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整合与社区和谐:积极推进民族地区社会管理创新的思考
2014-03-06乔志龙
乔志龙,滕 驰
(内蒙古工业大学人文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51)
在城镇化和全球化背景下,有种种迹象表明,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之间的交流、碰撞、摩擦乃至对立、冲突,将成为影响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然而包括政治、经济在内的一切交流与碰撞,同时又都是文化交流,以文化交流为前提,以文化的形式表现出来,借助文化交流来实现。社区,作为社会结构中最基本的社会生活共同体,其整合作用和意义日益突显。文化整合作为社区整合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不可替代性,是实现社区整合的重要基础和前提,有利于社区形成和谐一致的价值取向和社会心理,增强社区成员共同的文化归属感,对于构建和谐的民族地区社区,确保民族地区社会安定,积极推进民族地区社会管理创新具有广泛的理论价值及重大的现实意义。
一、文化整合:来自社会学的理论启示
18世纪后半期,西欧社会的转型催生了一批研究社会转型的理论家,如滕尼斯、涂尔干、帕森斯、哈贝马斯等,这些理论家的研究基本都涉及了社会整合问题,对其中关涉社区文化整合的学术资源进行梳理,可以发现,这些理论资源构成了当代社区文化整合研究的逻辑起点,为其提供了理论支撑,奠定了理论基础。
(一)共同的文化价值诉求:古典社会学社区的特征。
滕尼斯是最早一位论及文化在社区整合中发挥作用的社会学家。1887年,滕尼斯出版了《共同体与社会》(《Gemeinschaft und Gesellschaft》),德文Gemeinschaft一词可译作共同体、团体、集体、公社、社区等。在滕尼斯看来,Gemeinschaft是指那些有着相同价值取向、人口同质性较强的社会共同体,体现的是一种亲密无间、守望相助且具有共同信仰和风俗习惯的人际关系。滕尼斯提出社区概念,并把社区和社会对立,其“社区”不仅表征着一种空间的地域特征,更主要的是强调了一种由共享的价值利益和共同的道德承诺结合在一起的社会共同体或群体。他对共同体所体现的文化价值诉求进行了较详尽的说明:“共同体的理论出发点是人的意志完善的统一体,并把它作为一种原始的或者天然的状态……相互之间的共同的,有约束力的思想信念作为一个共同体自己的意志,应该被理解为默认一致的概念”。①F.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并且在后面指出:“共同体是结合的本质意志的主体,社会是结合的选择意志的主体”。②F.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滕尼斯认为共同体是由本质意志所决定的,基于自然情感的流露,共同体中的不同个体是靠广泛认同的“默认一致”联结起来的,滕尼斯称其为“有机团结”,共同体正是通过“有机”团结的方式获得整合。
对社区概念的文化价值诉求也可以从与滕尼斯同时代的其他社会学家的整合理论中得到反映。涂尔干的社会整合思想和其道德科学重建联系在一起,在涂尔干那里,任何团体都是通过道德联合起来的,随着社会转型,传统社会 (社区)的道德整合功能下降,不足以担当现代社会整合的重任。因此,涂尔干的社会整合思想也是力图重建道德体系的整合能力。他对道德的基础——集体意识进行了深入分析,并立足于不同的集体意识,提出了两种不同的联结方式——机械团结和有机团结。机械团结社会是指具有相同价值观的群体构成的社会,社会成员共享相同的价值观,在价值观上社会成员表现为一致性、同质性;而有机团结社会则是社会成员分享不同的价值观,在价值观上表现为人口的异质性。另外,涂尔干特别关注宗教仪式对传统社会 (社区)的整合作用。在《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一书中,涂尔干指出了宗教仪式的四种主要功能,其中之一是凝聚功能,认为仪式的一个重要功能是凝聚群体成员,从而达到社会团结。
严格地说,古典社会学理论家并没有把社区及社区文化整合作为讨论的主题,而是从传统和现代的角度将社区与社会相对立,认为传统社会 (社区)是情感的、价值的、道德主义的共同体,现代社会是理性的、工具的、物质主义的社会。但古典社会学理论家赋予社区以强烈的文化内涵,强调社区的共同文化价值诉求,为以后的社区文化整合研究提供了思路,奠定了理论基础。
(二)现代社会学理论对社区文化内涵的肯定
