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灰色关联分析的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研究——以浙江省为例

章迪平

(浙江科技学院理学院，杭州310023)

一、引 言

从党的十七大提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战略决策以来，我国文化建设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国家统计局的统计数据显示，2011年我国文化及相关产业法人单位增加值为13479亿元，占GDP比重达2．85%，文化服务业增加值占文化产业法人单位增加值的55．9%，比2010年提高2．2个百分点。2004—2011年间，文化产业法人单位增加值年均增长23．35%，高于同期现价GDP年均增长速度达6．59个百分点。近年来，中国文化产业的结构不断优化，文化产业在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中的作用日益显现。作为经济和文化大省的浙江，这几年文化产业的发展走在全国前列，2011年浙江省文化产业增加值为1290．01亿元，比上一年增长22．1%，占 GDP的比重达4．0%，比2010年提高0．2个百分点①参见“浙江省文化及相关产业发展分析”，http:／／www．zj．stats．gov．cn/art/2013/1/8/art_281_54032．html，2013 －01 －08．，超过全国水平1．15个百分点，但与文化产业发展较快的省市(如北京、上海、广东、湖南等省市，其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都已超过5%)相比，浙江省的文化产业竞争力还有待进一步提高。目前，像美国、英国、日本等一些发达国家，文化产业已经成为支柱产业。按照国际通行做法，对于“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的一个最基本的判断，是要占到同期GDP的5% －6%。因此，要实现《国家“十二五”时期文化改革发展规划纲要》中提出的“到2015年文化产业逐步成长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的战略目标，需要进一步探索新时期影响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为制定合理的文化产业发展政策提供科学的参考。

二、相关研究回顾

Min-Chih Yang＆Woan-Chiau Hsing(2001)以金门为例，从人力资源、自然资源及工艺资源等方面分析了城市文化产业发展的轨迹与文化产业链的构建，提出了相应的建议［1］。Paul Jeffcutt＆Andy C．Pratt(2002)把文化产业描述成一个包含企业能力、信息化程度、体制完善等诸多因素在内的混合的、多层次的和不断变化的复杂系统［2］。Shahid Yusuf＆Kaoru(2005)从人力资源、市场差别、开放度及产业结构的差异等方面对文化产业在各国的发展态势进行了分析［3］。Michela Addis(2005)借助于对消费者行为、教育和娱乐的分析，指出新技术和消费将产生寓教于乐的文化消费［4］。高翔(2001)认为，财政投入不足和文化需求低等因素制约了文化产业的发展，并从四个方面论述了如何推动文化产业的发展［5］。王婧(2008)基于对文化产业经济贡献主要影响因素的理论分析，指出了影响文化产业经济贡献的主要因素，进一步通过基础设施、经济基础和政府扶持对文化产业经济贡献影响的回归研究，得出结论:文化基础设施及人均文化娱乐消费对各地文化产业经济贡献均产生正向显著影响［6］。钱韵竹和张磊(2009)把文化内涵、文化资源、多样化创意及机制等作为影响城市文化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比较了这些因素对城市发展文化产业的作用［7］。王家庭和张容(2010)选取文化事业机构数目、经营性文化产业机构数目、人均文化消费支出、政府文化事业财政支出和地区GDP等因素对中国文化产业发展进行了区域分析［8］。周锦和闻雯(2012)运用因子分析法对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状况的研究结果表明:文化产业的发展需要基础设施、文化人才、文化资源、相关产业及城市经济的发展等因素的支撑［9］。

虽然国内外学者从各种角度探讨了影响文化产业发展的诸多因素，取得了丰富的、有价值的研究成果，但是，一方面，不同国家文化产业的内涵和外延并不完全相同，甚至有很大差异①David Throsby(2008)选取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英国和美国5个国家的文化产业进行分析时发现各个国家对于文化产业具有不同界定。［10］;另一方面，由于我国文化产业发展起步较晚，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文化产业范围的界定较为模糊，学术界对文化产业的研究大多停留在定性分析层面，对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要影响因素及其影响程度等问题还缺少定量研究，仅有的一些实证研究也由于各部门文化产业统计口径的不一致而缺乏说服力。本文将借鉴有关成果，根据2004年国家统计局对文化产业作出明确的权威界定后的统计资料，利用灰色关联度模型分析影响浙江省文化产业发展的经济、资源、技术、市场等因素，并与文化产业发展较快的省市进行比较，这对于更准确地认识和把握浙江省文化产业的发展现状，促进文化产业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三、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实证分析

