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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反腐败思想初论

2014-02-03叶国文

治理研究 2014年4期
关键词:腐败现象政党腐败

叶国文

腐败是一种长期存在的社会现象,也是一种社会毒瘤。任何国家和政党都反对腐败。自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一直跟腐败现象作斗争,通过各种党内和群众运动,惩治和预防腐败。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深刻认识到腐败对于党和国家的危害,采取零容忍的态度,坚持有腐必惩、有贪必肃,取得了让人民群众信服的成效,开创了廉洁政治新局面。

一、反腐肃贪:党的十八大以来的思想与行动

自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就一直跟腐败现象作斗争。在反对腐败的同时,中国共产党也不断创新反腐败的政治思想。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把反腐败提升到政治共同体——政党和国家——生存的战略高度,就是这种政治思想创新的体现。在2013年1月22日召开的中纪委十八届二次全会上,习近平同志提出“如果任凭腐败问题越演越烈,最终必然亡党亡国”的重要思想。这一重要思想,凸显反腐败对于党和国家的重要价值。

对于现代政党而言,反腐败是提升党组织肌体纯洁性的过程。在某种意义上,现代政党是在反腐败中产生、发展而来的。萨托利在《政党与政党体制》中指出,现代政党的成长是一个由代表私人利益的宗派性组织向代表公意的整体性组织的转变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政党从社会分裂性力量向整合性力量转变。而这两个转变能够实现的重要原因,在于政党内部逐渐消弭宗派(即利用公共权力谋取私人利益或集团利益的组织,这是腐败产生的根源,也是腐败的基本定义)分离要素走向聚合,形成代表社会整体性力量——现代政党——执掌国家政权。①[意]G·萨托利:《政党与政党体制》,王明进译,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1-81页。亨廷顿也认为,脱离宗派性是现代政党滥觞的关键。①[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等译,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381-383页。福特也认为,政党和腐败是“全然对立”的,“党派组织的弱点就是腐化的机会。”②Henry Jones Fort,The Rise and Growth of American Politics,New York,Macmillan,1858,pp.322 -323.因为,现代政党从宗派性组织成长为代表人民整体性利益的政治组织并执掌国家政权的过程,就是在政治组织内部不断消除腐败性因素的过程。对于现代政党而言,只有逐渐消除内部腐败因素,才能消除内在的分离性力量,从而代表整体性人民执掌国家政权。相反,如果出现腐败现象,必然会在党内出现分歧,形成多个利益集团,从而涣散党心,不能有效地执掌国家政权。在本质上,消除政党内部各种派别、利益集团的分离性因素,形成整体性利益表达的过程,就是现代政党产生、发展的过程,也是反对腐败的过程。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反腐败能够消除党内可能存在的各种利益集团,重聚党心,提高党组织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保持党组织的先进性和纯洁性,更好地代表人民执掌国家政权。因此,“反对腐败、建设廉洁政治,保持党的肌体健康,始终是我们党一贯坚持的鲜明立场。”③习近平:《紧紧围绕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人民日报》,2012年11月19日第2版。

对于现代国家而言,反腐败是创建人类政治共同体的过程。亚里士多德认为,一个腐败的社会要么培育出没有政治的共同体,要么培育出没有共同体的“政治”。④[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吴寿彭译,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第1-42页。因为,“在一个腐败的社会里,每一部分都妄想成为整体;每一个利益都妄想成为共同利益;每一个小集团都妄想使它的见解或声音成为唯一。在这样的环境下,公益被看成(因此开始成为)傻瓜和梦想的计策,这时小集团如同角斗士,政治竞技场成了他们殊死搏斗的场所。”因此,与政治共同体相悖的“小集团是政治死亡和腐败的最确切的象征。”⑤J·彼得·尤本:《腐败》,见[美]特伦斯·鲍尔、詹姆斯·法尔、拉塞尔·L·汉森:《政治创新与概念变革》,朱进东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239页。不仅如此,“腐败意味着身份和定义的损失。一个民族若失去自身个性就会成为一盘散沙,变得无人知晓,成了历史的牺牲品而非历史的剧中人。”⑥J·彼得·尤本:《腐败》,见[美]特伦斯·鲍尔、詹姆斯·法尔、拉塞尔·L·汉森:《政治创新与概念变革》,朱进东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年,第238页在这个意义上,如果腐败成为一个国家的常客甚至越演越烈,那么这个国家不仅会出现分裂,无法形成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共同体,而且也会像其他失去个性的政治体一样成为人类历史的牺牲品。从产生和发展过程分析,现代国家是培育政治共识、克服分离,进而培育适合民族个性的政治共同体的过程。因此,反腐败是创建适合人类自由个性需求的政治作品——现代国家(政治共同体)——的过程。哈林顿就此认为,“腐化是新旧政府交换的催生符。”⑦James Harrington,quoted in Sabina,A History of political Thought,New York,Henry Holt,1950,pp.501.

