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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性角色行为、工作-家庭冲突与创业导向关系研究

2013-11-21

商业经济与管理 2013年11期
关键词:创业者冲突导向

秦 剑

(南开大学国际商务研究所,天津300457)

一、引 言

创业是企业家开发和利用新商业机会从而实现价值创造的创新活动[1]。伴随着制度转型与知识经济的兴起,新创企业已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在激发创新与促进就业等方面的贡献越来越突出。然而,伴随着大批创业者的不断涌现,一些在创业过程中产生的问题也引起了各界的注意,比较突出的表现之一就是创业者所面临的工作-家庭冲突(Work-family conflict,WFC),即当来自于工作和家庭两方面压力而在某些方面或问题上出现难以调和的矛盾时所产生的一种角色冲突[2]。

工作与家庭是人们生活中的两个重要领域,两者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3]。作为一种自我雇佣行为,创业可以实现企业家的个人理想追求和财富价值上的成功,但新企业的创建和发展却需要创业者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势必使其承担家庭角色责任的时间被减少,而家庭责任上的投入却又会对企业家在创业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受到限制,从而可能影响企业生存和经济绩效,由此便产生了创业者所必须面对的工作-家庭冲突问题。

先前关于工作-家庭冲突的研究大多在组织行为学与人力资源管理领域展开,学者们已经发现工作-家庭冲突对个体的心理和身体健康状况[4]、工作满意度[5]、家庭满意度[6]以及工作绩效[7]等带来的不利影响。但系统的文献梳理发现,目前针对创业者工作-家庭冲突的相关研究并不丰富,实证研究非常匮乏。相比于其他职业,创业所面临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更大,创业者面临的时间投入和心理压力相对于其他职业人士往往更高[8],家庭角色与社会角色之间的协调转换也使得创业者所面临的工作-家庭冲突问题更为突出[9]。有鉴于此,本文聚焦于以下两个研究问题:(1)什么因素有助于缓解工作-家庭冲突?(2)创业者所面对的工作-家庭冲突又会对新企业创业导向造成什么影响?

在整合角色理论、组织理论和创业管理理论的基础上,本文构建了一个过程模型,考察了反应性角色行为对创业者工作-家庭冲突的前置效应以及工作-家庭冲突对新企业创业导向的驱动机制,并利用中国创业动态跟踪调查项目(CPSED)的调研数据对这一模型进行检验。在理论层面上,本研究首次将工作-家庭冲突的研究扩展到了创业情境下,丰富了组织理论中有关冲突管理研究的应用边界。在实践层面上,本研究还揭示了创业干涉家庭与家庭干涉创业冲突对新企业创业导向的差异化影响,这有助于启发新生创业者在开展创业实践中区别应对工作-家庭冲突进而理性提升新企业的成长绩效。

二、文献回顾与理论假设

(一)工作-家庭冲突研究回顾

工作-家庭冲突的相关研究最初是由国外组织管理领域的学者开展的,系统的文献梳理发现,既有的相关研究主要是从工作-家庭冲突的前置因素和结果效应两方面进行的。

关于工作-家庭冲突的前置因素研究主要是从个体特征、工作要求、家庭特征、组织和国家文化等几个方面展开的。通过对1980-2002年间出版的190篇工作家庭冲突领域的实证文献所进行的内容分析,Eby等学者[10]发现性别差异、个体收入、负面价值观、大五人格等个体特征对充分理解工作-家庭冲突的产生十分关键。Powell和Greenhaus[11]通过实证研究发现男性更多会面临工作-家庭冲突,而女性则更多地面临家庭-工作冲突。在大五人格特质上,Grzywacz和Marks[12]发现情绪稳定性对工作-家庭冲突和家庭-工作冲突都有着正向影响,而外向性则与工作-家庭冲突负相关。Aryee等学者[13]调查了前瞻性人格对工作-家庭冲突的影响,实证发现其与工作-家庭冲突负相关,而与家庭-工作冲突正相关。在工作要求上,既有研究分别揭示了工作当中的回报不公平[14]、上级管理权滥用[15]等驱动工作-家庭冲突产生的前因变量。

