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安徽淮河流域教育发展评析

陈晓雯

(安徽大学历史系,安徽合肥230039)

民国时期,安徽淮河流域大致包括寿县、怀远、凤台、凤阳、五河、盱眙(今属江苏省)、六安、霍邱、霍山、定远、嘉山(今明光)、天长、阜阳、太和、颖上、临泉、亳县(今亳州)、涡阳、蒙城、萧县、砀山、灵璧、宿县 (今宿州)、泗县等24个县,1947年,设立蚌埠市。民国时期,安徽省教育从落后走向“黄金时期”。但对比其他省市,仍不属于前列。淮河流域自古多文人豪杰,形成 “淮河文化圈”。对民国时期淮河流域教育的整体发展进行概括和分析,有助于进一步认识安徽省教育事业的发展进程。

一、淮河流域教育发展概况

(一)普通教育

受清末戊戌维新运动的影响,安徽省也掀起新式教育改革的潮流,其中占较大比例的是普通教育。由于皖北地区几乎没有设立高等院校,因此在这里,主要阐述淮河流域初等教育、中等教育两种普通教育的发展。

“五四运动后,安徽小学教育有了进一步发展。”[1](P465)根据相关数据统计,1923年安徽省初级小学校2 156所,学生数73 447人,在全国处于第14位;高等小学校359所,学生数18 170人,在全国处于第16位。民国二十八年,安徽省实施政教合一。为此,原有私立小学大多改为所在地中心国民学校或国民学校。民国三十一年,安徽省依照教育部颁发的国民教育五年计划开始实施国民学校。根据实际情况,安徽省制定实施国民教育三年计划以及分年实施国民教育计划督察各县积极进行。这一年度,共设中心国民学校1 510所,其中,省立小学5所,私立小学5所。安徽省在民国二十九年举办小学教员登记,并规定于民国三十三年制定颁发安徽省各县小学教育登记办法,同时,不断提高小学教员工资待遇,以期改善小学教育师资力量上的不足。

但由于淮河流域地区因交通闭塞、风气不够开放,所建小学数目虽相对于之前的确有所增加,总体上却仍旧落后于省内其他地区。加之地处偏僻,多数从事教育的教员都不愿意前来任教,造成师资力量的薄弱。

中学教育是中等教育的主要方面。民国时期安徽省教育事业进程中,对中等教育有重大影响的主要是两个事件。第一是1922年教育部颁布的新学制改革令。这一命令颁布后,安徽省在修业年限、科目设置、学制等方面都进行了变革。包括:修业年限延长至六年,划分初级、高级两阶段;初中为普通教育,兼设职业科,高中分普通、农、工、商等科;学制上采用学分制和选修制等。第二是1927年安徽省教育厅颁布的《安徽省中等教育改造的方案》,将全省中学教育划分为六个学区,淮河流域地区主要分属第三、第五和第六辖属区。文件要求 “每区设省立完全中学、女子中学各一所。对中学教育之推进更增助力。”[2](P346)六安、太和、怀远等先后设立省立中学;霍邱、凤台、亳县等先后设立县立中学;凤阳设立了第三女子中学校、阜阳设立了第五女子中学校等。

中学校的普及为淮河流域的青少年提供了受教育的机会,使他们在树立人生观、价值观最重要的年龄段时期能够走进教室,接受正确的引导。女子中学的建立则更为安徽教育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淮河流域自古以来民风开化不够,重男轻女思想始终根深蒂固。开办女子学校,让青年女学生有了同等受教育的机会,不再被限制于家门之中。也有利于改变当地人民落后的思想,不仅促进了妇女解放的步伐,也为新式教育的传播提供了更广阔的平台。

表1 各学区辖属地区表[1](PP468)

(二)社会教育

1919年五四运动后,安徽教育界一些具有平民思想的人士,利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努力集结为一个群体,为安徽省的社会教育奔波。他们利用业余时间在农村等地开展识字活动,普及国民基本常识;提倡民主与科学,为新文化运动呐喊助威;宣传卫生教育,推动农村生产生活。

随着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步伐的日益逼近,爱国主义教育也逐渐成为教育界人士手中扬起的一面旗帜。“九一八”事变以后,日本侵占中国东三省,为反对日本暴行,蚌埠勤民小学的小学生也加入到反日斗争的队列中,集体上街游行。阜阳三中师生成立“安徽省立第三中学东北义勇军后援会”,推举陈子贞为主任。各班分别组织成立宣传小队深入城乡开展抗日宣传,并进行募捐活动,将募捐到的钱交由阜阳日报社转给马占山、冯占海,慰问前线将士。这些淮区地域组织的各种抗日活动,是爱国主义教育的成功,更体现了捍卫民族的斗志与决心。