基于上述认识,在2013年4月19日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同志提出“我们党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提高到关系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高度来认识,是深刻总结了古今中外的历史教训的。”⑧习近平:《积极借鉴我国历史上优秀廉政文化不断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人民日报》,2013年4月21日第1版。

正因如此,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采取一系列铁腕手段惩治腐败。这种与腐败现象作斗争的政治行动,凸显党和国家反腐败的决心和勇气。

一是反对特权思想、特权现象。从现代政治角度看,在行使公共权力的单位和个人中出现特权思想、特权现象,就是缺乏监督的绝对权力。英国学者阿克顿曾言:“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因此,特权思想、特权现象会导致绝对腐败。因为,这种缺乏监督的“绝对权力会败坏社会道德”⑨[英]阿克顿:《自由与权力》,侯建、范亚峰译,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342页。,从而导致社会和政治腐败现象出现并蔓延。在中国历史上,封建主义思想根深蒂固,潜移默化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封建社会思想的重要表现之一,就是人为地区隔社会,把人分为不同社会等级,并根据不同社会等级享受不同的权利。①《邓小平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27-328页。在现实中,这种封建社会思想的体现就是特权思想、特权现象。对此,邓小平同志曾指出:“当前,也还有一些干部,不把自己看做是人民的公仆,而把自己看做是人民的主人,搞特权,特殊化,引起群众的强烈不满,损害党的威信,如不坚决改正,势必使我们的干部队伍发生腐化。”②《邓小平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32页。为此,我党规定:“各级领导干部都是人民的公仆,只有勤勤恳恳为民服务的义务,没有在政治上、生活上搞特殊化的权利。”③《中共中央文件选编》,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年版,第129-130页。“所有共产党员都不得谋求任何私利和特权。”④中共中央组织部组织局编:《入党教材》,党建读物出版社2012年版,第229页。对此,习近平同志不断告诫全党同志,要树立“为人民服务是党的根本宗旨,以人为本、执政为民是检验党一切活动的最高标准。任何时候都要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始终与人民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始终依靠人民推动历史前进。”同时,要求“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必须自觉遵守廉政守则,严格执行领导干部重大事项报告制度,既严于律己,又加强对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的教育和约束,决不允许搞特权。”⑤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2012年11月8日)》,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0-51、54-55页。对于那些违反者,“要坚持党纪国法面前没有例外,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⑥习近平:《更加科学有效地防治腐败坚定不移把反腐肃贪建设引向深入》,《人民日报》,2013年1月23日第1版。

二是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在2013年1月22日召开的中纪委第十八届二次全会上,习近平同志指出:“要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既坚决查处领导干部违法违纪案件,又切实解决发生在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同年4月19日,在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体学习时,他又指出:“我们要牢记‘蠹众而木折,隙大而墙坏’的道理,保持惩治腐败的高压态势,做到有案必查、有腐必惩。要严格依纪依法查处各类腐败案件,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既查处大案要案,严肃查办发生在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中的滥用职权、贪污贿赂、腐化堕落、失职渎职案件,又要着力解决发生在群众身边的腐败问题,严肃查处损害群众利益的各类案件,切实维护人民合法权益,努力做到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一年多来,人民、社会、国家和政党等主体达成反腐败的共识、形成反腐肃贪的合力,通过巡视、网络、电话、来信来访等各种形式编织反腐网络,发现和查处了一批“老虎”和“苍蝇”:坚持打“老虎”,蒋洁敏、李东生、刘铁男、陈柏槐、郭有明等省部级领导干部因贪腐纷纷落马;着力拍“苍蝇”,严肃查办了一批发生在群众身边的违纪违法案件。通过一个又一个“歼灭战”,有力地震慑了腐败行为,遏制了腐败蔓延的势头,极大地振奋了党心民心,为“治本”创造了条件、赢得了时间。

