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诗学解释对儒家诗学解释学的继承与发扬
——以《古诗歌笺释三种》为例
2014-04-09孙丽丽
孙 丽 丽
(保山学院 人文学院,云南 保山 678000)
朱自清诗学解释对儒家诗学解释学的继承与发扬
——以《古诗歌笺释三种》为例
孙 丽 丽
(保山学院 人文学院,云南 保山 678000)
朱自清除了文学创作外,也是一位严谨的学术研究者。他在古典文学研究、语文教育研究和新文学创作法研究等方面都有不俗的成就。本文试从他的《古诗歌笺释三种》一书入手,分析他的诗学解释对儒家诗学解释学从形式、内容到解释方法等的继承与发扬。朱自清诗学解释是“析义为诗学之道”,即努力在儒家诗学解释学的基础上,合理地借鉴西方解释学中的理论与方法,使得他的诗学解释至今仍具有较高的学习和借鉴价值。
朱自清;古诗歌笺释三种;诗学解释学;儒家;继承;发扬
在我国近现代古典文学研究领域中,朱自清是一位不容忽视的学者。朱自清是以文学作品,特别是散文奠定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的。因此,中国近现代关于朱自清的学术研究都集中在其散文或文学作品的领域里,忽略了朱自清作为清华大学和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国文教师时期,教授诸如“古今诗选”“历代诗选”“中国歌谣”“国文”(即“大一国文”等国学通识课)、“中国新文学研究”等课程时,在这些课程的讲义的基础上,形成的《朱自清古典文学论文集》《古诗歌笺释三种》《十四家诗抄》《宋五家诗钞》,以及其他如《诗言志辩》《中国歌谣》等在古典文学领域的学术研究成果,这些研究成果体现了先生一贯主张的“研究是教学的基础”[1]190的观点。因朱自清特有的诗人、散文家气质,使得其对古典文学的研究也带有诗人和散文家的特质。近现代学者普遍认为朱自清古典文学研究主要在三个方面:古典诗歌、古典诗论和古代经典。其中,他对古典诗歌的解释是颇具风格的,因为他的诗学解释是努力在儒家诗学解释学的基础上,合理地借鉴西方解释学中的理论与方法,使得他的诗学解释至今仍具有较高的学习和借鉴价值。
朱自清诗学解释的著作主要是《古诗歌笺释三种》,包括《古逸歌谣集说》《诗名著笺》和《古诗十九首释》,其内容实际上已大体涵盖了关于汉代以前杂言、四言、五言诗之笺注与解释。前两种采用的是我国传统解释学中颇为常见的“笺注体”,方便研读;《古诗十九首释》则以解诗与分析为主,试图在透彻的了解里达到切实的欣赏,帮助青年读者了解,引起他们的兴趣,更注意帮助他们养成分析的态度。
中国诗学解释学研究起步较晚,并且是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国内学术界引进和介绍西方以德国著名美学家伽达默尔等为代表的现代解释学的基础上,开始关注和思考中国本土解释学理论的。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的学术体系逐步清晰起来。尽管“解释学”一词来自西方,但因为中国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丰富的传世文本,使得中国古代自先秦开始,就有自觉或不自觉地对意义的追问,并依此形成了区别于西方的解释学方法和理论体系。邓新华在其《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研究》一书里说道:“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是从经学解释学的母体里孕育出来的。”[2]9中国的解释学最早源于第一儒家经典的训解或阐述,以维护儒家思想的正统和统治者的权利,因此,诗学解释学受到了经学解释学之解释目的、解释原则、解释文体或解释形式等三个方面的影响。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因此带有鲜明的儒家诗学解释学特点,经学解释学与诗学解释学的解释文体或解释形式都呈现为“‘传’‘笺’‘诂’‘注’‘解故’‘故训’‘义疏’‘正义’‘集解’,等等”[2]9。当然,中国传统诗学解释文体或形式还有“札记”“拾遗”“校”“评”等,很多时候是以上所列形式的组合,如“诂训传”(例:《毛诗故训传》)、“传疏”(例:陈奂《诗毛氏传疏》)、“注疏”(例:《孟子传疏》)、“集注”(例:朱熹《四书集注》),等等。朱自清的诗学解释就是以中国传统的诗学解释文体或形式、阐释原则、诗性阐释方式方法建构其阐释风格的,但其中又不乏发扬与创新之处,所以朱自清的诗学解释是对儒家诗学解释学的继承与发扬。
