王廷钧,并于1896年5月完婚。据载,秋父与王黻丞为莫逆之交,秋家看中了王的纯良方正,王家则相中了秋瑾的才貌双全,双方属好上做亲,从现有史料看,秋瑾亦无反对之意。秋为官宦千金,端庄秀美,有才女之谓;王为富家公子,“体清腴、面皙白,有翩翩佳公子之誉也”,两人门当户对,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规中矩,符合常伦与社会习俗。婚后,王一边帮父经营当铺,一边延师课读,夫妻切磋学艺,也还琴瑟和谐。王家以迎娶秋瑾为荣,王也以妻子能诗文为傲,婚后次年,伴着儿子沅德的诞生,婚姻事宗庙继后事的功能得以彰显。据载,秋瑾首回神冲王家故里,方圆几里的乡亲前来贺喜,争睹芳容,秋瑾则当众朗诵了自做《杞人忧》:“幽燕烽火几时收,闻到中洋战未休;膝室空怀忧国恨,谁将巾帼易兜鍪。”[1]62忧国忧民之心赢得了人们的尊重。总之,秋王婚姻在湖南期间总体正常,有矛盾,但未激化,属初婚期的磨合,且为公共视野中的美满姻缘。
二、内在差异中的痛苦与矛盾
包办婚姻是中国社会传统的择偶方式,其缺陷在于主客体倒置,当事人既无自主权,又无知情权,凭媒妁之言,定夺靠家长,维系靠伦常。1901年秋父病逝于桂阳知州任上,秋家移居湘潭,与王家合资开办“和济钱庄”。经商非秋家长项,加之所托非人,开业不到一年即告破产。秋寿南为官清廉,积蓄原非丰裕,经此一变,资产荡尽,家道中落,遂于1903年黯然迁回绍兴。“和济”之变,秋王门当户对的基础消失,秋瑾十分痛苦,“欲将满眼汪洋泪,并入湘江一处流”[1]62。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内在的差异日益凸显,夫妻不睦有增无减,并蕴化为秋瑾脱离家庭而走上革命道路的内源性动力。
其一,文化有别。据高祖秋学礼的《家谱叙略》[2]1和秋瑾父亲科考时填写的《乡试录》,秋家从明初以来世代为农,秋学礼为乾隆年间乙酉科举人,授秀水县教谕,秋氏后人在“学而优则仕”的鼓励下,纷纷中举,从而奠定了越中右族的基础。曾祖家丞、祖父嘉禾父亲秋寿南均为举人,官至府、县级。秋父曾任台湾巡抚文案,后就职于厦门海关,1895年任湖南湘潭厘金局总办,后至湖南郴州、桂阳知州。秋家均以读书人的身份进入官场。秋母单氏出身于浙江萧山望族,善诗文,持家勤俭、对秋瑾严厉慈祥,“盖慈母而兼师保焉”[3]42。秋家乃典型的江南书香门第,清正廉洁,崇文重教,家庭氛围儒雅开明。秋瑾“幼与兄妹同读家塾,天资颖慧,过目成诵……及笄以后,渐习女红,尤善刺绣。”“读书通大义,娴于词令,工诗文词,著作甚美。”“流播人间,一时有女才子之目。”秋瑾留有158余首诗词,笔调雄健,豪放悲壮,感情深沉,学养之深厚由此可见一斑。而成年后对于世界文明大势的认知,对传统读书人良知、血性、气质以及高贵行为方式的传承,这样的家庭也当是活水源头。
与秋瑾相比,王廷钧则生长在一个重商逐利、缺少文化氛围的商人家庭,祖父王宝田为曾国潘表兄弟,做过曾家的帐房,因镇压太平天国而发迹,在神冲置田数千亩,在湘潭、株洲、汉口等地开有多家钱庄和当铺。祖父王宝田死后,其父王黼臣所承家产甚厚,又因善经营而为湘潭首富,在当地颇有声望。王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有着一般膏粱子弟常有的习性,平庸、进取意识缺失。曾就读于岳麓书院,但“志远大急于仕进,两应童子试,一赴乡闱不与选,遂弃帖括……此女士最痛心之事……每言至此,声泪涕下”。“为报秦晋之好”[4],纳资捐户部主事一职,而以金钱铺就的仕途,又令秋瑾“意殊不屑”[5]177。