三是编织反腐败的制度笼子。近一年来,党和国家清理、制定通过了一系列党内法律规范和惩治、预防腐败的制度:2013年5月,公布《中国共产党党内法规制定条例》及《中国共产党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备案规定》;7月中旬开始,中央纪委委托15个省(市、区)纪委和派驻纪检组开展了《关于实行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的规定》立法后评估工作;11月,《党政机关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条例》发布实施;12月,中共中央印发《建立健全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2013—2017年工作规划》……一系列党内法规的颁布实施、修订完善,使制度的笼子越织越密,反腐败进一步走向规范化、制度化。

综上所述,我党不断创新与腐败现象作斗争的政治思想理论,并把这种思想认识和理论应用在反腐败的政治行动中,既严厉打击各种腐败现象,又编织制度笼子规范权力,做到惩治和预防相结合,从而取得了反腐肃贪建设的巨大成绩。

二、人民、国家和政党:改革开放以来腐败现象产生的理论分析

在中纪委十八届二次全会上,习近平同志指出:“我们党员干部队伍的主流始终是好的。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当前一些领域消极腐败现象仍然易发多发,一些重大违纪违法案件影响恶劣,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人民群众还有许多不满意的地方。”因此,“我们要坚定决心,有腐必反、有贪必肃,不断铲除腐败现象滋生蔓延的土壤,以实际成效取信于民。”①习近平:《更加科学有效地防治腐败坚定不移把反腐肃贪建设引向深入》,《人民日报》,2013年1月23日第1版。那么,我国的腐败现象何以如此严重?

腐败是一种伴随人类社会而来的社会现象,并不会完全消除,但是可以通过反腐肃贪制度体系建设,不断消除腐败现象。由于腐败会败坏整个人类的道德,从而损害政治共同体——现代国家。因此,人们一直与现代国家的“政治衰朽”作斗争。②[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等译,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1-66页。

从现代国家理论和现实看,没有一个现代国家的生成和建设是完全相同的。一般认为,主要有两个逻辑体系。

一是西方先发国家为主的现代国家逻辑,即现代公民催生现代社会,现代社会构建现代国家。在现代国家内部,各个利益宗派为了争夺国家权力,创设了均衡宗派利益的政治力量——现代政党。现代政党为了进一步掌握国家权力,建立了植根于社会的体制和机制,从而在人民、国家和政党之间建立了逻辑关系和监督体系,形成了相对有效遏制腐败的体制和机制。

二是以后发国家为代表的现代国家逻辑,我国是其中比较具有典型性的国家。由于受到内部和外部的双重危机,传统中国出现了全面性的危机。在这种危机中,中国人民产生了构建民族国家消解危机的现代政治“梦想”。为了实现这一“梦想”,各种社会力量先后进行了艰苦的尝试:传统体系力量、新兴资产阶级、北洋军阀,等等。但是,它们先后都失败了。直到孙中山领导建立现代政党,发挥政党凝聚人民和整合社会的政治功能,才实现了建立共和政体的民族国家“梦想”。之后,中国共产党接过孙中山先生未尽的政治使命,通过革命手段夺取政权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由此可见,中国人民的民族国家欲求催生了中国现代政党的建立。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中国共产党是历史和人民选择的结果。正是以中国共产党为中坚③党的七大党章规定:“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斗争中,必须努力使自己成为革命的群众组织及革命的国家组织之中坚。”的现代政党构建了现代中国。在这一逻辑中,不仅政党和国家是人民的目的,而且人民和政党是国家的构建力量和监督力量,从而构成了人民、政党和国家之间有效运转的政治逻辑和政治体系。这一体系的有效运行,一方面契合了现代政治的理念和价值——人民当家作主,另一方面也践行了权力的有效监督,通过人民和政党的力量监督国家权力,使得腐败得到有效遏制。

上述分析说明,尽管现代国家的生存和建设逻辑不同,但是它们都契合现代政治的诉求,把人民置于所有政治之上,同时也在政治主体间建立了相互监督机制,并使之成为现代国家的制度体系的一部分。因而,自现代国家构建以来,腐败现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

