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开发银行对东盟国家的高等教育援助

彭文平

(暨南大学社会科学部 广州510630)

一 人力资本论对国际教育援助的影响

国际援助事业的宗旨在于帮助发展中国家摆脱贫穷，走上现代化之路。从理论界的视域来看，发展中国家脱贫和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在于经济发展，只有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蛋糕足够大了，才会以“涓滴效应”①涓滴效应是发展经济学中的术语，也称涓滴理论。该理论主张一个国家的减贫路径首先在于经济增长，也即做大经济蛋糕，依靠经济的增量来减少整个社会的贫困现象，而不是在既定的经济蛋糕中依靠富人和穷人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来实现低收入者财富的增加。随着经济的增长，国家经济活动的增加为个人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企业盈利的增长则为政府财政收入的增加提供了基础，而政府又可以通过财政转移支付的方式提高穷人的收入。参见李石新等《经济增长的贫困变动效应:文献综述》，《当代经济研究》2008年第2 期。的方式惠及普通大众，从而实现国家和人民的富裕。因此，二战后发达国家和国际组织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多以资金和物质援助为主。但是，多年的援助实践却未能从根本上帮助发展中国家摆脱贫困，发达国家曾一度陷入“援助疲劳”(Aid Fatigue)①援助疲劳指的是在20 世纪80 -90年代初发达的援助国曾出现削减对外援助金额的趋向。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来自经济和政治两方面，经济上的原因主要是多年的援助对国际减贫事业起到的作用不明显，受援国取得的经济发展并不理想;政治上的原因主要是冷战的结束使得原来以抵制共产主义扩张为目的的对外援助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西方发达国家不愿意继续投入资源进行援助。参考Graham Bird，“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Foreign Aid:Fatigue or Regeneration?”，Zagreb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Vol.2，No.2，1999，pp.1 -24.之中。

在国际援助实践中，国际援助机构和发达国家对不同的受援主体的援助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典型的案例就是美国对西欧国家实施的马歇尔计划②马歇尔计划又称欧洲复兴计划，是二战结束后美国为恢复在战争中遭受重创的西欧国家经济而实施的对外经济援助，以时任美国国务卿乔治·马歇尔的名字命名。马歇尔计划从1947年开始实施，历时四年，西欧国家共接受了美国各类经济援助共计130 亿美元，实现了经济的迅速恢复和发展。与国际社会对发展中国家实施的援助。西欧在马歇尔计划的援助下，经济迅速恢复和发展起来，而很多发展中国家虽然接受了大量资金援助，却仍未能摆脱贫困。在对此现象的理论阐释中，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提出的人力资本理论较有说服力。他认为，传统经济学理论之所以不能解释战后许多国家经济迅速增长的原因，是因为忽视了人力资本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舒尔茨指出，资本的完整概念应包括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两个方面，人力资本指人的技能、知识、熟练程度以及其他可以影响人从事生产性工作的能力，这些能力通过正规教育、成人教育、在职培训、健康和营养的增进而改善人的素质［1］。根据人力资本理论，西欧和发展中国家接受援助后的不同表现，源于人力资本的差异，西欧国家不光在制度上有优势，而且拥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力资源。与之相比较，发展中国家人力资源缺乏，不能有效利用国际社会给予的物质援助。

这说明，在促进经济增长的要素中，人力是其中的重要因素。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要想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关键因素不仅在于物质资本的积累，还在于人的生产技能的提高，在于对教育的投资、人口质量的提高等方面［2］。人力资本论打破了生产三要素的传统观点，将人们对经济贫困的关注由宏观层面的生产资料投入转向了微观层面的个人教育投入上来，使得国际社会认识到教育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高等教育成为国际援助体系中的重要领域。

二 亚洲开发银行及其高等教育援助政策

亚洲开发银行(以下简称“亚行”)成立于1966年12月，是亚太国家和西方发达国家共同兴办的一个地区性多边金融机构，其总部位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