家庭特征方面的前置变量主要包括家庭投入承诺、是否有子女、家庭幸福感、赡养老人数量、父母亲的支持等。Adams等学者[16]发现缺乏父母的支持,特别是缺乏配偶支持的工作者会面临更高的工作-家庭冲突。Carlson和Perrewe[17]发现个体在家庭角色中的高度涉入也会带来工作-家庭冲突,并会降低家庭幸福感。Saltzstein等[18]研究发现,在典型的传统家庭结构中(男性外出结构,女性在家操持家务和照顾孩子),男性在平衡工作和家庭时会相对容易,而对于有孩子的双职工家庭而言,有效平衡工作和家庭冲突则会变得更具挑战性。

在组织和文化层面上,Yang等学者[19]调研发现美国员工感知到的家庭-工作冲突要比中国员工更高,而中国员工感知到的工作-家庭冲突则显著高于美国员工。Hill等[20]调查了IBM公司在全球48个国家分支运营机构的五万多名员工,发现在集体主义导向和男权主义国家中的雇员体验到的工作-家庭冲突会更高,而在个体主义导向和女权主义国家中的雇员体验到的家庭-工作冲突则会更高。

在结果变量上,工作-家庭冲突造成的影响主要可分为个体健康(压力、紧张、倦怠、心理幸福感、身体健康)、满意度(工作满意度、家庭满意度、生活满意度、婚姻满意度)、绩效(组织绩效、工作质量、职业生涯发展、家庭绩效)、承诺(组织承诺、职业承诺)等四类。Frone等学者[4]通过历时四年的纵向研究设计,实证发现工作-家庭冲突会导致个体出现情绪消沉和身体健康疾病,样本中的一些个体还出现了高血压和酗酒行为。Anderson等学者[5]研究了工作-家庭冲突对工作结果的影响,发现工作干涉家庭和家庭干涉工作都会导致个体的组织和家庭承诺下降,并有可能使个体出现心理倦怠和抑郁。Allen等学者[6]对工作-家庭冲突实证文献的元分析发现,工作-家庭冲突会导致个体工作绩效的下降,并会对生活满意度带来不利影响。Batt和Valcour[7]还发现工作-家庭冲突导致了个体更高的迟到和缺勤行为,并伴随着更大的离职率。

国内学者在工作家庭冲突领域也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张伶和聂婷[21]以505名员工及他们的124名直接主管的配对调查分析发现,工作-家庭冲突对员工的积极组织行为具有显著的负向关系,而外倾性人格特质则能够降低工作-家庭冲突对员工积极组织行为的不利影响。王永丽和叶敏[22]对广州4家企业289名已婚员工的问卷研究发现工作-家庭冲突与工作满意度和生活满意度显著负相关,而家庭-工作促进则与生活满意度显著正相关。佟丽君和周春淼[23]对哈尔滨10家企业543名员工的调研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发现工作干涉家庭和家庭干涉工作对生活满意度存在显著负向效应,但对工作满意度都没有直接影响。胡左浩、张睿和江明华[24]对中国242名保险业员工的调研发现,虽然家庭涉入工作会降低工作绩效,但对于有子女的保险从业人员而言,工作涉入家庭冲突越大,其对工作本身的满意度反而越高。张勉等学者[25]实证发现家庭对工作的冲突对工作满意感、留职意向和组织承诺均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而工作对家庭的冲突则对生活满意度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于伟和张彦[26]对248名饭店女性员工的调研则发现家庭对工作的冲突和工作对家庭的冲突都会导致员工出现情绪衰竭和情感疏远倾向,进而削弱员工的顾客导向。

总体来看,目前有关工作-家庭冲突的文献大多聚焦于引起冲突的前因以及冲突产生的后果,但对于如何缓解工作-家庭冲突的实证研究并不多见。此外,现有研究大多侧重于组织行为与人力资源管理领域,基于创业管理的研究情境考察工作-家庭冲突对创业绩效作用机制研究非常匮乏。本文将对此开展探索性研究,这对于创业者理性认识并应对工作-家庭冲突,提高新企业成长绩效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二)创业导向理论与实证研究回顾

创业导向理论最初源于 Miller[27]以及 Covin 和 Slevin[28]对公司创业的研究。Miller[27]发现新创建企业往往积极地进行产品与服务创新,敢于应对适度风险,并呈现出前瞻性与超前行动的特征。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公司创业概念,认为公司创业是一个多维度理论建构,并由创新性、风险承担性和先动性组成。Covin和Slevin[28]开发了测量以上三个维度的量表,并据此将企业战略区分为创业型和保守型两类。在此基础上,Lumpkin和Dess[9]把创业导向界定为以先动、风险承担、自治、前瞻和创新为特征的创业活动过程。

