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英国诗人史文朋对邵洵美诗歌创作的影响
2014-04-06孙继成美国师文德
孙继成,[美国]师文德
(1.山东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 淄博 255049;2.韩国釜山国立大学 国际交流学院,韩国 釜山 609735)
邵洵美(1906—1968)是20世纪30年代战时上海著名的诗人、翻译家、散文家和出版家。在其诸多的身份中,邵洵美巧妙地把传统的中国文人性格与欧洲19世纪末的审美艺术家气息结合在一起,尤其深受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著名诗人A·C·史文朋(1837—1909)的艺术影响,史文朋的诗歌意象和诗歌主题也明显地体现在邵洵美的两部诗集《天堂与五月》(1927)和《诗二十五首》(1936)中。在散文集《火与肉》(1928)里,邵洵美就史文朋对自己诗歌创作影响也作了明确说明。在其散文和诗歌中,像史文朋一样,邵洵美对上帝的存在产生了质疑,对女性形象的诱惑与危险、温柔和残酷等特性也做了同题探究。值得一提的是,邵洵美在《水仙花》《牡丹》等诗歌中还直接沿用了史文朋在《诗歌集》中女人如花的诗歌意象。
一、邵洵美与史文朋
邵洵美,原名邵云龙,出身上海名门,先后就读于上海的教会学校圣约翰中学和南洋路矿学校(上海交通大学前身),1924年被家人送往英国剑桥大学求学。剑桥求学期间,邵洵美读到了古希腊诗人萨福的诗,他对萨福(又译“莎茀”)的诗歌极其推崇,在其《莎茀》一文中邵洵美这样表述:“不过希腊原文的音节的美丽,词句的缱绻,衬托了那简单的纯粹的而又深厚的情感,便自然能使她因而不朽了。”[1]40他崇拜萨福对自然的独特感受力,欣赏她可以用细微的触角感觉事物,摹写常人无法触及的景状;从萨福的诗中,邵洵美发现了美和爱。正是因为他对萨福的追寻,才开启了他对萨福的研究者——史文朋的兴趣,通过对史文朋作品的探索,又让邵洵美接触到了19世纪法国伟大作家、诗人戈蒂叶(T. Gautier), 波德莱尔(Baudelaire)和魏尔伦(Verlaine)的作品。[2]247-248
史文朋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著名诗人,他是唯美主义文学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其诗歌乐感强烈,辞藻华美,诗中反复出现反道德、反宗教以及吟咏女性、抒写炽热及残忍情爱等主题。史文明的诗在邵洵美面前开启了一扇窗,成为邵氏最崇拜的诗人之一,也成为邵氏早期诗歌最重要的影响者之一。可以说,道德、宗教与美的矛盾是唯美主义文学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史文朋诗歌的主题之一,史文朋之所以一再歌颂古希腊的异教神话世界,是因为他认为基督教使人间失去了灿烂光辉的希腊世界。而将史文朋奉为偶像的邵洵美,在自己的诗歌主题中也多次出现了反道德和非宗教的思想。史文朋反对专制统治和虚伪道德,用“音乐的、色彩的、热情的”笔来写“肉欲”的题材,而邵洵美也从其诗歌中获得了火一般的热情,在诗集《天堂与五月》、《花一般的罪恶》中邵氏尽情描摹了女性的妖柔之美,歌颂爱、情欲以及道德在美面前的无力抗拒,正如史文朋《怨女》中的名句“将道德的闷郁的荷花,易罪恶的欣欢的玫瑰”。[1]50可以说邵氏的诗歌主题和诗歌意象都深受史文朋的影响,并在邵氏的创作中得以体现。
二、史文朋对邵洵美诗歌创作的影响
1926年6月,邵洵美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诗集《天堂与五月》,诗集出版的时候正值上海各界,尤其是艺术界,热衷于向西方学习,甚至崇拜西方文化的思想开放时期,因此,诗集的出版为邵洵美在上海的上流社会赢得了很高的声誉。[3]42邵洵美谈及这部诗集时,说自己的诗歌创作深受欧洲偶像的影响,“只求艳丽的字眼,新奇的词句,铿锵的音节,竟忽视了更重要的还有诗的意象”。[4]5通过分析邵洵美的两部诗集《天堂与五月》和《诗二十五首》,可以发现邵洵美的诗歌意象深受西方文学尤其是史文朋诗歌意象的影响,比如邪恶女人的意象,压制人类自由的上帝形象等,杂糅了反道德和非宗教的思想,歌颂“罪恶”、美和爱,与我国传统诗歌中的意象迥异。如果我们把它们与史文朋的作品集《诗歌集》(1866)和《日出前之歌》(1871)进行对比,就会发现其中非常明显的内在联系。
史文朋诗歌的影响在《天堂与五月》的开篇第一首诗中就可见一斑。在这首名为《天堂》的诗中,作者写道:
啊这枯燥的天堂,
何异美丽的坟墓?