1 以儒家经典解释文体的形式进行写作
朱自清的诗学解释著作《古诗歌笺释三种》,分别是以儒家经典解释文体“笺”“注”“集说”和“释”的形式写作的。“从对《尚书·虞书》的解释和对《周礼》中‘六义’的笺注开始,直到近代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和吕思勉的《小说丛话》”[3]18,中国古典文学一直有着迥异于西方解释学的解释学潜流,并形成具有鲜明的中国古典特色的解释经典的固定的题材和格式,使得中国经典的解释定型化,并流传至今,这些经典解释文体的出现与完善也标志着中国诗学解释学逐渐成熟的发展过程,中国儒家解释学理论与思想也是借助这些文体得以保存下来的。例如邓新华《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研究》中也举例道,他所提出的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之两大根本解释原则“以意逆志”“诗无达诂”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理解和解释,就是通过焦循《孟子正义》之“正义”的解释文体或形式传达出来的。
1.1 《诗名著笺》采用“笺”的解释形式
朱自清采用的“笺”,亦是“书札”,古书注释的一种,对文字进行解释,表明自己的意见。《说文解字》:“笺,表识书也。……字亦作牋。”《尔雅》:“笺,书也。”孔颖达《毛诗正义》:“郑子诸经皆谓之‘注’,此言笺者,……记识其事,故称为‘笺’。”常见的还有笺释(犹笺注)、笺疏(亦笺注)、笺训(笺注训释)、笺记等,如汉郑玄《〈毛诗传〉笺》(简称《郑笺》),他作《毛诗笺》,谦敬不敢言注,但云表明古人之意或断以己意,使可识别,故曰笺。真是继承了孔子“述而不作”的传统。所以笺亦是注释、注解。朱自清《诗名著笺》便是笺诗经的,除去存目部分,实际只笺了国风部分的十五篇,然而,其中既是集注,如其中包含的“传”“传疏”“通释”“平议”“义疏”“集传”“笺”的部分,也是集评,多数篇章还附有郭沫若的译文,说明其集评是不拘一格的。有传统解释学上常用的历代古籍评说,也有近人著述乃至近人书信交往中谈及的相关内容,既跳脱了只注、评古籍的藩篱,也表明了近人的研究成果,则是依据朱自清生活时代的特点,结合学生需求,更加广泛地搜罗一切可见资料以作参考的对突破儒家传统诗学解释学的一种尝试。如《静女》篇附有《语丝》所载刘大白、魏建功给顾颉刚的信,是较长的现代文,其中也有译文,实可与郭沫若的译文作比较研究。另有近代学术著作《中国诗史》等的解说,是当时较新的研究成果,当然亦是颇有比较研究价值的。
1.2 《古逸歌谣集说》采用“笺注”“解说”的解释形式
《古逸歌谣集说》,原名《诗名著笺前集》,共十三首,是朱自清从我国先秦的古代歌谣中选择了比较有名的,把古人和时人对它的笺注和解释集中到一起而编成的教授“古今诗选”课程的讲义之一。这部集子以“笺注”“解说”为主,根据学生的接受程度,在传统解释文体基础上更利于学生的学习和参考。其中,搜罗是极见功力的,如《南风歌》首列伪《孔子家语·辨乐解》出处,次列《帝王世纪》《初学记》中的异文,以下再列十六处相关文字,其中也包括明代御史张翰《松窗梦语》一书所引, 其中有字音、字形辨析,有意义、出现时代考据等重要的内容,古籍、近人著述都网罗其中,这样的解释体例对于学生乃至后世研究者都是极好的参考资料。集子中很多古歌谣都首列伪书中的出处,说明朱自清承认伪书也存留可供参考的价值,因为“伪书不能凭空捏造,凡作伪者大都借助当时流行的图书文献,或辑录征引、或串乱增删,而其所凭借之书后世大都亡佚,借助这些伪书得以保存一二。故梁启超说:‘自唐以前或自汉以前的伪书却很宝贵……其故因为书断不能凭空造出,必须参考无数书籍。假中常有真宝贝,我们可把它当作类书看待。战国人伪造的书一定保存了秦始皇焚书以前的资料,汉人伪造的书一定保存了董卓焚书以前的资料,晋人伪造的书一定保存了八王之乱以前的资料……例如伪《古文尚书》采集极博,它的出处有一大半给人找了出来,还有一小半找不出,那些被采集而亡佚的书,反赖伪《古文尚书》以传世……像这类伪书,可以当作类书用,其功用全在存古书。’(梁启超:《古书真伪及其年代》,中华书局,1955年,第66~67页)”[3]18。可见朱自清在儒家解释学的基础上,亦吸收了近人的观点,对合理之法也进行了采用,所以“先生的笺注,或采用成说,或断以己意,无不择别精审、诠解详确,表现出高卓的识见和深邃的探究工力”[4]95,使得其注解融贯古今,在进行横向说解的过程中,也提供了一条纵向发展的历史线索。
