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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东北部外祖父母称谓的地理语言学研究

2014-01-02孙益民

关键词:外戚宗亲家家

孙益民

(湖南大众传媒学院 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100)

湖南东北部外祖父母称谓的地理语言学研究

孙益民

(湖南大众传媒学院 管理学院,湖南 长沙 410100)

外祖父母称谓词一般由区别宗亲与姻亲的语素和祖父母称谓组合而成,其词根语素虽然不会紧跟祖父母称谓发展演变的步伐,但是具有与祖父母称谓同步发展的动因。湖南东北部分布较广的外祖父母称谓主要有“外公/外婆”“家公/家家”“阿公/阿婆”等称谓形式。就发展演变的先后次序而言,“外”类称谓早于“家”类称谓,“阿”类称谓不会晚于“外”类称谓和“家”类称谓。

湖南方言;亲属称谓;地理语言学;外祖父;外祖母;语言地图

H174

A

1673-9272(2014)06-0129-06

2014-10-18

湖南省2012年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湖南东北部汉语方言接触研究”(编号:12YBA080);湖南大众传媒学院2014年院级科研项目:“湖南境内湘方言和西南官话接触研究”(编号:14YJ09)。

孙益民(1974-),男,湖南湘阴人,副教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汉语方言学和地理语言学。

本文所指的湖南东北部包括湖南省的岳阳、常德、益阳、长沙、娄底、湘潭和株洲(攸县、茶陵、炎陵三县除外)七个市,介于东经110°30′-114°15′,北纬27°11′-30°07′之间。面积74340.55平方公里,人口3060.16万。这里不仅是湘、资、沅、澧四水交汇的地方,也是北方方言、湘方言和赣方言交融的地方。

外祖父母是己身母亲的父母,其称谓词一般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和祖父母称谓组合而成。进入父系社会以后,外祖父母称谓词中的区别性语素多为“外”。例如

出妻之子为母期,则为外祖父母无服。(《仪礼·丧服》)

乃封太子外祖父昌成君广汉为平恩侯。(《汉书·孝宣许皇后传》)

外祖母以魏氏甥小而慧。(《晋书·魏舒传》)

母之考为外王父,母之妣为外王母。(《尔雅·释亲》)

君家外大父,听狱代其忧。(《寄杨道孚》(北宋·张耒))

“外”类外祖父母称谓,特别是“外祖父”“外祖母”等称谓方式,一直活跃在历代汉语书面语中,不过,它们并非人们在口头交际中所使用的主要称谓形式,历代口头交际中出现的外祖父母称谓要丰富得多。笔者将立足于湖南东北部来探讨外祖父母称谓口语形式的地理分布及发展演变。为了绘制外祖父母称谓的地理分布图,笔者收集了245个方言点的材料,其中,235个点的材料来自笔者的实地调查(因篇幅有限,省略发音人名单)。

一、外祖父称谓类型及其地理分布

根据外祖父称谓是否包含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以及采用何种区别性语素,笔者将湖南东北部的外祖父称谓分为以下五种类型(见图1)。

(一)外公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外”和表示祖父称谓的“公”组合而成,广泛分布于长沙、株洲、湘潭、娄底(新化县除外)和益阳七市以及湘阴、汨罗两县。浏阳与醴陵的“外公”一词的“外”还保留了后鼻音声母,分别念“[ŋai]”与“[ŋuei]”。

(二)“家”类称谓(家音[ka])

该类称谓有四种具体形式:

一是家公,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家”和表示祖父称谓的“公”组合而成,分布在安乡、津市、澧县、临澧、石门、桃源、常德市区、汉寿北部。

二是家家,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家”重叠而成,主要分布在临湘、岳阳县的西塘与公田以及汉寿的株木山、崔家铺、三和、丰家铺。上述方言点一般会在“家家”前边添加一个用以区分性别的语素“大”。

三是家公爹,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复合词“家公”和表示祖父称谓的“爹”组合而成,存在于华容的梅田湖。

四是家家爹,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重叠词“家家”和表示祖父称谓的“爹”组合而成,存在于华容的万庾、终南、注滋口、东山、洪山、塔市。

(三)毑公(毑音[ʨia21])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毑”和表示祖父称谓的“公”组合而成,存在于平江的黄金洞乡天林村和浏阳的张坊与大围山。

