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期刊数据库特性及商业模式对价格的影响

郑 萍（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

学术期刊数据库以其涵盖面广、信息量大、交互性强、全文获取等优点受到各专业领域读者的青睐，是高校图书馆馆藏的重要组成部分。自1998年CALIS启动集团采购以来，高校图书馆学术期刊数据库采购数量逐年递增，但从CALIS和各地图书馆协会组织的集团采购现状看，参与采购的主要是985、211工程院校及省属重点大学，地方普通院校参与度较低，原因是期刊数据库价格昂贵，使得中小图书馆无法承受。价格问题一直是供需双方争论的焦点，由于期刊数据库缺乏明确的价格标准，需要集团采购者与出版商通过价格谈判协商决定。而出版商凭借期刊数据库单一来源的优势掌控定价权，给采购方造成经费压力。因此，学术期刊数据库的商业运作模式和定价策略引起人们的特别关注与思考。

1 学术期刊数据库的特性对定价的影响

1.1 生产的特殊性

学术期刊数据库具有高“首稿成本”、低边际成本的显著特征。首份学术期刊数据库的面世，须支付高昂的硬件投人和软件开发费，但再生产一份产品花费的只是复制、拷贝和传递等时间成本。其特殊的成本结构，产生的规模经济效应，即生产越多，平均成本越低，形成了高行业壁垒，为市场领先者带来了自然垄断。

为阻止盗版者因低边际成本对学术期刊数据库进行“再生产”行为的发生，给以法律约束，如制定版权法、专利法、商标法等对其进行知识财产的保护，使学术期刊数据库被赋予法定垄断。

学术期刊数据库是技术性、知识性较高的产品，利润可观，竞争者通过研发创新将同类或相似产品投放市场，因此，行业竞争难以避免。

1.2 消费的特殊性

学术期刊数据库作为知识密集型产品具有强体验性，用户对其消费后，自身知识结构得到补充或改变其效用才能体现出来。因消费者教育程度、信息认识分析能力的差异，其对信息的吸收程度也不一样，故用户消费能力具有不均衡性。

不同社会地位和身份的消费者，其承担的社会责任与工作任务各不相同，信息需求的深度、广度、紧迫度上差异较大，所以同样的信息对不同的消费者所产生的效果各异，信息预期值的差异直接影响消费者对信息的支付愿望。

可见，在学术期刊数据库市场中，因产品的自然垄断和法定垄断导致出版商在定价上的优势地位；低边际成本使价格的灵活性更大，出版商既可以高价快速收回成本，又可以低价占领市场。而消费的不平衡性和消费能力的差异决定了需求的多样化。总之，成本、用户需求和市场竞争状况对学术期刊数据库的价格制定起重要影响作用。

2 学术期刊数据库出版商的商业运作模式对价格的影响

商业模式是指企业为客户创造价值并获取恰当回报的方式。任何商业模式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赢利，那么，学术期刊数据库出版商的商业模式集中在“凭什么收费”、“对谁收费”、“怎么收费”方面。在高校学术期刊数据库集团采购中，主体供应商主要是传统出版社和数据库集成商，他们在商业运作上最大的差别是内容资源的产权归属不同，从而导致数据库定价策略的差异。

2.1 国外学术期刊数据库出版商的商业模式

国外学术期刊数据库出版以传统出版机构为主导，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以大型出版集团为主体的商业性出版社；另一种是以科学学会、学术机构和大学为代表的学术性出版社。这些出版机构历史悠久，拥有深厚的内容资源积累，如大型商业出版巨头旗下汇集数百乃至上千种学术期刊，学术性出版社出版的期刊也有几十种之多，集约化的期刊生产为数字出版奠定了规模基础。上述出版机构通过技术改造与创新，相继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由传统出版向数字出版转型，开始创建集期刊稿件采编、文章在线发布（大部分为现刊和在线预出版）、全文数据库于一体及集成各类资源的一站式网络出版平台，打造出以规模效应和品牌优势取胜的学术期刊数据库产品。他们的商业运作特点表现为以下几方面。

2.1.1 出版内容的专业化

大型出版集团和学术出版社产品定位准确，以“创造”特色为目标，数据库产品全面聚集某个或某几个学科核心期刊和相关期刊，专业特色显著。如国际出版巨头爱思唯尔、斯普林格和约翰·威利旗下的期刊数据库侧重集合自然、技术和医学等领域期刊；美国化学学会旗下的期刊基本垄断了该学科的顶级刊物。精准的专业服务牢牢地吸引了学科领域的专家和学者。

2.1.2 学术内容的高质量与领先性

大型出版集团和学术出版社，以服务全球学术界的办刊理念，从期刊策划、稿源获取、审稿、编辑加工，直至出版、发行实行全球化运作；正是通过挖掘不同国家或地区一流作者的学术文稿，聘请各国知名学者作为刊物的同行评议员，确保期刊内容的高质量和先进性，所出版的期刊大多被SCI、SSCI和EI收为核心刊。另外，这些出版机构普遍实行期刊优先数字出版，即将传统印刷版期刊的定稿论文以数字出版方式提前出版，一些已被审核通过的稿件在几周内、甚至几天内就能在网络上优先出版，大大提高了学术论文的传播速度和范围。数据库产品的时效性契合了科研人员对学术领先性的需求。

