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阿特伍德塑造的神话原型
2013-12-12姜楠
姜楠
一、引言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1939-)在近年来的世界文坛上享有崇高的声誉。由其巨大的文学成就而被尊为“加拿大文学女王”,是时下国内外文坛、学界备受关注的热点人物。阿特伍德在许多作品中都融入了神话因素,并且以其女性特有的视角,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诠释神话人物形象。《苏珊娜·穆迪日记》(The Journals of Susanna Moodie,1970) 是阿特伍德早期创作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部诗集。这部诗集对阿特伍德后来的创作,乃至整个加拿文学界都产生了重要影响。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形象,被公认为有着典型的加拿大人的双重性格——即对加拿大独特的自然环境又爱又恨的矛盾感情。
虽然该诗集的题材,主要取自穆迪夫人的小说《丛林辛酸泪》(Roughing It in the Bush) 和 《拓荒生活》(Life in the Clearings),但正如阿特伍德在该诗集的编后记中写道的那样,“这些诗可以与穆迪夫人的书联系起来阅读,但也不是必须如此。因为它们已经与原著相脱离了,正像其他诗与其所描述的事件相脱离一样”(Atwood,1970:62)。这些诗的创作灵感还来源于阿特伍德童年时代的丛林生活和阅读经历。阿特伍德的父亲是一位昆虫学家,每逢夏季多半要做野外考察。而童年时代的阿特伍德,多是跟随父亲在安大略省和魁北克北部的荒野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夏季的。这种丛林生活经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阿特伍德的思维方式和她对外界的认识。对于阿特伍德来说,一种事物会变化为其他事物,人也可以改变自己是完全可能的事。童年的阅读材料,尤其是格林童话对阿特伍德的写作所产生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此外,许多评论家指出,阿特伍德诗歌和散文中存在的原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诺斯诺普·弗莱(Northrop Frye)的影响。诺斯洛普·弗莱是原型理论代表学者之一,也是阿特伍德在大学时代最尊敬的老师之一。阿特伍德本人也说道,弗莱对她产生了“独特的、实践的和包容的影响”(Cooke,1998:63-4)。笔者拟从神话原型理论分析这个角度入手,解析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这一形象的神话原型,试揭示作者创作时的心理无意识活动,以期更好地解析《苏珊娜·穆迪日记》这部诗集。
二、阿特伍德塑造的苏珊娜·穆迪形象的神话原型解析
神话原型批评学派力图发现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各种意象、叙事结构和人物类型,找出它们背后的基本形式——特别是神话原型——并把一系列原型广泛应用于对作品的分析、阐释和评价,从而为文学研究提供了新角度,拓展了新空间。荣格认为,人类的意识中有一种种族记忆,这是由遗传自先祖而被压抑和遗忘的经验所构成的集体无意识。组成集体无意识的心理素材是原型或原始意象,而这些原型和意象则广泛存在于宗教和神话中(荣格,1997:39-40)。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把这些原型和意象从无意识的深渊中挖掘出来,并将其转化使之能够为同时代人的心灵所接受,由此赋予作品以更为深邃的内涵和更大的艺术价值。
(一)穆迪夫人——“大母神”
弗莱认为,“文学形式不可能来自生活,而只能源自文学传统”(Frye,1971:97),因而文学归根结底来自神话。神话是主要的激励力量,它赋予仪式以原型意义,又赋予神谕以叙事的原型,因而神话就是原型。
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的原型,可以追溯到公元前8000年的新石器时代的“大母神”的形象。在罗马神话中,“大母神”生活的时代背景是原始蛮荒的社会。女神是以一个女性巨人的形象来到人间的。她首先劈山开路,日夜劳作,将荒地变为耕田。接着,她教会了人们如何耕种获取温饱。经过长期艰辛的努力,荒原终于变成沃土。在人们享受着丰足、无忧的生活时,女神却因终日劳作而失去了爱情和孩子,消失在痛苦的黑暗里。“大母神”是最原始的原型女性形象。她具有一切母系社会家长的特征:兼有男性的力量和女性的丰产、对土地的超常理解、同自然的亲密关系、独立和自我抑制。
