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节俭消费观及其现代意义
2014-04-10骆毅王志琳
骆毅,王志琳
(东南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1600)
墨子出身平民,能切身体会并关心劳动人民的疾苦,为了改变他们“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墨子·非乐上》,以下引《墨子》只注篇名)的悲惨命运,墨子站在劳动人民的立场,从“兼相爱、交相利”(《兼爱中》)、“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非乐上》)出发,提出具有平等意识、平民性质、人道主义精神和小生产者空想色彩的节俭消费观,体现了他对当时饱受苦难的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关爱以及对王公大人们的骄奢淫逸、挥霍浪费无情的揭露和批判。
一、消费的原则
墨子站在普通民众的立场,从民众利益出发,满怀兼爱情怀地指出:“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非乐上》)认为仁者为政必为天下兴利除害,行为选择必以利民为依据;又从老百姓基本的衣食之需出发,明确指出:“凡足以奉给民用则止。诸加费不加于民利者,圣王弗为。”(《节用中》)所有社会物质财富的生产,凡能够供给民用就可以了,各种只增加费用却不能增加民众实际利益的事,圣王是不会去做的。以此告诫统治者,一切消费当以实用、利民为尺度,要求统治者效法圣王,务求节用,“去其无用之费”(《节用中》)。在墨子看来,消费有一个原则,即:实用节用以利民。这一主要针对统治阶级提出的消费原则满怀爱民、利民之情,贯穿着以民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具有明显的利他主义倾向。“总之,保证老百姓的吃饭穿衣要紧,其他一切消费都应尽量节约,尽量取缔,尽量废除。在物质财富还远不充裕,广大劳动者经常处于饥寒交迫的古代,墨子这种思想是完全可以理解的。”①李泽厚:《墨子论稿》,《学习与思考》1984年第5 期。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向统治阶级提出节用的要求是不会真正见效的,这是统治阶级的本性所决定的。墨子并没有真正认识这一点。”②胡子宗、李权兴等:《墨子思想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312 页。
二、普遍实用的节俭消费基本标准
墨子心系民众疾苦和国家治乱,谴责并限制统治阶级的寄生消费、炫耀消费、奢侈消费和挥霍浪费的无耻行径,主张满足劳动者的基本生存、生活需求,主张以实用节用以利民为消费原则,过一种普遍适用的“量腹而食,度身而衣”(《鲁问》)式的满足基本温饱的节俭生活。在《辞过》、《节用》、《节葬》等篇中,墨子从衣、食、住、行、丧葬等方面痛斥统治者不顾百姓死活,满足一己之私欲,大讲排场、奢侈浪费的做法,并假托古代圣王提出了自己心目中打破等级界限的,带有明显平等意识、平民性质、人道主义精神和小生产者空想色彩的节俭消费基本标准。
(一)衣服。墨子认为,冬服只需“轻且暖”,夏服只要“轻且清”,衣服只需满足御寒消暑和蔽体的基本需求就可以了,可是“当今之主”却“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锦绣文采靡曼之衣,铸金以为钩,珠玉以为佩,女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镂,以为身服。”以奢华的衣服炫耀自己的权力和财富,是对社会财富的极大浪费。因此墨子强调:“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衣服不可不节”。(《辞过》)
(二)饮食。墨子认为,在饮食上应该“足以充虚继气,强股肱,耳目聪明,则止。”“不极五味之调、芬香之和,不致远国珍怪异物。”(节用中)饮食只要能满足基本的生存和健身需要即可,而“当今之主”却大吃大喝,大讲排场,菜多得“目不能遍视,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而普通百姓却常常饥肠辘辘、忍饥挨饿。正所谓:“富贵者奢侈,孤寡者冻馁”。因此,“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饮食不可不节”。(《辞过》)
(三)宫室。墨子认为,房屋是“便于生,不以为观乐也”,“可以圉风寒”、“可以圉雪霜雨露”、“可以祭祀”、“宫墙足以为男女之别,则止”。(节用中)房子只要能够遮风避雨,可供祭祀,可供男女分开居住即可,可“当今之主”却“厚作敛于百姓,暴夺民衣食之财,以为宫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黄刻镂之饰。”这样必然使得国家财力匮乏,无以应对饥荒,救济孤寡,民贫而国乱。因此,墨子疾呼:“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宫室不可不节”。
(四)舟车。墨子认为:“其为舟车也,全固轻利,可以任重致远。其为用财少,而为利多。”建造车船应该以实用为目的,不需要“饰车以文采,饰舟以刻镂”之类的奢华,这样省钱省力,利国利民。因此,“君实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为舟车不可不节”。(《辞过》)