2.1.3 提供增值服务

学术期刊数据库增值服务表现为不仅提供文献检索与下载，还提供各类参考文献的链接服务和多层次的个性化服务，如链接机制使读者既可在库内全文链接与聚合，还能通过DOI号链接与国际同行期刊的网络平台建立互链接和互操作，使文献服务进一步深化。另外以用户为中心，提供信息通告、个人存储、文章定制等等，使数字出版的优势得到充分体现。

2.1.4 集团化的运作和灵活的价格体系

大型出版集团和学术出版社凭借自身强大的营销网络体系和市场驾驭能力，将旗下的学术期刊数据库产品按市场机制和规则来运营，针对不同的用户需求建立多元化价格体系，从而获取丰厚的经济回报。

2.2 国内学术期刊数据库出版商的商业模式

在我国学术期刊数据库产业链中占主导地位的是一批以IT企业为主要代表的新媒体公司，他们资金雄厚、技术强大，通过与期刊出版社签订网络传播授权协议，对纸质学术期刊进行大规模的集中和深度加工，通过先进的数字化平台实现期刊的网络出版，并利用相对成熟的营销渠道和灵活的市场敏锐性，迅速占领学术期刊数据库市场。据2009年出版的《2007—2008年中国互联网期刊出版产业年度报告》中的数据显示，中国知网在国内本科院校的市场占有率是100%，重庆维普占有率为80%，万方数据占有率为80%，三大数据库基本瓜分了国内高校数字期刊市场。此外，这些数据库集成商为争夺期刊内容使用权，开展了“独家协议”合作战略。目前，中华医学会旗下已有220多家科技期刊社与万方数据签约，中国知网也与720多家期刊社签订独家经营许可。独家授权有利于出版社与数据库集成商结成利益同盟，对提高办刊质量，促进产品的专业化、规范化起到了积极作用。

相比之下，我国期刊出版社在期刊数字出版方面处于被动和劣势地位，原因是数量众多的期刊社隶属各行业协会或大学，不仅规模小且分散，以各单位有限的期刊资源无法满足数字出版对海量内容的要求，并且现行出版体制、运作模式也制约了出版社向数字出版转型。因此，在期刊数据库产业链中，期刊社只是作为出让版权的内容提供商。

不过，IT背景的专业人员进行学术期刊的数字出版，其数据库产品在整体严谨性、专业性、规范性等方面有所缺失，分析其商业运作模式呈以下特点。

2.2.1 强大的数据整合能力

作为IT企业的数据库集成商，凭借技术优势，形成对内容强大的集约整合能力，将大量分散的期刊整合于同一数字平台，并实现规模生产。由于各家在产品定位上追求大而全，即覆盖所有学科、收齐各种期刊，因此产品同质化严重。如中国知网、万方数据、重庆维普三大全文数据库，收录期刊都达数千种甚至上万种，分别有超过总数1/3的期刊重复收录在不同的数据库中。数据库产品的大型化和综合化，不利于学术研究对文献专业化和个性化的需要。

2.2.2 授权签约网络出版的局限性

期刊出版社掌握着刊物内容所有权及控制权，为保证纸质期刊的收益，他们往往推迟对期刊的上网授权，造成数据库集成商无法及时收集新刊。据统计，在中国科协的954种期刊中，中国知网、万方数据、重庆维普做到与现刊同步更新的比例分别为5.3%、2.9%和1.4%，三大数据库商网络平台上的全文普遍滞后于印刷版。另外出版社每年都有一些刊物要注销或撤出，造成期刊数据库收录的缺失和断档。

2.2.3 产品相似性导致价格竞争激烈

数据库集成商靠期刊内容的累积与整合来盈利，他们之间的市场较量主要在资源上，体现在数据库中来源期刊的种数和覆盖学科、收录年限和产品类型等等。由于来源刊的重复性与相似性，导致各家产品的可替代性，故价格竞争激烈，产品定价相对较低。当然，随着“独家协议”签约范围的扩大，数据库集成商的内容优势将凸显出来，价格强势变为容易。

总之，国外大型出版集团和学术出版社凭借拥有独特和一流的期刊，使其在期刊数据库市场中鲜有竞争对手，巩固了他们在议价上的强势地位，为了获得利益最大化普遍采取高价格、高涨幅策略。而国内数据库集成商由于资源内容受制于各期刊出版社，影响了数据库产品的时效性和完整性；并且各家产品相似性强，导致价格竞争激烈，这为购买者在集团采购中争取更多的议价话语权提供了有利条件。

