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留学生被动句偏误分析

张昀

语法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中的重要内容。被动句是用受事作主语的一种特殊的句型，一直被认为是语法教学中的一个难点和重点。日本学生受其母语的负迁移作用，在被动句的习得上所产生的偏误有其自身的特点，主要表现为介词的误加、成分的缺漏和否定副词的错序。

一、介词的误加

介词的误加是日本学生学习汉语被动句时最易犯错的地方，可以分成下面两例所表现出的情况：

（1）このビルは20年前に建てられた。（⋆这座大楼被建于20年前。）

（2）王さんは子供に夜遅くまで泣かれて、よく寝られなかった。（⋆孩子被哭到很晚，王先生没有被睡好觉。）

例（1）在日语中是无生命的事物用主语的句子，需要用动词的被动形式来表达，而汉语中这一类型的句子可以称为“无被动标记的被动句”。对于主语是[-生命]的句子，汉语中可以省略表示被动含义的介词，用主动句表达，如：“信写完了”、“运动会将在星期五举行”、“车站附近开了一家新超市”。这句可以改正为“这座大楼建于二十年前”。因此，日本学生在学习汉语中“无被动标记的被动句”时，要学会尝试用“NP+V”的句型表达这一类句子。

例（2）在日语中是纯粹受害的被动句表达方式，即凡是表示主语间接地受谓语的影响而导致不愉快的感觉时，都要用谓语动词的被动形式来表达。而汉语中这种间接被动句常用主动句来表达，如：“我的小狗死了”、“小李的小鸟飞走了”，还可以加上表示因果关系的词语，如：“由于……”、“因为……所以……”。这句可以改正为“由于孩子哭到很晚，王先生没有睡好觉”。日本学生学习汉语被动句时，要避免“来自说话人的主观感受”，[1]学会从“施受关系”的角度，更好地学习汉语被动句。

介词的误加是因为日本留学生受其母语的负迁移作用，将“NP+被+V”的规则“过度泛化”，或是过度考虑“主观感情色彩”，将母语的句式硬套到汉语句子中使用，而忽视了汉语语法的语义和规则。

二、成分的缺漏

成分的缺漏是指日本学生运用汉语被动句表达意思时，常常省略了句子中的某些成分，其中主要是省略了第一人称受事主语或谓语动词。

（3）隣の人に足を踏まれた。（⋆被旁边的人踩了脚。）

（4）張君は山本君にカメラを壊した。（⋆小张的照相机被山本坏了。）

例（3）省略了主语，因为日语中第一人称作主语时，常常将其省略。汉语中也有将主语省略的用法，但前提是主语在上下文中出现过，不会让人产生误会。因而第一人称省略的说法在汉语中没有语境的情况下是错误的。日本学生在使用第一人称作受事主语的被动句时，要把“我”、“我们”加上。这句可以改为“我被旁边的人踩了脚”。

日语动词可以分为自动词和他动词。自动词是不带宾语的动词，他动词可以带宾语。例（4）中的动词“壊す”是他动词，“を”前面的名词“カメラ”是宾语。但在汉语中，“坏”是形容词，在例句中不能单独作谓语成分，而应该在前面加上适当的动词，如 “弄”、“摔”，而“坏”则作补语，构成动补结构作谓语，这句可以改为 “小张的照相机被山本弄坏了”。日本学生在学习时，要记住日语中的他动词的汉语含义应为“使……怎么样”，并不等于汉语中的动词。

这一类型的偏误要求日本学生在学习汉语时，要从汉语语法角度思考，了解汉语被动句的结构特点，学会正确运用“NP1+被+NP2+V”格式，避免遗漏了第一人称受事主语或谓语动词。

三、否定副词的错序

否定副词的错序是指日本学生在学习汉语被动句时，常常将表示否定的副词放到动词的前面，可以分成下面两例所表现出的情况：

（5）李さんは部長に褒められない。（⋆小李被部长没有表扬。）

（6）子供の時、私は母にじゅくに行かせられませんでした。（⋆小时候，我被妈妈没有逼着去上补习班。⋆小时候，我被妈妈逼着没有去上补习班。）

例 （5）在日语中是最常见的受事作主语的被动句。但由于日语是典型的黏着语，有词的形态变化，且主要通过词的形态变化表达语法意义，即每个形态只表示一种语法意义，每种语法意义总是用同一种形态来表达，[2]115“动词ない形”即表示否定含义。而汉语则是典型的孤立语，缺乏形态变化，主要用语序和虚词表达语法意义。[2]115汉语中否定被动句应该把否定副词放到“被”字前面，即“NP1+否定副词+被+NP2+V”格式。日本学生容易将汉语否定被动句代入母语的思维，误用为“NP1+被+NP2+否定副词+V”的错误格式。因此，这句应改为“小李没有被部长表扬”。

例（6）是日语“使役被动形式”，表示主语被迫干某事。由于在这种句型中有两个谓语动词，日本学生常常不知道它们的否定形式的否定副词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因而容易出现例句中的两个错误的句子。而汉语的否定被动表达句中的否定副词一律在“被”字的前面，即只有“NP1+否定副词+被+NP2+V”格式。因此，这句应改为“小时候，我没有被妈妈逼着去上补习班”。

对于否定副词错序的偏误，日本学生需要记住汉语否定被动句唯一正确的格式——“NP1+否定副词+被+NP2+V”，学会用汉语语法的角度写出正确的句子。

四、避免偏误的有效途径

偏误分析是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的前沿阵地和尖端科学，[3]对外汉语教学离不开偏误分析，它有助于对外汉语教学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因此，在对日汉语被动句的教学中，如何使日本学生有效地克服母语的负迁移作用，更好地学习汉语被动句，需要每一位对外汉语教师和学生的共同努力。

作为一名对外汉语教师，首先需要了解日语的基础知识，同时要时常查阅有关“汉日语言对比”和“对日汉语教学”的文献资料以及相应的工具书，并从中学习、总结一些规律和经验，有效地运用到教学课堂上。其次，在教学过程中，积极使用多媒体手段进行辅助教学。再次，平时也要常与学生交流，了解他们学习中的难点，有效地帮助他们解决。

在学习汉语的过程中，教师起到的只是教学引导的作用，学习者要想真正学好汉语，在认真听课的同时，最重要的在于自身的学习。首先，要在日常生活中多听、多读、多练，可以尝试多用汉语写日记或心得体会，多与同学用汉语进行交流；并且适当地准备几本笔记本，把在汉语被动句的学习中容易犯错的地方记下来，及时纠正，并且经常复习巩固。同时，在课堂遇到不懂的问题要随时请教老师，在课下常与同学们互动，交流学习心得。最重要的在于，要常用“汉语思维”思考问题，并善于总结规律，更好地学习汉语被动句。

相信通过教师和学生的共同努力，日本学生在汉语被动句的学习中，可以有效地克服母语的负迁移作用，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错误，不断提高学习汉语的兴趣，从而更有效地学习汉语。

[1]杉村博文.从日语的角度看汉语被动句的特点[J].语言文字应用,2003(5):64-75.

[2]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修订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李大忠.外国人学汉语语法偏误分析[M].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1996:153-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