亚行起初是一个项目融资机构，其宗旨是为成员国的经济发展提供金融援助。受人力资本理论的影响，亚行将高等教育援助视为促进受援国经济发展的重要途径。究其原因，首先是发展中国家摆脱殖民统治后由于外国人撤离而留下的“人才真空”需要本土化的高级人才进行补充，高等教育为政府部门、商业和企业部门培养高层次的技术和管理人才以适应国家经济发展的需要;其次是各国出于维护社会稳定而培育本国中产阶级的政治需求;再次，从受教育对象的立场来看，接受高等教育是日后获得较高社会地位和体面工作的重要途径［3］。在过去的40 多年，亚行对发展中成员国提供的教育援助超过了82 亿美元［4］。亚行教育援助的形式主要有贷款、赠款、政策对话、技术援助和股权投资等［5］。

高等教育在亚太地区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尤其是高等教育规模扩大、高等教育质量和教育机会公平等问题更是关注的焦点。亚太地区不断增长的高等教育需求源于以下几个因素:首先，亚太国家小学和中学的入学人数不断攀升。2011年，亚太地区40 个发展中国家中小学净入学率超过95%［6］。亚洲国家2000年到2010年录取的高中生人数从9133.6 万人增至到1.43 亿人，十年间增长了56.6%［7］，人们对更高层次教育的需求也相应增加。其次，亚太地区的经济增长越来越以技术和知识为基础，与国际经济日益接轨，对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才需求不断增长。再次，人们对高等教育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的认知［8］。在亚洲开发银行《2020年教育部门业务规划》中，把支持受援国的后中学(Postsecondary Education)教育作为工作重心。对于低收入国家来说，亚行的援助重心在于高等教育的扩张和多元化发展，以及教师队伍的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等;对于那些高等教育发展基础良好的中等收入国家，亚行援助的重点在于提高受援国的高等教育质量和高等教育的公平性［9］。亚行还致力于为受援国知识经济的发展提供援助，途径是帮助这些国家制定人力资源发展战略，以具有竞争力的成本努力扩大高校录取学生的规模并获取高质量的高等教育和技术培训课程［10］。

三 亚洲开发银行对东盟国家的高等教育援助

东盟国家是亚行开展援助活动的重要区域，这与日本在亚行权力结构中的重要地位有着很大的关系。日本当初设立亚行的主旨在于通过亚行重返东南亚，开拓东南亚市场，改善二战所造成的与东南亚的僵硬关系［11］。

东盟国家在经济、社会文化和教育发展方面具有不同的特点，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因此，亚行对东盟国家的高等教育援助政策也各有侧重点。在亚行等国际组织的定义中，高等教育指的是所有后中学阶段的教育，包括大学、研究机构开展的教育研究，以及其他教育机构的职业教育和培训等活动。本文对有代表性的受援国老挝、柬埔寨、泰国、菲律宾和越南接受亚行的高等教育援助进行分类研究。

(一)对后发展型国家老挝、柬埔寨的高等教育援助:扩大规模和能力建设(Capacity Building)

1.对老挝的援助

老挝是东盟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成员国，老挝政府计划于2015年实现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并力争在2020年使其脱离最不发达国家行列。国家的现代化和国民经济的发展需要老挝的高等教育为其提供人力资本。

由于基础教育和高中教育入学规模的扩大，老挝高等教育面临规模扩张的压力。2012—2013 学年，老挝小学教育的净录取率达到96.8%;初中教育的毛入学率达到69%;高中教育的净入学率达37.3%［12］。大量的外部发展援助则集中在老挝的小学教育方面，以期达到2015年实现普及小学教育的目标。老挝高等教育援助问题则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

为解决老挝基础教育扩张和高等教育规模偏小的问题，亚行为老挝制定“教育部门发展框架”提供了咨询性技术援助，以逐步扩大老挝高等教育的办学规模。1995年，老挝颁布了《建立老挝国立大学总理法》和《私立高等教育总理法》［13］。上述法令的出台，表明老挝政府启动了公立高等教育和私立高等教育改革，加快了高等教育机构多元化发展的步伐。在亚行的帮助下，老挝整合国内10 所高校的资源，成立了新的老挝国立大学，并建立了两所地区性大学，即2002年在老挝南部建立的占巴塞大学 (Champasak University)以及2003年在老挝北部建立的苏发努冯大学(Souphanouvong University)。

但是，老挝的高等教育仍然缺乏一个清晰的愿景、政策和战略，也没有一个在教育准入、教育质量和教育竞争力方面与地区、国际标准接轨的发展路线图。老挝高等教育资金严重不足，在其财政预算中，用于教育的财政资金(包括外来援助)，在2008—2009年占该国财政预算的比例为10% -14%，而对高等教育的资金投入才占老挝教育财政预算的10%［14］。