创业导向理论的提出激发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很多国内外学者开展了相关实证研究。Wiklund[29]利用132家中小企业的纵向数据,揭示了创业导向增强企业绩效的时间演化性。Marino等学者[30]研究了国家文化对创业导向与战略联盟关系的调节效应影响。Salavou和Lioukas[31]采用69家芬兰技术创业企业的调查问卷,发现创业导向强化了企业开发突破性创新产品的战略决策,企业的创业导向越强,越愿意开发突破性创新技术。Hughes等学者[32]采用英国211家创业企业的调查问卷,分析发现企业的吸收能力越强,理想创业导向与实际创业导向之间的匹配程度对企业绩效的提升效果就越趋明显。Moreno和Casillas[33]采用434家西班牙中小企业的调查问卷,分析发现创业导向对企业的营销资源、技术资源和增长意愿均具有正向驱动效应。Stam和Elfring[34]采用荷兰开放源软件产业90家技术创业企业的数据,分析发现创业导向对企业绩效的增强机制受到了新企业社会网络的调节效应影响。Baker和Sinkula[35]研究了市场导向与创业导向对企业产品创新绩效的提升机制。

国内学者针对创业导向的相关研究大都是在2008年以后开展的,焦豪、魏江和崔瑜[36]实证发现创业导向各维度对动态能力具有不同程度的正向影响。姚先国等[37]考察了网络资源和创业导向对集群企业绩效的影响,对213家浙江省集群企业的实证研究表明:创业导向、网络资源均对集群企业绩效有着显著正相关性,而网络资源则提高了创业导向对企业绩效的贡献。刘亚军与和金生[38]研究了创业导向对组织学习的影响关系,采用结构方程模型发现,创业导向对组织学习有着显著的促进作用。李乾文和张玉利[39]发现内部创业氛围对创业导向与企业绩效间关系具有中介效应。林筠、孙晔和何婕[40]分析了吸收能力、创业导向与企业成长绩效间的相互关系,对230家企业的调查数据进行分析,结果发现先动性和风险承担性对企业绩效具有正向驱动作用,而创新性的驱动效应表现不显著;同时作者还发现创新性对企业的潜在吸收能力和现实吸收能力均有正向影响,先动性仅对企业的潜在吸收能力具有正向影响,风险承担性对潜在和现实吸收能力没有任何影响。李雪灵等学者[41]发现新企业创业导向各维度对绩效的影响作用及方向均不相同,通过积极型市场导向的部分中介作用,创新性维度和先动性维度不同程度地对新企业创新绩效起正向影响,而风险承担性维度则对创新绩效的影响并不显著。王国顺和杨帆[42]以我国制造业国际化企业为例研究了创业导向、网络能力对企业国际化绩效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不仅高的创业导向对国际化绩效产生了正面影响,网络能力对创业导向与国际化绩效之间的关系还发挥了调节效应。

综合而言,既有文献在创业导向的内涵、组成维度、测量方式及其对企业绩效的作用机制上做出了重要贡献,深化了我们对创业导向理论的认识,文献回顾也发现,这些实证工作大都围绕“创业导向→企业绩效”关系展开。既然创业导向对新企业创业绩效具有如此积极的影响,那么理解如何才能提升创业导向就变得十分重要了。但遗憾的是,有关创业导向驱动机制的实证研究却非常匮乏。在这方面,本研究将做出重要的贡献。

角色理论指出,角色是社会规范对某一处于特定情境个体的行为期待[43]。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个体因其角色不同会面对不同的社会期待,在无法同时满足多种角色期待的情境下,就会感受到由此产生的压力和冲突[44]。为了缓解冲突,创业者需要对自身的角色认知和角色变化及时做出反应,通过反应性的角色行为来有效地平衡家庭和工作。因此,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理论假设:

H1:反应性角色行为有助于缓解工作-家庭冲突。具体而言,创业者实施的反应性角色行为越有效,其所面临的工作-家庭冲突强度就会越低。

对于不同类型的工作-家庭冲突,其对创业导向也会具有不同的影响效应。创业干涉家庭是创业者由于把时间投入到创业领域,而没有时间参与家庭领域的活动而产生的工作-家庭冲突,而家庭干涉创业则是创业者由于把时间投入到家庭领域,而没有时间参与创业活动而产生的工作-家庭冲突。尽管两种冲突都会对家庭和谐与个体身心健康造成影响,但两者对创业活动和创业导向的作用效应却是不一致的。与后者相比,创业者在创业工作上的高投入将会更有利于创业活动的开展,通过更高的工作承诺和意愿,进而获得更大的创业绩效。Barnett和Hyde[45]实证发现工作干涉家庭虽然增加了个体的角色压力,但员工由此而承担的多重角色任务也可以为其提升获得更多社会支持的可能性。很多研究发现,随着家庭干涉工作的程度提高,负面工作相关结果出现的可能性也会随之上升。例如,Major等学者[46]考察了两类工作-家庭冲突对工作绩效的作用关系,发现家庭干涉工作冲突对个体工作绩效具有直接负面影响。Kossek和Ozeki[47]进行的元分析也证实家庭干涉工作的冲突对工作绩效和工作满意度显著负相关。Hammer等学者[48]发现员工因为承担家庭责任而影响工作的程度越严重,其缺勤率和离职率就会越高。Van Daalen等学者[49]的实证研究也发现家庭干涉工作冲突会直接导致工作投入的减少和工作质量的下降,并与工作绩效呈现负向相关关系。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不同类型的工作-家庭冲突对创业导向具有权变性影响。具体而言,创业干涉家庭对创业导向具有正向影响,家庭干涉创业对创业导向具有负向影响。

三、实证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的数据来自于中国创业动态跟踪调查项目,该项目由南开大学商学院创业管理研究中心主持,于2009年发起实施,力图通过大量实地访谈和座谈,深入了解我国创业者在创业过程中的行为特征和规律,在考虑我国创业活动地区性差异的前提下,在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部选择北京等8个具有代表性城市作为调研区域,采用随机跳号抽样(random digital dialing)的家户电话访问方式开展调研,调研数据兼顾共性和个性差异,具有很强的代表性,为认识并描述我国创业现象提供了重要的数据平台和客观依据。通过前后历时3年的三轮调研,在601名新生创业者中共有29名成功的创业者填答了问卷,本文的研究对象即为这些已处于运营中的成功新创企业。

(二)研究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表1列示了样本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根据表1显示,在成功创办企业的创业者中,男性占据了85%以上,女性创业者不到15%。从行业分布来看,来自批发和零售业的创业者较多,比例接近50%。创业初衷维度显示,有40%的创业者属于生存型创业,将近50%的创业者是属于机会型创业,有过先前创业经历的人数比例为20%,其余80%属于首次创业。从年龄分布来看,25~35岁之间的创业者占据了绝大多数,占比接近50%。从教育背景来看,本科学历的创业者占比接近35%,有34.5%的创业者接受过创业教育和创业培训。

表1 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研究变量的测量

参考 Carlson、Kacmar和 Williams[50]以及 Jennings 和 McDougald[51]的研究,对创业干涉家庭(EFC)的测量采用了:(1)创业使我没办法参加我想参加的家庭活动;(2)我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创业,投入在照顾家庭上的时间较少;(3)创业占据了我大部分时间,不得不放弃家庭活动等三个测项来完成,对家庭干涉创业(FEC)的测量采用了:(1)在时间分配上,履行家庭责任与创业事务相冲突;(2)照看家庭让我没有时间参加对创业有利的商业活动;(3)履行家庭责任让我不得不错过与创业有关的商业活动等三个测项来完成。参考Kirchmeyer[52]的研究,本研究采用两个测项来测量反应性角色行为(ROB),分别是:(1)我会仔细计划安排来更好地履行在家庭和创业中的角色要求;(2)我努力去干每一件大家期望我干的事情。参考Covin和Slevin[28]提出的创业导向测量方法,本文采用三个指标来测度创新性(INN),分别是:(1)在未来三年里,企业将推出大量新产品和服务;(2)在未来三年里,企业将大幅度调整产品和服务组合;(3)企业高度重视研发活动,追求技术或服务创新。采用三个测项来度量风险承担性(RIT),分别是:(1)企业管理团队更喜欢投资高回报项目,尽管风险也很高;(2)在前景不明朗时,企业倾向于用积极的行动来抓住机会,而不是维持现状;(3)企业更倾向于采用大胆迅速的行动来实现经营目标。采用三个测项来测量先动性(PRO),分别是(1)企业总是先于竞争者采取竞争行动,而不是回应竞争者;(2)企业在行业内经常率先引进新产品、新服务和技术工艺;(3)企业高管团队十分强调领先于竞争者引进新产品或新创意。对所有变量的测度均采取5级Likert调查问卷进行。