1.3 《古诗十九首释》采用“释”的解释形式
在这部集子中,朱自清虽然做的是注释的工作,但在其中更加明确地说明了自己的解释学研究思想与方法。他认为:“诗究竟是‘语言’,并没有真的神秘;语言,包括说的和写的,是可以分析的;诗也是可以分析的。……有时分析起来还是不懂,那是分析得还不够细密,或者是知识不够,材料不足;并不是分析这个方法不成。……只有能分析的人,才能切实欣赏;欣赏是在透彻的了解里。一般的意见将欣赏和了解分成两橛,实在是不妥的。……一般人以为诗只能综合的欣赏,一分析诗就没有了。其实诗地最错综的,最多义的,非得细密的分析工夫,不能捉住它的意旨。若是囫囵吞枣的读去,所得着的怕只是声调辞藻等一枝一节,整个儿的诗会从你的口头眼下滑过去。”[5]217这样的见解,对于那些以为诗是神秘的、不可解说的人,应该是有益的。所以,朱自清主张以语言分析为基础,通过细读,进行思索和玩味,得到了解和欣赏,以达到对作品本体复杂性的超越和对作品本体审美性的再造。朱自清从解释文体或解释形式上的继承与发扬表明,中国诗学解释学有其独具特色、无可替代的方法与范式,然而“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亘古不变的一统的文学范式,它必然在社会文化转型的广阔背景上依据自身的内在矛盾而不断转换、更替。传统的认识论从未考虑过认识的局限,实际上语言的局限即认识的局限,我们所能理解到的存在都在语言把握之中”[3]17。对于此,朱自清显然是在受到西方解释学与中国近代解释学思潮的现代解释学解构理论的影响下,才采用了在近代语言论转向下,不像结构主义那样把一切文学艺术都归于结构语言学或某种修辞学,而是在以语言为基础和核心的大文化文学观下,通过语言展示人生存在的全部意识形态的、历史的、社会的、心理的、伦理道德的文化,展示更为广阔的多元的存在现实,以期望得到对意义的追问。
2 以“切合原诗”为准则,关注阐释目标和读者的接受程度
西方现代阐释学大师海德格尔曾经说过:理想就是人的存在方式。中国古代的文学理论家、批评家都选择以诗性理解和阐释来建立起具有我们本民族特色的诗学解释学,其阐释原则与西方阐释学是具有很大不同的。邓新华在其《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研究》一书中将中国传统诗学解释学的阐释原则概括为:以意逆志与诗无达诂。
2.1 遵循儒家“以意逆志”的原则,也接受西方阐释家的以“意义”为主的阐释目标
“以意逆志”原则最早是由孟子和其弟子在讨论如何正确理解《诗》义时提出来的。这一原则强调的不是绝对的主观性或客观性的阐释,而是认为文学阐释活动应该总是要围绕一定的目标来进行,绝不可以主观任意为之,解释者绝不可以像天马行空那样为所欲为,总的来说,还是偏向于客观的文学阐释原则,这与西方以伽达默尔为代表的主观性释义学理论明显具有区别。朱自清《古诗歌笺释三种》中,无论是“笺注”“集评”,亦或是“释”都严格遵循了这一原则,以“切合原诗”为准则,兼采各家观点进行分析、解释、笺注、集评,以帮助读者(或接受者)达到对作品的理解。可以看出,朱自清是非常注重读者的接受程度的。因为如果接受者没有达到理解的效果,一切解释就是无意义的。可以说,这样的阐释原则与西方以赫施为代表的客观性释义学理论是很接近的,但绝不表示是一样的。赫施也积极主张以作者的原意作为文学阐释的根本目标,其《解释的有效性》第一章标题就是“保卫作者”。朱自清继承的中国儒家诗学解释学与其的不同在于,赫施认为“意义”是最终的目标,而中国儒家诗学解释学则更多追求于“意味”这一诗性内涵。通观朱自清的《古诗歌笺释三种》,他虽然是遵循“以意逆志”的原则,但他也接受西方阐释家的以“意义”为主的阐释目标,他是将“意味”与“意义”的追问放在同一平台上的。他主张解诗和分析诗义,在印证诗歌存在多义性的同时,也提出理应只有一义最为切合,如《古诗十九首释》中“行行重行行”一首对“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一句的解析就是如此。
