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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剪纸文化的传承与保护——以云南芒市傣族为例

2014-03-06李光华

关键词:芒市傣族剪纸

李光华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系,云南 芒市 678400)

一、傣族剪纸文化与佛教文化

芒市傣族剪纸的手工技艺流传了千百年,而南传上座部佛教对其产生、发展、传承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在傣族社会,佛的教义成了傣族一切伦理道德和言行的指南,因此,芒市傣族剪纸的题材内容主要是以佛事活动为主。剪纸的目的最初是用于宗教祭祀,但如今已广泛应用于傣族民俗活动和建筑装饰中。从史料记载的“蜀道”至“身毒”(今日的四川至印度)经过其境,即“南方丝绸之路”将中原地区的汉文化带入到此地,一定程度上亦影响了傣族剪纸文化的发展,加之印度、缅甸、泰国等国通商往来,东南亚文化也逐渐融入,经长期发展渐渐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并世代相传。

走进芒市傣族村寨,从佛寺 (傣语称“奘房”)内、外可看到形式各异、种类繁多的纸剪、布剪、金属剪等作品。其中纸剪和布剪多用在佛殿的门窗、佛伞、佛幡及演出道具、节日彩棚等,金属剪主要用于建盖泼水龙亭及居家装饰方面。喜庆节日时用红、黄、蓝、绿、金等彩纸剪纸;丧事则以白色居多,也用少许红、黄、蓝、绿色;在供寨头神“吕贺芒”与领兵神的寨头小庙里则全部使用白色剪纸。常见的剪纸图案主要有佛像、菩提树、奘房、佛塔、莲花、孔雀、龙亭、花瓶、灯笼等,体现出与中原剪纸截然不同的风格。芒市傣族剪纸的群众基础较好,其作品充满了浓厚的南亚傣家风情,其造型粗犷有力,朴实无华,形象生动传神,在中国众多民族传统剪纸中独具一格。芒市傣族剪纸有着鲜明的地域特点和清新的热带丛林乡土气息,文化内涵深厚,体现出傣族人民独特的审美观念和卓越的艺术创造才能,从作品内涵到外在表现形式诸方面折射出傣族独特的民族精神与民族性格,也反映出他们纯真的文化心理和审美特征。①马莉萍:《从佛教文化看傣族剪纸艺术》,《涪陵师范学院学报》2007年第23卷第3期。

2004年,云南省启动了民族民间传统文化普查。为使芒市傣族剪纸技艺得到传承发展,芒市于2005年对傣族剪纸这一项目进行了挖掘、整理并上报。2006年经国务院批准,芒市傣族剪纸被正式列入首批公布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2010年8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将中国剪纸入选世界“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芒市傣族剪纸作为中国剪纸的子项目也随之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芒市傣族剪纸,群众基础好,各村寨的傣族妇女老人都能剪一些简单的纸条“董”和“扎”用于祭祀和赕佛。每当“进洼”、“出洼”、“堆沙节”、“泼水节”等,都要在自家堂屋的佛龛上插上一定数量的剪纸“扎”、“董”,以求佛祖保佑家事顺利,家人安康。寨中佛寺旁边都立有多根竹竿,其上方穿有长达数米各不相同图案组合的剪纸吊幢,佛寺内的吊幢、挂灯、横竖佛幡以及各种供奉的赕佛礼物的圆桌上,都插有不同颜色的剪纸“董”和“扎”。然而,在社会快速转型的今天,德宏已是我国改革开放桥头堡建设的前沿,对拥有傣族民间剪纸文化资源的德宏,却面临种种危机,有成就的傣族剪纸艺人越来越少,传承困难,处于濒危状况。看到这世代相传的文化遗产在迅速消逝,而这种状况的出现亦包含诸多因素,找准并重视问题的解决,对实施保护至关重要。近年来,通过对德宏傣族传统手工剪纸技艺现状进行调研,认为农村傣族青年进城打工以及经济发展等引发的传统工艺断层现象事关传承与保护大计,并就此展开研究。

