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转型与中国潜在增长率变动分析
2014-04-04管晓明
管晓明
(中国人民银行 金融研究所,北京 100800)
潜在增长率和产出缺口是宏观经济学中的重要概念,对于评估经济形势、制定宏观经济政策具有重要意义。近年来,受国际金融危机和国内经济社会转型加快等多种因素影响,中国经济增速呈现回落态势,有关潜在增长率是否已步入下行通道的讨论日趋激烈。由于理论界对潜在增长率的概念尚未达成统一,测算方法也不同,导致测算结果存在较大差异。
一、潜在增长率内涵及测度方法
(一)潜在增长率的定义及理论基础
通常认为,潜在增长率是一国(或地区)各种资源得到充分利用情况下经济实现最大产出时达到的增长率,其高低仅取决于供给方面。由于对资源充分利用的理解不同,导致对潜在增长率的界定也不同。Okun(1962)[1]将资源充分利用与失业率相联系,认为潜在增长率是劳动力充分就业时的产出增长率。Phelps(1967)[2]、Kuttner(1994)[3]将资源是否充分利用与通货膨胀相联系,将潜在增长率界定为通货膨胀水平比较稳定或非加速通货膨胀失业率(NAIRU)状态下的产出增长率。Masi(1997)[4]等将潜在增长率看作不引发通货膨胀情况下经济所能取得的可持续的最大产出增长率,它反映了经济供给方面的情况。近年来,学者们倾向于同时考虑供给和需求因素的影响,将潜在增长率定义为供求平衡时的产出增长率。如Mishkin(2007)[5]从美联储维护价格稳定和最大可持续就业双重目标角度,将潜在增长率看作与最大可持续就业水平一致时的产出增长率,此时经济中包括总供求在内的所有变量均处于平衡状态,通货膨胀趋于其长期期望值。现代经济学理论则将均衡增长路径即经济增长的长期均衡水平和趋势水平视作潜在增长率。
对潜在增长率的不同定义,源自宏观经济理论对经济周期波动的不同理解。凯恩斯主义认为经济中总供给相对稳定,“三个基本心理因素”会导致有效需求不足,使实际产出小于充分就业时的产出,将潜在增长率看作经济中各种投入要素充分利用,特别是失业率仅为摩擦性失业率时的最大产出对应的增长率水平,该增长率仅取决于供给方面。新古典理论在理性预期、价格完全弹性、市场能连续出清等假设下,认为潜在增长率是在给定实际约束条件和不引起通胀率改变条件下经济能持续实现的产出对应的增长率,可以从供需两方面界定。如Darren Gibbs(1995)将潜在增长率看作通胀率稳定状态下总供求相等时对应的产出增长率水平,动态看经济潜在增长率与可持续增长率通常可以互用,产出缺口则体现了经济富裕生产能力或可扩张能力,此外实际经济周期及技术水平变动都会使潜在产出发生变动。新凯恩斯主义理论认为,价格和工资粘性使其不能迅速及时地随总需求变动而调整,市场出现供求失衡后,产品和劳动市场难以迅速调整到市场出清水平,经济处于持续非均衡状态。Frederic(2007)基于新凯恩斯主义DSGE模型将潜在增长率界定为当不存在工资和价格粘性即具有完全弹性时的产出增长率。长期内工资和价格将趋于均衡水平,因此DSGE模型与通胀水平不变的潜在增长率定义基本一致。
表1 潜在增长率测算方法比较
(二)潜在增长率测算方法
由于对潜在产出的定义、依据的理论模型以及具体技术方法上各不相同,测算潜在增长率的方法也存在差异,常用方法如表1所示。
从表1可知,估计潜在增长率的各种方法均存在一定的优劣。考虑到生产函数法不仅有相应的理论基础,而且能分别考察不同生产要素对潜在产出的影响并进行结构分析,IMF、OECD、ECB[6]等主要国际机构大都采用生产函数法进行测算,国内学者也用生产函数法对新中国成立以来各个阶段的潜在增长率进行了研究测度(沈利生,1999[7];郭庆旺等,2004[8];黄梅波等,2010[9];杨国中等,2011[10];于洪菲等,2013[11])。由于生产函数法以生产技术、产业结构等宏观经济变量稳定为前提,潜在增长率仅受包括技术在内的要素供给端的影响,这对正处于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生产要素发生深刻变化、产能过剩有效需求不足的中国而言其局限性日益凸显,用该法进行预测时更加值得商榷。因而,本文试图将经济发展水平、经济发展动力结构及产业结构变动、区域发展差异及城镇化进程等结构性影响因素纳入生产函数模型,以期对中国潜在增长率进行更加合理的预测。
二、对中国潜在增长率的测度
采用生产函数法对中国1952—2012年的潜在产出和潜在增长率进行估计,选取标准的C-D生产函数:Yt=。其中,Yt表示实际产出,Kt表示实际资本存量,Lt表示就业量,α和β分别表示资本产出弹性和劳动产出弹性。对上式两边取对数可得:lnYt=lnA+αlnKt+βlnLt。若生产函数满足规模报酬不变特征,即α+β=1,则上式可改写为:ln(Yt/Lt)=c+αln(Kt/Lt)+εt,其中残差εt为全要素生产率。
运用生产函数法对潜在产出和潜在增长率进行估计,需首先对模型中的Kt、Lt和εt三个生产要素进行估计。
(一)资本存量的估计