亚行于2008年就加强老挝高等教育发展进行专门立项，项目投资金额2880 万美元，其中亚行从其特别基金中无偿援助2480 万美元［15］。该项目通过升级老挝的三所公立大学以改善老挝的高等教育体系和高等教育制度，帮助老挝培养经济社会发展急需的技术人才，以适应劳动力市场的需求。

除了资金的投入，亚行还通过技术援助对老挝高等教育的能力建设提供帮助，援助的途径主要包括:对老挝的高等教育进行分析，为老挝高等教育的政策、战略和管理框架提供建议;帮助老挝制定2010—2020年高等教育发展的主题规划(Master Plan)。亚行对老挝高等教育的援助，为扩大老挝高等教育的规模，加强老挝高等教育管理能力起到了积极作用。

2.对柬埔寨的援助

柬埔寨于1998年结束内战状态，并成为东盟成员国，面临着重建国民经济的重任，全国各行业各部门遇到的一个普遍问题就是合格人才的短缺。

柬埔寨高等教育发展的一个瓶颈是国家财政拨付经费不足，常常出现资金拨付迟缓、国库资金短缺、大学无法从财政部和教育部申请到所需的资金等现象。此外，柬埔寨高等教育办学模式较为单一，高等教育机构因国家内乱几经周折而数量偏少，教学质量低下。这是一个后发展型国家高等教育的典型特征。

柬埔寨高等教育的发展在20 世纪90年代得到了国际援助机构的帮助。1995年，亚洲开发银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世界银行联合成立了柬埔寨高等教育专家组，为柬埔寨制定了一个全面改革和发展高等教育的计划，以改革高等教育办学模式，建立高等教育的多元体系和提高教学质量［16］。通过外部援助，柬埔寨建立了多元化的高等教育体系，扩大了教育规模，增加了国民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为解决柬埔寨国民经济发展中人力资源匮乏的问题，柬埔寨亟需在职业教育和培训方面加快发展步伐。但是，柬埔寨现有的职业教育和培训系统缺乏统计信息，职业教育和培训的质量也亟待提高。由于柬埔寨缺乏相应的人才和技术，无法解决上述问题。为此，亚行为柬埔寨提供了80 万美元的赠款，用于对柬埔寨国内职业教育和培训的现状进行深入分析［17］。在此基础上，亚行拟设立援助项目以加强柬埔寨的职业教育和培训，内容包括对柬埔寨国内经济现状的分析、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和供给状况、机构的管理能力、技术和职业培训的提供等。亚行希望通过该项援助，使得柬埔寨的职业教育和培训与其国民经济发展的需求相适应。

(二)对经济转型国泰国的高等教育援助:加强高等教育与经济结构的协调性

泰国自走上出口导向型发展道路后，经济发展迅速，在20 世纪90 代初曾被称为亚洲第五条小龙。随着泰国经济从劳动密集型产业逐渐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型，培育适应新的经济结构的人力资本成为泰国经济进一步发展的重要议题。亚洲开发银行在其1993年的“国别业务战略”中曾指出，泰国是一个转型经济体，快速的经济发展造成了结构上的不均衡，对泰国经济的长期发展起到阻碍作用［18］。这些阻碍因素包括技术创新和人力资源不足以支撑经济可持续发展。

1996年，泰国在研发方面的投资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仅为0.12%［19］，由于在研发和科技领域缺乏必要的投资，泰国经济的发展并没有带来生产力的提高，国内学术研究机构开展研究的能力有限，泰国的全球竞争力排名从1996年的第30 位下滑至1999年的第34 位［20］，泰国竞争力的下滑源于国内科技和工程人才的缺乏。1995年，泰国每百万人口仅有119 名科学家和工程师，而新加坡、韩国、中国、菲律宾这一数据分别是2728名、2636 名、350 名、157 名［21］。在此背景下，泰国政府修订了高等教育长期发展规划(1990—2004年)，要强化大学的教学和研究功能，增加理工科大学生的数量，促进泰国研发能力的提高。

