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诗稿》五种版本的研究

罗业恺*

(成都工业学院 工商管理系，成都 611730)

一、五种《陈毅诗稿》概述

陈毅元帅诗词在其去世后结集出版，早期较知名的有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4月首次出版的，由陈毅夫人张茜编辑、作序并题写书名的《陈毅诗词选集》(以下简称《选集》)，收录陈毅诗词150篇。而早在1977年1月，南京师范学院(今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就已选编了《陈毅诗稿》，张茜作序，此序言和《陈毅诗词选集》的序言仅有少数文字差异，收录150篇诗词。以《陈毅诗稿》为名的出版物共五种，如表1所示。

表1 《陈毅诗词》五种版本概况表

(一)南师本

南师本是由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1977年1月编印，封面为淡黄色，印有青松一棵，书名“陈毅诗稿”四字为陈毅手迹集字，封面左下角有“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九字篆书白文印一方。目录前有陈毅遗像及《春兴四首》手稿各一幅，有节选自《周恩来同志在追悼陈毅同志大会上的悼词》的《陈毅同志生平》。目录后有张茜所写《序言》《陈毅同志诗词选集编成题后两首》和1942年3月8日《陈毅同志给罗生特的信》。在《序言》中，张茜回忆了陈毅在世最后的日子，对其一生的诗词创作进行了简要的分析和总结。全书收录陈毅诗词150篇，分四个部分:“红军时期”15篇、“抗日战争时期”38篇、“解放战争时期”22篇、“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75篇，另附赵朴初等撰写的参考资料14篇。

人民文学出版社《选集》序言较之南师本《陈毅诗稿》仅有少量修改，如:南师本“在连续进行放射治疗和化学治疗的过程中，他多次参加中央召开的会议，在会上作长篇发言，会后又认真仔细修改自己的发言稿”，《选集》将“在会上作长篇发言”一句改为“特别是在‘九一三’事件之后，他在老同志座谈会上作了揭露林彪反党罪行的长篇发言”;南师本“本集编选自红军年代以下的作品，计一百五十篇(三百三十首)”，《选集》删去了括号内“三百三十首”五字;南师本“时隔三十年，我拿出这封信和他的诗稿相对照 ”，《选集》改为“时隔三十一年”;南师本“曾经在陈毅同志身边工作过的张镜源、杜易等同志，先后作了搜集和抄录工作”，《选集》在“杜易”后增加了“石国宝”。除序言稍作修改，《陈毅诗词选集》和南师本《陈毅诗稿》选诗也略有不同。两书都选诗150首，同样分为“红军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四部分。“红军时期”15篇两书相同。“抗日战争时期”38篇，《选集》无《闻韩紫翁陷敌不屈而死诗以赞之》、《淮海区会议题词》、《在微山湖遥望微子墓》，补为《淮河远眺》、《夏夜由王家坪归杨家岭》、《杨家岭集团祝寿》3篇。“解放战争时期”22篇，《选集》无《攻克泰安》、《为晋冀鲁豫烈士陵园题词》，补为《宿北大捷》、《示郝鹏举》2篇。“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75篇，《选集》无《初步》、《歌唱大跃进》、《访缅诗草》、《读卢蒙巴遗书》、《南乡子·日内瓦十四国会议协议签字》、《赠杭州市长》，补为《广东》、《快参加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昆明新年》、《春兴》、《非洲》、《访新疆》6篇。从张茜作序和选诗情况来看，人民文学出版社《陈毅诗词选集》很可能是在南师本《陈毅诗稿》的基础之上编辑出版的。

(二)南图甲本

南图甲本由南京图书馆1977年8月编印，淡绿色封面，书名“陈毅诗稿”四字为陈毅元帅手迹集字，封面下方有“南京图书馆印”六字。和南师本相同，目录前有陈毅同志遗像及《春兴四首》手稿各一幅，有节选自《周恩来同志在追悼陈毅同志大会上的悼词》的《陈毅同志生平》。目录后有张茜所写《序言》，此《序言》与人民文学出版社《选集》文字相同。与南师本不同的是，张茜《陈毅同志诗词选集编成题后两首》及《陈毅同志给罗生特的信》放在了陈毅诗作之后，“题后两首”改为“题后二首”。全书收录陈毅诗词150篇，同样分为“红军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4部分，选诗与《陈毅诗词选集》相同。另附参考资料16篇，与南师本相较，增加了朱德《陈毅同志千古》和谭震林、粟裕的《光明磊落革命一生——缅怀陈毅同志》2篇。编者对陈毅诗词中所涉及的人物和事件进行了简单注释，如《哭阮啸仙、贺昌同志》中阮啸仙、贺昌的生平事迹，《登大庾岭》小序中提到的“何梅塘沽协定”，《哭彭雪枫同志》中彭雪枫的生平。

