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异化理论和卢卡奇物化理论研究
2013-10-31范鹏飞
范鹏飞
摘 要:物质丰裕的消费社会在使我们感到喜悦的同时,让我们感到更多的是压抑和无助,人们通过劳动生产的产品反过来成了统治人的力量,即劳动的异化或物化。用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和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为研究视角,探究和解读了当今社会潜在的一些由异化和物化带来的拜物现象。最后,要对异化和物化进行扬弃,才能实现人和社会的全面发展。
关键词:马克思;异化;卢卡奇;物化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5-0066-02
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消费社会的到来,人们进入了物质丰裕的社会。鲍德里亚认为,堆集和丰盛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征。而这个前所未有的“丰盛社会”在使我们感到喜悦的同时,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深层压抑。鲍德里亚指出,商品具有符号特征,人们的社会地位、社会认同、生活品位是一种象征性的符号。在物质极大丰富的现代社会中,消费品成了人们彰显社会地位的标志,而消费品本身所具有的使用价值却被人们淡漠了。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随着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人们手中的社会通信工具——手机越来越普及。随着一款高智能手机——iPhone的诞生,更是催化出了一个庞大的高智能手机王国,在这个王国中,人们更关注的是你身上是否贴有这种代表社会地位的标签,人们对于这款手机的疯狂追求,也折射了当今社会潜在的一些“拜物”现象,iPhone(爱疯)似乎更像是拜物教的一个使者,高调宣告了“拜物”时代的到来。笔者通过对马克思和卢卡奇相关的异化、物化理论以及拜物教的研读,来透视这一类愈演愈烈的社会现象。
一、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和对商品拜物教的研究
德语中的“异化”一词来自希腊文,意思是分离、疏远、陌生化。马克思对于“异化”的研究可以追溯到他的《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他在这里最初提出的是自然的异化。随后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论犹太人问题》等文章中继续研究异化问题,尤其是在《论犹太人问题》中,他进一步将异化问题推向经济领域,他论述到“钱是从人异化出来的人的劳动和存在的本质;这个外在的本质却统治了人,人却向它膜拜。”[1]《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他第一次提出异化劳动的概念。在这篇文章中,马克思明确提出了异化的概念,“异化是指主体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由于自己的活动而产生出自己的对立面(客体),然后这个对立面又作为一种外在的异己力量转过来反对主体自身”[2],并提出了异化劳动的四个规定——劳动者的劳动和他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劳动者与他的劳动活动相异化、劳动者与他的类本质相异化、人与人的关系相异化。在马克思看来,“异化劳动的最直接的表现形式是劳动产品的异化,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而他生产的这些劳动产品反过来会成为他的统治力量,即‘物的异化;而构成人的本质规定性的自由自觉的对象化劳动却转变为外在的、强制性的、属于他人的、自我折磨和自我牺牲的、谋生的异化活动,即‘人的异化。”[3]马克思进一步揭示了异化劳动产生的历史过程,探讨了异化劳动的起源,最终他得出结论,异化是一个历史的范畴。
马克思根据社会关系的历史发展和人的发展的内在联系,把人的发展过程概括为三个基本的历史阶段,即人的依赖性、人的独立性和人的自由个性。其中第二个历史阶段,是以物的依赖关系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在这个阶段,个人作为商品生产者和交换者,摆脱了对自然界的传统依赖,摆脱了对直接共同体的隶属和依赖,获得了形式上的独立。这种形式上的独立是建立在人对物的依赖性或依赖关系基础之上的。人对物的这种依赖关系,从外观上表现为社会关系的客体化,人受物的统治,其实质是以商品交换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劳动的社会关系。异化劳动就发生在这一阶段。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开始使用“拜物教”这一概念,用以揭示发达商品经济结构所具有的以物的关系掩盖人的关系的本性。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商品经济成为主体经济,商品结构及特性普遍渗透到一切领域,劳动力本身也成为一种特殊的商品,物的关系成为主导性的社会关系,并开始隐性地统治人和控制人,人与人的关系以及人与物的关系就赤裸裸地体现为物与物的关系。
二、卢卡奇的物化理论
卢卡奇在他的《历史和阶级意识》中,明确地提出了物化理论,他的物化理论,同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在本质上是一致的,都是对现代人的生存困境的文化批判。在卢卡奇看来,马克思所描述的商品拜物教现象正是现代人的物化现象。卢卡奇描述道:“人们已经多次指出过商品结构的本质。其基础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表现为一种物的特性,从而其获得了一种‘虚幻的客观性,即一种看来十分合理的和包罗一切的自主性,这种自主性掩盖了商品的基本性质(即人与人的关系)的一切痕迹。”[4]85