(一)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指标体系

政府的宏观调控、经济发展程度、资金和技术的投入、市场机制的作用是文化产业发展的社会条件［11］。信息技术和信息交流平台影响着文化产业的业态与发展水平，是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推力;文化市场的环境、文化市场的需求及文化消费等制约着文化产业的结构和运作。文化产业是高技术与高文化高度联姻的产业，对专门人才知识与能力结构的构成有着特殊的要求。总的来说，经济因素和资源因素是文化产业发展的基础，制度因素是保障，技术因素是关键，市场环境因素是支撑。结合国内外学者的相关研究，本文把影响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概括为:政策因素(制度变迁、法律法规)、经济因素(人均生产总值、人均可支配收入、社会劳动生产率)、资源因素(基础设施、物质资本、人力资源)、技术因素(信息化程度、研发水平)、市场因素(文化需求、文化消费、文化产业市场化)。由于政策因素的作用将通过其他因素体现出来，同时因为它难以量化，因此，作为定量研究，本文只考虑经济因素、资源因素、技术因素和市场因素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并进一步细分为11个指标，构建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指标体系

(二)浙江省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的灰色关联分析

1．灰色关联分析法与相关指标数据。2004年国家统计局按照《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国家标准对文化产业进行了界定，规定“文化及相关产业是指为社会公众提供文化、娱乐产品和服务的活动，以及与这些活动有关联的活动的集合”，具体可分类为核心层、外围层和相关层，其中“核心层”包括新闻、出版、广电和文化艺术服务等类别，“外围层”包括网络、娱乐、旅游、广告、会展等类别，“相关层”包括提供文化用品、文化设备生产和销售业务的行业①参见“国家统计局关于印发《文化及相关产业分类》的通知”，http:／／www．sdpc．gov．cn/cyfz/zcfg/t20051020_45735．htm．;并对全国各地文化产业的基本情况进行了整理分析。由此，全国各省市对文化产业的相关统计口径得到了基本的统一。因此，考虑到2004年前对文化产业相关统计口径并不统一，数据不太完整，再结合灰色关联度分析方法具有不需要大样本量等优点，本文选择用灰色关联度方法对浙江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进行定量分析。

邓聚龙(1982)的灰色系统理论中提到［12］，灰色关联分析的实质是对反映各因素变化特性的数据序列曲线之间进行几何比较:几何形状越接近，相应序列之间的关联程度就越大，在本文中，就表明该因素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程度就越大;反之则反之。按照其基本原理及计算步骤，本文以浙江省为例，选取样本区间为2004—2011年，用文化产业增加值(亿元)序列为参考序列来衡量文化产业的发展，记为Y0，影响文化产业发展的11个指标(变量)Xi(i=1，2，…，11)作为比较序列，其中所用数据来自于相关年度的《浙江统计年鉴》及《中国统计年鉴》，而涉及到文化产业的有关统计数据中除文化产业增加值外都用统计年鉴中文化、体育与娱乐业的相关数据代替，经过整理后各变量的时间序列如表2所示。

表2 各变量的时间序列

2．灰色关联度的计算。首先用初值化方法处理各数据以实现指标的无量纲化，然后根据关联系数公式(在此取分辨系数ζ=0．5):

及关联度公式:

计算关联度，其中，i=1，2，…，11，t=2004，2005，…，2011。运用 Excel2003软件可算得浙江省文化产业影响因素的关联系数和关联度(见表3)。

表3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的关联系数和关联度

3．结果分析。由表3可知，经济因素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程度最大，这表明地区经济竞争力的大小和经济发展水平的高低与地区文化产业的发展呈现强的正相关关系。经济发展往往先于文化产业的发展，当经济总量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带动文化产业的发展。浙江的经济总量已发展至相当规模，2012年浙江省实现生产总值(GDP)34606亿元，人均生产总值63266元，突破1万美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实际增长9．2%，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实际增长8．8%。经济的快速发展，改善了人们的物质生活与教育水平，激发了社会的文化消费需要，为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更多的资本投入和人力支持，从而带动了文化产业的快速发展。