(五)丧葬。墨子反对统治者和儒家所提倡和实行的厚葬久丧陋习,他站在劳动人民的立场,提出薄葬短丧。墨子认为,圣贤为政的目标应该是“天下贫,则从事乎富之;人民寡,则从事乎众之;众而乱,则从事乎治之。”而厚葬久丧是与这一目标背道而驰的。面对统治者生前骄奢淫逸、铺张浪费,死后厚葬久丧、劳民伤财,墨子极度愤慨,予以无情的揭露和谴责:“厚葬久丧实不可以富贫众寡、定危理乱乎!此非仁非义、非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沮也。”在墨子看来,厚葬久丧只能使国家贫、寡且乱,是乱国败家之祸根,因而必须予以坚决的批判、反对和废除。为了更有力地批判和反对厚葬久丧,墨子还搬出了上天和鬼神,认为厚葬久丧也不利于敬奉上天鬼神,因此得不到他们的赐福。墨子借助于上天鬼神的权威来增强其批判的力度,这实在是他的无奈之举,体现了小生产者地位和思想的局限性。并且他的薄葬短丧主张也和其“明鬼”思想有着明显的矛盾。为了反驳厚葬久丧是“圣王之道”的说法,墨子还深信不疑地讲述了传说中的尧舜禹三代圣王薄葬短丧的情形。并以此为根据,制定了自己所主张的能代表贫苦百姓利益和愿望的 “丧葬之法”:“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领,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无菹漏,气无发泄于上,垄足以期其所,则止矣。哭往苦来,反,从事乎衣食之财,佴乎祭祀,以致孝于亲。”(《节葬下》)意思是说,棺材厚三寸,衣衾三件,掘地的深浅以下无湿漏,上无腐气为度,坟茔以可以辨认即可;哭着送葬,哭着回来,回来后就抓紧从事生产劳动,增加物质财富,以备祭祀之用,以便孝养双亲。如此,则“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息,乱者得治。”(《非命下》)墨子对传说中的尧舜禹三代圣王薄葬短丧的情形深信不疑,表明了其浓厚的圣王情结。
墨子代表下层民众的利益和愿望,以实用节用以利民为一切消费的原则,一厢情愿地提出了带有明显平等意识、平民性质、人道主义精神和小生产者空想色彩的节俭消费基本标准。“墨子提出的消费标准,同儒家‘用之以礼’严格等级消费标准,是大相径庭的。从当时社会经济的实际情况看,对统治阶级,这一消费标准是低水平,他们是不愿、也从未遵循的;对广大民众,在生产力发展有限、社会分裂动乱的形势下,又是高水平,是难以企及的。”①范淑存:《墨家的消费经济思想及其借鉴价值》,见张知寒、李广星编:《墨子研究论丛》(三),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09 页。
三、消费之保障
墨子认为发展生产是保障消费,提高消费水平的基础。强调社会消费必须建立在生产发展的基础上,要求消费水平必须和生产发展状况相适应,不能超出生产所能承受的限度。墨子说:“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非命下》)又说:“今也农夫之所以蚤出暮入,强乎耕稼树艺,多聚叔粟,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富,不强必贫;强必饱,不强必饥,故不敢怠倦。今也妇人之所以夙兴夜寐,……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富,不强必贫;强必暖,不强必寒,故不敢怠倦。”(《非命下》)将生产劳动作为生活消费的基础和前提。墨子又指出:“为者疾,食者众,则岁无丰”(《七患》),如果从事生产的人少,而生活消费的人多,就不会有丰裕年景。因此,要保证消费的实现,提高消费水平,就必须努力发展生产。墨子常有“昭昭然为天下忧不足”(《荀子·富国》)的忧国忧民的仁道主义情怀,担心生产满足不了基本生活消费,从而引起利益纷争。因而他特别重视粮食等基本生活消费品的生产。他指出:“凡五谷者,民之所仰也,君之所以为养也。故民无仰则君无养,民无食则不可事。故食不可不务也,地不可不力也。”认为粮食生产是人民生活消费的必要保障,也是国君维护统治的物质基础。
墨子还主张,消费水平可以随着生产的不断发展而有所提高,他说:“饮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七患》)认为人应该首先满足必需的生理需求,在生活的各基本方面应该力求从俭,等到生产发展,基本生活需求得以满足以后,才能追求更高层次的消费。但是,由于统治者的超前消费、炫耀消费、奢侈浪费,将有限的社会财富消耗殆尽,老百姓欲维持基本生存的消费标准都难,更谈不上追求更高层次的消费了。因此,一方面要努力“强本”、“开源”,更重要的是统治者要“节用”、“节流”。
可以说,墨子的发展生产以保障消费、消费以发展生产为基础、生产发展的程度决定消费水平的高低的主张,以及“强本”与“节用”、“开源”与“节流”相结合的思想,即使在今天仍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有当代学者指出:“墨子的消费经济思想把节俭与加强生产相结合,通过节俭促进生产,通过生产促进消费,从而使消费水平与生产水平相适应,这是符合现代经济学规律的。”①李晓乐、温永强:《墨子节用消费观的当代价值》,见曹胜强、孙卓彩主编:《墨子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第254 页。
四、反对不实用的娱乐享受性消费