永续盘存法(Goldsmith,1951)作为测度资本存量的基本方法,被OECD国家广泛采用,国内学者也大都采用该法,基本公式为:Kt=It+(1-δt)Kt-1。其中,K、I和δ分别表示对应年份的资本存量、新增投资和资本折旧率,对投资进行不变价格折算,可得:Kt=It/Pt+(1-δt)Kt-1,其中Pt为固定资产折算指数。
由于中国固定资本存量数据未纳入统计,因而采用推算法确定。投资指标的选取,有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王小鲁、樊纲,2000)、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何枫,2003)、新增固定资产(Holz,2006)等不同口径,这里选取固定资本形成总额作为投资指标的替代,该指标既可涵盖工业部门和农业部门的投资,又有效避免了固定资产交付使用率测度上的偏差。对于折旧率δt的选取也存在分歧,如采用5%(王小鲁、樊纲,2000)、9.6%(张军,2004)、6%(李宏瑾,2008)、6.67%(黄梅波,2010)的折旧率,而 Holz(2006)则采取了折旧年限为15年的折旧率。针对我国经济建设不同时期固定资产更新改造速率存在差异的特征,本文对δt采取分阶段赋值方式,1952—1977年赋值0.07(折旧年限大约15年),1978—1991年赋值0.09(折旧年限大约12年),1992—2012年赋值0.10(折旧年限大约10年),这与新中国成立后不同历史时期固定资产更新改造进程大致接近。对于固定资产折算指数Pt的选取,1990年以后用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来表示,1952—1989年因无对应的统计指数,综合比较后选取与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变动最为接近的第二产业GDP平减指数来替代,并统一折算为以1952年为基期的定基指数。
(二)潜在就业的估计
表2 1952—2012年标准生产函数回归分析
此外,鉴于中国经济受改革等制度变量影响显著,在模型中加入Mt和Nt两个虚拟变量,将整个时间序列划分为1978年改革开放之前、1978—1991年改革开放初期、1992以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立并不断完善三个阶段加以考察。这样,计量模型可以写为:lnYt=lnA+αlnKt+βlnLt+Mt+Nt+εt。将1952—2012年中国相应宏观经济数据代入模型用OLS法回归,结果见表2(I)。
对上述模型进行Wald检验,接受α+β=1的假设,即可以断定中国宏观生产函数具有规模报酬不变的特征,即ln(Yt/Lt)=c+αln(Kt/Lt)+Mt+Nt+εt。根据转换后的模型重新进行回归检验,结果见表2(II)。从(II)的回归结果看,模型各参数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但DW值=0.2589,表明模型残差存在序列相关。通过ADF单位根检验可知,该回归结果残差存在单位根,但二阶差分后不存在单位根,表明该模型具有稳定的二阶协整关系,在回归模型中加入AR(1)和AR(2)重新回归,结果见表2(III)。从(III)的回归结果看,模型因变量回归系数统计显著性进一步提高,DW值=1.7238,自相关问题得以解决。由此可知,中国宏观经济中资本的产出弹性α=0.7996,劳动的产出弹性β=0.2004。值得注意的是,与不考虑自相关时资本的产出弹性α=0.6061相比,弹性明显提高。
(三)全要素生产率(TFP)的估计
根据回归模型ln(Yt/Lt)=c+αln(Kt/Lt)+εt,得到TFP=e[ln(Yt/Lt)-0.7996ln(Kt/Lt)],代入相关年份对应数据,可得1952—2012年中国TFP时间序列数据(见图1)。
图1 1952—2012年中国全要素生产率变动趋势图
表3 1952—2012年中国潜在产出及潜在增长率估计情况
图1显示,1952—2012年期间中国TFP呈现周期性变动特征。从TFP的绝对值看,上世纪60年代之前,TFP处于历史较高水平,这与新中国成立之初全国范围土地改革和社会主义公有制改造密切相关,这两大措施极大地释放了农业和城镇工商业的生产力。历经三年自然灾害和“文革”对经济的破坏,TFP在改革开放前降到历史低值。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中国TFP重新步入上升轨道,并于2005年达到最高点,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TFP重新步入下行周期。从TFP变动率情况看,除三年自然灾害和“文革”等个别年份外,1952年至1984年期间,中国TFP增长率大致呈上升态势,而1985年以来,中国TFP则呈现持续回落态势,特别是2007年金融危机以来,中国TFP增长率呈现由正转负的转折,表明近年来TFP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趋于下降。