现代社区概念不再被看做是社会的对立面,而是社会的基础、社会的细胞、肯定的积极的社会互动关系。虽然如此,社区的古典含义,即强调文化内涵 (价值诉求、文化共同体、共同价值观念的共同体)并没有被丢弃,社区具有凝聚人心的内向型倾向的价值观并没有受到质疑。现代社会理论对社区的研究很多时候是夹杂在“市民社会”的论述之中。市民社会本身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概念,不同理论家赋予市民社会不同的内涵。这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葛兰西开创了从文化意义上概括市民社会的理路,此时,市民社会其实相当于文化共同体,与社区的概念基本一致。帕森斯继承了葛兰西的理路,其市民社会不再指经济领域的东西,而是指社会共同体。帕森斯非常重视价值与规范的作用,在《社会系统》等著作中,整个社会大系统被帕森斯划分为四个子系统即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其中的社会子系统就是指社会共同体,是构成市民社会的核心内容,其主要功能是通过社会认可的价值来潜移默化地规范人的行为,从而达到社会整合。
哈贝马斯把文化和社会共同体统称为市民社会或生活世界,共同体 (社区)是市民社会的主要组成部分。在哈贝马斯的理论中,市民社会成为独立于政治和经济之外的社会文化系统,哈贝马斯称其为生活世界,即市民社会 (生活世界)和经济——政治 (系统)是相对应的。市民社会 (生活世界)包括文化和社会共同体,担当社会整合的功能。帕森斯和哈贝马斯的市民社会的概念是对葛兰西市民社会概念的继承,其文化内涵毋庸置疑,也就是说,在这些理论家看来,社区 (共同体)是一个文化意义上的概念,也正是如此,哈贝马斯把文化和社会共同体合并为生活世界,生活世界是一个文化的世界。
对于文化在社区中的整合作用,罗伯特·N.贝拉使用“忆旧社区”这一概念予以体现,忆旧社区是指有一定历史且不忘其过去的社区。“为了不忘却过去,一个社区必然不断诉说它的故事,它的构成性经历;而在这样做的过程中,也便树立了许多体现和表征过社区意义的男女楷模。这些集体历史和典范个人的故事,构成了作为忆旧社区核心的传统的重要组成部分。”①罗伯特·N.贝拉:《心灵的习性》,北京:三联书店,1991年版。忆旧是对历史、典范人物、典型事件的怀念,这些都是文化,因此是文化引导人们对过去的怀念。
现代社会学理论家注重文化在社区中发挥的价值规范、行为导向和心理凝聚功能,其实已经言中了社区文化整合的实质。文化整合就是通过文化的手段对社区成员进行规范,进而维持社会秩序,其本质是一种价值规范和道德整合,是人的社会化过程。正如帕森斯所言,共同的文化为人们提供了共同的规则和理解,帕森斯称其为共同的“情境定义”,②乔纳森·特纳:《社会学理论的结构》,北京:华夏出版社,2001年版。文化整合的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使得互动行为顺利进行,进而维持社会秩序的均衡与协调。
(三)文化:中国社会学派社区研究的共同着力点
我国对社区的研究始于上世纪30年代,早在1935年,吴文藻就提出了把社区视为一个整体来研究的观点,必须在这个整体的立足点上来考察它的全部社会生活,同时明确指出“文化是社区研究的中心”,“明白了文化,便是了解了社会”。开展社区研究应重视文化的各个组成部分在维系、联结社区这个整体中发挥的功能。①吴文藻:《人类学社会学研究文集》,北京:民族出版社,1990年版。“把文化视为社区的核心组成部分,系统地考察社区中的文化结构及其发挥的功能,以及文化变迁的趋势和性质,成为国内社会学派社区研究的共同着力点”。②高永久:《试析民族社区的内涵》,《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09年第1期。
本世纪初,国内学者开始关注文化因素在社区整合中发挥的作用。2005年,蔡禾在《社区概论》一书中专门论及了社区整合问题,将社区整合分为文化整合、规范整合、沟通整合及功能整合四种,认为文化整合“是指社区成员在价值观与信仰方面的基本一致。如果社区里的各种价值观、信仰和标准充满矛盾,那么具有共同意识的社区就很难形成。”③蔡禾:《社区概论》,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黎熙元在《现代社区概论》中也提及了社区文化整合,指出文化整合的目的在于解决社区居民相互矛盾的观念,使其“团结”起来。④黎熙元:《现代社区概论》,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国内研究农村社区的学者非常注重人情、关系在社区整合中发挥的作用。讲人情,作为渊源于中国乡土社会一种不言自明的交往规则,已经成为当代中国农村社区整合的重要文化背景。贺雪峰等人对人情、关系等文化因素在农村社区整合中的作用给予了深入的研究,这些研究指出:在农村社区整合中,虽然利益成为起作用的主要因素,但人情(价值情感、文化)、关系仍然是社区整合的主要动力。贺雪峰把这类情感、关系因素称为“社区记忆”,越是社区记忆较强的村庄,文化观念在社区整合中越是发挥着重要的作用。⑤贺雪峰:《关于村庄权利扩展性的讨论》,《云南社会科学》2006年第6期。赵凌云曾以浙北湖州芦溪村为个案研究社区的整合机制,其研究指出:人情中利益的关联是社区整合的基础。他研究了芦溪村的经济精英、政治精英和普通民众的关系,在这三者关系中,经济精英和普通民众虽然有利益上的关联,但并未实现整合,而政治精英与经济精英、政治精英与普通民众能实现整合都是由于“人情与利益关联”的整合方式,这种整合方式中蕴含和体现了一种浓厚的文化色彩。⑥赵凌云:《公共物品的生产与社区整合机制》,《社会》2005年第1期。