上帝!
你将一切引诱来囚在里面,
复将一切的需要关在外面:
上帝![4]51
这首诗共分三章,其主题旨在说明上帝所创造的天堂并非那么美好,天堂实则是上帝为人们所准备的人间地狱。诗歌最后歌颂了人间真爱最终战胜了上帝之爱。[4]57-60这首诗的主题与史文朋的诗歌《礼赞维纳斯》(Laus Veneris)具有明显的意象关联。史文朋在诗中对维纳斯的爱情力量做了深入描写,邵氏诗作与其中第102和第103诗节的关联尤其明显。
啊,爱情,没有什么比你更加美好;
但品尝过爱情的人,都知道她的苦楚,
被上帝最终逐出乐园,再也不得相见;
是啊,尚不知爱为何物的人们,仍憧憬着爱的甜蜜
在荒凉空旷的天堂里,在上帝的面前,
我们都忧心重重,
记挂着爱情,记挂着那些死去了的快乐,
为了一个自由的所在,过去的一切都很美妙?[5]11
这些诗节表达了史文朋诗歌大胆质疑的主题特征,而这些主题同时也体现在邵洵美的诗歌中。这类主题的诗歌,我们还可以从史文朋的《日出前之歌》中找出另外两首,即《在耶稣受难像前》和《人之颂歌》。《在耶稣受难像前》的第三诗节中,诗人一开篇就描述了可怜的人类在向冷酷的上帝哀求。后来在《人之颂歌》中,史文朋继续探讨了这一主题——人类为自己塑造了一个令自己“痛苦”的上帝(第一诗节第41行);诗人声称,“上帝,如果真有上帝的话,上帝肯定也是由人类初民的同类物质构成的”(第44行);后来诗中又描述了上帝如何在自己的花园中造人,又是如何引诱人类初民犯罪,然后又是如何赦免他们,用赎罪来囚禁他的造物(第95~97行)。这些主题都被邵洵美引用到了《天堂》一诗的第三章第22至30行中:
他俩不知道快乐,
于是也不会快乐;
他俩不知道悲苦,
于是也不会悲苦;
他俩不知道羞耻,
于是也不会羞耻;
他俩不知道一切,
于是也不会一切!
上帝吓!
你既然使他俩不知道一切,
而不一切,
那么为甚要将他俩生了?
上帝![4]58
而史文朋在《人类颂歌》的第120行中写道:“是啊,人类,作为上帝的奴仆,你不应该造出上帝,并使他凌驾于人类之上。”邵洵美在《天堂》诗中也有类似的话语,尽管他是通过撒旦的引诱使得人类初民发现了人间真爱:“但是他俩在知道,快乐悲苦羞耻一切以前,先知道了爱!上帝!”(第三章,第48~59行)。基督教传统所认为的人类堕落,在邵洵美的诗中却成了人类自我实现的提升,而这一思想也是英国诗人史文朋的独创之处。
通过上述诗行的对比,可以看出,邵洵美在诗歌主题上深受史文朋的影响,但二者却又并非全然一致。例如:邵洵美在诗歌中并没有明确说明“上帝是人类的创造物,人性受到上帝这一人类自造物的束缚”;史文朋在诗中看似是相信上帝的,而只是反对上帝的不公正和尖酸刻薄。在邵洵美的其他诗歌中,也能明显地看到史文朋的这类诗歌主题,比如“通过反抗所争取到的自由解放”、“反抗是一种美德”。这在史文朋的《怨女》(Dolores)[6]1一诗中就有明确表现:“在神殿中,罪恶却成了赞美”(第17诗节第2行);“暮光中,美德成了罪恶”(第24诗节第1行);呼吁“走下神龛,让我们从美德中解脱出来,我们痛苦的女神”(第51诗节第7~8行);在最后诗节中,“我们想明白地狱会不会变成天堂,我们想知道稗草会不会变成谷苗……”后来,邵洵美在《火与肉》中也表明了自己的诗歌曾受《怨女》的影响。
邵洵美的另一首诗歌《水仙花》把花喻成美人,从中我们也能看出史文朋的艺术影响。“水仙花”的英语名字“Narcissus”具有明显的希腊神话色彩,而中文名称“水仙花”的字面意思就是“水中仙女”。然而,这首诗的主题也包含从道德罪恶中提炼出的波德莱尔式的审美趣味:
水仙吓!