像生活在新石器时代的大母神一样,阿特伍德笔下的穆迪夫人所生活的加拿大也是一片如原始般的蛮荒土地,充溢着贫困和荒凉。这就为穆迪夫人以“大母神”形象的出现提供了背景。例如,穆迪夫人经历的“两次火灾”体现了其艰苦的生活环境:一次发生在夏天的室外,她不忍心吵醒熟睡的孩子们;第二次,发生在冬天的室内,孩子们已经“醒来,啼哭”。诗中写道:
我把他们裹好,带他们/出门到了雪地里。/然后我试着营救/他们关于房子被烧焦的/梦的残留:毯子/暖和的衣服,安全地带/被烤焦的家具和他们一起被丢弃/在一片白茫茫的混乱里。
虽然穆迪夫人对待这两次火灾的态度和做法有些不同,但凭着求生的本能、坚定的意志,她两次都成功地将她的孩子解救出来。
为了在荒野中生存下来,除了有坚强的意志之外,穆迪夫人还必须对荒野有深刻的理解。穆迪夫人孩子们的死亡已经预示了人们与这片土地合为一体的唯一方式——死亡。在 《一个年轻儿子的溺死》(Death of a Young Son by Drowning)一诗中,阿特伍德写道:
他,曾成功地航行/在他自己出生的危险之河里/再次动身//在一次探索的航行中/进入我漂流其上/却无法触及其权利的土地。
穆迪夫人虽然来到了这片土地,但却无法拥有它。然而,她认为她那死去的儿子却已得到了这片土地的所有权。在这首诗的结尾,穆迪夫人把她那死去的儿子“种在这个国家/像一面旗帜”。人们常会在新发现的土地上插“一面旗帜”来宣布对其拥有所有权,而穆迪夫人的这面“旗帜”则宣告了活着的她无法得到的对荒野的所有权。在另外一首诗《其他孩子们的死亡》(The Deaths of he Other Children)中,这一想法变得更为肯定:
我的手臂,我的眼睛,我的忧伤的/词语,我那已溃散的孩子们//我走到的任何地方,沿着/簇叶丛生小径,我的裙子/被蔓延的荆棘拖曳//他们用他们的手指抓住我的脚后跟。
在这里,穆迪夫人死去的孩子们已经与自然融为一体,并伸出手臂,“用他们的手指抓住”穆迪夫人。
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最终选择了黑暗。但是,阿特伍德并没有让她就此消失,而是让她在死后复活并出现在多伦多的公交车上。希尔曼 (Hillman)指出,当代人的主要需求是承认“我们不是真实的”,即承认我们对自己以及对世界的看法都是虚幻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只是精神,存在于我们的情感和意象的永恒的富有创造性的现实中,并与科技化的西方文化中有限的物质和经验做斗争 (转引自VanSpanckeren,1988:201)。 “大母神”的意象在阿特伍德的作品中也常常出现。与希尔曼的观点相似,阿特伍德也认为死亡可以使我们脱离普通的人类生活,更接近精神的或神的领域。用希尔曼的话来说,即“灵魂生来就不是人类,而是与其非人性密切相关”(转引自VanSpanckeren,1988:202)。阿特伍德正是通过穆迪夫人的复活,将其升华为加拿大精神的代言人。
(二)穆迪夫人——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是特洛伊战争中的英雄。战争结束后,他历经十年漂泊,经历许多磨难,与惊涛骇浪和妖魔鬼怪搏斗,最终回到了故乡。奥德修斯早已成为西方文学中远离家园、远离过去的流浪人物的原型,后来还逐渐演变为寻找人类精神家园的原型,即成为了追求真理和生命意义的象征。在现代西方文学中,奥德修斯已经成为了寻找自我定义和自我价值的变体,象征着所有在经历失败后又成功找到精神家园的个体的孤立和孤独。
从阿特伍德的作品来看,她对奥德修斯的故事,以及人们离开家乡去寻找自我的主题也表现出极大兴趣。例如,《珀涅罗珀记》(The Penelopiad)就是对奥德修斯神话故事的改写。同样,在塑造穆迪夫人形象时,阿特伍德在某种程度上也受到了奥德修斯这一神话原型的影响。
阿特伍德常常在作品中“采用旅行结构,尤其是降至精神领域的旅行”(VanSpanckeren,1988:201)。《苏珊娜·穆迪日记》代表了阿特伍德对过去和现在的解读,同时也描述了阿特伍德本人在时间上的象征性旅行与穆迪夫人在空间上的旅行的混合。阿特伍德描述的穆迪夫人,在加拿大的生活是通过一个双重旅行表现出来的。第一个旅行在时间上是正向的。阿特伍德根据真实的历史,叙述了想象中的穆迪夫人在移民经历中应该做出的反应。该诗集分为三部分,第一组日记记述了从1832年到1840年,穆迪夫人初到加拿大时的情况和在陌生国土和人民中为生存奋斗过程中的逐步改变和异化;第二组日记记述了从1840年到1871年,穆迪夫人移居贝尔维尔镇期间对社会和丛林荒野中的岁月的反思和认识,即人既是自然的一部分,却又对自然感到陌生和恐惧;第二组日记将穆迪夫人从1871年一直到该诗集发表的前一年1969年,阿特伍德让莫迪的叙事生命超越了死亡,成为自然的一部分:被埋葬的莫迪在诗中转化成人地桀骜不驯的精灵,最后以一位老妇人的形象出现在多伦多的公共汽车上,“以老前辈的口气谴责加拿大背离了历史传统和曾有过的开拓精神,把自己封锁在水泥和玻璃的世界里”(傅俊,2003:223)。穆迪夫人的这一潜入地下又重新升至地面,与奥德修斯的地狱之旅又有几分相似。