从目前史料看,王基本处于无声状态,无作品、无影像传世,后人对他的了解主要见于秋瑾或他人著述。其好友兼儿女亲家张翊说:“读书善悟,不耐吟诵。作文写大意,不喜锤炼。不临摩碑帖而书法秀丽。”[4]可见,王虽非胸无点墨,但才疏学浅,难于唱和共语,更无法满足秋瑾的角色期待,故这桩深为外界看好的姻缘,实则潜伏着极不和谐的音符。1903年秋瑾随王入京,夫妻关系有所改善,秋瑾记述中也有了“夫婿近来习洋文”的温馨字样,但生活的迁徙、环境的变化、社会的跌宕不安又为本已失谐的家庭带来新的挑战。秋瑾与著名女学人吴芝瑛相识相知,吴夫廉泉为江南名士,德才兼备,夫妻“伉俪甚笃”,两相比较,更显出王之懦俗,秋瑾“多所刺激”,夫妻“参商尤甚,迹不能掩”[5]117。友人们“无数次奔走调解,卒无效”[5]177,加以王入仕的客体为腐朽没落的晚清王朝,不久,秋萌发了反清革命思想,夫妻真正的背道而驰就这样从北京开始了。
其二,志趣相异。秋瑾的伟大在于其不凡的志向与伟大的抱负。少年时的巾帼英雄梦,青年时的爱国情,投身于革命后视死如归的精神品格,其短暂的生命因追求民主、女权、探索救国救民的真理而辉煌。而王不仅胸无大志,且缺少理解秋瑾志向与追求的修养。面对甲午战后的民族危机,秋瑾时常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激励王好好读书,王颇不为然:“朝廷只能割地赔款,委曲求全,我们这些匹夫有屁责”;秋瑾赞扬谭嗣同是一位伟大的维新志士,而王却视之为中华乱党、士林败类……从而让秋瑾极度失望,“琴瑟异趣,伉俪不甚相得”[3]42,在婚后的几年里,秋瑾将所嫁非人、知音难觅的悲苦付诸诗词歌赋里:“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1]76;“却怜同道少,感此泪痕多”……在写给大哥的家信中:“妹如得佳偶,互相切磋,此七八年岂不能精进学业?吾以为天下最苦最痛之无可千语者,惟妹耳。”[1]70基于清末危局,秋瑾将个人的不幸升华为对女性群体的不幸及国家民族命运的深切忧虑。“人生处世,当匡济艰危,以吐抱负,宁能米盐琐屑终其身乎?”是她对自我价值的追问;“吾自庚子以来,已置吾生命于不顾,即不获成功而死,亦吾所不悔”,是她拯救民族危亡使命感的表露。总之,秋瑾是忘却小我、心忧天下黎庶的先进分子,其崇高的志向犹如永恒的精神丰碑至今令人敬仰;王则是谨小慎微、安于现状拘泥传统的守业人。二者志向乖违,追求各异,这也是秋瑾的革命事业始于家庭的主因。
其三,性格、体魄相距甚远。绍兴自古乃富庶之地,民风坚韧强悍,素以善生俊异豪杰著称,英雄壮士、文人墨客辈出代涌。勾践、陆游、明末众多抗清风云人物,秉持气节,不畏艰险,视此为“报仇雪耻之乡,非藏垢纳污之地”,其人文生态对秋瑾的影响是潜移默化。《汉书·地理志》载曰:“吴越之民皆尚勇,故其民好用剑,轻死易发。”这种文化性格,在吴越女子的身上得以延展,吴越义妇、烈女故事远胜于他处,杰出的女性如曹娥、西施、祝英台、唐婉等,她们共有性格:当家国危难之时,挺出柔弱的身躯,担负起应负的家庭和社会责任,即使丧失生命也在所不惜。秋瑾与她们血脉相承,而祝英台的男装求学与秋瑾的男装革命也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精神链接。秋瑾幼时“特别爱读《芝龛记》,对秦良玉、沈云英极推崇”,曾写诗八首以歌颂古代女英雄,“始信英雄亦有雌”、“鼎足当年花木兰”[1]57,侠风剑气始成为性格的底色。