二、傣族剪纸传承主体流失

云南地处我国西南地区,经济欠发达,城市与乡村间的差距不算太大。近年来国家政策好,傣族依靠政府扶持进行科学种、养植,生活大都稳定富裕,并拥有现代化交通工具 (摩托车),城乡间往来极方便。城市喧闹繁华的生活,使多数傣族年青人充满对城市生活的向往,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德宏傣族青年外出打工形成一定的热潮。在调查的村寨中,傣族青年外出打工的人数占有相当比例,寨中留守的多是中老年人及儿童,而政府组织的劳务输出,又使更多的农村傣族青年涌入城市。打工己成为这一地区新的经济增长点,成为农村青年改变现有生活状态,接触外部世界的主要途径。加之城市化进程的加剧,许多傣家人的农田、村庄都变为城市,部分村民也成为城里人,原有的生活模式迅速发生变化,这种突入其来的发展和变化,使原本脆弱的民间剪纸文化处于濒危状况。

芒市傣族全民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各村寨都建有大小不等的佛寺。平时,除开展佛事活动外,村民的大小事都要集中到寺前商议开办,佛寺已成为傣族村民的活动中心。逢节日、婚嫁、赕佛、做摆等活动都与佛寺有关,有些活动是请佛爷到家,有些活动则需到佛寺里进行,因而,傣族的各种文艺创作、民间剪纸艺术及其他祭祀活动等都与佛寺有联系。如我们看到的“董、扎、吊幢和迎风招展凤尾竹相映,佛寺内外、挂灯、吊幢、佛幡”①李光华:《傣族民间剪纸》,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等剪纸作品就是为进行佛事活动而生产的。这些民间手工艺者都是佛教的忠实信徒,在上一辈的影响下学习竹编、织锦、剪纸等手工技艺,代代相传。长期以来,剪纸和其它传统工艺都主要是为满足自身生活需要,显现为对既有的生活方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在傣族村寨,青年除了劳动生产,还要学习和继承老一辈的手工技艺,如:竹编、织锦、剪纸、陶艺等。而今,这种世代相传的生活习俗受到质疑和挑战,既有的生活模式迅速发生变化,日新月异的外部环境与旧日传统的村寨形成强烈反差;这种民间传统剪纸工艺被现代农村青年视为落后的东西,其潜在的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无明显凸现;民间艺术及艺人的地位亦不能得到认可和肯定,手工艺的传承也只能在少数中、老年人中进行。多数的青年人不再信仰传统的原始宗教和佛教,或少去或不去参与传统的祭祀拜佛活动。

随着交通、通迅和城市的加快发展,大多数农村傣家人每家都有一辆或几辆摩托车,有的还有小轿车作为交通运输工具。他们的思想愈来愈走进城市。他们向往城市生活,进城打工成为他们试图改变原有生活方式最为便捷的途径。今天的傣族青年更关心的是如何适应城市的生活方式,而以往的知识系统和信仰都无助于他们与城市的交流所带来的改变。对新一代的农村傣族青年会果断地舍弃农村生活,同时也舍弃了传统的民间手工技艺,义无反顾地投进城市的怀抱。由此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年青人的大量外流造成了大范围的传统手工艺后继无人,这种现象超越了一般经济活动范畴,成为这一地区社会发展进程中可能阻断传统文化传承的一股力量,并造成了相应后果,而这种状况仍在继续。

