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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劳动力流出动因及对输出地经济发展的影响

2014-02-09朱剑峰郇红艳

当代经济研究 2014年4期
关键词:非农产业劳动力农民工

朱剑峰,郇红艳,2

(1阜阳师范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阜阳,236041;2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南京211106)

农村劳动力流出动因及对输出地经济发展的影响

朱剑峰1,郇红艳1,2

(1阜阳师范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阜阳,236041;2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南京211106)

农村劳动力向城市和非农产业转移,对输出地农业农民收入和农业资本积累产生诸多影响。农民工流出优化了耕地劳动力资源配置比例,增加农民非农收入,为农业资本积累提供了资金来源,但同时,农村失衡的人力资源结构导致农业生产效率难以提高,出现农业内卷化现象,乡村空心化使乡村秩序陷入严重失衡的“治理性困境”。

优质劳动力;农业;农民收入;农民工

农村劳动力转移促进了我国经济持续增长,近年来许多学者对农村劳动力大规模转移的经济效应进行了分析。一种观点认为,农村劳动力从农业转向非农产业带来农村劳动力边际生产力的明显改善,能够提高全社会总体劳动生产率,从而带动国民经济的高速增长,有利于城乡一体化转变;[1][2]另一种观点认为,农村劳动力转移对我国东中西部地区的影响各不相同,相对于区域内转移来说,农村劳动力转移拉大了地区之间的差距[3],农民工大规模外出带来可观劳务收入的同时,也会使输出地区实际经济总量低于潜在总量,实际经济增长无法达到潜在经济增长率,间接证明农民工大规模出省打工对输出地经济增长会有一定抑制作用。[4]尽管许多学者研究了农村劳动力大规模流动的影响,但是对农村劳动力转移给输出地经济社会发展造成的影响进行重点探讨的学者并不多见,本文则试图对此作一简要分析。

一、我国农民工规模结构状态

1.农村劳动力转移的规模水平

我国农村劳动力转移调控政策,经历了由“控制流动(1979~1983)”、“允许流动(1984~1988)”、“控制盲目流动(1989~1991)”、到“规范流动(1992~2000)”再向“公平流动(2000年以后)”的转变过程。政府通过这些调控政策,引导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外转移,实现增加农民收入、扩大农村市场消费需求,进而解决“三农”问题的目标。

在国家政策和各级政府的鼓励下,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向非农产业和城市转移,农民工的数量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据国家统计局农民工监测抽样调查结果推算,2012年全国农民工总量达到26261万人,比2008增加3719万人,年均增长3.9%。其中,外出农民工16336万人,增加2295万人,年均增长3.9%。住户中外出农民工12961万人,比2008年增加1779万人,增长3.8%;举家外出农民工3375万人,增加516万人,年均增长4.2%。本地农民工9925万人,比2008年增加1424万人,年均增长3.9%,近年来本地农民工增长较快。[5]

2.农民工的结构状况

(1)农民工的年龄与性别结构。农民工群体以男性为主,年轻农民工比重逐年下降(见表1)。分年龄段看,2012年农民工以青壮年为主,16~20岁占4.9%,21~30岁占31.9%,31~40岁占22.5%,41~50岁占25.6%,50岁以上的农民工占15.1%。调查资料显示,40岁以下农民工所占比重逐年下降,由2008年的70%下降到2012年的59.3%,农民工平均年龄由34岁上升到37.3岁。

表1 农民工年龄与从事行业分布 单位:%

(2)农民工的行业分布。农民工外出从业仍以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为主,从事建筑业的比重提高(见表1)。在农民工中,2012年从事制造业的比重最大,占35.7%,其次是建筑业占18.4%,服务业占12.2%,批发零售业占9.8%,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占6.6%,住宿餐饮业占5.2%。从近五年调查数据看,变化较明显的是建筑业,农民工从事建筑业的比重在逐年递增,由2008年的13.8%上升到18.4%,从事制造业的比重则趋于下降。

(3)农民工的文化程度。农民工以初中文化程度为主,青年农民工和外出农民工文化程度相对较高。根据2012年国家统计局农民工监测调查农民工文化程度(见表2),在农民工中,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占15.8%,初中文化程度占60.5%,高中文化程度占13.3%,中专及以上文化程度占10.4%。外出农民工和年轻农民工中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分别占26.5%和36.4%。外出农民工的受教育水平高于本地农民工,农民工受教育水平又明显高于非农民工。

表2 2012年农民工文化程度构成 单位:%

二、农村优质劳动力向非农转移的动因

城市化和工业化过程中,农村中较为优质劳动力不断向城市和非农产业转移,究其原因大体可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1.体制因素

建国初期,出于奠定工业化基础和稳定城市、巩固新生政权的需要,国家推行了户籍制度、粮食供给制度、教育制度等14项制度,形成了严密的二元城乡社会管理体制,限制了农业人口的非农化。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家倡导城乡一体化发展战略,逐步解除这些禁锢,政治体制改革为农村劳动力流动创造了制度空间。一方面,经济体制改革促进了城市化、工化化,经济获得迅速发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另一方面,企业用工制度的根本性变化,为农村劳动力流动创造了就业的空间。可以说,我国的体制改革开启了农村劳动力流动的闸门。