十五六岁时向表兄学习武术,熟知多种武艺和骑马驰骋技能,言行举止刻意模仿男子,并渴望做一名巾帼英雄:“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对英雄的崇拜,由衷而深厚。加以历览多处,视野宽广,性格坚毅、果敢,具有革命家和军事家的心胸和素质,活得潇洒死得壮烈。王“状貌若妇人女子”,有着女性化的绵软温顺性格。据服部繁子回忆:“秋瑾的丈夫……白脸子,很少相。一看就是那种可怜巴巴的、温顺的青年。”秋是“家中的女神”,王是“女神的崇拜者”;秋曾对服部繁子表示:“自己的家庭太和睦了,倒是希望男人强暴些,好给自己冲出家庭产生动力。”[6]174“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1]105,体现了秋瑾蔑视男权、不让须眉的心理强势,以及对王庸俗及雌化的厌烦。俩人雌雄错位,属外力撮合下错配的鸳鸯,于秋是痛苦,于王是无奈,王顺从秋,秋却蔑视王。但三从四德又是女性必须遵守的伦常,如此的悖论让秋瑾感到窒息和扭曲。而晚清社会为衰老及顽钝的细胞所充斥,河决鱼烂,懦弱雌化,以至“儒士思投笔,闺人欲负戈,谁为济时彦?相与挽颓波”[1]79,秋瑾的追求,岂是王所能理解的?由是,秋王悲剧性的分道扬镳也就在所难免。
三、英雄背后的思考
因为秋瑾是巾帼英雄,所以悲剧的色彩就更加浓厚。但把悲剧归因于王,指责、鞭挞甚至为了突出秋瑾的伟大而丑化王,也有失公允。就王而言,不仅受到秋瑾咬牙切齿地咒骂,身后也受人指责,但王及其家庭之于秋瑾,却有值得深思之处。
首先,在短短32年的生命中,秋瑾在湖南生活了7年,与湖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日本,秋瑾除在浙江会馆活动,还经常出入湖南会馆,结交了如黄兴、宋教仁、陈天华、王泽时等许多湘籍志士,动员了唐群英等湖南姐妹留日求学。可见,在她内心深处依然装着湘潭的王家,湖南媳妇也是伴她一生的身份,湖南人视其为三湘四水的骄傲,辛亥成功后与浙江互争英灵即是明证。
湖南是湘楚文化的厚土,近代又是民主革命思想的热土。湘人坚毅刚劲,心忧天下思变求新、敢为人先的精神品格,“惟楚有材,于斯为盛行”。近代,从魏源、曾国藩、谭嗣同、黄兴到毛泽东……形成了一个前后相承的人才群体,而中国近代化进程中的每一步,都离不开这一群体的艰辛努力。秋瑾在湖南,正是中国内忧外患急遽变化之时。甲午战后,维新思潮蓬勃兴起,湖南是要求变法最强烈,也是全国最富有朝气的省份之一,“人人皆能言政治之公理,以爱国相砥砺,以救亡为己任”。梁启超等在湖南提倡科学,宣传民权,救亡图存,谭嗣同为变法而献身,均在秋瑾的内心深处激起了共鸣;因为王家的人脉,秋瑾曾拜曾国藩孙子曾广钧为师,学习书法和诗词;与同为巾帼英雄的唐群英、葛健豪“情同手足,亲如姐妹,经常聚会,或饮酒赋诗,或对月抚琴,或下棋谈心,往来十分密切”[7]21;王家衣食无忧,除去官本位思想和“人不出门难为贵”等社会习俗的影响,纳资捐职多为取悦秋瑾,秋因之北上京华,有机会置身于人才渊薮的全国政治文化中心,有幸与巾帼才女吴芝瑛毗邻而居,因俩人文采斐然,旨趣相投,诗文往还,纵论国事,日夕过从而义结金兰,吴成为秋新思想的启蒙者和引路人,“思想即甚变迁,乃首倡男女平权之说”[3]45;通过这样的社交圈子,结交了更多的社会精英,包括带她去日本留学的服部繁子,“始阅新书,新闻纸……凡新书新报,靡不披览,以此深明中外之故,而受外潮之刺激亦渐深”[3]20,立志“恃铁血主义报祖国”,决心“一定要胜过男人,……要让男人屈服,……要做出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情”[6]174。正是这一系列的机缘际遇和历史风云进一步激发了她的革命思想,造就了辛亥风云中的秋瑾。可以说,王在客观上为秋瑾由朦胧的女权主义者成长为女革命家搭建了平台。