女子教育方面上述已经有所提及,另外,民国十八年四月十六日国民政府公布了中华民国教育宗旨及其实施方针。其中指出:“男女教育机会平等,女子教育并须注重陶冶健全之德性,保持母性之特质,并建设良好之家庭生活及社会生活。”[2](P1088)国民政府的政策与地方学校的开设相呼应,为淮河流域开放地区风气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就整体内容而言,社会教育涉及的范围广泛,但究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客观上来看,是由于淮河流域地区封闭的社会环境造成的。除了教育人士身体力行的深入农村地区鼓舞农民识字认字,学习三民主义等知识外,其他的艺术文化、健康教育都无法真正实施。当时社会最快速的媒体——报纸,也大多仅限于城市之间,不仅是方式上无法将新闻等传播到山区等地,在内容上也与农村脱节,这也是报纸教育的局限性。

根据有关资料,国民政府时期安徽农村的文盲率一直高达95%左右,这一数字可以表明安徽社会教育的效果并不理想。“安徽社会教育的内容颇为繁杂,大致包括了识字教育、公民教育、生计教育(职业补习教育)、健康教育、艺术教育等方面的内容,但除识字教育和以反共为目的的特种教育有一定的实质性内容外,其他大都是空喊口号、徒具形式而已。”[1](P519)

二、淮区教育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局限性

(一)战乱不断与倪嗣冲“祸皖”

民国前期,安徽省主要受皖系主要领导人物倪嗣冲的统治。倪嗣冲自1913年8月任安徽都督,至1920年9月直皖战争皖系战败,被免去长江巡阅使、安徽督军等职,统治安徽前后共八年。倪嗣冲作为皖系军阀头领之一,统治期间,政治上反动,经济上横征暴敛,给安徽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首先,为配合皖系“武力统一”政策,积极扩兵,因而需要极大数额的军费开支。为此,倪嗣冲裁减教育机构、减少教育支出,严重阻碍了当时教育事业的发展。其次,“倪嗣冲自1913年8月任安徽都督,到1920年8月解职这一时期内,一直试图用封建主义政治文化整合安徽社会。实践证明,其封建主义政治措施并没有给安徽社会带来发展与稳定,反而促使整个安徽社会进一步向下沉沦。”[3](P138)

除了倪嗣冲,民国时期还有其他大小军阀盘踞安徽,横征暴敛,各自为政;互相间战斗倾轧,扰乱民间。另外,“受北伐战事影响,安徽教育自1926年10月就基本陷于停顿之中。学校经费停发,中等以上学校校长总辞职,法专、一师、五中等校相继被改建成军事医院,整个安徽几无教育可言。”[4](P17)战争带来的创伤,深深积压在民众身上。在这样战乱的环境中,学校、教师、学生无法安心于课堂之上,淮区教育一度面临停止办学的不利局面。

(二)政治领域的不重视

1913年7月至1920年9月期间,安徽的军政实权,主要掌握在倪嗣冲手中。民政首脑虽然经过多次换人,但他们手中均无实权。民政首脑方面,以阜阳县地区为例,其县知事自1912年至1927年更换了12任之多。同样在1919年至1927年间,安徽省教育厅长一职经历了十四次更换。

教育事业主要领导的不断更换,教育机构的不断调整,使得民国时期淮河流域地区教育事业无法形成系统的体制。同时,所谓教育厅长等人,实际上一直忙于派系斗争与权力倾轧中,并非一心为教育服务之人。教育的发展缺少领头人,这更加造成淮区教育困于理想蓝图之上,而无实质之行动。可以说,“民国成立十多年后,教育在安徽的地位仍不稳定。”[1](P459)

(三)教育经费缺乏

教育经费是制约教育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教育经费是否充足,决定了师资力量的好坏、教学设备的程度、办学成果的高低等等。民国时期淮河流域教育经费明显存在很大问题。“进入民国以后,安徽财政,除1912、1913、1914三年收入超过支出以外,其余各年都是入不敷出。”[1](P208)安徽省财政从整体上支出总量十分有限,直接导致教育经费的匮乏。不仅不能给予教育经费上的支持,甚至还挪用教育经费。

表2 安徽省民国时期文化教育经费统计表[5]