(四)潜在产出增长率的测算
根据上面估计出的实际资本存量、潜在就业量和趋势全要素生产率,可以对中国1952—2012年潜在产出进行估计,估计结果见表3。
图2显示,改革开放之前,中国实际经济增速和潜在经济增速均呈现高增长、高波动特征,经济发展基础不稳定,易受外部因素冲击。改革开放后,特别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以来,中国潜在增长率的稳定性显著增强,表明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提升,经济抵御外部扰动的能力也不断提高。近年来,中国潜在增长率的下降并非劳动力增长下降造成的,相反,资本存量和潜在就业量仍呈现不断增加态势,反映技术进步和效率改善的TFP持续下降成为导致潜在增长率下滑的主要因素。因而,通过深化改革发挥制度红利、提高技术进步及资源的配置和使用效率,成为避免未来潜在增长率大幅下行的重要途径。
三、影响潜在产出的结构因素分析
前面从供给层面构建总量生产函数模型,分析了资本、劳动投入和以技术进步为标志的TFP变动对潜在增长率的影响。由于生产函数法要求经济结构相对稳定,无法将生产和需求结构变动以及周期性因素纳入模型,因而对处于经济快速发展、产业结构面临转型升级、城市化步伐加快、劳动力供求结构发生显著变化的中国而言,相关结论有待进一步商榷[12],这也是现有研究普遍忽视的问题。因而,下面着重分析结构变动因素对潜在增长率的影响。
图2 1952—2012年中国潜在增长率及实际增长率变动趋势图
(一)经济增长率在人均GDP达到一定高度后面临回落压力
表4 二战后德国、日本、韩国和我国台湾地区人均GDP与GDP增速变动情况
20世纪以来,世界上多数成功跨入高收入行列的国家(地区)大都经历了二三十年经济高速增长期,随后转入经济增速明显回落期。通过对这些国家(地区)经济增速与人均GDP变动关系的历史数据分析可知,各国(地区)通常在人均GDP达到1万—1.1万国际元(1990年国际元)前后经济增速出现明显回落。根据IMF预测,中国人均GDP将在2017年前后达到1万国际元的临界水平,按照发达国家(地区)一般规律,如果中国经济不出现大的调整和不利冲击,那么可以粗略预测,中国潜在增长率将在2017年前后出现由高速向中速回落的转折。
(二)经济增长的动力结构转换对潜在增速产生重要影响
一国经济增长模式及增长动力结构的变动,长期内会通过需求方影响其经济增长潜力。从中国三大需求对经济增长贡献率的变动情况可知,改革开放后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呈不断上升态势,2012年达到56%,较改革初提升了22个百分点,投资已超过消费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当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基础设施薄弱、资本相对于劳动力短缺时增加投资可有效缓解相关瓶颈制约,但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过度投资引发的产能过剩、投资边际效率下降等问题,对传统粗放型、以投资驱动型经济增长模式的可持续性提出挑战。从净出口看,此次金融危机前中国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处于较高水平,1986—2005年间净出口对GDP增长率的贡献超过10%。随着加入世贸组织制度红利消退及国内生产和出口成本的不断提高,在生产率未根本提升的前提下,单纯依靠低成本出口拉动型经济增长模式将不可持续。从国内消费看,长期过度依赖投资和外需的发展模式使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呈下降态势,当前不合理的国民收入分配格局进一步抑制了居民收入增长和消费能力的提高,消费对国民经济可持续增长的拉动作用难以释放。
图3 中国三大需求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
(三)产业结构变动对经济增长产生重要影响
表5 近年来中国三次产业增量资本产出比(ICOR)变动情况
经济增速通常伴随产业结构的变化呈阶段性变动特征。经济高速增长期,工业产出比重往往呈上升态势并保持在较高水平;随着工业产出比重下降、服务业比重相应上升,经济增速也相应经历由升转降的过程。二战后,日本、韩国、德国等发达国家工业增加值比重都经历了一个先升后降的过程,经济增速也相应呈现先高后低的变动轨迹。从中国三次产业比重情况看,近年来第二产业占比大致稳定在45%左右的水平,而第三产业则随着第一产业比重下降呈显著上升态势。由于不同产业增量资本产出比(ICOR)不同,第三产业ICOR显著高于第一产业,表明未来随着第三产业在整个国民经济中比重的不断提高,经济增速下滑的压力也将不断增大。此外,近年来中国三大产业ICOR总体均呈上升态势,表明各产业投入产出效率已处于下降通道,在TFP难以大幅提高的背景下,经济增长减速压力加大。