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直接从商品结构出发,分析了资本主义的社会关系和本质,分析得出物化的基本含义,“人自己的活动,人自己的劳动,作为某种客观的东西,某种不依赖于人的东西,某种通过异于人的自律性来控制人的东西,同人相对立”[4]153。“社会关系最终成为一种物及货币同他自身的关系”[4]162,人成了物的奴仆。卢卡奇还进一步从客观方面和主观方面揭示物化的内涵和基本规定性。在客观方面,“人的活动同人本身相对立地被客体化,变成一种商品,这种商品服从社会的自然规律的异于人的客观性”[4]153。在主观方面,由于物化,人的活动结果日益与自身相分裂甚至疏离,人变得孤立无助和不自由,人的体力和人格变成了商品的筹码,人成了物的产品。这与马克思所论述的“物的异化”和“人的异化”是一致的。卢卡奇进一步论述到,物化在全社会的普遍化的一个最直接的后果便是物化的内化,转变成为一种物化意识。物化意识揭示了这样的一种生存状态:物化的结构逐步积淀到人们的思想结构之中,而人们却没有超越这种物化结构的意识,反而是将其当作一种规律来遵循,主体本身的知识、气质、表达能力等都转变为“自动发挥作用抽象的机器”。
三、物化和异化催生了“拜物”时代
从上文的论述中我们可以分析看出,卢卡奇的物化理论和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有着惊人的一致性,都表明了现代人的生存困境。而不管是物化还是异化,最后都会引领着“拜物”时代的到来。因为物化或异化的最终结果就是,商品本身所反映的人与人的关系,被物所掩盖而体现为物与物的关系,至此,商品像是拥有了某种魔力,它的光辉照得人们眼花缭乱,人们开始对它顶礼膜拜。正是这样,马克思在他的《资本论》中就明确提出了“商品拜物教”这一概念。
在物质极大丰富的现代社会中,市场上除了满足人们生活、生产的各种必需品之外,更是出现了很多的奢侈品,从各种品牌衣服、香水到各种电器高端产品等等。近些年,人们对这些奢侈品的狂热追求更是愈演愈烈,例如,iPhone手机在中国着陆时的定价很高,然而它却逐步向学生消费群体蔓延,一些学生为了获得一部iPhone手机更是不惜付出了很高的代价,于是上演了一幕幕令人可悲的“iPhone女”事件。从这些典型的例子中,我们似乎可以看到一些诸如此类的现象仿佛经常在现实中上演,“宝马女”更是成为这一现象的代名词。当今社会,人们更多时候关注的不是消费品的使用价值,而是这一消费品能否为他的社会身份和社会地位增值。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人们生产出自己所需的产品,然而产品却反过来统治人,人跪倒在自己的创造物前,开始膜拜自己的创造物。这就像是马克思所论述的“物的异化”,人们生产劳动产品,而劳动产品反过来却成为统治力量来吞噬人。关于这一点的论述,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中的主体客体化似乎更能揭示这一现象,人们在生产过程和社会历史运动中,由自由自觉的主体开始沦为被动的、消极的客体或物的追随者。另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人们的就业问题。当下,人们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人们的就业问题更是一度又被推上风口浪尖,即使是已经就业的人,迫于生存和生活压力,当初选择的工作往往也是为了迎合市场的需求,而不管工作是不是自己所喜欢或所擅长的,甚至是丢弃了自己学习多年的专业。这些很多时候是生活强制下的被迫所为,就像是马克思所说的,是人的“自我折磨和自我牺牲”,工作仅仅是人们谋生的手段。这看起来似乎很是荒诞和可悲,但这正契合了马克思的“自我异化”或卢卡奇的物化的主观方面,“一个人的活动成了与他自己相疏远的东西,变成了附属于社会自然规律的人类之外的客观商品。”卢卡奇则更是强调了物化意识,人们对于现在的这种就业困境似乎早已是习以为常,遵循着这条规律,也并没有想要改变这种局面的意识和想法,而这个被迫所为的就业大军更是呈日益壮大之势。
四、马克思对异化和卢卡奇对物化的扬弃
马克思和卢卡奇不仅对异化或物化进行了批判,而且他们认为,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人类终将扬弃异化,走出这种文化困境。马克思认为,在社会关系的历史发展和人的发展的第三个历史阶段,即“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的阶段,社会生产力水平极大提高,人的社会财富极大丰富,人们的工作不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成为一种生活的需要。这也就是到了马克思所论述的共产主义社会,共产主义就是对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扬弃了异化的社会不再是片面发展的社会,而是全面发展的社会;扬弃了异化的人不再是片面发展的人,而是全面发展的人。卢卡奇也是进一步论述了物化的扬弃,他与马克思不同的是,他把物化同近现代社会的理性化过程结合起来,从技术理性对人的主体性发展发挥效应,如人的原子化、数字化、片面化等方面揭示现代社会的物化现象,就此,他指出要扬弃异化首先就是要扬弃社会现实和社会进程支离破碎的物化状态,推进社会历史进程的总体性生成。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马克思主义哲学史[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0.
[3]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4]卢卡奇,著.历史和阶级意识[M].王伟光,张峰,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
[5]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