(四)湖爹(湖音[fu13])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湖”和表示祖父称谓的“爹”组合而成,存在于岳阳君山区的许市。关于这一称谓形式的书写方式,当地人认为是胡须的“胡”,其理由是外祖父一般都长有胡须。《汉语方言地图集》(曹志耘 2008)记作“福爹”。笔者考虑到许市处在洞庭湖区而将该称谓形式记作“湖爹”。

图1 湖南东北部外祖父称谓类型及其地理分布

(五)婆婆公公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重叠词“婆婆”和表示祖父称谓的“公公”组合而成,存在于新化的科头、上梅、游家、孟公。“婆婆”一词在新化的吉庆表示“外祖母”,笔者据此认为,“婆婆公公”表示外祖母家那边的祖父,以便与祖父称谓区别开来。

(六)阿公(阿音[ŋa33])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阿”和表示祖父称谓的“公”组合而成,主要分布在岳阳县和平江的中部与东部,其中,平江加义、官塘和三阳的“阿”念“[a]”,后鼻音声母已经消失。

(七)其他称谓形式

此外,还有两类不含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或词语的外祖父称谓形式:

一是公公,存在于湘阴杨林寨,其祖父称谓也是“公公”。杨林寨的居民全部是半个世纪以前从新化柘溪搬来的移民。

二是大爹,由区分性别的语素“大”和祖父称谓“爹”组合而成,存在于岳阳县的新开、筻口、张谷英、毛田以及临湘的白羊田与詹桥,这里的祖父称谓也是“大爹”。

二、外祖母称谓类型及其地理分布

根据是否包含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以及采用何种区别性语素,笔者将湖南东北部的外祖母称谓分为以下五种类型。见图2。

(一)外婆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外”和表示祖母称谓的“婆”组合而成,其分布区域和外祖父称谓“外公”相同。

(二)“家”类称谓(家音[ka])

该类称谓有四种具体形式:

一是家婆,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家”和表示祖母称谓的“婆”组合而成,主要分布在汉寿的坡头、月明潭、百禄桥镇朱家冲村以及华容的万庾、终南、注滋口与洪山头,其中,华容的外祖母称谓实际是“家家婆”。

图2 湖南东北部外祖母称谓类型及其地理分布

二是家家,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家”重叠而成,主要分布在常德市、临湘、岳阳市区、岳阳县北部以及华容的部分地方,其中,岳阳与临湘会在“家家”前边添加“细”,汉寿三和、崔家桥、株木山会在“家家”前边添加“小”,汉寿丰家铺会在“家家”前边添加“[liaŋ]”。

三是家家爸爸,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重叠词“家家”和表示祖母称谓的“爸爸”组合而成,存在于华容的塔市。

四是家家妳妈(妳音[n]),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重叠词“家家”和表示祖母称谓的“妳妈”组合而成,存在于临湘的黄盖。

(三)毑婆(毑音[ʨia21]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毑”和表示祖母称谓的“婆”组合而成,其分布区域与外祖父称谓“毑公”相同。

(四)婆婆妳妳(妳音[niɛ̃])

该称谓形式由区别宗亲与外戚的“婆婆”和表示祖母称谓的“妳妳”组合而成,存在于新化的科头、上梅和游家以及湘阴的杨林寨,其中,杨林寨还存在另一外祖母称谓“阿婆”。

(五)阿婆(阿音[ŋa33]

该称谓形式由宗亲与外戚的语素“阿”和表示祖母称谓的“婆”组合而成,其分布区域与外祖父称谓“阿公”相同。

(六)其他称谓

此外,还有三类不含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或词语的外祖母称谓形式:

一是婆婆,存在于新化的吉庆和冷水江的潘桥。

二是细爹,由区分性别的语素“细”和祖父称谓“爹”组合而成,其分布区域与外祖父称谓“大爹”相同,这里的祖母称谓也是“细爹”。

三是妳妳(妳音[niɛ̃]),存在于新化的孟公,这里的祖母称谓也是“妳妳”。

三、“阿”类外祖父母称谓考察

图1和图2所示,岳阳县东部和平江东部的外祖父母称谓分别是“阿公”“阿婆”。词头“阿”除了在平江加义、官塘和三阳等地念“[a]”外,均念“[ŋa])”。其实,在跟岳阳、平江毗邻的江西北部地区也普遍存在着“阿”类外祖父母称谓。关于“阿”的本字,学界意见尚未统一(见表1)。

