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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曲《天净沙·即事》英译中的审美移情——以周方珠译本为例

2013-09-19

池州学院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元曲天净沙移情

袁 晶

(安徽大学 外语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移情(empathy),在美学的发展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是西方现代美学中影响最大的流派之一,指直观现象与情感相结合从而使直觉表象与情感想融合的过程。“移情”这一概念原诗美国心理学家Edward Titchnner于1909年所提出的心理学命题,而后经过德国心理学家和美学家Theodore Lipps等人首发倡导,形成20世纪上半期颇具影响力的美学心理机制剖析[1]。2003年,卓振英教授在《汉诗英译要论》中首次将移情引入汉诗英译领域。审美移情与美学理论的结合,为古诗英译提供了理论依据。元曲是中华民族灿烂文化宝库中的一朵奇葩,因在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上体现的独有的特色,成为我国文学发展史上重要里程碑,由此也就决定了元曲翻译研究的必要性。本文选取元代名家乔吉所作的元曲《天净沙·即事》及周方珠的英译文为研究对象,侧重从审美移情的角度进行分析,探讨元曲翻译中译者的移情作用。

1 翻译审美移情论

移情理论源于19世纪后期欧洲大陆所盛行的心理美学。移情这一概念最先由德国的美学家菲舍尔提出,代表人物主要为德国美学家里普斯。由于移情作用主要是一种内在的意识活动,德国的卡尔·格罗斯从心理学的生物进化论视角对审美发生学进行了研究,并把移情作用看作是一种内模仿,认为审美体验的核心是内模仿活动,也即是产生内模仿的根源,为里普斯的审美移情做了重要的补充。在国内,刘宓庆教授移情学说与翻译美学相结合,拓宽了移情理论和翻译美学研究的视野。

移情论的基本观点是审美移情作用具有三个方面的特性[3]220:第一,审美对象鱼审美主体之间存在着一种可以相互渗透的关系;第二,在这种渗透关系中,主要的活动方面是审美主体,客体受到主体生命力的投射而具有美的感染力;第三,审美主体是审美观找的“自我”,美感是在感性对象中感觉到的“自我价值”。由此观之,审美移情也即在审美过程中移置“自我”于“非自我”之中,客观的形象成为主观情感及思想的表现,“由我及物”。刘宓庆教授将翻译审美移情的要旨概括如下[3]226:

(1)翻译审美移情的关键是译者对原文美的凝神观照。

(2)实现时空转移,译者应移境与原文,做到,由我及物,由物及我,物我合一。

(3)实现情感转化,译者应该沿情(原文之情)而表,做到文辞相应,情境相切。

(4)实现形式转换的最大可容性优化,看看是不是可以保留原汁原味。

以下为刘宓庆教授关于翻译审美移情之图式[3]221:

审美移情理论是对审美思维运作规律的心理学阐释[4],通过四个步骤的解析,就有机会考察译者在翻译活动中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如何将译文进行重组,将移情的感受用贴切的目的语重现,再现原作之韵律美、意象美和意境美。从上图我们可以清晰的得出,审美移情的前三个步骤是译者对于源语文本的深度考察,这一过程可以理解为译者对于SL的审美移情。而第三和第四步骤之间的转移,我们可以理解为翻译中译者的再次移情,即移情于TL,运用正确的翻译策略,避免源语文化的影响,并根据目的语语言习惯和文化将源语文本再现于译本读者面前。

图1 翻译审美移情图式

2 《天净沙·即事》及周方珠英译

《天净沙·即事》为元代散曲名家乔吉所作,风格清丽朴质典雅;其英译本选自周教授的《英译元曲200首》,本文在审美移情理论基础上具体分析周教授之英译本,以下为《凭阑人·寄征衣》的原文及其英译本[2]:

天净沙·即事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周方珠教授将其翻译为:

An Extempore

To the Tune of Sky-clear Sand

Orioles sing,swallows dartand spring everywhere,

Flowers bloom,willow branches dance gently there,

She behaves gracefully with a charming mien and smile.

So elegant and so fair,

A fairy maiden,a perfect beauty you can find nowhere.