对于文化在城市社区整合中的作用,国内学者多是论述社区文化建设在社区整合中发挥的作用。景天魁认为,城市社区文化建设,不仅仅是群众文体活动的开展、建图书室和休闲场所,而是要通过包括这些活动在内的文化建设,培育社区居民的价值认同、实现社区整合功能。⑦景天魁:《社区文化与社区发育的逻辑》,《北京工业大学学报》2007年第3期。此外,国内一些研究宗教社区的学者也指出了文化的整合功能:张鸿雁在描述南京七家湾回族民众对社区的情感时写道:“他们谈到七家湾过去时,兴趣甚浓;谈到文革和拆迁时,耿耿于怀;谈到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时,心情愉悦。对于社区的未来,他们特别关注,希望能在政府的领导下建设一个回民小区,一个回族民众的理想家园。由于宗教社区往往具有很强的社区认同感和归属感,因此文化在社区的整合作用更为明显,是文化引导了社区成员对过去的怀念,这种怀念并非简单的复旧,而是一种融合着新因素的复兴。⑧张鸿雁、白友涛:《大城市回族社区的社会文化功能——南京市七家湾回族社区研究》,《民族研究》2004年第4期。
二、文化整合对民族地区社区治理的意义
(一)对于“社区”或者“民族”的理解,更加突出地强调其文化属性。
社区本身是一个具有强烈的文化内涵的概念,有的学者甚至只从文化的角度去理解和界定“社区”。不可否认,社区首先是一个地域概念,但对其地域属性的强调并不意味着它仅仅是一个地域概念。如前所述,自滕尼斯开始,社区便被看做是一种由同质人口组成的具有价值观念一致、关系密切、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的富有人情味的社会群体。这以后,“社区”的概念不断发展,不同学者根据不同的研究需要,从不同的角度来定义社区,但无论其概念如何发展演变,社区强调人与人之间形成的亲密关系和共同的精神意识,以及社区成员的归属感、认同感始终是社区内涵的核心。在具体指称某一人群的时候,其“共同文化”和“共同地域”两个基本属性有时会侧重于其中一点,但无论所指侧重哪边,“社区”一词都强调人群内部成员之间的文化维系力和内部归属感。社区形成的关键要素是社区成员彼此了解并相互认同的文化,如相同的社会规范、价值观念、人生态度和生活方式,这一点越来越得到现代科技的有力支持。“民族”是“人们在一定的历史发展阶段形成的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的民族文化特点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①《中国大百科全书》,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年版。这个“稳定的共同体”所具有的共同的语言、文化、心理素质,都属于文化范畴。民族与文化从来都是彼此交融,合二为一的,民族创造了文化,民族由文化融合而成,“文化必有一主体,此主体即民族……文化与民族是一而二,二而一的。”②钱穆:《民族与文化》,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年版。社区成员的共同体意识是文化整合机制的另一种体现。对于民族地区而言,共同意识背后积淀的是社区生活中形成的共同的语言与风俗,共同的民族情结与宗教崇拜、民族传统文化与历史。它几乎包含了民族生活的方方面面,是该地区民族生产、生活的积累,从中可以体验到少数民族发展的历史脉络。因此,在文化的框架内来看待、理解和说明民族地区社区治理的种种问题,符合我国几千年来的历史传统。
(二)文化整合能够弥补利益调节的缺陷和不足
无论从社区还是社会层面整合机制其实都涉及两个方面:利益调节和文化整合。梳理古今社会学家们关于“整合”的论述可以发现,利益调节和价值观念控制始终是其讨论的核心内容。作为与利益调节相对应的一个概念,文化整合是指通过文化的手段来规范社会生活,进而实现社会秩序。尽管在社会范围内利益调节的效果更为突出,而且利益调节作为社区层面的主要整合机制之一,对社区整合具有重要意义且发挥重要作用,但文化整合在社区层面则显得更为重要。社区本身并非利益组织,(往往被称之为“非营利组织”、“非政府组织”),社区可供分配的利益也非常有限。虽然公共利益的生产和分配将影响所有社区成员的生活,对社区整合起重要作用。但是,公共物品生产和分配并非完全受制于利益调节,往往涉及非利益调节的因素,这些非利益因素背后体现的正是具有浓厚的文化色彩的整合机制。社区居民对共同利益追求的愿望也产生于居民对社区的归属感、责任感以及共同的心理意识和价值取向,这些都属于文化范畴,文化整合在社区治理中的作用值得期待。