曾经的傣家人,从小就跟随父母或长辈学习竹编、织锦、剪纸等手工技艺,女孩则要为自己作嫁衣裳。这些是每个小孩必须要学习和掌握的手工技艺,同时也是融入当地社区生活的基本条件,甚至关系到未来生活的幸福与否,是传统生活习俗和价值观念使然的结果。而今,普遍实行“两基”教育,女孩子也要读书学习,接受另一个知识系统的教育,而从小学到初中这段时间正是农村小孩学习竹编、织锦、剪纸等手艺的主要时期,但读书使她们无暇顾及手工技艺的学习。调查中发现,在德宏傣族村寨的小学和中学,一个班级几十个小孩中没有几人学习过竹编、织锦、剪纸等;初中毕业后,年青姑娘大多选择进城打工,手工活就由在家的中老年人代劳。既便不是读书上学的原因,女孩也不愿学习竹编、织锦、剪纸,这使手工技艺呈整体下滑趋势。男性青年多数亦不再学习竹编。从目前状况看,由于传统生活习俗还在保持,在傣族地区仍然存活相当数量的民间工艺品类,但就整个传承情况来看令人堪忧。

芒市各傣族村寨都有许多剪纸手工技艺人群,群众基础好。其中,风平镇弄么傣族村的邵梅罕是活跃在芒市傣族村寨较有影响的剪纸艺人,现已是国家级非遗剪纸传承人。她从小跟随大人常去佛寺拜佛,看见佛寺 (奘房)里的各种剪纸吊幢、佛幡图案十分喜爱,因而对剪纸产生浓厚兴趣,便开始同长辈学习剪纸。初剪时觉得用好剪刀很困难,但时间久了慢慢能剪出一些简单的“董”、“扎”剪纸作品,平时做农活她就把剪刀带到农田里,一休息便动手练习剪纸,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她经常练习,反复实践、不断努力追求,使其作品在芒市傣乡深有影响。许多傣族人家盖新房请她去剪纸;上奘房拜佛亦请她剪纸。其剪纸作品大都反映人物、瓜果、飞禽、孔雀、大象、菠萝、香蕉和生产生活等场景,造型生动,仅用一把剪刀,就能剪出各式各样的图案,而构图饱满,主体突出,尤以金纸、银纸剪出的作品更为光彩富丽,具有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其作品曾在省内外一些美术刊物上发表,还被介绍到日本等地并多次获奖。1978年参加《全国剪纸新作联展》,1998年被云南省政府命名为“傣族民间剪纸艺人”。还有一位是被当地傣族称呼为“撒那”的思华章老人,从小生长在芒市,年轻时就对傣族的民间工艺、剪纸产生兴趣。1943年开始学艺,曾拜傣族民间工艺师杨八为师傅,勤学苦练后掌握了剪纸技艺。芒市傣族佛寺奘房存有许多他的作品,其剪纸图案民族风格浓郁,构图严谨统一,工艺精美细腻。思华章使用刀、剪、锯等工具和一些形状各异的小凿,在铝皮、铁件、竹、泥、纸、布上剪制出孔雀、大象、凤凰、龙、人物、花卉虫鸟,想象力极其丰富,作品曾到大连、深圳、秦皇岛等地展出过。

从两位傣族剪纸大师的作品来看,芒市傣族剪纸有着潜在的资源优势,是蕴藏于民间传统文化的一笔财富。现实是思华章老人已去逝;邵梅罕亦年近半百,在她的影响下虽有七、八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与其一起剪纸,但没有一个青年人参加。青年人脱离原来的生活环境,脱离了本乡本土的身份转换,是造成传统民间手工技艺创造主体缺失的主要原因,也是直接影响民族文化承袭和发展的主要障碍,世代相传的剪纸技艺很有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断层甚至消失。

三、剪纸文化的保护与传承相依存

任何一种文化形态的传承都是以人为载体的,尤其是以“口授心传”为主要传承方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更是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特质。源于农耕社会的传统文化在进入工业社会的今天,孕育和产生原生文化的土壤和环境已发生巨大变化,现代工业技术逐渐取代手工劳动,固有的生存模式进一步解体,非物质文化的生产者――广大傣族农民也在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在这样的背景下,城市化速度的加快使广大的农村人转变成了城市人,在他们的身份变得模糊的时候,传统民间艺术的失落却变得迅速起来。这一局面进一步加快了农耕文明的衰落,仅存的民间艺术样式快速走向消亡,活态的非物质文化由于缺乏人的创造与坚守则将成为真正僵死的遗产。