(四)区域发展差异为经济持续增长提供了潜在支撑
图4 东部地区GDP比重及三大地区GDP名义增长率趋势变动
中国作为地域广阔的发展中大国,东、中、西部地区在资源禀赋、发展水平和条件上存在显著差异。改革开放后,东部地区在政策和区位优势下获得率先发展,带动了全国经济的快速增长。东部地区率先出现产业升级转型,第三产业占比逐年上升使该地区经济增速回落,而中西部地区承接了更多的东部转移工业,第二产业产值比重显著提升,为中西部地区加快发展提供了产业条件。此外,鉴于中西部地区在基础设施等领域有更大的投资空间,2001年西部大开发以来,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速趋势性上升态势更加显著,2005年开始增速领先于东部,特别是伴随东部地区GDP占比下降、中西部地区GDP占比不断上升,中西部地区经济增长提速为中国经济在未来一段时期仍保持较快增长提供了支撑。
(五)城市化进程是影响未来潜在增长率变动的又一重要因素
城市化通过带动城市基础设施投资、引发产业升级、转移就业、加快消费升级等效应对经济增长产生持续性影响。从二战后日本、韩国、德国等发达国家经验看,各国城市化与工业化大致同步进行,城市化快速上升期也是经济增长加速期,城市化水平停滞期则是经济增速回落期。二元经济下中国城市化长期滞后于工业化,改革开放后特别是21世纪以来,随着中国工业化放缓和城市化进程加速,城市化率与工业化率缺口已显著收窄,但中国城市化率仍有较大提升空间,由此带来的城市基础设施投资增加、传统产业向现代制造业和服务业转型升级以及就业结构转移和消费需求升级等外生增长动力依然较大,城市化仍将成为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力量。
四、对中国未来潜在增长率变动的预测及建议
上面考察了结构变动因素对潜在增长率的影响,因而,可以在对生产函数中各投入要素变动趋势预测的基础上,对中国未来10年潜在增长率进行估算,并结合结构变动因素对预测结果加以修正。各主要变量变动趋势如下:
从劳动力变量看,未来10年中国潜在劳动人口总量将先稳中略增,2015年达到峰值后小幅减少。根据联合国人口署的预测,人口出生率如果保持当前水平不变,中国15—64岁人口将在2015年达到9.95亿人的峰值,2020年为9.89亿,2025年为9.81亿,2020年劳动人口占比仅比2015年下降1.75个百分点,但劳动力总量仍将比2010年增加1840万人,考虑到中国已开始调整人口生育政策、劳动产出弹性相对较低、劳动技能效率及资本对劳动替代率将不断提高等因素,未来10年中国劳动力数量变动对潜在产出的影响有限。
从资本存量变动看,中国当前较高的投资规模与应对危机的经济政策有关,具有一定的周期性,但资本存量尤其是人均资本存量与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差距。考虑到未来5—10年中国将处于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时期,产业结构的区域间转移、节能高效产能对落后低效产能的替代等都将加快,城镇化推进对包括基础设施在内的投资需求仍将保持强劲,技术进步将加快资本更新折旧速度,总投资水平短期内难以大幅放缓。鉴于近五年资本存量的平均增速为14.5%,因而可以预测未来10年中国资本存量增速将缓慢下降,但仍能保持较高水平。
从TFP变动情况看,2005年以来中国TFP呈现逐年下降态势,近五年均值为0.3154,年均下降0.6%,“强政府、弱市场”型资源配置方式成为资源配置扭曲、要素使用效率低下、TFP逐年下滑的重要原因。随着未来中国改革的不断推进,制度进步将激发TFP上涨,但仍存在不确定性。如果未来改革效果不显著,则TFP将延续继续小幅下降趋势,TFP均值将降至0.3000或更低;如果改革能释放经济活力,使资源配置得以优化、创新效率不断提高,则未来TFP将可能重新进入上升区间,TFP均值可能提高到0.3500的水平,成为拉动潜在经济增速维持较高水平的新动力。
综合考虑生产要素、经济结构以及改革效果等因素变动的情况下,可以得到用生产函数法测算的未来10年中国潜在增长率的变动趋势值,其中2013—2017年,中国潜在增长率预计将介于7.15%~7.92%之间,均值为7.56%,而2018—2022年,中国潜在增长率预计将回落至6.58%~7.65%,均值为6.93%,仍处于较高水平。
表6 2003—2022年中国潜在增长率影响因素变动及预测
几点结论及政策建议:
(1)未来10年,中国潜在增长率虽然会经历一个下降过程,但总体看仍能维持在较高水平上。相对于劳动力和资本存量增速的下降,制度变革和技术创新及由此带来的TFP变动将成为决定中国潜在增长率走势的关键因素。因而,继续推进市场化改革、释放制度红利,对于今后更好地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和创造力、提高资源配置和使用效率、实现经济持续平稳增长具有重要作用。