2.主体因素

主体因素的变化,是农村劳动力向城市和非农产业转移的基础条件和动力源泉。一是经过市场经济的洗礼,农民已变成了经济理性人和社会理性人,他们流动的原则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获取经济、社会、心理、文化等各个方面效益。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遵循经济最优原则和社会心理满意原则,在当前城乡差别的情况下,做出流出农村、流向城市和非农产业的理性选择;二是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义务教育的日益普及,我国农村人口的整体文化素质和个人素养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使其经过短暂的职业培训或适应期,就能适应非农产业的职业岗位要求。三是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市场经济体制逐步完善,我国企业已成长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微观经济主体,拥有用工自主权,在利润最大化动机的推动和硬性预算的约束条件下,必然会理性选择工资成本较低而具有一定素养的农村劳动力。

3.城乡经济文化差异因素

城市和非农产业能吸引农村和农业中素质较高的劳动力是基于城乡经济文化存在的巨大差异。美国发展经济学家托达罗(M.R.Todaro)认为,决定农村劳动力向城市和非农产业转移的主要因素是城乡间的预期收入差异。[6]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自1979年以来,我国城乡收入的比率在1985年取得历史最低点1. 8:1以后,一直呈不断上升趋势。农民人均纯收入年增长率一直低于城镇居民收入年增长率,直到2010年以后才连续两年出现反转,但是城乡收入绝对差距仍然愈拉愈大。

巨大的城乡收入差异及其收入预期会产生极大的势能动力,促使理性化的农村优质劳动力义无反顾奔向城市,从事非农产业,此时转移的农村劳动力已不仅仅是农村剩余劳动力了。除经济收入差异因素外,城乡社会文化差异无疑也是影响劳动力不断从农村流向城市的重要因素。社会文化因素虽不是影响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的第一位因素,但在农民工做出迁移决策和融入现代城市中,却是更深层次的决定性因素。[7]

三、农村劳动力转移对输出地经济发展的影响

在市场配置资源条件下,“推-拉”效应使农村相对优质的劳动力流出农村和农业,对农村社会经济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

1.农村劳动力流出提高了农业边际生产率,但降低了农村人力资本水平

由于农村大量青壮年男性劳动力外出务工,农村劳动力总量与结构性短缺日益显现,农业从业人员女性化、老龄化现象十分普遍,农村人力资源结构出现了严重失衡。大量优质农村劳动力不断地向城市和非农产业转移带来了双向影响:一方面,它减少了积淀在农村和农业中的剩余劳动力,优化了耕地与劳动力资源配置的比例,提高了农村劳动力边际产出效率,也为农村土地流转和农业规模化、现代化生产以及农村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提供了操作的空间和基本条件;另一方面,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在市场化条件下,城市和非农产业吸走的是农村中年轻、有文化、有一技之长的相对优质劳动力,留守主体是妇女、儿童、老人和相对弱质的中青年劳动力,他们的整体科技文化素质相对较低、观念落后,出现“青壮去务工,种田童老姑”现象。农业生产率提高和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现代农业技术发展和普及,但现代农业技术是由高技术含量物质投入品与使用这些投入品所需技艺和能力两方面组合,因而农业科技示范与推广、农业市场化、现代化遭遇到了农村失衡的人力资源结构,导致农业生产效率难以提高,农业发展后劲明显不足。林毅夫先生在2005年就发出了“农业真危险”的警语。毫无疑问,农业的未来发展取决于农业劳动力的文化水平和自身素质和经营能力,受过较高文化教育的农村劳动力外流,对于农业未来的发展必然会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

2.农村劳动力流出提高了农民收入,但增加了农业生产的机会成本

三农问题的核心是农民收入问题,农民收入有两大来源:一是来源于农业内部;二是来源于农业以外。与之相对应解决的出路有两条:一是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二是扩大农民的非农就业机会。在我国这两条途径有一共同的前提条件和结果,即农村劳动力的大规模转移。农村劳动力的大规模转移,为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创造了条件,使得农业生产规模化、机械化水平提高。在我国耕地资源有限且面临日益减少的条件下,农村人口的增长速度较快,我国农村劳动力的量仍在增加。

图1 第一产业劳动力生产函数的产量曲线

由于边际收益递减规律,我国农业生产中劳动力投入早已进入图1中的第三阶段,此时,农村劳动力资源和耕地资源配置存在帕累托改进,即减少第一产业劳动力的投入数量,不仅能提高其边际产出率,还可以提高劳动力的平均产量和总产量,从而提高留守农民的劳动收入。林毅夫2004年就指出,解决农民收入问题重点要减少农村劳动力,“当农村劳动力减少,留在农村务农的劳动力就能获得更多的土地和资源。这样,农村劳动力的相对稀缺性和相对价值就会增加”[8]。但另一方面,农村劳动力外出,使得农业生产的机会成本上升,迫使农业生产更多地使用农业机械。