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肇始于泰国，这是泰国经济脆弱性的明显例证，但同样也是泰国经济转型的最强外部推动力量。泰国第八个全国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1997—2001年)将提高国家竞争力以获得可持续发展作为优先议题，泰国经济工作的重心从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高附加值产业上来。亚洲开发银行在1999年的“国别业务战略”研究中指出，泰国经济需从劳动密集型生产转型，尤其强调泰国的高等教育要将人力资源发展方向转向理工科人才的培养上［22］。

为帮助泰国培养适应经济发展的人力资源，增加科技和工程人才的供给，亚行在1999年9月批准了一项对泰国的高等教育援助项目，项目总成本为7104 万美元，其中以普通资金来源(Ordinary Capital Resources)给予5932 万美元的贷款［23］。该项目旨在加强泰国高校和企业在研究生教育和科研方面的合作，为相关科技领域的研发工作打下坚实基础，以便提高泰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

(三)对高等教育发展较好型国家菲律宾的援助:改革财政体制、提高教育质量和加强机构建设

1972年9月，菲律宾政府颁布的《教育发展法令》制定了1973—1983年十年发展规划，规定这一时期的教育目标是为国家培养社会经济发展所需要的中高级专业人才。1974年，菲律宾政府又在《新劳动法令》中明确指出，必须通过教育的发展来提高劳动者的素质，以满足社会经济发展需要。

在人力资本理论的影响下，菲律宾政府大力发展教育事业，建立起完备的国民教育体系。20 世纪60年代初，菲律宾学院和大学数量占东南亚高等教育机构的一半还多。2005—2006 学年，菲律宾高等教育机构达1647 所，其中公立高校182 所，私立高校1465 所［24］。

菲律宾高等教育虽然取得了很大发展，但也存在一些弊端。首先，高等教育质量下滑严重。菲律宾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张，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私立高校的发展。由于菲律宾政府长期以来对私立高校采取自由放任政策，其办学的质量监督体系并不健全，导致办学水平的低下;其次，近几十年菲律宾公立高等教育机构增多，公立高校招生规模越来越大，这使得用于公立高等教育的公共财政资金逐渐扩大，但这是以挤占基础教育公共资源为代价。再次，菲律宾高等教育的发展带有很明显的超前特征。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数据，1996年，菲律宾每10 万人口的大学生人数高达2958 人，泰国这一指标为2252 人，马来西亚为1048 人，印尼为1157 人;新加坡为2730 人［25］。而上述国家同年人均GDP 的数据分别为:菲律宾1163.8 美元;泰国3055 美元;马来西亚4744 美元;印尼1154美元;新加坡25796 美元［26］。

针对高等教育面临的困难，菲律宾政府早在20 世纪90年代初就着手进行改革。菲律宾教育职能机构于1994年进行了改革，成立了专职负责全国高等教育管理、规划、政策制定的高等教育委员会(CHED)［27］。

1998年，菲律宾政府邀请亚行和世界银行帮助开展一项教育部门的综合研究。这项研究的建议成为菲律宾总统委员会关于教育改革工作的要点。为支持菲律宾高等教育改革，亚行于2002年10月12日批准了一项金额为99.8 万美元的预备性技术援助项目(Preparatory Technical Assistance)。亚行在其项目研究报告中认为，菲律宾高等教育改革的主攻方向有三个:一是要合理分配公共资源，将公共基金尽量分配给基础教育，改革高等教育的财政投资体制;二是要制定措施提高高等教育质量;三是制约菲律宾高等教育改革事业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菲律宾高等教育委员会的能力有限，要对该机构的能力建设提供援助［28］。

在财政体制改革方面，1998—1999年间，亚行联合世界银行对菲律宾高等教育进行调研后，建议菲律宾政府通过提高学费，同时设立更多的奖学金来解决融资问题;亚行还建议在菲律宾大学联盟内保留12 -15 所大学，其余的大学则作为社区大学。通过减少高等教育机构数量，国家将有限资源重点投资于一些高校，有利于提高资源的使用效率。

在高等教育质量方面，亚行的技术援助旨在加强菲律宾高等教育委员会在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建设方面的能力。在亚行的援助下，高等教育委员会负责制定全国公私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的认证标准，其他认证机构须参照此标准进行分类认证，并邀请专家参与制订和修改评估工具，指导相关高校开展质量保障体系建设和开展评估工作［29］。