表1显示,对于外祖父母称谓中的词头“阿”,《岳阳柏祥方言研究》尚未考证本字,《赣东北方言调查研究》记作“外”,《客赣方言比较研究》记作“阿”。其实《南昌方言词典》[4]和《黎川方言词典》[5]也将“阿”类外祖父母称谓的词头记作“阿”。

笔者认为,上述外祖父母称谓中的词头“[ŋa]”既不是“外”,也不是不可考证,实际上就是“阿”。理由有三:

一是“阿”的音韵地位与“[ŋa]”完全吻合。

“阿”在中古时的音韵地位是果摄开口一等歌韵平声影母。王力先生将歌韵的中古音构拟为“[ɑ]”,将喉音影母构拟为喉塞音“[ʔ]”[6]。喉塞音“[ʔ]”的发音部位和舌根鼻音“[ŋ]”非常接近。表1中“阿”类外祖父母称谓的词头“阿”均读阴平,声母多数读“[ŋ]”,少数读“[Ǿ]”。部分古影母字在岳阳、南昌等地读“[ŋ]”,特别是岳阳市和南昌市两处方言点,“阿”有文白两读,白读“[ŋa]”,文读“[a]”。见表2。

表1 岳阳柏祥与江西北部部分方言点的外祖父母称谓

表2 部分古影母字在岳阳、南昌的读音

二是“阿”类外祖父母称谓中的“阿[ŋa]”和“阿[a]”毗邻分布。

笔者认为,如果已知词“A”表示甲地的概念“X”,与词“A” 语音相近的词“A′”表示与甲地毗邻的乙地的概念“X”,那么,“A”与“A′”是同一个词。例如,武汉的祖父称谓是“爹爹[tie55·tie]”[9],岳阳柏祥的祖父称谓是“爹爹[tia33·tia]”(李冬香 2007),两者的意义功能完全相同,语音相近,可见两者是同一个词。另如,湘阴的祖母称呼是“娭毑[ŋai33·ʨia]”[10],长沙的祖母称谓是“娭毑[ŋai33·ʦie]”[11],两者也是同一个词。笔者将词形“A”和词形“A′”的这种分布状况称为“毗邻分布”,即一个词在相邻的甲、乙两地的意义功能完全相同,语音不完全相同的情形,这种分布状况也可以简称为“AA′”分布。

图1和图2所示,平江的梅仙、三墩、长寿等地的外祖父母称谓分别是“阿公[ŋa33kəŋ33]”“阿婆[ŋa33pʻø13]”,三阳、官塘、加义等地的外祖父母称谓分别是“阿公 [a33kəŋ33]”“阿婆 [a33pʻø13]”。两种语音形式的外祖父母称谓呈“AA′”分布。另如表1所示,黎川、宜黄的“阿”类外祖父母称谓念“[a]”,南丰念“[ŋa]”,这三处地方靠近江西中东部,两种语音形式的外祖父母也呈“AA′”分布。

三是“阿”类外祖父母称谓是人们为了刻意表达亲近、亲密等色彩意义而通过在祖父母称谓前边添加词头“阿”构成的。

多数方言点的“阿”类外祖父母称谓与相应的祖父母称谓的词根仍旧相同,分别是“公”、“婆”。 见表3。

自进入父系社会以来,除祖父母称谓以外的汉语各类祖辈称谓一般都是通过在祖父母称谓前边添加区别性语素的方式构成的。祖父母是己身父亲的父母,在传统社会中一般与己身居住在一起,可谓朝夕相处,称呼频繁,因而其称谓往往会采用不标记的方式,这也符合语言的经济实用原则;外祖父母是己身母亲的父亲,在传统社会中一般不与已身住一起,称呼频率远不及祖父母,因而其称谓往往会采用标记的方式。最常见的标记方式是在祖父母称谓前边添加一个足以区分两者的语素,如上文述及的“外”“家”“毑”等。有时,人们还会有这种心理:越是经常见面或是越亲近的人,其称谓可以随意一些,越是不经常见面或是越不太亲近的人,其称谓往往不可马虎,甚至还得刻意表示出亲近或亲密的意思来。用来表示外祖父母称谓的词头“阿”虽然不具有“外”“家”“毑”等区别性语素的较为实在的概念意义,但是它因为能够给人浓郁的亲切感而具有较为明显的色彩意义。