(三)文化整合有利于正确处理民族地区社区文化冲突
在城镇化和全球化背景下,传统民族社区的社会规范、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等等都会受到现代城市文明的冲击,不同民族、不同类型、不同模式的文化所代表的价值观相差悬殊,当它们遭遇到一起时,冲突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社区成员的受教育程度、传统文化、宗教信仰、生活习惯不但对自身的行为产生影响,同时改变了社区的文化氛围,在文化方面呈现出多元化状态,在文化、心理、信仰等多个层面存在较大差异的人群居住在同一地域空间中,发生摩擦、冲突的概率远远高于同质人群。“文化的共性促进人们之间的合作与凝聚力,而文化的差异却加剧分裂和冲突”。③美·塞缪儿·亨廷顿:《我们是谁:美国国家特性面临的挑战》,北京:新华出版社,2005年版。我国作为一个多民族国家,不同民族在历史、文化、宗教方面的表现大相径庭,随着城镇化和全球化的推进,文化冲突向多样性和复杂性发展,如果不能调适和整合不同民族间的文化差异,冲突就有可能带来分离,而分离会随时威胁到社会的稳定和国家的安全。这种冲突不仅表现在国家内部社区成员的互动关系上,还发生在民族地区与国际社会的接触互动过程中,由于民族地区宗教、文化的关系,民族地区居民比一般的社区居民与国际社会的接触更为频繁,国际关系更为密切,尤其是大量处于边境地区的民族地区更是如此,在与国际社会的联系中,便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各种形式的摩擦和冲突。文化整合有利于社区逐渐形成趋于一致的文化价值观念,将文化冲突调控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避免文化冲突引发的种种社会问题。
三、民族地区社区文化整合的对策探讨
(一)社区文化统一性与多样性的协调
民族地区社区的文化整合首先应协调好文化统一性与多样性的辩证关系,一方面把建立共同的社区文化归属感放在重要地位,大力提倡和建设社区主流文化,另一方面赋予各民族文化以平等的地位,以社区为载体和平台,做好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开发利用工作。民族地区社区文化整合的首要目的是增强社区居民共同的文化归属感,进而增强社区认同感。社区主流文化应该是社区成员共同利益和共同理想的体现,寻求在社区成员不同的文化背景与价值取向的基础上建立趋于一致的文化目标的方法和途径至关重要,增强社区共同的文化归属感。可以借鉴管理学中建立“共同愿景”的做法,在社区内通过制订“共同愿景”将社区居民的共同利益提炼出来,使之凝炼为社区共同的文化目标,并鼓励他们为实现这一目标而共同努力。对于少数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开发利用,可以采用民族工作进社区的手段,加大民族知识的宣传,开展各种有利于民族成员之间进行沟通的活动,对少数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进行挖掘和宣传;还有学者提出了通过社区参与旅游发展来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进行保护的途径,为实现以社区为核心进行少数民族文化的保护提供了新思路。
(二)大力加强社区文化建设
首先,注重社区文化资源的培育和整合。社区文化资源包括社区的物质文化资源、人才资源和社区文化组织。物质文化资源为社区文化建设的基础,人才资源是社区文化建设的核心,社区文化组织是进行社区文化建设的主要载体。民族地区社区应考虑民族特色、结合地区特点,特别考虑到少数民族居民的宗教信仰、民族习俗、生活习惯的特殊需要,因地制宜地对社区的物质文化资源、人才资源、社区文化组织等进行开发、培育、整合、利用。
再次,通过开展具有地区特色的社区文化活动加强文化交往。在社区文化活动的形式和内容上进行创新,充分发挥文化在社区整合中的功能作用,根据社区成员的不同情况、不同需要开展活动,使其在互动关系中进行文化的沟通、交流、理解和融合,增强社区成员共同的文化归属感,实现社区的和谐状态。充分利用节假日积极有序地开展具有各民族特色的主题性社区文化活动,一方面可以提高社区成员的参与度,丰富社区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另一方面有利于民族文化的自觉,在族际间的文化交流中实现整合。