你既然生在这污浊的泥里,
为什么还要有这一些的香气,
竟使过路的我也想爱你?
水仙吓!
我踏进了泥里把嘴来吻你,
但我又怎能将你采起?
你早已落在这污浊的泥里!
风来风吻你,
雨来雨吻你。
你为什么不逃遁或是躲避,
还笑盈盈地立在这污浊的泥里?
你是不是已失却了知觉,
那么对我犹怎会有情意?
啊和你来讲些什么爱呢?
还是让你住在这污浊的泥里![4]81-82
邵洵美把生在污泥中的水仙花比喻成诱人的美人,宛如史文朋把“怨女”描写成“开在沼泽地里的神秘玫瑰”(第3诗节第5行),探究堕落中的高尚,或展现腐败中的美丽。尽管邵洵美不像史文朋歌颂怨女那样反复歌咏水仙花,但他意识到水仙花的高贵和孤傲,出身低下却又不可亵渎。
堕落的美人意象还体现在邵洵美的另外一首诗歌《致史文朋》中。[4]115这首诗的第一诗节就表明上帝是一切的造物主,其中也包含他创造了萨福和维纳斯的血肉之欲。然而,在邵洵美看来,创造物的一切神奇之处莫过于上帝、萨福和维纳斯的合作共举:
你是莎茀的哥哥我是她的弟弟,
我们的父母是造维纳丝的上帝——
霞吓虹吓孔雀的尾和凤凰的羽,
一切美的诞生都是他俩的技艺。
在第2诗节中,邵洵美表达了自己与史文朋一样热爱莎茀,热爱诗神维纳斯:
你喜欢她我也喜欢她又喜欢你;
我们又都喜欢爱喜欢爱的神秘;
我们喜欢血与肉的纯洁的结合;
我们喜欢毒的仙浆及苦的甜味。
啊我们像是荒山上的三朵野花,
我们不让人种在盆里插在瓶里;
我们从澜泥里来仍向澜泥里去,
我们的希望便是永久在澜泥里。[4]21-22
其中,“维纳丝”是希腊神话中形体美和性爱的女神,而诗中“霞”、“虹”、“孔雀的尾”、“凤凰的羽”也正是美的象征,“我们像是荒山上的三朵野花”中的“荒山”,也让我们想起前述“天堂”一诗中的“这枯燥的天堂”中的“枯燥”,两首诗都折射出作者对上帝的质疑:诗人试图逃避的各种道德群体及不太友好的世间都是上帝所造,而且诗中的“荒山”也是上帝的造物。而莎茀、史文朋和诗人邵洵美这“荒山上的三朵野花”都拒绝被人“种在盆里插在瓶里”,充分表明了他们对传统道德的反抗和对自由的深情向往,“澜泥”象征着自由、不拘于形,沉伦在美中,而“永久在澜泥里”则表明了诗人对于自由生活的热爱,这与上帝及其追随者的期望大相径庭,这也违背了上帝的“完美”设计。
诗集《天堂与五月》分为“天堂”与“五月”,这一诗集形式也表明诗人要“脱离上帝束缚,向往新生活”的主题诉求。这一诗集名称或许来自史文朋的《诗歌集》中的另一首诗《冬日里的春天畅想》。诗人在荒凉的冬日里描绘出了一番春日好梦:
没有比今天更加甜美的日子,
在真爱诞生之前,多是爱的浮想联翩,
在冬日过劳的边缘上,
五月的鬼魂已经提前露面,
在昏暗的空气中,她蹒跚而来,
在早晨来临之前,黎明的女神已经盛装而出。[5]236
这首诗的其他部分还描写了青春易逝和爱情短暂,这些也是史文朋诗歌的常见主题。但是,当看到史文朋描述一个人的心中对重生的渴望时,我们就能理解维多利亚时期的人们是多么希望能够挣脱传统道德的束缚,去追求一种新的生活;进而,我们也明白了当时邵洵美致力于糅合中西文化的苦心孤诣和史文朋的榜样作用。另外,在邵洵美的散文集《火与肉》中,我们还能发现他对史文朋的回应。
从邵洵美的《火与肉》这一名称上,不难看出史文朋的影子:书名中“火与肉”来自史文朋的诗歌《礼赞维纳斯》中的第9诗节,这是关于维纳斯形象的描述:“紧裹着像火一样的肉体”。选用史文朋描述维纳斯的这一术语暗指邵洵美的全书思想饱含史文朋式的叛逆精神。书中有两篇文章与史文朋直接相关,一篇是名为《史文朋》的文章,另一篇则是《日出前之歌》,主要介绍史文朋的同名诗集。