(四)自然灾害频发

淮河流域地区,既有山区地形又有广袤平原。每年夏季之时,常因冷暖气流冲撞与地形地貌差异发生水旱灾害。皖西山区接连降雨,必引起山洪暴发;皖北平原则因黄河多次夺淮入海,河床淤塞,往往形成雨多则涝,无雨则旱的不利情形。灾害严重时,不仅水灾旱灾接连发生,甚至会伴有虫灾、冰雹等情况。

表3 安徽省境内水灾地区分布 (1840—1949)[6]

由上表不难发现,六安、寿州、泗县、宿县等淮河流域县区属于水灾高发区。农作物一旦受灾严重,农民所仰仗的收入来源就被切断,加上政府支援不济,民间捐助不够。生存环境的恶劣,给普通民众特别是农民家庭带来沉重伤害。群众面对每年都会发生的自然灾害无力抵抗。生活条件无法得到真正保障,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教育事业就更难得到有力开展。

(五)民众思想落后

淮河流域地区自古形成了民风强悍的传统。“在历代政权兴替之际,淮上健儿多揭竿而起,参与逐鹿,载入史册者,屡屡不鲜。”[7](P1)更有 “淮河自古多英杰” 的美誉。但轻文尚武的文化传统却也决定了当地人民接受先进文化时的落后和缓慢。人们教育观念十分淡薄,使得教育不受重视,不利于新式教育的顺利发展,这是淮河流域地区教育进程中不小的阻碍力。

此外,很多地方社会不安定,匪祸严重,“皖北近年以来,匪患甚炽,此拿彼窜,出没无常,官军率队追剿,颇觉疲于奔命,不谓今日复有大刀会匪,时思蠢动……阜阳之匪乱,其为祸之烈,实是骇人听闻。”(《申报》,上海,1925-04-18)如此混乱的社会局面下,知识分子地位堪忧,教育必然无法受到重视。

三、民国时期安徽淮河流域教育的评价

(一)历史意义

民国时期安徽淮河流域的教育,是近代安徽省教育的主要组成部分,这一地区教育的发展推动了安徽教育近代化的步伐。

首先,该地区教育的进步,促进了新思想、新文化在全省的扩大,对传统文化造成冲击,让中国人民重新认识到科学的存在和价值。解放了当地人民的思想,也加快了全省新文化运动的发展。

其次,这一地区新教育的出现,是对旧教育的一种冲击。初等学校、中等学校乃至职业院校不断涌现,并形成较为系统的制度。有利于整体教育的发展,为安徽近代教育体制的完善提供了借鉴。而女子教育的开展,对于皖北这一传统文化深厚的地区来说,更是大有裨益的。

另外,教育的进步推动了人的进步,培养了一批有见识、有头脑的新人才,为国家、为安徽省输送了大量的社会栋梁,形成了属于安徽知识分子的独特文化圈,对中国近代文化也产生了深刻影响。

(二)现实意义

从安徽淮河流域教育发展进程中的优势和局限来看当前社会的现代教育,我们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有积极贯彻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大力发展国家的教育事业,迅速开发各种智力资源,尽快提升人民的科学文化水平,国家才能从实质上得到进步。

民国时期淮河流域社会教育的普及,对当代安徽皖北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皖北地区依然有落后风气的存在,这就需要政府及教育人士大力加强宣传力度,改善社会风气,开放地区教育,让更多的孩子受到教育。同时,这也是对义务教育的一种支持。而民国时期职业教育的开展,也适用于现今。当代社会就业压力过大,教育的职业性分工有利于培养多方面学生,使人才不至于扎堆,从而减轻就业压力,并充分发挥个人的作用。

教育是什么?就个人讲、就国家讲,都只是一种方法、一种工具和一条道路。当今社会,只有用对教育这个工具和方法,才能使国家走出成功的道路。我们要重视教育,就要从基础上保证教育经费的充足、保证师资力量的强大、保证教学设备的先进,为受教育者提供真正的高质量的平台,为学者提供真正的高水平的学术圈,从而推动中国先进文化的步伐。

[1]陈贤忠,程艺.安徽教育史[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2]教育部教育年鉴编纂委员.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第四编中学教育 [M].上海:商务印书馆,1948.

[3]王生怀.民国时期安徽文化与社会研究 (1912—1937)[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

[4]周 宁.地缘与学缘:一九二★年代的安徽教育界 (1920—1926)[M].合肥: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0.

[5]安徽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安徽省志·财政志 [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98.

[6]安徽省水利勘测设计院编.安徽省水旱灾害史料整理分析[M].合肥:安徽省水利勘测设计院出版社,1981.

[7]沈 寂.辛亥革命时期淮上起义军始末(代序)[A].淮上起义军专辑[M].合肥:安徽省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