目前急需对存活的民间手工技艺进行保护,而这种保护不仅是对现存的物质形态的保护,更重要的是要使之成为活态的、有生命力的传递与传承。没有传递、传承及其发展,要保护的手工技艺将是失去鲜活表现力的、停滞不前的陈列品。传承是保护的基础,传承的过程也是最好的保护过程,而对民间艺人的保护实际上就是对某种传统的保护。要留住手艺,首先得留住人,即对民族地区仍然健在的老艺人给予扶持和鼓励,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着眼点亦应放在对传承人的保护上,而不仅仅是对“物”的保护。过去我们更多关注的是物态的文化遗产,而对创造大量手工艺术的民间艺人视而不见,这种见“物”不见人的意识显然是本末倒置、急功近利的短视行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不能不正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否则保护会成为空谈。①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2005年3月26日。

(一)特定人群是非物质文化传承的根基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核心必须以活态的人作为核心基点,方可达到实现传承和发展的目的。但在实施过程中,选择什么人群,需采取何种方式进行实施传承,是我们制定实施方案的首要前提,只有选择好合适的传承人群,制定出有效的培养方案才能保证教育传承能否收到预期效果。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位于芒市,是“傣族剪纸”和傣族剪纸传承人的集中地,这里有大量本地的傣族学生,他们可以是“傣族剪纸”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的特定人群;也有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国家级传承人邵梅罕,还有世界著名剪纸艺术家傣族剪纸传承人樊涌,可以给学生传授剪纸技艺;传授、研习、传承传统文化,以这种特定人群活态教育方式进行相传,无疑是对传统文化最好的保护。在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学习时,无需人人参与,只需通过特定人群来完成。对传承人群而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所在地是自己的家乡,所要传承的就是家乡日常生产与生活,是自己从小常用常见并且十分熟知的事物。我们一方面要考虑通常意义上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地的人,同时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另一方面还要考虑地域性与延续性问题,而只有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地域世代居住,即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地域为家乡的人群,才是进行教育传承的理想对象和恰当人选。将家乡非物质文化遗产搬进教室,通过教育实现传承目的,不仅是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保护,而且能对学生能力培养和综合素质的提升发挥重要作用。①云南省德宏州潞西市傣族剪纸调查报告。

(二)学校教育体系对非物质文化的保护与传承

人类社会文明离不开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同时它还体现人类的文化多样性。我们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是国家和民族发展的需要。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的规定,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最终目的是传承。当前,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视和推进,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保护纳入正规教育体系已成为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2005年3月26日,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中提出“通过有计划的教育培训,提高现有人员的工作能力和业务水平;充分利用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的人才优势和科研优势,大力培养专门人才。广泛吸纳有关学术研究机构、大专院校、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等各方面力量共同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教育部门和各级各类学校要逐步将优秀的、体现民族精神与民间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内容编入有关教材,开展教学活动”。“鼓励和支持新闻出版、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媒体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及其保护工作进行宣传展示,普及保护知识,培养保护意识,努力在全社会形成共识,营造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良好氛围”。这些意见为学校教育体系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提供了有力的政策依据。②李琦:《家乡:非物质文化遗产教育传承的支点》,《西南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4期。

