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标注的优化——以you know为例

孙文龙

（青岛理工大学临沂校区，山东临沂273400）

一、引言

话语标记语是口语交际中普遍存在的用来标记言语与其上下文关系的语词或结构。它们构成语用能力的一个主要方面，在口语交际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过去三十年里，话语标记语引起了国内外语言学家和词典学家的广泛关注。有学者对话语标记语的定义、分类、特征和习得等进行过研究 （Erman 2001;Gonzalez 2004;Muller 2005;Schiffrin 1987;王丽,王同顺 2008等）。也有学者对词典中如何处理语用标记语的问题（Levinson 1983;杨信彰1998;王馥芳2004;荣月婷2009;杨文秀 2008等）进行过研究，但迄今对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标注方法改进的研究还很少。有鉴于此，本研究尝试对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的优化作出积极探索。

二、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呈现方式

荣月婷（2009：92-98）从词典结构信息呈现的角度论述了话语标记语在英语学习词典中的标注方法。在宏观结构上，词典编者常在“前言”和“学习专页”部分介绍或强调语用信息及话语标记语的重要性。例如，《麦克米伦1》（2002）（麦克米伦高阶英语学习词典，以下简称“麦克米伦”，数字表示版次，下同）在正文后附录部分的“学习专页”中开辟专栏介绍话语标记语的语用信息在交际活动中的重要作用。《柯林斯5》（2006）（柯林斯高阶合作英语学习词典，以下简称“柯林斯”）在正文前附录设置了“语体和用法”及“语用”两个与话语标记相关的部分。《朗文》（朗文当代英语词典，以下简称“朗文”）一直就有重视语用信息的传统，《朗文4》（2003）设立了“语言提示：语用学”专题研习页。

在微观结构上，常见的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呈现手段主要有“括注”、“例证”、“标签”、“义项菜单”、“参见”和“使用说明”等。由于话语标记语没有固定了词汇意义，词典编者在处理这类语词时，“应以用法或语篇功能的描写为主，而不能把它们等同于意义词汇的意义描述”(王馥芳2004:25)。这样的话，在对话语标记语进行释义时，就需用大量的“语用括注”。例如，Imean(用于补充评论或解释刚说过的话)（选自《麦克米伦1》）。杨信彰(1998)认为，双语词典除采用括号注释的办法以外，还可以增加用法条目，向词典的使用者呈现话语指示语的语篇功能信息，或者在释义部分采用括号注释。

学习词典中例证的基本功能之一就是提供词条的语言信息（如搭配、语法、语用、语篇衔接等），有学者将之生动地比喻为词典的“血和肉”（黄建华2001）。话语标记语大量出现在口语交际场合，英语学习词典编者要将之与“编码型”核心词汇等同对待，提供充分、恰当的例证，以便用户掌握其语用信息。如，anyway（用于谈话中表示改变话题、回到原来说的话题或者即将谈到最有趣的一点）对了，好吧，无论如何，反正：Anyway,as I said,I’ll be away next week.(选自《剑桥 2》（2003）（剑桥高阶学习词典，以下简称“剑桥”）)。

从语法功能的描述来看，传统意义上的九个词类虽然能够胜任对词汇项在分句或句子层面上的孤立的词汇意义的描述工作，但它们对话语标记语的语篇功能则无能为力，而目前大多数词典标注的词类都不超过九类，完全囿于传统语法范畴(王馥芳2004:26)。各个词典的标注也是五花八门，没有统一标准。较为常用的标签有：<口语>、<口语短语>、<非正式>、<叹词>、<插入语>等。 荣月婷（2009:97）提出保留<口语>和<非正式>两个标签外，再新增两个专用标签<语用>和<话语标记语>来表现话语标记语的使用语域和语用信息。该建议非常好，值得一试。

在词典编纂中，对多义词义项的处理是项复杂、棘手而又非常重要的工作。英语学习词典的一个令人称道的创举便是：通过设置“语义引导词”和“义项菜单”来帮助用户快捷地找到所需词典信息。如，《麦克米伦1》的“menu”、《朗文 5》（2009）的“signposts”、《牛津 7》（2005）（牛津高阶学习词典，以下简称“牛津”）的“shortcuts”、《柯林斯5》和《剑桥3》（2005）中的“guide words”。但这些词典均没有为话语标记语设置“义项菜单”，这很可能与话语标记语还没有在传统语法范畴里谋得一席之位有关。

“参见”和“用法说明”同样适用于话语标记语的处理。“用法说明”对于二语学习者显得尤为重要。Leech&Thomas（1987：F12-F13）在《朗文2》前言中的“语用专栏”中指出：“如果外国学习者犯了语法错误，人们只会认为他的英语学得不好，但如果犯了语用错误，就可能显得没有礼貌、不友好，甚至会冒犯他人”。如：OK①（用以确保别人赞同或明白）好吗，行不：The meeting’s at 2,OK?②（用以制止对方争辩或批评）得了，行了，好了：OK,so Iwas wrong.I’m sorry.（选自《牛津 7》）。 上例中，除了括号中的“用法说明”外，例证还向学习者说明了OK在话语中的语用位置也不相同。如果用户还想了解其他有类似功能的话语标记语的用法，编者可以设置“参见”系统，既节省空间，又方便用户。

三、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标注的处理

本文对近十年来出版且在我国英语学习者中有较大影响的八部英汉学习词典进行对比分析，从词典微观结构的角度出发，比较它们对话语标记语you know语用信息的收录情况及在标注方式上的异同。