当然,农村劳动力的大规模转移,也为农村土地流转和向生产能手集中提供了可能。农业生产规模化水平提高,使我国农业生产由家庭式的小农生产向农业规模化生产转变,产生的规模经济也会使农民的收入增加。表3中的数据表明,由于农村劳动力不断向城市和非农产业转移,包括农林牧渔总产值、农业总产值、主要农作物总产量及平均产量等农业产出指标一直在稳定增长。2011年与2002年相比,第一产业就业人数减少了10046万人,而农村牧渔总产值却增加了53913.1亿元,增幅为196.83%,农业总产值增加了27057. 1亿元,增幅为181.2%,农村居民人均家庭经营纯收入增加1735元,增幅为116.68%。农村劳动力的大规模转移与农民人均家庭经营收入呈正相关关系。

表3 第一产业从业人员与农业产值及主要农作物产量变化情况

3.非农就业扩大能有利促进农业资本积累

农村劳动力大规模转移,实现非农就业,不仅提高了农民的非农收入,而且为农业资本积累提供了资金来源。表4数据显示了2001~2011年农村居民收入及构成变化的情况。

表4 2001~2011年中国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工资性收入及其增量变化情况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农民工资性收入增长成为推动农民纯收入增长的主要力量。特别是最近三年农村居民人均工资性收入增量平均达到370元,远远高于以前各年水平,增量分别为208元、370元和532元,工资性收入对农民增收的贡献率在国家实施农业倾斜政策条件下维持在50%左右,农民收入增长主要依赖于非农产业和进城务工,这表明农村劳动力的流动转移是当前解决农民增收的最主要途径。

国家统计局农村社会经济调查司盛来运博士认为,劳动力流动推动了农业机械化,是因为农业劳动力的机会成本开始提高,使用农业机械,节省劳动时间增加外出务工时间成为农民经济理性选择;同时,农民外出务工,积累了一定数量的资金,使有选择地购买和使用农业机械成为可能。[3]表5的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也充分证明农民工资收入的增加促使农业机械化水平有了较快的提高。如,2001年农民人均工资收入为771.9元,2011年为2963.4元,净增加2191.5元,增长283.9%;农用大户型拖拉机及配套农具的数量分别增加了3308146台和552.1万部,分别增加301.2%和375.8%;小型拖拉机及农具数量也分别增加506.2万台和1179.8万部,分别增长38.8%和62.7%。2001~2011年农民人均工资性收入每年增加219元左右,农用拖拉机及配套农具也增长迅速,两者呈现出相互促进的态势。

表5 全国农民人均工资收入与农业机械使用情况

四、结语

农民工是我国农村中相对优质的劳动力资源,他们或迫于饥饿逻辑、或出于货币逻辑、或基于利益逻辑纷纷离开农业和农村,符合个体的局部理性诉求,是市场机制在劳动力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调节作用的结果,属短期劳动力市场均衡的形成,进一步优化了我国农村劳动力资源的配置,对输出地经济发展产生了有利影响。但农村劳动力就业结构的变化,又导致农业劳动供给严重不足,对农业和农村发展形成严重威胁。因而需要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逐步实施制度创新和政策调整,消除城乡二元社会结构,实现统筹城乡发展,合理配置农村资源。

首先,中央政府须进行顶层设计,实施制度创新,逐步清除城乡二元结构体制,努力构建城乡一体的社会保障体系,这是消除城乡差别,实现劳动力合理配置的体制基础。目前的重点在于建立城乡劳动力公平就业制度和统筹城乡社会保障制度,提高农民的福利水平。

其次,政府应通过政策引导,调动微观主体的积极性,发展特色农业和现代农业,搞好农业产业化经营,这是解决农民增收问题、农业发展问题以及农村社会问题的根本途径。

再次,决策层须科学规划,合理布局,实现农村剩余劳动力就地就近转移。振兴农业必须发展非农生产,富裕农民必须减少农民,建设农村必须繁荣城镇,因而提高农村工业化和城镇化水平,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根本出路,也是化解农村劳动力大规模转移对农村社会经济的不利影响的现实选择。

[1]潘文卿.中国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效益测评[J].统计研究,1999,(4).

[2]刘秀梅,田维明.我国农村劳动力转移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分析[J].管理世界,2005,(1).

[3]贾伟.农村劳动力转移对经济增长与地区差距的影响分析[J].中国人口科学,2012,(3).

[4]常伟.农民工大规模外出的经济增长效应研究[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3,(10).

[5]国家统计局.2012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EB/OL],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305/t20130527_12978.html

[6]Michoal Tadaro.Migration,Unemplayment and Development:A Two-Sector Analyses[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70,(60).

[7]吴兴陆,亓名杰.农民工迁移决策的社会文化影响因素探析[J].中国农村经济,2005,(1).

[8]林毅夫.解决农村贫困问题需要有新的战略思想[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02,(5).

责任编辑:黎贵才

F33

A

1005-2674(2014)04-060-06

2013-12-18

定稿日期:2014-03-16

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AHSK11-12D224);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基地重点项目(SK2013A134)

朱剑峰(1966-),男,安徽安庆人,阜阳师范学院经济管理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农村经济研究;郇红艳(1978-),女,江苏连云港人,阜阳师范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经济统计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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