正是在这样的逻辑下,在革命年代和建设年代,中国共产党通过自身提纯运动和反腐败作斗争,逐渐消除了腐败现象。但是,新中国是在资源匮乏的前提下成长起来的,因而建设现代中国必须首要解决资源匮乏问题。改革开放政策,正是在这样的逻辑下启动的。众所周知,改革开放始于而且一定程度上一直是放权让利的行动,这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在内部,是纵向的放权让利,中央向地方、政府向企业和社会放权让利;在外部,是横向的放权让利,以此吸引世界先进的管理经验和资金等,解决重启现代中国建设的资源问题。今天,改革开放被证明是契合中国实际而且有效的。但是,在改革开放的逻辑中,我们不得不思考:放权让利的“权”和“利”是从哪里来的?其动力何在?分析近代以来的中国国家成长过程,不难发现,从根源上这些“权”和“利”来自人民,但在政治现实上中却源自中国共产党。在解决民族独立、平等进而构建民族国家的过程中,人民把“权”和“利”委托给了中国共产党。因此,促使国家放权让利的改革开放,与其说是人民赋予的,毋宁说是中国共产党放权让利和推动的。这主要反映在当时党和政府出台的各项文件中,以及不断裁减党内与政府重叠的管理部门,把与政府相关的机构和职能还给政府的过程中可见一斑。

通过党的放权让利,实现国家(政府)对企业和社会的放权让利。这一逻辑和过程是明晰而且实在的,这也符合改革开放的价值诉求,即实现人民当家作主、人民富裕、国家富强,也符合近代以来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诉求。基于这样的诉求,党把“权”和“利”下放并让渡给国家。但是,在放权让利的同时,党却放松甚至失去对这些“权”和“利”进行有效的监督。同时,在国家放权让利过程中,出现了各种特权企业和“权力掮客”,使得人民越来越离不开这些权力。伴随改革开放而来的巨大利益,人民也逐渐放松并失去了对这些权力的监督。当党和人民赋予国家的权力失去有效监督时,公权力就成为绝对权力,腐败滋生就成为必然了。

上述分析说明,由于党和人民放松并失去对权力的有效监督,导致改革开放以来腐败现象滋生。因此,需要党和人民恢复对权力的监督,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在制度中运行,不断消除权力寻租的可能。这就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尤其是三中全会以来开展反腐败行动和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根源。

三、建设廉洁政治: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

现代政治的本质是创造人人共享的秩序和发展。然而,正如美国开国元勋们在《联邦党人文集》中所指出:人通常受支配于短暂的激情和直接的利益。①[美]汉密尔顿、杰伊、麦迪逊:《联邦党人文集》,程逢如等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6、15、28、37篇。正因如此,面对权力与利益纠缠而来的腐败时,人们受困其中而不得其解。也许,人们想当然地认为,摘下腐败分子的乌纱帽或者杀鸡儆猴就可以解决腐败问题。无数历史证明,这样的行动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腐败。

从古代开始,人们就希望了解并减少腐败对政治体系的困扰,修昔底德在《历史》中已经开始研究腐败现象,苏格拉底对遏制腐败做过种种尝试,亚里士多德对腐败的理解形成了传统的解决之道。为了抑制人的短视行为和欲求而导致的腐败现象,人们“创造出”政治学和理论这一消弭腐败、满足秩序和发展的方法,②J·彼得·尤本:《腐败》,见[美]特伦斯·鲍尔、詹姆斯·法尔、拉塞尔·L·汉森:《政治创新与概念变革》,朱进东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261页。从而为反腐败提供了传统资源并为现代政治探寻反腐败理论和行动提供了基础:一是弘扬传统美德。在现代政治发轫之初,人们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人是天生自私而不能胜任公民德性的动物,任何现实的政治必须尊重人的这一本性。”③J·彼得·尤本:《腐败》,见[美]特伦斯·鲍尔、詹姆斯·法尔、拉塞尔·L·汉森:《政治创新与概念变革》,朱进东译,译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260页。在人类历史中,美德曾经至高无上,不仅引领因短视而追逐私利的市民变身为脱离兽类的具有公共诉求的公民,使社会具有凝聚力并形成共同体,而且激励具有相似品德的行为,遏制因腐败而失去德性的社会,引导公民为公意而行动的美德,维护为公共利益而构建的共同体制度体系;二是设计制度抑制贪得无厌的激情,并散布利益。按照麦迪逊的观点:“野心必须用野心来对抗”。对于私利凌驾于公利之上的腐败行为,必须“用相反和敌对的关心来补足较好动机的缺陷,这种政策可以从人类公私事务的整个制度中探究。”④[美]汉密尔顿、杰伊、麦迪逊:《联邦党人文集》,程逢如等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264页。言下之意,用相反或敌对的关心来监督权力,用制度来规范公私事务颠倒的腐败行为。

现代政治发展表明,正是道德和制度的作用,促使人们构建满足自我但又遏制欲求的政治作品——国家及其政治制度,从而促进了秩序和发展,也在某种程度上遏制了腐败。因此,反腐败既需要加强道德建设,也需要加强制度建设。