为反对儒家和统治者倡导的劳民伤财的繁琐礼仪和娱乐享受,墨子本着实用节用以利民的原则,站在普通百姓的立场,提出“非乐”主张,反对不实用的娱乐享受性消费。
为什么要“非乐”?墨子从实用的角度出发,具体论述了其“非乐”的理由。其一,制作娱乐器械劳民伤财,增加了民众的劳役和税负,不利于解决民众巨患,即“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其二,享受舞乐使为上者不能听治;表演舞乐使为下者不能从事。上不听治,刑政必乱。下不从事,衣食之财必不足。《非乐上》说:“仁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将以为法乎天下。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是故子墨子之所以非乐者,非以大钟鸣鼓、琴瑟芋笙之声以为不乐也……,虽身知其安也,口知其甘也,目知其美也,耳知其乐也,然上考之不中圣王之事,下度之不中万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为乐非也。”尽管“为乐”是一种享受,但对治国利民来说并不实用,没有实用价值,因此要“非乐”。在墨子看来,任何事情的目的、价值都只能用是否“利人”、是否“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的标准来衡量。而“乐”在墨子看来是不符合这些标准的,因而被认为是无用、无益甚至有害的。②祁海文:《墨子的礼乐批判及其美育观》,《社会科学战线》2002年第5 期。
由于墨子切身体会到民之“三患”的长期存在,而统治者无视民众的苦难和国家治乱,整日寻欢作乐、纵情声色、腐化堕落。因此墨子提出非乐论以批判、揭露统治者,表明了其可贵的平民意识、人道主义精神和批判精神。不过,“墨子以足民之财作为治平的先务,为了挽救当时的社会危机,常着眼于物质,而忽视精神,且有矫枉过正之弊,像‘非乐’论反对音乐、美术等精神活动,作为一时救病的良药也许可以,但不能作为万世的教条。”③江心力:《墨子与中国人的兼爱情怀》,长春:长春出版社,2009年,第49 页。墨子的非乐论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他只看到了音乐等劳民伤财、妨碍生产劳动的一面,而没有对其陶冶情操、抒发情感、礼仪教化功能予以应有的关注。墨子仅仅从实用的角度一味否定音乐,将物质生产与精神活动对立起来,这实际上是被狭隘的实用主义所局限。墨子忽视了艺术生产与欣赏的直接消耗和间接的历史效益之间的辩证关系,墨子只看到艺术生产过程中占用一定的历史时间,就以为是对社会的极大浪费,这是短视的浅思维方式,实际上由于历史条件的局限,任何艺术创作都不得不以极少数统治者剥夺大多数劳动者的衣食之财为代价,这是历史进步过程中难以避免的矛盾性。①谭家健:《墨子研究》,贵阳:贵州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176 页。
五、墨子节俭消费观的现代启示
从上述墨子提出的消费原则、节俭消费标准和主张中可以看出,墨子的节俭消费观过于强调节俭,片面强调消费的物质实用性和消费标准的整齐划一,有忽视基本物质生活之外的其他消费需求的价值倾向,并企图消解现实的消费水平差异,因而受到后世学者的诟病。荀子就曾批评其“昭昭然为天下忧不足”、“私忧过计”,会使“天下弥贫”,(《荀子·富国》)“蔽于用而不知文”、(《荀子·解蔽》)“有见于齐,无见于畸。”(《荀子·天论》)梁启超指出:“墨子的‘唯物观’,比马克思还要极端。他讲的有用无用有利无利,专拿眼前现实生活做标准,拿人类生存必要之最低限度做标准,所以常常生出流弊。”②梁启超:《墨子学案》,上海:上海书店,1992年,第42 页。并且,墨子仅仅从物质实用的角度谈节俭的必要性,没有充分认识到,节俭不但是关系到国家治乱兴衰、人民基本物质生活需求的满足的政治、经济问题,还是关系到人的道德品质的培养、道德人格的完善以及社会优良道德风尚的形成的精神价值追求。虽然墨子的节俭消费观有其时代、阶级局限性,带有小生产者的狭隘功利性和空想色彩,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否定其积极的历史影响和现代价值。其节俭消费观中的合理因素对于我们今天解决经济快速发展时期出现的消费观念危机,加快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形成健康文明、节约资源的消费模式仍有重要启示。
21世纪的今天,我国已远离了那个物质财富极度匮乏的年代,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社会生产力得到了较快发展,人们群众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提高,于是有些人认为应该鼓励消费、尽情消费,并且认为,充分的、甚至过度的消费可以刺激、促进经济的增长,此时再谈墨子的节俭消费观有点不识时务。还有一些人认为,自然资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我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因而可以无节制地耗费自然资源,尽情消费,这是两种十分错误的消费观念。因为消费刺激、促进经济增长仅从经济学的意义上说就存在很多问题(这里不作详细论证),况且,消费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完全遵循市场规则,它还与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状况,与个体、社会的发展密切相关。消费行为也不仅仅是经济行为,还是伦理行为、生态行为;我们不仅应考虑消费行为的经济合理性,还应该关注其道德正当性和资源生态合理性,正确处理它们之间的关系。客观地说,自然资源总是有限的,而我国人均自然资源占有量又严重不足,尽情消费、过度消费在一定程度上刺激经济增长的同时,又是以极大地消耗自然资源、破坏生态平衡、人自身的异化、社会的价值瓦解为代价的,不利于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和人的精神境界的提升。
