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㸁佚文一则

李成晴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北京 100084）

祁承㸁为明代著名的目录学家，《澹生堂藏书约》、《庚申整书略例》等专论体现了他独到的目录学思想。其“互著”、“别裁”之说曾被章学诚数次称道，并在《校雠通义》中加以借鉴发挥。祁承㸁的诗文，传世有《澹生堂集》二十一卷，国家图书馆出版社曾据所藏明崇祯刻本缩微胶片影印，是为通行版本。笔者近读明皇甫汸纂万历《长洲县志》，偶然获见祁承㸁《葑溪三节祠义田记》一文[1]，为《澹生堂集》所失收。今据《万历长洲县志》标点整理如下：

吴城东之葑溪里，有祠岿然扁曰“三节”，前令楚桃源江公义里中父老陈诗之请，许为建之以祀蔡氏、姜氏、董氏三节妇者也。祠之者何？以夙世也。盖节妇之本末载于邑乘《艺文志》之江公□□与文学史羊生之记，不啻详矣。祠成，□□□□，然烝尝弗举，陈诗耻为缺典，乃劝孝廉陆□选太学生蒋一熊、丁宁孝辈出金置田，以奉□事，且用意周美，既为请免祠粮，并为告减田粮三分之二，反复查确，立之里中，则贞灵其终有依而义举乐观厥成矣。复虑或为豪右所侵也，乃数数乞余为记，续之于志，以示久远。韪哉陈生，何慕义无穷也。余窃谓生人所重，莫如纲常。故死忠死孝，彪炳史册，脍炙人口。而吾以为此男子事，犹或易之。若夫幽闺孱质，委巷孤嫠，彼非素讲于纲常之重者，而独能以节自勉，盖其难哉！是故卫姜矢死于两髦，令女毁形于一醮，寥寥千古，犹称尠观。矧夫世丧道，道复丧世，风俗靡靡，不知节义为何物，盖有朝衰麻而临故墓，夕铅华而履新闺，靦面视为固然，亦独何心？宁无愧欤？于此其时，而有能秉贞一于不二，誓之死而靡他，或慷慨杀身于前，或从容就义于后，冰姿霜烈，炳炳烺烺，可以与日月而争光，可以并天地而不朽。若三氏者，足以风矣。古亦有言：“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非存。”三氏者，乘理而死者也，其死而非亡者也。宜江公□□□之惓惓而不已也。夫秉彝好德，人心所同，而谓余也，独无是心也欤哉？自惟入境受事以来，首以兴化维风为兢兢，虽未得以耳，而目之者，犹将搜罗剔括、显厥幽贞，以为世人劝，而况有其举之者乎？故余于是田也，何能□一言而或虚陈生诗之望也。噫嘻！余之母氏，不幸中寡，茹荼甘檗者二十三年，余痛切终天，一息罔置，至释褐后，始一陈之于朝，犹未获膺旌典。乃今睹及此举，益大有激余衷，遂援笔记之。如此田，计九亩七分九厘，每亩改为一斗二升五合八勺，共粮一石二斗三升一合六勺，坐落二十四都八图洛字围金泾堰之左。

按本文是一份关于明代苏州地区祠堂义田始末的珍贵文献，《澹生堂集》卷十一、十二收祁承㸁《宁园前后记》等记体文9篇，[2]失收《葑溪三节祠义田记》一文。据落款，万历己酉，为万历三十七年（1609），时祁承㸁任长洲知县。祁承㸁在长洲任上，赈灾救荒，颇有政绩，事迹散见《明史·艺文志》、雍正《浙江通志》、同治《苏州府志》等典籍。

〔1〕皇甫汸.万历长洲县志〔M〕//中国史学丛书三编.台北：学生书局，1987：824-828

〔2〕祁承㸁.澹生堂集〔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