在《史文朋》一文中,邵洵美把史文朋与波德莱尔并称为文化上的“革命家”和“解放者”、诗歌上的创造主和爱护神:“史文朋与Baudelaire在文化史上是已占有最高的位置了。他俩是革命家;是一切宗教、道德、习俗下的囚犯文学的解放者。他俩是创造主,是一切真的、美的、情的、音乐的、甜蜜的诗歌的爱护神。”[1]46邵洵美评论史文朋和波德莱尔的诗歌是“在臭中求香;在假中求真;在恶中求善;在丑中求美;在苦闷的人生中求兴趣;在忧愁的世界中求快乐”。总之一句话,就是“在罪恶中求安慰”。[1]46尽管史文朋的有些诗歌会被人们认为是不道德的,但邵洵美为之辩护说:“写不道德的诗的人,不一定也不道德;反之,写道德的诗的人,也未必便一定有道德。在诗中去断定诗人的品格,本来是极荒唐的。”[1]46邵洵美认为,要想深入了解史文朋,读者还应该去读他的后期诗集《日出前之歌》。这本诗集可以分为“革命的诗歌”和“自由的颂赞”两部分;史文朋的革命“不但是家国的革命,而且是世界的革命;他不但求肉体的自由,而且求灵魂的自由”。史文朋的《诗歌集》让读者领略了诗人对女人热烈情感的爆发,而《日出前之歌》却表达了诗人对自由的高呼。[1]58-59史文朋的革命精神和对自由的追求,使得邵洵美感慨万分:“啊,你这追求光明的灯蛾吓,但你自身的血液竟以你而分外光明了。啊,我的诗人,我的革命诗人!”[1]64
在《火与肉》之后,邵洵美于1936年出版了自己的最后一部诗集《诗二十五首》。这本诗集与《天堂与五月》相比较,诗人自言已纠正了一些在“辞藻和格律”等方面的早年错误,其中包括他奉为金科玉律的史文朋诗论:“我不用格律来决定诗的形式,我用耳朵来决定。”之后,“这种‘少壮的炫耀’,写了《洵美的梦》便尽竭了”,邵洵美开始在诗歌的“肌理”上用工夫。[1]6《诗二十五首》中有些诗歌的写作时间距离诗集《天堂与五月》的诗歌很近,大约在1928年,我们以《天和地》为例,审视一下两者的差异:
请原谅我这荒荡的固执,仙人。
醒时睡时我总看见你;原因是
我早把你的形象刻成了印子,
打上无数的印花在我的灵魂。
我对你的颂扬,不管你听不听,
准确地喊叫着像正午的鸡啼;
为我每一秒钟就是一个昼时,
每一秒钟又会加高我的嗓音。
我并不希望你会从天上下来——
一个霹雳要惊动一切的事物。
我但愿不经意地在一个春天,
当人们自己忙着自己的欢快,
小风能不动声色地送个消息,
就说天和地终有一天会接连。[4]153
这些诗行是对中国神话中的一位仙人的直接呼吁,就像史文朋经常在诗中直接呼吁神话中的那些女神,比如维纳斯和生育女神Hertha。对史文朋而言,这些女神都是生命和爱的来源,而并非仅仅是神。而对邵洵美而言,诗中的仙人也是一样的,是爱和生命的源头。诗中的最后一行“天和地终有一天会接连”,看起来好像取自史文朋的《礼赞维纳斯》第16诗节中的最后两行:“与欲望相比,死亡不足为惜,这些看似不同的事情还不都是一样!”在史文朋的诗歌中,和谐统一的真正主题就是欢乐、痛苦、爱情和死亡,或是爱情的短暂易逝,使人们好好珍惜各自的生活;但是正如生命本身一样,最终都要走向死亡。而邵洵美的诗歌主题超越了史文朋式的单纯感官享乐,力图展现更为宏伟的情感,比如诗中第9行所希望的天堂降临人间。
邵洵美创作于1927年和1936年两部诗集的差异,我们还可以通过《牡丹》一诗的分析加以说明。《牡丹》一诗比前面论述的《水仙花》更能表达出邵洵美“女人如花”的诗歌主题:
牡丹也是会死的
但是她那童贞般的红,
淫妇般的摇动,
尽够你我白日里去发疯,
黑夜里去做梦。
少的是香气:
虽然她亦曾在诗句里加进些甜味,
在眼泪里和入些诈欺,
但是我总忘不了那潮润的肉,
那透红的皮,
那紧挤出来的醉意。[1]153