3 我国高校期刊数据库集团采购中的价格模式分析

纵观我国学术期刊数据库集团采购现状，国外学术期刊数据库的引进是由高校图书馆数字资源采购联盟组织实施，在全国范围或按行政区划组织规模较大的采购集团，如：springer数据库采购集团参与的图书馆有近500家。而国内数据库采购主要由地方教育主管部门发起组织区域性的联合采购，规模相对较小，参与的图书馆从几家至几十家不等。如福州地区大学城联合采购参加的图书馆仅8家，从采购实践看通常采用两大类含若干小类的计价方式。

3.1 分级定价

分级定价是以顾客为核心，依据不同用户的支付能力和对同一产品的消费体验差异，制定不同的收费标准，使各类用户都能购买该产品，从而实现收益最大化。具体的价格模式有4种。

3.1.1 基于用户规模的价格模式

FTE（Full Time Equivalents，全日制人数）定价法是一种重要的用户规模订价模式，按一定FTE数量分段计价，这种方法在中外学术期刊数据库采购中被广泛采用。但全日制人数的参数制定各不相同，有的以学生数为主，有的须包括教职员工及行政管理人员数。以全日制人数将学校分为不同的级别来定价，方便中小型图书馆购买数据库，但不足是若按学校的师生总数衡量使用情况，对于专业期刊数据库而言，其读者范围仅局限于某学科或某专业，此定价法显然不合适。

3.1.2 依据用户使用量的价格模式

以读者的浏览、下载、检索等使用行为定价。在集团采购实践中，对使用量采取向前类比估算法，即以图书馆之前对该数据库的使用量为依据，类比订购年的使用量，这种方法理论上看较合理，但具体操作难度不小。浏览、下载、检索等行为如何核算是真实的“使用”，误操作如何排除，个人滥用导致较高支付如何避免，此类问题目前尚无有效的解决方法。

3.1.3 根据机构性质的价格模式

通常集团采购以是否为211或985高校，或成员馆是否为CALIS全国中心或地方中心及集团牵头单位这两大类划分采购级别，211或985高校在经济实力和科研实力方面都强于其他一般高校，所以在集团采购中费用支付被定为高级别。

3.1.4 凭借并发用户数的价格模式

并发用户数即可以同时登录使用数据库产品的用户数量，通过计算单位规模及数据库产品使用情况，预期选择购买相应的并发用户数，并发用户数越多，产品价格越高。由于用户使用行为和需求量的动态变化，所以并发数的选择是否合适较难把握，此模式较适合使用范围不大的专业数据库。

3.2 捆绑定价

指将不同的产品整合成一个“包裹”以同一价格出售，这样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和交易成本，获得规模报酬和限制竞争。在学术期刊数据库销售中，常用的有两类捆绑方式。一种是“电子期刊+印刷期刊”捆绑销售，国外大型出版集团和学术出版社常采用此类销售行为，他们凭借其资源优势，强制实行两种介质期刊的捆绑，要求用户在订购期刊数据库时，必须保持上一年纸本期刊的订购，或是规定应满足纸本刊的最低订购量和保持每年的涨幅，否则无法获得订购资格。此类霸王条款迫使图书馆对同样期刊重复购买，对此订户强烈不满。近些年，部分供应商允许将绑定纸本订单转成电子订单，这样可节省10%左右的费用。另一种是对电子期刊的捆绑销售，在中外期刊数据库销售中普遍使用，出版商要求订户应整库购买，结果是与本校专业不相关期刊也得无奈接受。捆绑销售造成的经费负担限制了图书馆的购买欲望，目前少数数据库出版商允许对综合性期刊数据库分专辑或分学科购买，虽然还是捆绑包，但相对比较合理。

除上述订价方式外，集团的购买量也对价格产生重要影响，出版商通常以参与馆的数量给出各种形式的集团折扣。总之，上述各种定价模式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不宜单一采用，应将各种方式组合使用，以弥补相互的不足。

4 结语

综上所述，学术期刊数据库集团采购的价格模式还有待进一步改进和完善，现行的期刊纸质捆绑与整库销售不适合图书馆馆藏建设的要求，也造成图书馆经费浪费。按需采购，通过期刊定制即从众多电子期刊中挑选所需期刊组成期刊包的采购方式，是理想的采购模式，也能满足更多的中小图书馆采购愿望。在分级定价中，由于目前的分级参数是供应商按自己的利益标准制定，并不能很准确地反映用户的实际使用量。因此，在集团采购中图书馆人应争取参与到价格级别划分工作中，对参数的制定标准给出自己的意见。如在FTE定价法中，供应商笼统地以师生总数作为计算参数有所欠缺，应根据不同类别、不同层次、不同专业人员赋予FTE不同的系数值，才能更准确地反映实际使用情况。在使用量计算方面，由于一些数据库缺乏统计功能或功能不完善，阻碍了真实数据的获取，出版商应加强数据库统计系统的建设。总之，图书馆人在集团采购的定价中应努力争取更多的定价话语权，促进数据库商根据图书馆的实际情况制定公平合理、多方共赢的价格模式，推动图书馆集团采购工作迈向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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