技术因素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程度次之，说明了信息技术是文化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信息技术的突破和运用，催生了各种以网络为载体、以数字内容为特征的新兴文化业态，加速了文化行业间的融合。浙江已有超过3千家行业网站从事电子商务、网络娱乐，占全国一半以上;基本形成了动画教学、制作、研发、运营和衍生产品开发的动画产业链;浙江的数字出版、数字动漫、数字电视和网络广播影视等新兴文化业态快速发展，确立了在国内的优势地位。2009年全省共生产影视动画片43部达546小时，居全国第2位，到2011年浙江的动画片产量名列全国首位，共生产原创动画片71部达792．4小时。文化产业与高新技术产业相互融合，数字信息技术促进了动漫、文化创意等新兴文化业态的发展，使得文化产品的创造、传播和流通变得更加便捷，为文化产业发展拓宽了市场空间。

资源因素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程度位居第三，其中人力资源的影响相对较大，这表明虽然大量文化企业特别是中小文化企业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但人力资源作为文化和知识的拥有者、创造者、实践者与传播者，是文化产业发展的核心资源，与其他产业相比，文化产业发展更需要人力资源作为发展的基石。2011年浙江省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城镇单位就业人员数占全行业就业人数的比重为0．66%，与文化产业发展较快的北京(2．41%)、上海(1．05%)、广东(0．74%)和湖南(0．94%)等省市的差距较大。2011年浙江省文化事业人员数为24675人，文化、体育和娱乐企事业单位专业技术人员为30954人，其中具备中高级职称的人数占比不到50%。目前浙江文化产业人才尤其是高端人才还较为缺乏，文化产业从业人员主要集中于制造流通领域，文化人才总量、结构及素质还不能够适应产业快速发展的要求，这些对浙江文化产业的发展产生了不利影响。

市场因素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程度最小(在所有11个指标中又以城镇居民人均娱乐教育、文化在消费支出中占比的影响程度为最小)。文化市场是连接文化产业和文化消费的基本纽带，是文化产业发展的基本动力。文化消费需求高度依赖于物质生产水平和居民的收入水平，其增长必须以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持续增长和基本的物质需要的满足为前提。近年来，浙江城乡居民文化消费稳步增长，新兴文化消费形式不断涌现，为推动文化产业快速发展提供了强大的需求动力。与此同时，浙江的民间资本投资积极参与兴办文化产业，形成了宋城集团、广厦集团、横店集团、华策影视、中南卡通等一批在全国具有较大影响的民营文化龙头企业，民营企业成为发展文化产业不可忽视的力量，为浙江文化产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但是，2011年浙江省城镇居民人均娱乐教育、文化消费支出占总消费支出的比重为13．8%，明显低于发达国家30%的水平;城镇居民人均文化消费支出是农村人均文化消费支出的3．39倍，城乡文化消费差距仍较大;2011年浙江省城镇居民人均文化娱乐服务消费性支出占比仅为4．56%，比北京(5．73%)、上海(5．60%)、广东(5．70%)低1个多百分点;2004年浙江城镇居民的恩格尔系数为36．2%，到2011年下降为34．6%，降幅不大，反映出文化消费占比增速缓慢，与快速增长的经济速度相比，浙江的文化消费明显滞后。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构建了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指标体系，根据浙江省2004－2011年的相关统计数据，运用灰色关联度分析方法研究了影响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研究结果表明，经济因素的影响程度最大，其次是技术因素，再次为资源因素，最后为市场因素，其中又以城镇居民人均娱乐教育、文化在消费支出中占比的影响程度为最小，反映出近几年来浙江省文化产业的发展主要依赖于快速增长的经济的带动及信息技术在文化产业中的广泛应用，文化人才尤其是新兴行业专门人才的缺乏及文化消费的不足制约了文化产业的发展，文化市场本身的内生驱动作用还未得到充分发挥。因此，政府要加强对文化经纪代理、文化资本运营与媒体产业经营管理等方面的复合型专门人才的培养;进一步为民营文化企业发展壮大创造良好环境，鼓励和吸引具有资质和条件的各种非国有经济投资文化领域，引导中小型民营文化企业加快发展，激发各类文化艺术团体和机构创新发展的积极性;努力构建政府推动、企业主导、市场运作、社会参与相结合的对外文化交流机制;积极倡导文化消费理念，营造文化消费氛围;逐步有序开放文化市场准入，按市场原则配置文化资源，大力发展附加值高、科技含量高的文化产品;创造新兴文化需求，培育文化消费市场，充分发挥市场在宏观调控下对文化资源配置的基础性作用，激发市场本身的内生动力，摆脱文化产业在经济发展中的从属地位，使之真正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