(2)结构调整因素对未来中国潜在增长率变动将产生重要影响。中国正处于经济社会转型的重要时期,包括粗放型发展模式面临的产能过剩和资源约束调整、经济增长动力结构的转换、区域间产业结构的转移升级以及城市化进程的推进等结构性因素,对未来中国潜在增长率的变动均产生重要影响。二元经济下长期依赖低成本优势、过度依赖投资和信贷拉动经济增长的模式正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经济金融再平衡过程将对中国今后潜在产出形成内在制约,因而经济增长的动力结构、区域结构、产业结构的不断调整和优化将成为推迟经济增速“下台阶”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保障。
(3)警惕因有效需求不足导致未来产出缺口扩大化的风险。尽管未来10年中国潜在经济增速仍能保持在较高水平之上,但如果居民就业及收入状况未随之改善,国内有效需求未能随产能扩张而稳步增长,国际需求不确定性仍长期存在,实际产出持续低于潜在产出、产出缺口扩大化的风险将很可能持续。因而,今后应从扩大劳动力就业入手,切实增加居民收入,提高居民消费能力,实现生产与需求在结构和规模上的大致匹配,避免需求从影响产出波动的短期因素固化为影响潜在产出变动的长期因素,力争实现实际产出与潜在产出的基本一致。
[1]Okun,Arthur M.Potential GNP:Its Measurement and Significance[M].Proceedings of the Business and Economics Section of the American Statistical Association,Washington,DC:American Statistical Association,1962:98-104.
[2]Phelps,Edmund S Phillips Curves.Expectations of Inflation,and Optimal Inflation over Time[J].Economica,1967.Vol.(34):254-281.
[3]Kuttner,Kenneth N.Estimating Potential Output as a Latent Variable[J].Journal of Business and Economic Statistics,1994.Vol.(12):361-368.
[4]Paula R De Masi.IFM Estimates of Potential Output:Theory and Practice[P].IFM Working Paper,1997:1-14.
[5]Frederic SMishkin.Estimating PotentialOutput[P].At the Conference on Price Measurement for Monetary Policy,Federal Reserve Bank of Dallas,Texas,2007.May(24):1-6.
[6]ECB.Trends in Potential Output[P].ECB Monthly Bulletin,2011.January(1):73-85.
[7]沈利生.我国潜在经济增长率变动趋势估计[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1999,(12):3-6.
[8]郭庆旺,贾俊雪.中国潜在产出与产出缺口的估算[J].经济研究,2004,(5):31-39.
[9]黄梅波,吕朝凤.中国潜在产出的估计与“自然率假说”的检验[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0,(7):3-19.
[10]杨国中,李宏瑾.基于生产函数法的潜在产出估计、产出缺口及与通货膨胀的关系:1978—2009[J].金融研究,2011,(3):42-50.
[11]于洪菲,田依民.中国1978—2011年潜在产出和产出缺口的再估算[J].财经科学,2013,(5):85-94.
[12]陈亮,陈霞,吴慧.中国经济潜在增长率的变动分析——基于日韩及金砖四国等典型国家1961—2010年的经验比较[J].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2,(6):44-55.
[13]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中等收入陷阱问题研究”课题组.中国经济潜在增长速度转折的时间窗口测算[EB/OL].国研网,2011-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