《水仙花》表现的是纯洁,迷人,但又高不可攀;而《牡丹》却立即给人一种麦当娜式的惊艳和妓女般的淫荡,这会让读者联系起史文朋笔下的那些女性描写。这也正是邵洵美在散文集《火与肉》中对史文朋所表达的羡慕之处。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事也会变得更具有诱惑性,令人想起史文朋的诗行,那些描写刺激而淫荡的女性诱惑所带来的痛苦与快乐。也令人想起史文朋的《怨女》一诗的第1诗节第3~4行的描述:“她那残酷而艳红的嘴唇,就像一朵富含毒汁的花朵。”史文朋的另一首诗歌《毛毡苔》也使用了花朵作为爱人的比喻,宛如邵洵美在这首《牡丹》中的大胆比喻。
在19世纪30年代的上海诗坛,邵洵美把史文朋的诗歌主题和反叛精神引入到自己的现代诗歌创作之中。正如同时代的多数人一样,在诗歌创作中,邵洵美试图在当时的中国开创出一种新的文化来取代已有的旧文化。在这一点上,邵洵美恰如史文朋一样,力图寻求一种新的文化来对抗维多利亚时期的英格兰旧式文化。也像史文朋一样,邵洵美还要与那些道德批评家进行抗争,特别是他与鲁迅之间的论战尤为引人注目。邵洵美的诗歌创作路径是从外国诗而不是白话新诗进入的,他重视形式和技巧的写作方法,也使他的诗歌创作经由了从词汇、音节等外在美进入到后期更和谐的内在形式美的发展历程。自邵洵美的诗歌面世以来,许多文人就对他的诗歌存在较多的误读,持批评意见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其中许多批评多是不切要旨,纠结于字眼和格律,从表面形式上来理解其诗歌,这种理解脱离了诗人的成长过程,没有深入探究其思想根由。如果能更多地了解一些邵氏诗歌的创作路径、意象来源、用典出处、他对外国文学的吸收和理解,再来评价他的诗,可能更容易贴近其诗歌本身。邵洵美诗歌本身所呈现出的这种风貌,其实是他对唯美主义诗人的人生观、艺术观、文学创作的欣赏和推崇,虽然他在诗歌主题和技巧上的表达并不成熟和完美,但笔者认为,通过梳理其诗歌主题及其文学接受过程——史文朋对邵氏诗歌创作的影响,读者可以更好地理解邵洵美的诗歌。
[参 考 文 献]
[1]邵洵美.洵美文存[M].陈子善编.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6.
[2]Lee Leo Ou-fan.ShanghaiModern:TheFloweringofaNewUrbanCultureinChina, 1930-1945[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9.
[3]邵绡红. 我的爸爸邵洵美[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5.
[4]邵洵美.花一般的罪恶[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8.
[5]Swinburne,AlgernonCharles.Swinburne:PoemsandProse[M]. London:J.M. Dent & Sons,1950.
[6]Swinburne,Algernon Charles. “Dolores”(Notre-Dame des Sept Douleurs) [DB/OL]. http://www.poetryfoundation.org/poem/174550,2013-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