四、数据分析和实证结果

表2计算出了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其相关系数:

利用AMOS结构方程模型软件,本文对所提出的理论假设进行了路径检验,路径分析模型和结果分别如图1和表3所示:

表2 研究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和Pearson相关系数矩阵

图1 反应性角色行为、工作-家庭冲突与创业导向的路径分析模型

分析表3可以看到,反应性角色行为对工作-家庭冲突的驱动效应并不显著。就本质而言,反应性角色行为的内在假设是行为个体面对的角色需求无法改变,而这一假设在现实情况中可能并不能完全保持成立。创业干涉家庭对创业导向的影响关系得到了证实,其对创新性、风险承担性和先动性的路径系数为0.303、0.267、0.316,都在P<0.05的水平上达到了显著性,家庭干涉创业对创业导向的负向关系虽不显著,但路径系数均为负值(其对创新性、风险承担性和先动性的路径系数分别为-0.128、-0.007和-0.220),说明这种关系在理论上仍然是成立的,部分证实了工作-家庭双向冲突对创业导向权变效应的存在。

表3 本研究路径分析模型的参数估计结果

五、结论、建议与展望

新创企业以其强烈的创新导向和企业家精神,已成为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53]。在这种背景下对我国新生创业者工作家庭-冲突的前置因素及其结果效应展开研究,不但能够帮助创业者增进家庭健康、促进家庭和谐,也有助于新企业平稳成长,在创造就业岗位和促进社会发展等方面做出更大的贡献。

利用中国创业动态跟踪项目的调查数据,本文实证考察了反应性角色行为、工作-家庭双向冲突与创业导向之间的作用关系。本文的研究结论如下:第一,反应性角色行为对化解冲突的作用并不显著,意味着在面临冲突时,创业者采用反应性行为以缓解冲突可能是收效甚微的。因此,创业者必须努力寻找其他能够满足各种角色需求的新途径,例如,通过采用家庭友好实践政策、工作弹性化、提高自我效能感以及寻求家庭成员支持等方法从而更好地平衡和应对工作-家庭冲突。第二,本文的研究结果证实了工作-家庭冲突对创业导向的权变影响效应,这意味着创业者需要对创业活动与家庭活动进行合理的平衡,根据所面对的冲突类型及其程度进行针对性的调节和化解。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和实践意义如下:首先,通过从微观角度揭示工作-家庭冲突的处理策略,本研究有助于加强对工作-家庭冲突的科学应对和实践规律的提升。其次,与一些既有关注“冲突→绩效”关系的文献不同,本文考察了工作-家庭冲突对创业导向的作用机制。作为一种角色间相互竞争的关系状态,本研究认为工作-家庭冲突并不会直接影响到新创企业的利润和绩效,而是首先会影响到创业者的日常行为,进而作用于创业过程,而创业导向恰好是一种组织层面的战略行为过程,新企业通过这一过程实现创业目标,并获取竞争优势。因此,考察工作-家庭冲突对新企业创业导向的影响关系能够更深层次地揭示出冲突对创业企业成长的作用机理。最后,本研究界定并区分了创业者所面对的两种类型的工作-家庭冲突,即创业干涉家庭与家庭干涉创业,并考察了反应性角色行为对不同冲突类型以及工作-家庭双向冲突对创业导向的权变影响,研究结论不但丰富了工作-家庭冲突理论,也能够为我国新生创业者的创业实践提供更具针对意义的现实指导。

本文认为,未来的研究可以从三个方面进行深化:首先,对处于不同创业阶段和状态的创业者而言,其所面临的工作-家庭冲突是否存在强度上的差异?例如,对处于筹备发展状态、成功运营状态和失败退出状态的创业者而言,反应性角色行为对冲突的前置效应以及工作-家庭冲突对创业导向的驱动关系是否存在差异?如果存在,造成这些差异的成因又是什么?其次,本文的样本数量仍有待扩大,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今后可以搜集更多来自不同区域、国别和社会文化背景下的创业者研究样本,以提升分析结论的稳健性。最后,不同的产业特征也可能会对创业者的工作-家庭冲突模式和结构产生差异化影响,因此,后续研究也可以对来自服务产业和制造产业的新创企业进行比较研究,以进一步从微观层面揭示出创业-家庭冲突的前端驱动机制和后向结果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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