1.学校教育体系在非物传承上有独特的优势。我国高等学校自20世纪50年代就已经在一些大学本科开设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的民俗学、民间文学课程,但没有从本质上真正认识它们的特征,使学生从心理上和行为上忽视民俗文化的价值。现今,以全新理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进入高校教育体制,需要改变原有的民间文化文本介绍的格局。学校是培养少数民族教师的摇篮,肩负着培养当地中小学教师的重任。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生大都是来自芒市农村的傣族学生,这些学生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熟悉本民族传统文化;讲本民族语言;对于本民族的剪纸从小耳濡目染,比起外界,这部分人群更能领会傣族剪纸中难以言说的文化意味。芒市又是傣族剪纸艺人的集中地,各村寨有不少虔诚赕佛的老人、妇女,他们都能剪些拜佛常用的“董”、“扎”,群众基础好。就傣族剪纸文化遗产的传承工作而言,无需全社会参与,应当由遗产地 (芒市地区)特定人群来完成。因此,将这里的傣族学生作为芒市傣族剪纸的主要传承和培养对象,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2.学校教育体系支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类文化的发展沉积不但是一个文化的传承过程,追根溯源还是一个教育发展的过程。傣族剪纸的传承不仅是一个文化传承的过程,也是一个教育的过程。教育是人类文化传播发展的重要手段机制。教育是文化发展、继承依托的机制手段,文化是教育实施的内容,二者密不可分,文化本身具有培育、养成、教化、引导的含义,但对个体文化的习得来说,绝不可随意而得,却需要正确有效的教育引导,方可获得。正如剪纸的传承,需通过积极有效的教育机制来完成,如果没有教育这种作用机制,文化也就无从发展。几千年的人类历史,生生不息地延续着生命,根本原因就在于文化的不断发展传承,先辈们将他们在生产、生活中积累的物质和精神财富传递给晚辈,世代相传延续着人类历史和文化发展。因而,教育是我们人类实现文化传承最古老的手段之一,从人类最初的模仿到有目的的手把手教授,再到建立制度化学校,教育始终承担着文化生命延续的功能,并且延绵不断。

当今社会,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发展上,需要学校教育的支持。而如今各级教育部门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缺乏认识,忽视其存在价值,使学校教育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脱节。应有效地运用学校教育体系传递文化的功能,将非物质文化遗产纳入学校教育进行系统学习。高等教育在培养人才方面注重专业性发展,这为专业性较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学习传承搭建平台。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常识性基础性知识宜放在基础教育阶段;而属于专业性较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专业知识应该放在高等教育阶段,如傣族剪纸。高校教育应肩负起保护、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历史使命,成为传承、展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个平台,为保护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提供一个新视角,走出一条新路径,沟通根植于人民群众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同高校教育的通道,相互促进、相互补充。学校在办学中选择什么样的文化教育将会影响到未来社会人们对文化的选择,各地学校如果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教育没有引起重视,必然会加速各地区非物质文化的流失或断层。

3.“人学为本”的思想观。在文化的延续、传承与发展中,“人”是至关重要的因素。从16世纪到21世纪,西方在文化传承上都以自然主义和人本主义思想为核心教学,从学前、小学、中学到大学的文化教育传承,都作出了样板。他们在教育教学以及传承本民族文化上强调了人的理性、人的社会性,以及人的主体性。中华民族有五千多年的文明史,在教育与传承上也有着丰富的人学思想。上世纪70年代,我国学术界提出了“教育要以人为本,学生是学习文化的主人”,该观点强调了人 (学生)在文化传承教育中的主体性。许多学者通过对现实教育现状进行观察、反思,提出了新的、合理的人性发展规律,并由此探讨人的教育实践价值,都强调以人为中心开展教育,为我国教育改革发展做出了贡献。

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非物质性”、“活态性”、“传承性”等特征决定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本身是一种无形、抽象、动态的精神文化。它的价值不是其依托的物质载体,而是它所呈现的技艺和精神文化内涵,重点保护的是非物质的、精神的因素。如傣族剪纸技艺而非剪纸本身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重点保护的是技艺,而不是靠技艺做出来的成品。由此可以看出,非物质文化遗产依托人而存在,活态是它的存在形态,它的产生与人的活动息息相关,尤其是民俗活动,而不像展示在博物馆里的陈列品哪样,靠现代科技的手段保存起来供后人参观学习。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主要靠无数传唱者、讲述者、表演者、手工艺者用语言口传心授、身体示范等方式传播。它的保护手段是传承,特别是技能、技术和知识的传承,而这种传承主要是由人来完成的,决定了在传承过程中必须以“人”为核心和基点,突出了人的因素、人的创造性和人的主体地位。因此,将芒市傣族剪纸纳入学校教育体系中进行传承、学习,必须重视人的主体地位,重视学生在文化传承教育中的主体性,树立以培养人才为本的理念,遵循现代人的认知和身心发展规律,使年轻人从被动地接受过程变为积极主动地认识过程,这样才能培养出一批具有该专业文化素质的人才。