1.英汉学习词典中you know语用信息标注现状

用于比较的八部英汉学习词典分别是：《新世纪英汉多功能词典》（以下简称 “新世纪”），《英汉大词典》（第 2 版）（以下简称“英汉大 2”），《新英汉词典》（第 4 版）（以下简称“新英汉 4”），《新时代英汉大词典》（以下简称“新时代”），《最新高级英汉词典》（以下简称“最新高级”），《新英汉大词典》（以下简称“新英汉大”），《新英汉学习词典》（以下简称“新英汉学习”）和《最新高级英语学习词典》（以下简称“最新高级学习”）。

从表1可以看出：第一，国内英汉学习词典对话语标记语的标注尚无统一的标准，话语标记语you know的语用信息在部分词典中呈现信息缺失状态；第二，国内词典编纂者对you know的界定还囿于传统的语法范畴内，除了使用较为常见的<口语>、<插入语>、adv等标签和语法手段外，均没有使用表现话语标记语使用语域和语用信息的专用标签，如<语用>和<话语标记语>，惟一的亮点是《英汉大2》和《新英汉4》在括注中从话语功用的角度使用了<填补词>这一语用功能标签；第三，由于话语标记语传递较多的语用含义而不是命题意义，六部提供you know话语标记语信息的词典都采用了“括注”，同时，除极少数词典外，还在每个义项之后辅以一至两个例证进行说明。

表1 ：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you know的标注现状

2.英汉学习词典话语标记语标注中存在的问题

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的处理整体上显得不足，尤其是和国外英语学习词典相比，这种劣势更加明显。首先，对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的标注残缺不全。《朗文5》、《麦克米伦1》、《柯林斯5》和《牛津7》都提供了至少三条有关you know最常见的语用信息：你知道（用于强调、思考、补充信息、引起注意等）。而表1中六部英汉学习词典只提供了其中的一条或两条用法，对其它重要语用信息的描述则语焉不详或干脆不提。其次，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的标注在英汉学习词典中呈现出严重的趋同性。对表1中you know的语用信息进行对比不难发现：2009年出版的《新英汉4》照搬两年前出版的《英汉大2》中的词条信息，惟一的变化就是删去了例证；2011年出版的《新英汉大》完全抄袭2005年出版的《最新高级》中you know的语用标注信息，甚至例证都未做任何改动。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以某一部词典为蓝本可以节省编者大半时间、精力和财力，特别是对词典中特别细微的地方，编者很难做的面面俱到。桂诗春（2003）在《新世纪》的序言中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自行编纂的英语辞书为数不少，但除少数认真者外，多为“急就章”。此言一语中的，英汉学习词典编者在以后的辞书编纂中应该意识到此类问题的严重性，并杜绝类似现象的发生。最后，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的标注没有体现出“英汉学习型词典”的特征。绝大多数国内英汉学习词典都会在其出版前言中声称它们是充分考虑了中国英语学习者的特点，针对中国英语学习者的需要而编纂的，并极力宣扬其功能之多、之全，信息量之大、之新在国内同类辞书中都属首创。然而，如果词典用户打开词典仔细阅读，这种说法不免令人生疑：上述八部英汉学习词典对中国英语学习者在使用you know时易犯的错误或注意事项都没有给予说明。

3.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标注的优化

词典编纂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学科，它不仅要求编者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还要具备敏锐的学术眼光，不断从语言学理论中汲取营养，并将语言学研究成果积极应用到词典编纂的实践中。王丽（2008）基于中国学习者英语口语语料库（SECCL）和英语国家语料库（BNC）中的口语语料库，以well、I mean、you know和actually为例，从四个方面比较了中国英语学习者和英语本族语者使用话语标记语的异同。该实证研究的部分成果，如话语标记语的使用频率和语用功能使用范围、在句中出现的位置分布，对我国英语学习者具有很大的意义和价值。本文通过借鉴国外英语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处理的成功经验，并吸收上述实证研究的部分成果，以you know为例，对英汉学习词典中话语标记语语用信息的标注作出如下优化：

表2 ：话语标记语you know的义项菜单

表3 ：话语标记语you know的词条信息

四、结语

话语标记语研究是话语分析和社会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研究内容，大型语料库的研制和开发也为话语标记语的研究提供了技术支撑（王丽,王同顺 2008）。国外语料库的研发起步早、容量大、数据更新新、语料代表性强，并逐步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大型语料库群，它们是国外英语学习词典成功编纂的坚实后盾。相反，国内开发的英汉平行语料库起步晚、规模小、数量有限，基本还处于摸索和建库阶段，目前能直接用于英汉学习词典编纂的大型语料库更是凤毛麟角。通过大型语料库中话语标记语的对比研究，找出中国英语学习者与本族语者在习得和使用话语标记语时的异同，可以有效地推动口语教学和提高口语水平。词典编纂者有必要吸收和借鉴这些研究成果，为话语标记语提供必要的社会语言学和语用信息，帮助中国英语学习者避免可能发生的尴尬的语用错误 (王馥芳 2004)。

同时，在词典中对话语标记语的语用信息进行标注也面临着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国内还没有开发出能与国外相媲美的大型平行语料库和中国英语学习者语料库，受制于这个瓶颈，就很难通过大型语料库对比找出中国英语学习者易犯的错误。其次，目前国内学者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对诸如well、you know、I mean等最常见话语标记语上，实证研究中的样本容量偏小、典型性差，研究成果的公信力不够，由此就阻断了其被应用到词典编纂中的可能性。最后，词典编纂是一件“苦差”，词典编纂者要具备认真踏实的优秀品质，兢兢业业，绝不能照搬或抄袭蓝本词典的内容，编出“急就章”来。

Erman,B.(2001).Pragmatic markers revisited with a focus on you know in adult and adolescent talk[J].Journal of Pragmatics,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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