2.2 突破“诗无达诂”的原则,尝试最大限度保证诗歌阐释的原意
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第二大原则“诗无达诂”则蕴含的是对文学阐释历史性的思想,认为文学阐释必定与原作者生活的时代风气和历史背景相关联,如董仲舒提出的“从变”,“这种‘变’不仅仅指随着时间的推移诗语和诗义方面所发生的变化,而且也包括随着时代的变迁解释者所处的历史文化语境所发生的变更而带来的理解的变化”[2]54。对于这一原则,朱自清在笺注、集评、释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串起了中国历代解释者对文本的解读,同时,他也接受了伽达默尔释义学中方法,更多的是通过兼采各家之切合原诗的观点来建构自己的解释义项,没有过多从自己特定的历史文化背景出发,调动自己的生活经验、审美经验对作品做出带有自己生活时代特点的创造性的理解和解释,因为用今人的眼光看古代作品显然是不可能接近作者与作品真实原意的。20世纪上半叶,包括象征诗派、现代诗派在内的现代解诗学也许也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朱自清,虽然他的解释可能也存在伽达默尔所说的理解者和理解活动必然受到理解对象特定的历史环境等的制约和影响,但是对于中国传统的“诗无达诂”,允许解释者不拘泥于作者原意,从自己所处的历史文化背景出发的创造性的理解和解释,朱自清显然是持保守态度的,并未发扬这一阐释原则,还是坚持最大限度地保证原诗的原意,不做过度阐释,这不得不说是对中国儒家诗学解释学的一种大胆的突破与尝试。
3 在具体阐释方式与方法方面,以集释、分析为主
集释是对前人已有研究成果的合理利用,多是已被证明的具有重要参考价值和经典解释意义的前人注释,如李善注、郑玄注等。因为他认为李善所引的“事”,都跟原诗的文义和背景相切合。在引用上,多引用诗经、楚辞、古乐府中的句子,因为这些资料和所解释的对象大多属于同一创作时代,更加接近作品原意。所以,朱自清继承了中国儒家诗学解释学中盛行于春秋时期的摘录《诗经》句子的风气。《左传·襄公二十八年》里有所谓“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的记载,说的就是“当时的各诸侯国使臣在外交场合经常摘引《诗三百》中的句子来委婉含蓄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愿望”[2]132,当然,朱自清在继承的同时,也有所发扬。他不仅摘引诗经,也摘引楚辞、古乐府和一切符合原诗的材料,尽其所能地网罗了可用资料,对读者的理解是有巨大帮助的。它不仅帮助读者和接受者养成分析的态度,也教会读者从理解的基础上去了解作品的主旨,进而品味和欣赏。朱唐林的《朱自清与中国现代解诗学》论文中认为:朱自清奠定了解决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理解问题的基调,因为他合理借鉴西方新批评注重文本细读和多疑分析的方法,注重于诗的微观本体的解析,以语义分析为基础,着力于语言内在功能的挖掘和探求,关注诗歌里比喻(典故)的运用、意象的营造、语句的组织等;在进入文本时,广求多义,以“切合”为准,反对对于文本的随意理解和过度阐释。实际上,这不是在西方现代主义诗潮后才有的解释方法,中国古代儒家诗学解释学也注重对语言内在功能的挖掘和探讨,这就是中国古代文学最讲求的对“意境”的营造,它就是通过典故、意象、语言组织等手段来实现的。所以,朱自清的解释学体系之根本实际上还是中国儒家诗学解释学的体系,只是为了便于现代学者理解,加大了分析的力度,更加丰富与完善了举证的材料,更加注重客观与主观的和谐统一,更加关注作者、作品和读者之间的关系以及接受者的接受程度等,在慎思明辨中,也就逐步形成了自我的解释学风格,并在解释过程中提出了一系列卓有眼光的真知灼见,例如,他提出:古诗十九首还是乐府的体裁;其中有诸如廻环复沓等歌谣的表现手法;承认古诗十九首中有叙事;例证伪苏武诗袭用古诗十九首之处,再次实证王士禛在其《渔阳诗话》中所说的苏李诗与十九首属于“同一风味”,等等,都是很有价值的研究课题。虽然朱自清因为解释性质和篇幅等原因在书中并未对以上问题都作出系统、全面、详尽的讨论,但是却为其他学者提供了示范和实例举证。