在机构建设和能力提升方面，亚行的援助措施包括:重组委员会的总部和地方办事机构，总部成立资助单位，加强对高等教育发展基金的管理以及与国会和大学建立联系;提升总部和地方机构的规划能力［30］。

(四)对体制转型国家越南的援助:促进适应市场经济的高教改革

自1986年实行革新开放政策以来，为适应国家转型的需要，越南高等教育进行了相关改革。越南提出了改革教育三年(1987—1990)发展计划，要求高等教育不仅要为国家事业和国有经济培养人才，而且还要为其他经济成分的发展提供人才。

越南革新开放的实质是从前中央集权式的经济发展模式逐渐向自由市场经济转变。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越南高等教育的目的是为了完成国家计划的目标和任务，往往不与国家经济发展的实际相结合。国家教育行政部门下达计划，同时发放统一教材、规定统一课时量、统一出题考试、统一评定结果。这种高等教育与其经济发展和人口素质的提高联系不大。越南高等教育存在以下弊端:机构管理过于集中，自主性不足，缺乏活力;对教育质量关注不多，教学和科研水平低下;在人才培养方面与经济社会发展脱节。越南高等教育改革的重心自然针对上述问题。

亚行在2003年发布的教育政策框架中明确指出，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国家在经济发展方式上正经历一场深刻的变革，其中包含了通过更好的教育培训对其劳动力进行重组和提高技能的需求［31］。亚行对越南高等教育的援助主要是帮助越南建立适应市场经济的新型大学，这体现在2008年对河内科技大学的援助项目上。该援助项目的着力点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该校的内部管理体制力求与其他高校不同，包括提高学校管理的自主性，设计更为灵活的人事制度和薪酬安排。第二，课程改革旨在建立培养创新和跨学科人才的课程。第三，探索建立新型的高校财政体制，如提高教育经常性拨款的额度，包括研究基金;通过学费和其他途径来提高学校获取私人资金的能力，以弥补国家财政资源单一的缺陷。

亚行上述项目目标还在于改革越南高校人才培养模式，为其提供适应市场经济变化的人力资源。该项目通过建立河内科技大学与私有企业之间的联系，确保教学和研究质量的提高，加强与企业界的交流。河内科技大学委员会还将私有部门的成员纳入其中，目的在于增强该校办学的市场相关性，适应社会发展的人才需求;河内科技大学下设的“产业参与中心”是促进公私部门联系的主要渠道，其主要途径是与企业界进行定期互动、开展知识交流和技术转让服务、商业研究、为师生建立企业实习基地等。亚行对河内科技大学援助项目提供了1.7 亿美元的普通资金来源贷款和2000 万美元的硬件设施建设贷款［32］，这些援助为越南高等教育由计划到市场化的改革起到示范作用。

小结

作为地区性的多边金融机构，亚行在国际教育援助体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人力资本是经济发展要素的理念影响下，亚行对东盟国家的高等教育加大了援助力度。

东盟国家高等教育存在诸多特点，这与东盟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多元特征相符。对于经济发展落后的大多数东盟国家来说，其高等教育发展的基础薄弱，政府的高等教育政策主要是扩大规模，增加国民接受高等教育的入学机会。因此，作为外部援助机构的亚行，着重考虑的是为这些国家高等教育机构数量的增加和办学主体的多元化进行援助，并加强这些国家在高等教育方面的能力建设;对于经济发展进入转型升级和结构调整的东盟国家，亚行通过其研究，为此类国家高等教育改革和发展提供建议和咨询，并在援助项目的实施过程中力求使受援国的高等教育与经济的转轨相适应;对于高等教育发展超前的东盟国家，亚行在援助中主张改革高等教育的财政体制，以缓解受援国面临的办学经费压力，并以教学质量提升为抓手，改变重数量轻质量的办学理念;对于体制转型的东盟国家，亚行极力推动其高等教育向市场化方向进行改革。

纵观亚行对东盟国家的高等教育援助，呈现以下特征:一是援助方式多样，资金援助和技术援助兼而有之;二是援助政策结合受援国政府对高等教育的发展规划，以满足受援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需求为出发点，这有利于提高亚行对东盟国家高等教育援助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注 释】

［1］转引自袁本涛:《发展教育论》，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89 页。

［2］潘发勤:《人力资本理论与高等教育发展》，《山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6 期。

［3］同［1］，第495 页。

［4］ADB，http://www.adb.org/sectors/education/overview，2014 -02 -18.

