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中国移民及其族群特点

吴 亮

一、海外中国移民概述

近代以来，伴随新大陆的开辟与工业革命的开展，欧洲国家早期海外活动的盛行，以及美洲、东南亚的进一步开发，大量国人移居海外，成为早期的移民群体。随后，在不平等条约的逼迫下，更多华人被作为华工被迫移居海外。《北京条约》中的“允许华工出国”就赋予这种移居一种所谓的合法性，大量的华人被贩卖到世界各地，其中以东南亚地区为主。这些华人、华侨为早期东南亚国家的开发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民国时期，各大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为了躲避战争、灾荒以及瘟疫，中国形成了新一轮的移民热潮，主要流向是东南亚各国。此时的移民与往常的移民有很大区别，他们不再是被迫贩卖到世界各地，而是自愿移居海外。其中，也有政府组织的“华工”出国。一战爆发期间，在英美列强的唆使下，中国参加对德作战，派出大量华工赴欧从事后勤工作，总数约23万人。这部分人以东北、山东、河北等省为主。此次活动带有政治外交的目的，一战结束后，多数华工被陆续遣返回国。20世纪20至40年代，又出现大量国人因经济原因移居海外。据统计，从1918年至1931年，仅从汕头和香港出境的中国移民就有380万人。此时期的移民大多流向东南亚。1931年后，东南亚各国对华人采取严格限制的政策，华人移居东南亚的人数大减。二战后，各国受到战争的破坏，百废待兴，加上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移民政策的调整，发展中国家人口也大量移居发达国家，从而兴起了新的移民浪潮。

二、海外中国移民的分布

鉴于不同国家的政策、分类方法以及非法移民等因素的影响，中国移民海外的人群数目无法确切地统计出来。研究中国移民问题的李胜生教授从各国所公布的相关数据中发现，近代到21世纪初，中国移居海外的人数约为3300万人之多，散居在世界151个国家和地区。据国际移民组织粗略计算，中国移民海外的人数可以说是最多的，移民群体也是最庞大的，移民群体总量已达3500万人，占据世界移民总量的18.3%。移民群体主要集中分布在亚洲，尤其以东南亚为主。据统计，中国移民在亚洲数量约为2800多万人，占据海外中国移民总数的80%。这与地理位置、风俗传统密不可分。

美洲成为中国移民增长速度最快的区域。在20世纪的后10年里，国人移居美国和加拿大的人数迅速增长。一些入美受限的华人便暂居于其周边的地区，从而使移民美洲的华人在10年内增长了约4.6%，数量上超过500万人，占海外中国移民总数的14%。前往欧洲的华人20世纪90年代后也呈现大幅度增长趋势。当时，欧洲发生了重大的政治经济变革，苏联的解体、欧盟经济一体化加强，引发对劳动力的需求。移民国家不再是北美洲，而是转向欧洲等地。据统计，2000年居住在西欧各国的华人约为20万，占据华人总数的3.7%。大洋洲也是中国移民较多的地区，主要集中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到2002年，约有72万华人移居大洋洲各地。近10年，华人逐渐开始移民非洲地区。这些人多为台湾、香港的投资移民以及中国内地从事投资和商贸活动的移民。为发展经济，中国企业开始在非洲经营，使华人移民随中国投资、商品、技术而落户非洲开始增多。据统计，到20世纪末移居非洲的国人超过13万，主要分布于南非等30多个国家。

三、中国移民族群的特点

（一）保持着浓厚的民族意识与爱国爱乡情感

前两代移民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和爱国爱乡之情，心系祖国。近代海外华人支持孙中山的革命活动就与他们爱国爱乡的亲密情感密不可分。孙中山依靠华侨在国外成立兴中会，成为中国最早的反清革命政治团体。其中，兴中会成立的9个支部有4个是国外的，并在香港建设南方支部。海外华侨不仅积极响应孙中山的号召参与其中，而且出资支持革命活动，保证了革命的正常开展。在抗战期间，陈嘉庚作为华侨的领袖，曾团结南洋华侨成立南侨总会，积极支援国内抗战，筹措经费，组织归国服务团、战地记者团、慰问队、工作队、医疗队等，心系祖国安危。1939年日军封锁了中国沿海的各大港口，海上运输被隔断，路上的滇缅公路则成为运输海外补给的重要通道。由于运输补给的司机与维修汽车的人员十分紧缺，陈嘉庚在海外组织华侨3200余人回国支持抗战。在这条唯一的海外运输通道上约有1000余名华侨为祖国的反侵略战争而牺牲。

（二）促进东南亚殖民国家的民族独立和带动移入国的经济建设

近代东南亚外来移民群体的进入造成了两种发展后果，形成了两类经济文化水平不同的民族。他们分别是外来殖民国家的统治民族和殖民地上的土著民族。海外华侨更多地与当地人民联系在一起，为当地经济的发展和殖民地民族的独立贡献了自己的力量。移居东南亚的中国族群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拓荒者”，由最初的种植与养殖业、采矿业进入到商业、进出口贸易、航运业等流通领域。中国人本性中不畏强权的革命精神在东南亚移民族群中得到进一步体现。在东南亚反殖民侵略的斗争中，中国移民族群为维护当地民众独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1740年至1743年反荷殖民统治的武装起义中，林绍良作为印尼华人首富冒生命危险运送物资，在殖民地人民反抗荷兰的殖民侵略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战结束后，东南亚国家纷纷独立，走上发展经济之路。20世纪50年代后，海外中国移民族群逐渐加入所在国国籍，成为所在国公民，其资本也转变为华人资本。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华人经济在东南亚各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据估计，泰国华人在商业经营方面，包括经营规模、范围、金额等，约占全国的80%左右[1]59。印尼的整个经济命脉控制在政府企业和原住民企业手中，但华人企业在某些行业中占有一定的优势地位。据1990年统计的不同民族所拥有的行业和企业数字计算，在制造业的大企业中，华人占有73.7%的比例，在中小企业中也占有60%以上的比例。在排名前50位的印尼企业集团中，华人企业集团有42家，占84%的比例[2]36。海外华人对恢复和发展东南亚各国经济，拓展海外市场以及与世界各地开展经济合作起到了重要作用。

（三）华人族群的双重认同

1955年中国与印尼政府签订了华侨华人国籍的相关条约。海外的中国移民大多加入了当地国籍，以少数民族的身份融入了当地的社会生活。他们身上体现了双重认同。一方面，他们以所在国国民的身份从事相关活动，政治上认同居住国的信仰，遵守所在国的法律并为其贡献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他们本身是华人，与祖国大陆具有割不断的亲情，具有自身的文化信仰与种族意识，具有自身族群的整体利益观。华人族群的双重认同，在思想感情上往往体现为双重感情。因为其加入所在国，他们要与该国荣辱与共。但是，在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中华民族的血，致使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在他们内心的深处具有眷恋中华之情。

四、小结

中国的移民族群，在海外各国有着重要的影响，在政治和经济上对移入国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华人与当地人民争取所在国的民族独立，将其看为自己的国家，荣辱与共，甘愿为之出谋划策，与当地人民共同发展当地经济。在政治上，他们以积极的态度加入所在国的国籍，并忠诚所在国，愿意为其奋斗。华人移民族群在民族意识和文化属性上的保持与变异是其族群最大的特点。他们既有传统国人的思想情感，又有与包容与融入的情怀。他们与所在国的文化底蕴相结合，履行其社会职责。

[1]广东华侨研究会.泰国侨情手册[M].广东：广东华侨研究会，1991.

[2]汪慕恒.东南亚华人企业集团研究[M].福建：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