第二个旅行在时间上是逆向的,回到了原始的荒野,即一个需要被表达或命名的世界。在圣经中,有大卫战胜巨人歌利亚的故事,但在许多加拿大版的“‘大卫与歌利亚’的故事中,获胜的却常是歌利亚”(Atwood,1996:58)。在这部诗集中,穆迪夫人生活的加拿大原始荒野也扮演了歌利亚的角色。穆迪夫人经过这次逆向旅行产生了变形,逐渐被无情地变为她在正向旅行中想要主宰或逃离的风景,即象征了大卫又一次败给了歌利亚。然而,在这一变形过程中,穆迪夫人对于自己将会变成什么并不确定。例如,在“狼人”一诗中,她“不能预料”她的丈夫归来时“将看到什么”。阿特伍德通过“把她从里面移到外面”,即将处在荒野中心的穆迪夫人移到荒野之外,使荒野转移穆迪夫人的中心,于是,在逆向旅行的终点,穆迪夫人变成了“这片她曾憎恶的土地的精神” (Atwood,1970:64),“变成了一艘整个自然世界都居住于其中的 ‘绿色方舟’” (Gorjup,2006:137)。
弗莱指出,文学的叙述程式呈现出一个连续循环的模式,即英雄的诞生或复活、英雄的成长和胜利、英雄的末路和死亡,以及英雄的再生 (Frye,1971:158-9)。《苏珊娜·穆迪日记》中的穆迪夫人也经历了这一系列的过程。然而,尽管阿特伍德常在作品中描写旅行,但在这部诗集中,她并没有让加拿大人通过旅行去寻找穆迪夫人这位伟人母亲形象,而是亲自跨越时间回到过去,通过描述历史人物的生活经历来启发加拿大人。
(三)穆迪夫人——赫卡特
罗伯特·格雷夫斯(Robert Graves)在《白衣女神》(The White Goddess)中描述了“三重女神”的形象,即集黛安娜——处女性守护神、狩猎女神和月亮女神,维纳斯——性爱和形体美的女神,以及赫卡特——黑夜和冥界的女神这三者于一体的形象。阿特伍德在《生存》(Survival)一书中指出,在加拿大文学中也存在着“三重女神”的形象,但奇怪的是在加拿大黛安娜常常夭折,维纳斯几乎从不露面,赫卡特却会频繁出现(Atwood,1996:199)。在某种程度上,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也体现了作为“三重女神”之一的赫卡特(Hecate)形象。
古希腊神话中的赫卡特是一位相貌美丽,拥有着巨大力量的女神,也是唯一受到宙斯敬重的提坦神。她常被描绘为月亮女神的形象,也是珀尔塞福涅在冥界的好友,被冥王哈底斯礼待为冥界永久的贵宾。赫卡特也常常让人们想起变化的重要性,帮助人们从过去,尤其是那些阻碍我们发展的过去中释放出来,并接受变化。有时,她会让我们放弃熟悉和安全的地方,而踏上走向灵魂的旅程。无论她何时拜访我们,她总会指引我们以不同的方式对待事物,并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自己和他人。
正像赫卡特帮助人们产生积极的变化一样,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在整部诗集中都在发生着变形。变形始于该诗集的第二首诗《更多的抵达者》(Further Arrivals):“夜里,我的大脑/摸索着紧张/散发出恐惧的触须/仿佛熊那样多毛。”同时,她也渴望着发生变形,“我需要狼眼去看清/真相”。在 《第一批邻居》(First Neighbors)中,穆迪夫人已经发生变形,“我长出了一种带裂痕的防水油布一样的/皮肤”,但她还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在“狼人”中,穆迪夫人感到她的丈夫正在发生变形,但她还不知道他究竟会变成什么:
不在我的视野中/他会变成什么/其他某种形态/与林下植物/混和,摇摇摆摆穿过水塘/这样伪装以防范那些正在倾听的/沼泽动物/她想象着她的丈夫会变成某种动物,然后再回来改变她,或者在他回来之前,她自己已经会发生变化,/他也可能改变我/用狐狸的眼睛,猫头鹰眼,/八层的/蜘蛛眼/我不能预料/他将看到什么/当他打开这扇门时。
在《照镜》(Looking in a Mirror)一诗中,穆迪夫人发现她的外表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她也意识到,她还从未完全认识过自己,“(你仅仅找到/你已有的外形/但若是你已忘记它/或发现你从来就不曾认识它会怎样)”。然而,此时的穆迪夫人还没有真正发生变形。在《离开丛林》(Departure from the Bush)中穆迪夫人说道:“我尚未完成;在夜里/没有灯我便看不见。”
在 《古老的银版照相法》(Daguerreotype Taken in Old Age)一诗中,“光”毁掉了银版照相法,穆迪夫人变成了月亮:
我的头笨重地/反射着太阳/……//沿着轨道/我绕着/苹果树旋转/白白的旋转着的/星星围绕着我//我被光/吞食掉。