现实生活中,一些刚富裕起来的人们以及一些手中握有人民所赋予的权力的人便忘记了墨子“俭节则昌,淫佚则亡”的古训,忘记了我们民族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和我们党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开始贪图享乐,物欲膨胀,意欲吃遍山珍海味,喝名酒,抽名烟,穿名牌,带名表,住豪宅,坐名车,追求炫耀性消费、超前消费、奢侈消费,甚至公款消费、大肆浪费,他们沉湎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不思进取,成为了物欲的奴隶,结果不仅损害了人的身体健康,而且败坏了人的道德品质和社会道德风尚,给正在成长中的某些年轻人造成极坏影响。前几年媒体频繁报道的“中学生倒饭事件”凸显了节俭教育的弱化和节俭意识的淡化,给我们的社会教育、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敲响了警钟。如今越来越多的“富二代”、“官二代”由于从来衣食无忧并疏于包括节俭意识在内的道德教育,同时受到父母们或社会上消费主义、享乐主义、纵欲主义等不良风气的影响,他们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一味追求感官享受、骄奢淫逸、铺张浪费,败坏了社会风气,引起了民众的强烈不满。这种不道德的消费行为,虽然现阶段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刺激经济增长的作用,但与社会经济、政治、道德发展的长远利益不符,与自然生态、社会生态的可持续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不符,与墨子节俭消费观、与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背道而驰、格格不入。这种极度浪费物质资源,违反生态伦理原则的消费行为,在人类面临日益严重的自然资源危机、生态环境危机和道德危机的情况下,尤其应该受到社会的普遍谴责和反对。墨子提倡节俭消费,反对奢侈浪费的消费思想,在当时具有治国利民、移风易俗的进步意义,对于我们今天发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形成理性、道德的消费思想和健康、合理的消费行为模式也有积极的启示作用。
中国历史上统治者厚葬的习俗,延续几千年。有多少民脂民膏和劳动者的生命,被统治者掠夺残害。墨子站在广大劳动者的立场,尖锐批判统治者厚葬风俗的危害。墨子的节葬观,符合现代丧仪节俭的社会习俗,有超越时代的现实意义。①孙中原:《墨子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年,第92 页。如今,在我国农村的某些村落,过时、落后、粗陋、不良的丧葬风气再次弥漫,不少地方出现了诸如墨子所揭露和批判的死人与生人“争利”、“争地”、“厚葬久丧”的现象。许多人在丧事上没有发自内心的对死者的哀思,却为死者大办丧事、大摆阔气,墓地讲究大面积,坟茔务求豪华,进行炫耀性的丧葬消费;也有人屈从于当地的丧葬“消费陋俗”,超出家庭收入水平或财力状况地进行被迫的炫耀性丧葬消费。这种不良的丧葬消费行为、风气给家庭和社会造成极大损害。而“墨子所提倡的关于丧葬的方法和标准,虽已不再适合于现代,但他批判厚葬久丧、提倡从简办丧的精神,值得我们研究和学习。”②童恒萍:《墨学精神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31 页。
我国尚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地区、城乡、行业、阶层之间的贫富还有相当的差距,导致人们消费水平的差异性。我们应积极借鉴墨子以发展生产保障消费的主张,统筹兼顾,发展生产,切实保障广大人民群众收入的增长和消费水平的提高,逐步缩小消费水平差异。客观地说,人们消费水平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性在现阶段有其必然性与合理性,但若差距过大,在消费领域出现不理性消费、过度消费、炫耀性消费、浪费性消费、特权消费等现象,不利于社会的和谐与稳定。因此,现阶段我们仍然要适度提倡墨子的节俭消费思想,发扬墨子的勤俭节约精神。即使将来物质财富极大地丰富了,我们也应该牢记墨子“圣人之所俭节也,小人之所淫佚也。俭节则昌,淫佚则亡”(《节用下》)的警世名言,从其节俭消费观中获得积极启示,以俭养德,俭以利世、利民,俭而有度,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