［5］ADB，“Overview”，http://www.adb.org/about/overview，2014 -02 -18.

［6］UNESCO，http://data.uis.unesco.org/Index.aspx?DataSetCode=EDULIT_ DS＆popupcustomise =true＆lang =en，2014 -05 -20.

［7］ADB，ADB Key Indicators for Asia and the Pacific 2013，p.113，http://www.adb.org/sites/default/files/pub/2013/ki2013_ 0.pdf，2014 -05 -20.

［8］ADB，http://www.adb.org/news/speeches/symposium-regional -cooperation -and -cross -border -collaboration-higher-education，2014 -02 -18.

［9］ADB，Education by 2020:A Sector Operational Plan，Manila， Philippines，2010，http://www.adb.org/sites/default/files/pub/2010/education - by - 2020.pdf，2013 - 03-23.

［10］ADB，http://www.adb.org/sectors/education/adb-support-education，2014 -02 -18.

［11］刘兴宏:《日本重返东南亚的多边途径探析——以亚洲开发银行为例》，《东南亚研究》2010年第5 期。

［12］Education Statistics Information and Technology Center，Laos，2012 - 05 - 02，http://www.moe.gov.la/data/Statistics/2012 -13_ school_ year/Annual_ School_ Census_ %202012 -2013.pdf，2014 -05 -20.

［13］ 强海燕:《东南亚教育改革与发展 (2000—2010)》，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31 页。

［14］ADB report and Recommendation of the President to the Board of Directors，Proposed Asian Development Fund Grant Lao People's Democratic Republic:Strengthening Higher Education Project， http://www.adb.org/projects/42134 - 022/main，2013 -07 -21.

［15］同［14］。

［16］张成霞、刘羽:《柬埔寨高等教育发展历程及面临的问题》，《东南亚纵横》2011年第12 期。

［17］ADB，“ADB to Help Cambodia Boost Technical，Vocational Education”，http://www.adb.org/news/adb-helpcambodia-boost - technical - vocational - education，2014 -02 -18.

［18］ ADB completion report，2006 - 09，Thailand: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Project，http://www.adb.org/projects/documents/higher-education -development - project，2013 -07 -21.

［19］转引自王勤:《论东盟五国的国家竞争力》，《南洋问题研究》2007年第1 期。

［20］World Bank，http://data.worldbank.org/country/thailand，2014 -05 -20.

［21］ADB completion report，Thailand: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Project，2006 - 09，http://www.adb.org/projects/documents/higher - education - development - project，2013 -07 -21.

［22］Ibid..

［23］ADB，Report and Recommendation of the President to the Board of Directors on a Proposed Loan to the Kingdom of Thailand for the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Project，1999 -09，http://www.adb.org/projects/documents/higher -education-development-project-0，2013 -07 -21.

［24］The Commission on Higher Education，the Philippines，http://www.ched.gov.ph/hes/index.html，2014 -05 -20.

［25］(香港)马克·贝磊:《亚洲高等教育财政——模式、趋势及全球化的影响》，《全球教育展望》2003年第11 期。

［26］World Bank，http://data.worldbank.org/country，2014 -05 -20.

［27］ADB，Technical Assistance to the Republic of the Philippines for the Organizational Development of the Commission on Higher Education，http://www.adb.org/projects/documents/organizational- development - commission - higher - education-0，2013 -07 -21.

［28］The Commission on Higher educaion，the Philippines，http://www.ched.gov.ph/index.php/about/background/，2014 -05 -20.

［29］同［27］。

［30］杨琼:《菲律宾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考察——以菲律宾学校、学院和大学认证协会为例》，《复旦教育论坛》2011年第4 期。

［31］ADB，Our Framework policies and Strategies:Education，Manila，Philippines，July 2003，http://www.adb.org/sites/default/files/education-policy.pdf，2013 -03 -23.

［32］ADB，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Ha Noi Development (New Model University)Project，http://www.adb.org/projects/documents/university - science - and - technology-hanoi-development-new -model -university -projec-3，2013 -07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