此时的 “光”,对穆迪夫人已经不再具有积极作用。在《圣经》中,光象征着上帝。而在加拿大,“大自然这位慈祥母亲的形象已经替代了那位严肃的天堂父亲的上帝形象”(Atwood,1996:50)。其实,作为拓荒者进入丛林深处开始新的生活,与进入 “广袤的黑暗”(Atwood,1970:12)是同义的,而此时的穆迪夫人显然已经放弃了原来的信仰,而在努力与荒野融为一体。在《愿望:变形为纹章学的象征》(Wish:Metamorphosis to Heraldic Emblem)中,穆迪夫人已经理解了黑暗,对其也不再感到恐惧:
我将巡游潜行/于水晶般的黑暗中/在钟乳石般的根之间,用新/生的翅膀/不受腐蚀的/黄金和//火焰般的绿色,我的手指/弯曲的、长鳞的,我的/猫眼石/不是/眼睛在闪烁。
穆迪夫人“为了在加拿大荒野中生存而发生了一系列变形”(Hatch,2000:188),即与荒野和黑暗融为一体。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所经历的死亡和再生,似乎与赫卡特出入冥界相呼应,也与奥德修斯从地狱回到人间有些相似。
三、结语
在20世纪70年代,阿特伍德塑造的穆迪夫人的原型主要来自大母神、奥德修斯和女神赫卡特,同时也体现了包括阿特伍德本人在内的所有加拿大人都具有的典型的加拿大二元性,即对加拿大原始、壮丽的自然风光的恐惧与迷恋。阿特伍德早年阅读苏珊娜·穆迪的作品时就发现了穆迪夫人的矛盾心理,并在《苏珊娜·穆迪日记》的编后记中写道:“穆迪夫人的性格”反映了加拿大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她被“从中间分开:她赞美加拿大的风景,又指责该风景毁掉了她……她声称自己是热情的加拿大爱国者,而又始终想逃离这个国家,就像一个独立的观察者,一个陌生人一样批评着这个国家”,“我们对于这个地方来说都是移民者……即便是在这里出生的人也不例外”。对于生活在加拿大的人来说,这个国家太大了,并且大部分还是未知的。结果就产生了一种被流放的、恐怖的感觉。“这个国家是必须被选中的地方——离开这里是如此容易——如果我们真的选择留在这里,我们仍然选择了一种极端的二元性”(Atwood,1970:62)。这也印证了本文开篇时的假设——在作家的心里存在着无意识的神话原型。
[1]Atwood,Margaret.The Journals of Susanna Moodie[M].Toronto: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0.
[2]Survival.A Thematic Guide to Canadian Literature[M].Toronto:McClelland&Stewart Inc.,1996.
[3]Cooke,Nathalie.Margaret Atwood:A Biography[M].Toronto:ECW Press,1998.
[4]Frye,Northrop.Anatomy of Criticism:Four Essays[M].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1.
[5]Gorjup,Branko.Margaret Atwood’s Poetry and Poetics[M].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Margaret Atwood.Ed.Coral Ann Howell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130-44.
[6]Hatch,Ronald B.Margaret Atwood,the Land,and Ecology[M].Margaret Atwood:Works and Impact.Ed.R-eingard M.Nischik.New York:Camden House,2000:180-201.
[7]Moodie,Sussanna.Life in the Clearings Versus the Bush[M].London:R.Bentley,1853.
[8]Roughing It in the Bush,or,Life in Canada.Toronto:Hunter,Rose,1871.
[9]VanSpanckeren,Kathryn.Shamanism in the Works of Margaret Atwood.Margaret Atwood:Vision and Forms.Ed.Kathryn VanSpanckeren,and Jan Garden Castro.Carbondale: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1988:183-204.
[10]傅俊.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研究[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
[11]荣格.荣格文集[M].冯川,编译.北京:改革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