其次,在很多的文学作品及史学研究中,包括秋瑾给亲友的书信中都把王描绘成荒唐的恶少,但却无事实证据;秋瑾以全盘男性化、西装革履的姿态出现后,既是对家庭与时局的绝望,也是对男权世界的反叛与颠覆,故被主流社会视为离经叛道之举。1903年中秋节,因王的不检点,秋瑾愤而着男装到戏院看戏,王认为辱没家门,并动手施以家暴,秋离家住进客栈,夫妻关系势同水火,但最终以王赔礼道歉而告终;秋瑾提出留学日本:“日京为吾国志士荟萃之区,其间必多有英杰,吾欲往游焉”,王怒曰:“尔所言,大逆不道,速闭尔口,非我所乐闻也。且妇职中馈,远游亦非所宜。”[2]436反对的理由有传统夫权下的咆哮,也有相夫教子的角色期待,同时也有身为丈夫对妻子远行的担忧。[8]133时秋瑾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抛开民族大义不说,弃夫别子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不合适的,王的反对当在可理解的范畴之内。当秋瑾去意已决,王无奈下的妥协同意,显出对秋瑾一贯的迁就和顺从。秋初欲到美国学习法律[6]176,后决定随服部繁子赴日留学。服部繁子为京师大学堂日籍教员服部宇之吉博士之妻,热心中国女子教育,1903年随夫来京,性情保守,讲究妇道,虽是秋瑾好友,但又顾虑秋瑾言行激进而不见容于日本社会,故婉拒了秋瑾的要求,并建议秋去美国习女权,其间吴芝瑛曾力促服部繁子同意,未果。留学之事一时受阻。当时尚无女子单身独往留学的先例,王却以丈夫的身份拜访服部繁子,请求她同意带秋瑾到日:“我妻子非常希望去日本,我阻止不了,……我还是请求带她去吧!留学也好,观光也好,任她去吧……她是无论如何要去的,与其跟别人去,不如拜托夫人更使我放心。”[6]180作为清朝官吏和秋瑾的丈夫,王当借机阻止秋瑾东渡才合常情,王的表白让服部繁子都深以为怪,可见王性格的偏弱及对秋瑾的顺从。1904年6月22日,秋瑾与服部繁子一行从永定门火车站出发前往天津[6]176,王带着四岁的女儿送行:“面带哀伤,发辫在风中吹得零乱,看着让人痛心。可他还像一般丈夫应做的那样,提醒秋瑾一路保重,到日本后来信”,火车启动,秋瑾转身落泪[6]1,惜别之情与常人夫妻无异。秋瑾去日后,双方音信皆无,秋瑾写了很多咒骂王的文字,除去双方原有的矛盾,与王经济上不支持及“闻早娶妇矣”[9]的传言有关。而事实上王在秋瑾离开后一直鳏居;秋瑾血染轩亭,王因“遭大故,哀伤过度,体渐消瘦,……病延两载,遂不起,年三十岁”[4]。总之,王对秋迁就中有依顺,忍耐中有关爱,但因成长背景、思想观念、价值追求的迥异,王始终未能走进秋瑾的内心,更难赢得秋瑾的尊重和信任,故秋王的悲剧是双向的,痛苦也是双方共有的体验。