最后,正确处理社区文化冲突。如前所述,不同民族、不同类型、不同模式的文化所代表的价值观相差悬殊,当它们遭遇到一起时,冲突就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社区作为社会结构中最基本的社会生活共同体,成为承载矛盾、冲突的主要载体,“社区是各种社会矛盾的交汇点,同样也是城市民族关系问题的多发地……这些影响民族关系和社会稳定的所有因素虽然都反映在社会,但却都发生在社区。”①闫丽娟:《民族工作的社区化:城市化进程中协调民族关系的一种视角》,《贵州民族研究》2006年第1期。有关部门应客观、理性地分析冲突产生的根源,寻求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力图从居民成员易达成共识的观念、意识入手,采取有效措施有针对性地开展思想认同工作,使社区逐渐形成趋于一致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
(三)社区道德文化教育的开展
“文化整合本身就是一种道德整合、价值整合,作为具有强烈文化内涵的民族地区社区,更强调道德、价值的整合作用”。②滕驰、乔志龙:《城镇化进程中的民族地区文化整合与社区和谐》,《贵州民族研究》2014年第2期。教育对民族文化具有定向选择功能,能够对民族文化进行扬弃的继承,并且在保持本民族文化传统积极因子的基础上,吸收外来文化合理因子而创造出有别于本民族文化传统的崭新内容,进而实现文化整合。社区道德文化教育是社区教育的主要内容,发挥着教育教化社区居民、维护社区良好秩序、实现社区和谐的功能。社区道德文化教育的形式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如社区社会主义道德观、社区爱国主义教育、法制观教育、社区良好风俗培养、社区美德教育等等。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民族地区社区应考虑立足于民族传统文化,积极开发社区特有的历史传统文化资源来促进社区道德文化教育进而实现社区整合。民族传统文化是民族生命的体现,在整合过程中,只有重视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才符合我国国情的要求,才能实现一个民族在现代化建设中的可持续发展。这些社区资源主要包括社区宗教道德文化、社区民俗道德文化、社区历史记忆等,其对培育社区积极健康的风气、形成良好的社区习惯、提高社区居民的整体道德文化素质具有重要意义。
(四)文化整合的多元途径探讨
民族地区社区的文化整合还可以通过语言培训、宗教、大众传媒、社区组织、少数民族干部及民族社团等多种途径从不同视角和维度予以实现。这里简单讨论一下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和民族社团的培育。高素质的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和适度的民族社团的建设对增强社区成员认同感,维护社区稳定具有决定性意义。少数民族居民在城镇化进程中往往具有较强的自我防御意识,在心理上需要寻求一种保护,进而获取认同感,有些问题由政府出面解决未必能收到良好的成效,也难以取得少数民族居民的信任。少数民族干部和民族社团的这种作用有时是政府无法替代的,不仅能够代表少数民族群体的利益发言,还能够及时化解社区中的民族纠纷等问题,避免社会的不稳定因素。高素质的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可以采取“送出去”、“引进来”的途径,也可以在社区居民中选取政治过硬、业务精良、深受社区居民拥护的成员;培育民族社团的关键是使其正规化、合法化,其活动的宗旨应与国家利益保持一致,其存在的主要价值体现为有益于民族团结。
社区作为社会大系统的子系统,必然受到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如前面所讲以社区为载体对少数民族传统文化进行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的生长是有条件的,必须根植于适宜少数民族文化生长和发展的文化生态环境,政府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同时,应充分认识民族地区社区发展的文化规律和特点,特别注意保护原有的民族文化生态,努力创造生态环境优良、充满人文精神和自身文化特色的和谐社区。再如民族社团的合法化问题,目前我国民族地区社区所处的现实法律制度环境是法律条文的不明确和法规政策的缺失,从现有的法规政策的内容来看,结合民族地区地方特色、考虑民族因素进行内容创新的少,现有的法规政策已经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给社区文化整合带来一定的困难。总之,民族地区社区的文化整合应充分考虑社会环境因素之间的制约关系,尤其是社会大环境各因素的影响,这是决策层和学界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