表3 平江冬塔、官塘及江西部分方言点的祖父母称谓和外祖父母称谓

四、外祖父母称谓的发展演变

(一)“外”类外祖父母称谓与“家”类外祖父母称谓

图1和图2所示,“外”类外祖父母称谓主要分布在湘江下游、资江下游以及因围湖造田而形成的洞庭湖区,“家”类外祖父母称谓主要分布在沅水下游、澧水下游以及位于洞庭湖与长江汇合处的岳阳、临湘。两类称谓的分布区域泾渭分明,图1和图2似乎难以显示这两类称谓的演变过程及发展趋势。

依据外祖父母称谓在长江中下游的地理分布状况,参照两类称谓较早出现的历史文献,笔者推断:在湖南东北部,“外”类称谓先于“家”类称谓出现。理由有二:

一是两类称谓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处于“ABA”分布状态(见图3)。

图3所示,“家”类外祖父称谓集中分布在长江中下游两岸地区,“家”类称谓的北部地区和南部地区则广泛分布着“外”类外祖父称谓,两类称谓处于“ABA”分布状态。按“ABA”分布规律推断,长江南北曾经都是“外”类外祖父称谓,后来,长江中下游沿岸地带产生了“家”类外祖父称谓,从而将“外”类称谓隔开了。

二是含有“外”类外祖父母称谓的历史文献早于含有“家”类称谓的文献。

本文第一部分所列的历史文献所示,先秦时期就出现了“外”类外祖父母称谓形式。从目前能够收集到的文献资料来看,“家”类外祖父母称谓较早出现于南北朝时期的作品《颜氏家训》(颜之推著),该书《风操》篇有这么一句:“河北士人皆呼外祖父母为家公家母,江南田里间亦言之。以家代外,非吾所识。”后世文献资料较少出现“家”类称谓。

就外祖父母称谓“外公/外婆”而言,它们也出现得较早,而且多见于唐代以及唐代以后的历代文献。例如

外翁①《汉语亲属称谓研究》(胡士云)认为“‘翁’由‘公’衍生而出。”七十孙三岁,笑使琴书欲遣传。(《谈氏小外孙玉童》唐·白居易)

扶床小女君先识,应为些些识外翁。(《答友封》唐·元稹)

我是汝外婆,本为汝家贫,汝母数从我索粮食。(《法苑珠林·债负·唐潞州人李校尉》)

到乡事少闲,即常到省见外婆洎诸妗也。(《宝真斋法书赞·省见帖》宋·岳珂)

众人都道这张小官比外公愈加老实,个个欢喜。(《喻世明言·卷二十八》明·冯梦龙)

(二)岳阳及其周边地区的外祖父母称谓

图1和图2所示,在岳阳及其周边地区,汇聚了“外”类、“家”类、“阿”类和“爹(音[dia])”类4种类型的外祖父母称谓,其中,“外”类称谓主要分布西南部,“家”类称谓主要分布在北部,“阿”类称谓主要分布在东部山区,“爹”类称谓主要存在于岳阳市区及周边乡镇。

根据4类外祖父母称谓的地理分布状况,笔者推断:岳阳及其周边地区较早出现的外祖父母称谓是“阿”类称谓,其次是“外”类称谓和“家”类称谓,再次是“爹”类称谓。理由有二:

一是“阿”类称谓和“爹”类称谓处于“周圈分布”状态。根据“周圈分布”规律,存在于东部山区的“阿”类称谓比出现于市区的“爹”类称谓古老。

二是部分方言点有新老两种外祖父母称谓。图1和图2所示,平江南江、冬塔、虹桥、三墩、三阳、长寿、龙门等地的老派称谓是“阿”类称谓,新派称谓是“外”类称谓;岳阳县张谷英、月田的老派称谓是“阿”类称谓,新派称谓是“爹”类称谓;临湘詹桥、白羊田和岳阳县筻口的老派称谓是“家”类称谓,新派称谓是“爹”类称谓。这些方言点显示:“阿”类称谓早于“外”类称谓和“爹”类称谓,“家”类称谓也早于“爹”类称谓。