(三)南图乙本

南图乙本与南图甲本装帧相同，唯封面上无“南京图书馆印”六字。此本当与南图本为同次制版，如《哭叶军长希夷同志》中“君虽败一着”，“虽败”二字两本都未印刷完整;《绘画五解》中“这张图亿万人要买”，“图”字都印刷模糊。此外，编辑、排版错误之处两本也相同，如《在朝鲜的上阳村》中“中朝友谊真是朝血凝成”，别本均作“鲜血”;附参考资料中，辛勇义《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纪念陈毅同志逝世五周年，批判张春桥对陈毅同志的恶毒攻击》中“老一靠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历史功绩”，南师本作“老一辈”;林晖《忆陈毅同志率新四军一支队挺进江南二三事》中“新四军这几条破抢到敌后去送死”，南师本作“破枪”。但是，此本对南图甲本明显的印刷错误有修改，如《陈毅同志给罗生特的信》中“我在成都上过几个小学，后来跨进了一所甲种工业学校学习工科。但那时我实在的兴趣是集中在政治和文学方面”一句，南图甲本作“后来跨进了一所甲种工业学校学习工。科但那时我实在的兴趣是集中在政治和文学方面”，而且“科”印成了“ ”，“实在”的“在”印成了“ ”，南图乙本都对此做了修改。

(四)人民本

人民本由人民日报编辑部1978年4月编印，淡绿色封面上印有竹影两竿。书中无编者信息，据陈昊苏回忆:“1978年夏，人民日报社在我母亲编成的完整诗集的基础上内部印行了一本《陈毅诗稿》。”［7］13即是此本。书中收录了《毛主席给陈毅同志谈诗的一封信》及其手迹，增收了1958年毛泽东和陈毅的合影，1972年1月毛泽东参加陈毅追悼会与张茜的合影，1960年5月周恩来、邓颖超夫妇与陈毅、张茜夫妇在桂林阳朔的合影，1945年中共“七大”前后陈毅与朱德、叶剑英、聂荣臻在延安的合影，1948年淮海战役期间陈毅与邓小平、刘伯承、粟裕、谭震林的合影，1962年陈毅为日本友人所作的题字，1971年陈毅、张茜夫妇合影等珍贵照片。手迹一幅为陈毅书写的毛泽东“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词句，另一幅为1961年书写的“大雪压青松”诗。目录后全文收录《周恩来同志在追悼陈毅同志大会的悼词》、朱德《悼陈毅同志》以及董必武《挽陈毅同志》诗作各一首。和南师本、南图本不同，此本将陈毅诗词分为旧体诗词和新体诗两大部分，旧体诗分为“红军时期”15篇、“抗日战争时期”50篇、“解放战争时期”37篇、“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120篇，新体诗33篇，共计255篇，比南师本、南图本多105篇。已收入人民文学出版社《选集》的诗篇，在目录中加梅花点注明。此本无参考资料，较之南师本、南图本，增收了1977年12月31日《光明日报》陈昊苏作《春风春雨话当年》一文。由于时代原因，人民本有很多“二代简化字”，如“信”作“伩”、“道”作“辺”、“董”作“苳”等。

(五)文物本

文物本由文物出版社1979年6月出版，统一书号为10068·720，16开，右开本。封面右印有青松两棵，松树下方有“文物出版社”五字篆书白文印一方，封面左上书名题签是从张茜《选集》序言手稿中集得的“陈毅诗稿”四字。此本无序言，书后有陈毅长子陈昊苏作的《后记》，对手稿的来源、整理和成书情况作了说明。《后记》中称此书“汇集了我父亲的手书一百题”，但从目录看，此本仅收录了陈毅诗稿手迹96篇和张茜《陈毅同志诗词选集编成题后二首》手迹。从此本中保留的陈毅创作诗词的手书原稿，可以了解陈毅诗词创作、修改的过程，为后人保存了大量弥足珍贵的原始文献资料。

二、《陈毅诗稿》五种版本文字校勘

对以上五种版本《陈毅诗稿》的文字研究，除了进行相互间文字校勘外，部分诗句还同人民文学出版社《选集》、2012年1月中央文献出版社《陈毅诗词集》进行校勘，以确定诗词文字。由于文物本《陈毅诗稿》是陈毅诗词手稿影印本，选诗和排印本差别较大，故仅作参考。