在学校教育体系中进行傣族剪纸的教育传承,应选择特定的对象,我们提倡主要针对高校中的傣族年轻群体来进行教育传承,目的是培养傣族剪纸的继承人。并且挑选在本土有一定影响的傣族民间剪纸艺人来进行教学,这些民间艺人熟悉本民族传统文化,具有渊博的知识和熟练的剪纸技巧。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利用自身的资源和地域优势,到各傣族村寨展开调研,编写了《傣族民间剪纸》教材,并针对在校的当地傣族学生,开设了傣族剪纸特色课程。充分利用当地教学资源,聘请著名的剪纸艺人绍梅罕到学校讲学、任课。傣族剪纸走进高校课堂,对傣族学生来说,既是自己司空见惯,倍感亲切,并产生共鸣,增强学生的民族自豪感。

(三)学校教育体系中的教学团队及课程打造

结合国内外非物质文化遗产在高校教育的成功经验,遵循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在规律,确立以特定人群为核心的传习教学,将当地傣族学生作为传承对象来培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区域专业性人才。①王艳琦:《傣族剪纸——活色生香的民间艺术》,《云南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期。

1.教学团队建设。建立一支“专任教师+民间艺人”的师资队伍。师资培训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学校教育体系得以传承的重要举措,专任教师的专业素质是指掌握该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专业知识水平和技术水平的情况,这是选拔专任教师的前提条件,只有具备渊博的知识、娴熟的技巧才能“明师出高徒”。职业素质是指作为教育工作者,应该具有教师职业的良好职业技能,包括教态、语言、板书、现代教育技术和手段掌握情况、对课堂的驾御能力和对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应变能力。良好的职业素质对于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良好的辅助作用。高校需建立一支结构合理、能力强、业务精的教师队伍,选拔有特长的教师进行科学、系统的培训。

2.加强教材建设力度。在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课堂的过程中,应做到教材尤先。教材是教师实施教学时的重要依据。学校教育体系应利用自身的资源和优势,组织有科研能力的教师深入民间展开调研,编写适合开展教学的系列教材,开设特色课程。将民间艺术引入教材,不仅仅是简单的引入,更要科学的开发。对于教学,不能只教授技艺,同时应贯穿传统文化知识的介绍。学校应组织人员编写有关当地民族民间文化的、有地方特点的教材,教材中涵盖本民族的历史、宗教故事、史诗、古歌谣、神话、叙事长诗、天文历法、建筑艺术、医药、雕塑、绘画、音乐舞蹈及民间手工艺等内容的介绍。现代社会,学生如果不进行传统文化的学习,会导致其创作作品过于时代化,如果没有传统文化内涵做支撑,其作品将失去原本的生命力。

3.采取多渠道培养方式。采取“学校+民间”的培养途径和“请进来,走出去”的教学方法。在培养途径和方法上,学校需采取灵活办学,加强与民间的联系,开展与民间合作办学。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民间群众创造的,它的根应扎于民间这块土壤中,传承的内容除书本上有的,还应该组织学生到民间参观民间艺人制作工艺,让学生看到活态的传承空间,调动学生的兴趣;在教学方法上,不仅要聘请民间艺人走进学校课堂教学,和师生们进行交流,也应多组织学生走向民间,开展调查,体验生产、生活和感受民俗民风文化。在教学中可以引导学生多角度研究傣族剪纸,研究其本质特征,及它所蕴藏的历史文化内涵等。只有这样,才可使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学校得以有效的传承。总之,将理论与实践教学以及课程建设、师资队伍建设结合起来,构建傣族剪纸传习教学体系,通过高校教育手段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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