最后,秋瑾走出家庭,求学异域,是封建礼教的另类;回浙闹革命,又是王权主义的异己;从个人层面上,则是对女性身份的抛弃,也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标志,在那个黑暗的时代却也意味着天伦情淡母性转薄,其生存的社会空间极为逼仄。但王家却始终以儿媳待之,表现出对传统道义的坚守。1907年初,秋瑾辗转来到王家,主要是向公婆索要办学款,“时王宦京未返,君舅健在。初以为怪,继念弱女子穷途来归,亦属事理之常,转慰劳备至,冀园破镜。谈次悉姐现状,即畀数千金,俾偿宿捕,妹受之,将伺机急脱。”[3]77王廷钧侄女王蕴琏在《回忆婶母秋瑾》中说:“听我母亲说,秋瑾婶母曾向她家娘(即婆母)要钱,家娘不理她,秋瑾婶母就把刀子向桌子上一砸,扬言要杀一个人。她家娘家爷见她这样凶猛,就要管家的拿了四千元给她。”[10]43数目相当可观,实则襄助了反清革命。秋瑾就义,因是乱党,尸骨四处飘零,1909年,王家冒险以王廷钧之子沅德之名,跋涉千里,盘旋月余,将烈士灵榇由绍兴迁葬湘潭昭山,不定的英灵从此有了栖身之所。1912年5月,辛亥革命成功,经湘、浙两省商定,烈士遗骨复葬杭州外西湖西泠桥畔。其时,湖南部分同盟会会员及婆母屈氏极力反对未果。湖南妇女界及同盟会呈准都督府拨长沙市黄泥塅陈湜祠改建秋女烈士祠,费用则由王家负担。同年,王家为秋瑾举行了亡灵超度,并在王廷钧墓旁筑衣冠冢[11]。不管是否发自真心,秋瑾的丈夫及婆家,都间接或直接地支持了秋瑾的求学和闹革命。
晚清国难当头,易生慷慨悲壮之士,侠风激荡为一时代特征。杰出之士,无论男女,均倾慕英雄,向往青史留名,于是舍生取义,屡现惊世骇俗之举。秋瑾道义在肩责无旁贷之精神品格,流芳百世,值得敬仰,但湘潭的王家以小家的幸福为代价,为国成就了一位“醒狮之前驱”、“文明之先导”的巾帼英雄,也应留在后人的记忆里。秋瑾的婚姻为恋爱和婚姻中的人们提供了许多可供深思之处,如今,女人已不必用抛弃自己的性别去实现心中的梦想,重读秋瑾及秋瑾时代,在充满敬意的同时也为其欣慰,有夫家如此,当是不幸婚姻中的万幸。
[1] 秋瑾.秋瑾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2] 秋学礼.家谱叙略·秋瑾研究资料(上)[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7.
[3] 秋宗章.六六私乘·秋瑾史料[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
[4] 张翊六.子芳先生夫妇合传·上湘城南王氏四修族谱[Z]. 长沙:藏湖南省图书馆,1916.
[5] 陶在东.秋瑾遗闻·秋瑾史集[M].北京:华文出版社,1989.
[6] (日)服部繁子.回忆秋瑾女士[A].秋瑾研究会资料[C].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7.
[7] 蒋薛,唐存正.唐群英评传[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5.
[8] (日)永田圭介.秋瑾——竞雄女侠传[M].闻立鼎译.北京:群言出版社,2007.
[9] 秋瑾.致秋莱子信[A].秋瑾史迹[C].北京:中华书局,1958.
[10]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湖南省湘潭县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湘潭文史资料(第一辑)[Z].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1983 .
[11] 民主报[N].1912-0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