这些详尽的举证中,对于前人注解尚有待商榷的地方,朱自清也做了相应的辨析,并没有只是一味地运用以建构自己的解说。例如他关于古诗十九首中“明月皎夜光”一首之节令问题,就与李善注有不同见解;对于近现代针对古诗十九首的研究中提出的诗歌中的“弱句”“累句”的问题,他亦认为应客观看待,应是时代使然,不应用近现代人的审美水平与审美眼光去评判古诗的优劣,等等。1927年先生30岁时,写过拟古诗《行行重行行》《青青河畔草》《西北有高楼》《迢迢牵牛星》等。“这些作品,先生从来秘不示人,其所以模拟者,只是作为了解、研究中国旧诗词的一种方法。”[1]130。可以说,这些具体的解释方法与态度、理念确实为中国近现代解释学提供了很好的示范价值。
可以看出,朱自清的诗学解释总体来说受儒家诗学解释学的影响更为深刻,这当然是因为“在儒、道、释三家思想中,无疑数儒家思想对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的影响最大最彻底,这不仅是由于儒家思想在中国思想文化中居于主导地位,而且还在于儒家思想对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的这种巨大而深远的影响是通过经学解释学这一特殊的途径来实现的”[2]161~162。它的思想涵盖了中国古代大多数统治时代的思想与主流意识形态,从诗经到古乐府再到李善注、郑玄注、唐宋学者注释、明清学者注释,无不是传承的儒家诗学解释学的体系,只是朱自清没有大力发扬儒家诗学解释学中的政教阐释取向,而更多地继承了美刺理解模式和比兴释义方法,这些都可以从其试图在作者、作品、读者之间架设一座智性的桥梁,而非简单的政治伦理道德说教以及对作品的深入分析中看出。他更注重挖掘作品中的积极与现实意义,挖掘其中对近现代学子更为有用的审美与体悟,这才是他在继承儒家诗学解释学基础上,融合中国近现代与西方先进思想与学术研究理论后试图达到的效果。所以,朱自清的确为我们近现代诗学解释学提供了一种很具有借鉴意义的范式。他不拘泥于中国儒家诗学解释学的传统形式和方法,也不抛弃西方合理的诗学解释方法和理念,这才是其诗学解释学真正的独特之处。在他的诗学解释中,我们能够深刻地体会到他严谨的治学态度、先进的治学理念和灵活的治学方法,他的诗学解释固然存在不足,不会是最好的,但他的诗学解释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方法与范式,它更像是一种精神,在学术研究的道路上为后代学者提供理论与实践价值,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
[1]季镇淮.闻朱年谱[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1986.
[2]邓新华.中国古代诗学解释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
[3]金元浦.文学解释学[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4]李少雍.治学与人格的完美统一——朱自清的古典文学研究[J].古典文学知识,2001,(4).
[5]朱自清.古诗歌笺释三种[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6]〔美〕赫施.解释的有效性[M].王才勇,译.上海:三联书店,1991.
[7]叶维廉.中国诗学[M].上海:三联书店,1992.
[8]〔德〕伽达默尔.真理与方法[M]. 洪汉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9]朱唐林.朱自清与中国现代解诗学[D].芜湖:安徽师范大学学位论文,2007.
[10]张三夕.中国古典文献学(第二版)[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富春凯
10.3969/j.issn.1674-6341.2014.05.062
2014-09-02
孙丽丽(1985-),女,云南保山人,助教,文学硕士。研究方向:古代文学、地方文化。
I210.3
A
1674-6341(2014)05-012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