由于结集较早，南师本诗作题目与别本多有不同。如:《哭阮啸先、贺昌同志》，南图本、人民本均题作《哭阮啸仙、贺昌同志》，文物本作《哭阮贺》。(按:阮啸仙(1897—1935年)，原名阮熙朝，字建备，号瑞宗，别号晁曦，广东河源县义合下屯人(今广东东源县)，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南师本误。《大李巷春游》，别本均作《大柳巷春游》，首句“淮水中分李巷洲”，别本均作“淮水中分柳巷洲”。(按:柳巷，今称四河乡，是淮河岸边地名，分为大柳巷和小柳巷，大柳巷位于淮河北岸，今江苏省泗洪县。)南师本误。《七大开幕致诗词》，南图本、人民本均题作《七大开幕》，文物本与南师本同。《秋过濮阳，月下与人谈毛主席飞渝事，有质疑者，诗以晓之》，南图本、人民本均题作《秋过濮阳，月下与人谈毛主席飞渝事》，文物本作《夜闻毛主席飞渝人来质疑吟成七律》。《罗炳辉将军追悼诗》，别本均题作《悼罗炳辉将军》。《淮北初战获捷歼蒋军九二旅》，别本均题作《淮北初战歼蒋军九十二旅》。《由北京到广州纪游咏怀》，别本均题作《由北京到广州》。《沈尹默先生赠诗纪念宁沪解放十周年步韵奉和》，别本均题作《纪念宁沪解放十周年》。《游中岳庙》，别本均题作《中岳庙》。《游密云水库》，别本均题作《访密云水库》。《游贵阳》，别本均题作《过贵阳》。《题香凝老人、承志同志母子合作之〈长征会师图〉》，别本均题作《题〈长征会师图〉》。《访问阿尔巴尼亚咏怀》，别本均题作《访问阿尔巴尼亚》。《游淀山湖》，别本均题作《过淀山湖》。

除诗词题目各本有异外，诗词内容各本也多有不同。校勘明细如表2所示:

表2 《陈毅诗词》五种版本文字校勘表

表2 《陈毅诗词》五种版本文字校勘表(续)

人民本和南图本在文字更为接近。但是，较晚出版的人民本在编辑过程中，对部分诗文进行过订正。如:人民本的《大柳巷春游》“平沙绿野嫩丝抽”，别本均作“平沙绿野柳丝抽”;《过洪泽湖》“晓行柳岸雪花骢”，别本均作“晓行柳岸走花骢”，《选集》、《陈毅诗词集》与人民本同;《潜艇上留题》“严整陆海空”，别本均作“严整海陆空”，《选集》、《陈毅诗词集》与人民本同;《训鹰词》“饥之使就范”，别本均作“饥之便就范”;《赠杭州市长》南师本记创作时间为“一九六四年四月”，人民本作“一九六四年六月”，《陈毅诗词集》与人民本同;《六国之行》“风雷驱大地”，别本均作“风雷驰大地”，《选集》、《陈毅诗词集》与人民本同;《歌唱大跃进》，此诗仅南师本和人民本有选，人民本较之南师本有14处文字差异，当是编辑时作了较大修改。

由于文物本保存的是诗人创作的原始手稿，所以与其他四种版本的文字差异较大，如:《乐安宜黄道中闻捷》排印本“千崖万壑供食宿，羊肠鸟道笑津迷。半夜松涛动山岳，中天月色照须眉。工农儿子惯征战，四破铁围奇中奇”，文物本手稿作“羊肠鸟道叹径迷，千崖万壑人食宿。夜半松涛驱山岳，长天皓月照须眉。人民儿子惯征战，到处腐朽化神奇”。《莱芜大捷》排印本“淄博莱芜战血红，我军又猎泰山东。百千万众擒群虎，七十二崮志伟功。鲁中霁雪明飞帜，渤海洪波唱大风。堪笑顽酋成面缚，叩头请罪詈元凶”，文物本手稿作“莱芜淄博战血红，我军又猎齐鲁东。百千万众捉狼虎，七十二崮志伟功。泰山雪霁照旌旗，渤海波翻唱大风。堪笑豪帅面缚日，叩头请罪骂蒋凶。”南图本、人民本有自注“顽酋指李仙洲辈”，文物本作“豪帅指李仙舟辈”。

三、结语

从五种版本《陈毅诗稿》的比较发现，南师本为最早的《陈毅诗稿》，是公开出版的《陈毅诗词选集》的“底本”;南图本保存的参考资料篇目最多;人民本收录陈毅诗词最多;文物本保存陈毅诗词的手稿，而且未经整理的居多，是研究陈毅诗词创作过程的重要资料。五种版本的《陈毅诗稿》都有重要的文献学价值，是研究陈毅诗词重要的第一手资料。

［1］陈毅.陈毅诗稿［Z］.南京:南京师范学院，1977.

［2］陈毅.陈毅诗词选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

［3］陈毅.陈毅诗稿［Z］.南京:南京图书馆，1977.

［4］陈毅.陈毅诗稿［Z］.2 版.南京:南京图书馆，1977.

［5］陈毅.陈毅诗稿［Z］.北京:人民日报社，1978.

［6］陈毅.陈毅诗稿［M］.北京:文物出版社，1979.

［7］陈昊苏.陈毅诗词全集［M］.北京:华夏出版社，1993.

［8］陈毅.陈毅诗词集［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