五、结论

“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祖父母称谓”是外祖父母称谓的最主要的构词方式。外祖父母称谓词一旦形式,就有较强的稳固性。通常情况是:祖父母称谓由A变成了B,外祖父母称谓中的词根语素“祖父母称谓”在一定时期内仍旧是A,并没有紧跟祖父母称谓发展演变的步伐。例如,长沙、益阳、常德等地的祖父称谓早已变成了“爹爹(音[dia]”)[12],但是,外祖父称谓是“外公”或“家公(家音[ka])”,其词根语素仍旧是“公”,源于早期祖父称谓“公公”。长沙和益阳的祖母称谓分别是“娭毑[ai33·ʨie]”和“妳妈[n33·ma]”(孙益民,2 010),但是,外祖母称谓都是“外婆”,其词根语素仍旧是“婆”,源于早期祖母称谓“婆婆”。

图3 长江中下游地区外祖父称谓类型及地理分布

外祖父母称谓尽管具有较强的稳固性,但是,它们常常会受到“区别宗亲与外戚的语素+祖父母称谓”的构词方式的冲击,因为人们似乎有强烈要求外祖父母称谓中的词根语素与现实中的祖父母称谓保持一致的愿望。也就是说,如果祖父母称谓由A变成了B,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将外祖父母称谓的词根语素变为B。例如,华容塔市、洪山、东山、终南、注滋口北、万庾和临湘黄盖的外祖父称谓是“家家爹”,华容梅田的外祖父称谓是“家公爹”,其词根语素是“爹”,源自当地现在的祖父称谓“爹爹”。临湘黄盖的外祖母称谓是“家家妳妈”,其词根语素源自当地现在的祖母称谓“妳妈”;华容塔市的外祖母称谓是“家家爸爸”,其词根语素是“爸爸”,与当地现在的祖母称谓一致。又如,新化孟公、游家、上梅(县城)、科头的外祖父称谓是“婆婆公公”,其词根语素是“公公”,与当地现在的祖父称谓一致;游家、上梅(县城)、科头的外祖母称谓是“婆婆妳妳”,其词根语素是“妳妳”,与当地现在的祖母称谓一致。

致谢:本文曾在第三届中国地理语言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暨南大学汉语方言研究中心和佛山科学技术学院文学院,2014年8月7-10日)上宣读,岩田礼(日本)、远藤光晓(日本)、张屏生(中国台湾)、曾晓渝、胡松柏、钟奇、丘学强、李冬香等先生提出了宝贵的意见,深表谢意。

[1] 李冬香.岳阳柏祥方言研究[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7:51-65,131.

[2] 刘纶鑫.客赣方言比较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399-400,520.

[3] 胡松柏,等.赣东北方言调查研究[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 306.

[4] 熊正辉.南昌方言词典[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52.

[5] 颜 森.黎川方言词典[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14.

[6] 王 力.汉语音韵(2版)[M].北京:中华书局,1998:48,64.

[7] 方平权.岳阳方言研究[M].长沙: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72-87.

[8] 张燕娣.南昌方言研究[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7:27-37.

[9] 朱建颂.武汉方言词典[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5:134.

[10] 孙益民.湘东北及湘中部分地区“祖母”称谓的生态考察[J].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4(3):25-30.

[11] 鲍厚星,等.长沙方言研究[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9:193.

[12] 孙益民.湘东北及湘中部分地区的祖父称谓[A].曹志耘.汉语方言的地理语言学研究[C],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233-243.

[本文编校:罗 列]

A Research on Geographical Linguistics of Appellation of Maternal Grandparents in the Northeastern Hunan Province

SUN Yi-min
(School of Management, Hunan Mass Media College, Changsha 410100, Hunan, China)

In general, appellation of maternal grandparents is composed of a morpheme being used to distinguish the paternal relatives and the maternal relatives and appellation of grandparents, and it often evolves with the evolution of appellation of grandparents. Although the former is more stable than the latter, but they tend to evolve synchronously owing to the inf l uence of the structure of appellation of maternal grandparents. Several pairs of appellation of maternal grandparents is widely distributed in the Northeastern Hunan Province, such as “waigong(外公 )/waipo (外婆 )”, “kagong(家公 )/kaka(家家 )” and “agong(阿公 )/apo(阿婆 )”. On the time order of diachronic evolution of maternal grandparents in above, the “wai(外 )”-appellation is earlier than the “ka(家 )” -appellation, and the “a(阿 )”- appellation is not later than the “wai(外 )”- appellation and the “ka(家 )”- appellation.

Hunan dialect; kinship terms; geographical linguistics; maternal grandfather; maternal grandmother; language m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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