一是加强道德建设。在我国历史上,历来重视道德建设特别是为政者的道德建设。古人认为:“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所以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国历史上形成和留下了大量这方面的思想遗产,许多观点至今仍然富有启发意义。比如,“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克勤于邦,克俭于家”,“儆戒无虞,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淫于乐”,“直而温,简而廉”,“公生明,廉生威”,“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等等。

通过提升道德加强反腐败建设,也是近代以来其他国家主要采取的措施:比如,美国的《政府道德法》和《行政部门雇员道德行为准则》,澳大利亚的《国防部与工业界双方商业道德规范》,日本的《国家公务员道德法》(随后制定更具体的《国家公务员道德规程》),韩国的《韩国公职人员道德法》,等等。

对此,习近平同志就曾引用顾炎武《与公肃甥书》中的“诚欲正朝廷以正百官,当以激浊扬清为第一要务”,提出“在各种利益冲突和矛盾面前,党员干部就应当坦荡做人,一心为民,视民为根,具有‘利归天下,誉属黎民’的淡泊情怀,努力造福一方、平安一域。”①习近平:《之江新语》,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76页。

二是构建制度体系。英国学者阿克顿认为,“对权力的限制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只有对权力加以限制或者制约,“它才是合法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围绕着集权还是限权和分权所展开的斗争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动力。这是现代历史的一种伟大的律动。”②[英]阿克顿:《自由与权力》,侯建、范亚峰译,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第343页。那么,这种限制权力的制度应该如何以及由谁来制定?亨廷顿强调政党的作用。他认为,“在那些缺乏有效政党的国家里,在那些个人利益、家庭利益、集团利益或是宗族利益占优势的社会里,腐化最盛行。”因此,消除腐败现象盛行,需要“强大的政党”。不仅如此,他还认为需要人民“群众支持”。只有人民群众的支持并积极参与,才能使政党强大而且有效,也才能制定有效的制度限制政府权力,监督公权力的运行,进而遏制腐败现象盛行。因此,在构建有序、开放和发展的制度时,尤其是构建反腐败的制度、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时,需要政党和人民共同作用。③[美]塞缪尔·P·亨廷顿:《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王冠华等译,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65-66、366-380页。

自古以来,中国就十分重视道德和制度建设问题,尤其是公职人员的道德和制度建设问题。其实,道德也是一种制度,是一种自我内省的软性制度,而制度则是一种外在的刚性制度。汉朝开始的“举孝廉”,就是一种通过传统中国的孝道来实现由下向上推选人才为官的制度,是一种将道德建设与制度建设有机结合的政治创造。

在反腐败过程中,既需要道德的软性制度加强公务员的自我约束,又需要刚性的法律制度增强公务员的外在约束,并以刚性制度约束强化道德内省,实现道德和制度在反腐败中的互构。这种道德和制度的互构,无疑需要人民群众发挥作用。自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群众利益诉求和表达方式、渠道日益多元化。要把这些代表人民群众的众意整合为公意,就需要中国共产党发挥作用。中国共产党一直以人民的公共利益为己任,带领人民实现民族独立、平等,创建现代国家。在构建反腐败制度中,需要中国共产党植根于人民群众,了解、理解人民群众的反腐败众意,通过党组织的渠道形成反腐败的制度公意,同时把这些制度公意通过法定途径变为国家意志,制定符合广大人民群众的反腐败制度体系。

发挥党和人民在构建反腐败制度中的作用,需要在三个方面着力:一方面,需要通过自我提纯行动,保持党的纯洁性和先进性,增强人民的认同和党执政合法性;另一方面,需要发挥人民群众的作用,营造人民群众参与、表达众意的政治文化,党才能整合并制定符合人民群众需求的制度公意——反腐败的制度体系;再一方面,深化反腐败体制和机制改革,一是构建局部有效的制度,比如变革纪委领导体制,恢复垂直领导体制,二是构建完善、有机和协调的反腐败制度体系,给公权力套上制度的笼子,把权力关进党和人民编织的制度笼子之中,三是提升制度刚性、可执行性和有效性,形成不敢腐的惩戒机制、不能腐的防范机制、不易腐的保障机制,为党和国家培养信念坚定、为民服务、勤政务实、敢于担当、清正廉洁的好干部提供坚实的制度基础,为构建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的廉洁政治创造中国的反腐败制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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