《天净沙·即事》是元代作家乔吉的作品,李开先先生曾评价乔吉的散曲为 “种种出奇而不失为怪”,并将乔吉与元曲名家张可久并称,给予较高的评价。《天净沙·即事》全曲五句,共28个字,为十四组叠词组成,把原本单一的事物变为繁复,描写了春天莺歌燕舞之中风韵娇娆的少女立在繁华绿柳之间,构成了一幅明艳怡人之画面。

周方珠的英译本虽然在词语组合与原作稍有不同,选用主谓结构的句法结构,但是较为符合英语重形合、重逻辑的特征,营造出原曲调的意境和韵律之美。周教授作为元曲的读者和译本的作者,将原曲调之美移情到译本之中,让译本读者同时同样的感受美的感染,将“境”与“情”传递给读者。

3 审美移情视角下的《天净沙·即事》

3.1 《天净沙·即事》及译者的审美移情

翻译活动是涉及至少两种语言的转换活动。在翻译中,译者首先要对源语文本进行移情。如果译者和原作者文化背景相同,英译中的第一次移情就相对简单,因为译者可以通过与自身语言文化习惯的相同之处去感知并解读原文本,进而避免由于中西文化差异所造成的翻译之不忠实。

投射指个体依据其需要、情绪的主观指向,将自己的特征转移到他人身上的现象[5]。由图1观之,我们可以理解文学翻译中所谓的“投射”即指“由我及物”,“我”即是翻译者,“物”即为源语文本的审美构成。凝神观照是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之间所发生的最为直接的联系[6]。观照以视觉直观的方式,对具有表象形式的客体进行意向性的投射,从而生成审美价值的意象。反馈又名回馈,是深刻理解各种复杂系统的功能和动态的一种机制,进一步揭示了不同物质运动形式间的共同联系[7]。译者在对原文本进行透彻的分析之后,方能准确、恰当的将自身的主观意象投射到译本之中,更好的传达原作品之美感。作为译者首次移情的三个小步骤,在文学翻译之中,译者在投射情感和凝神观照的基础上,将收集的信息反馈自身,在自身能动性的基础上,将审美情感内化到所翻译的文学作品之中。

即事,即为对眼前之物的有感而发。元曲《天净沙·即事》全篇28字,全用叠字构成,妙语天成。作者以生动浅白的语言,以及社会生活中常见的事物作巧妙的比喻,入于曲中,形成独特的风格,写出了心上人的娇柔可爱。译者作为原作的读者,必须对原作有透彻理解,凝心聚神,摆脱原作形式之束缚,想象原作之美,并将自我移植到审美客体即原作意境之中,求得审美主体与客体的同一,实现情感的共鸣,实现反馈之效用。在翻译元曲《天净沙·即事》之时,译者首先对原作进行深刻的考察,从读者审美观照出发,了解到此首元曲乃是作者面对面前的大好春景,春天的万物复苏,莺歌燕舞让原作者联想到女子的娇柔之美:“莺莺燕燕”双飞,莺啼燕啭,比喻为天真活泼的少女,“春春”用于限定时间,“花花柳柳”则是对于春日绚丽美好之描述,在此作者借景抒情,表达了对美好女子的赞赏之情。此情此景,不免让人联想到久别的情人之美好。“真真”在此一语双关,既可指美人,又可强调此词重逢非乃梦境,千真万确。元曲前两句写景,引发作者后三句对情人的描写,自然而然。“事事风风韵韵”描述了在作者眼中,情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有风度,富于韵致;“娇娇嫩嫩”自然指代的为其娇弱柔嫩的外表;“停停当当人人”乃是对全曲的整体概括,“停当”之意为自然、恰到好处,是对情人的最高评价,“人人”是对情人的一种昵称。由此看来,译者首先作为原作之读者,需对其背景、创作意图以及原作的整体意境有着深刻的理解之后,将信息进行整合,细致入微的将原作品味才能够译出令读者满意的作品。

审美移情过程实际上是一个“语言—意象—语言”的转化过程[8],而在此过程之中,审美移情之投射和反馈能否顺利完成,全有赖于审美主体是否能够进入“凝神观照”,更好的再现原作之意境,反馈并再现原作之美。周方珠教授的元曲英译本即是一个完美的范例。接下来探讨译者审美移情的第二个过程。

3.2 《天净沙·即事》译本及译者的审美移情

翻译审美移情的第二阶段即为在译者首次移情的基础上,将反馈阶段获得的信息再现到译本之中。物我合一,为翻译审美移情的最终阶段,也即译本再现原作意境之阶段。再现源语文本,并非简单的是实现源语文本到目的语文本之间形式上的转换,而必须做到文辞相应、情境相切[9]。如下我们将考察周方珠教授《天净沙·即事》之英译本,故而反思其审美移情过程,为日后学者翻译元曲提供思考的方向。

首先从音韵方面来考察。汉语是声调语言,四声的变化构成了发音的阴阳顿挫,形成乐感,元曲作为元代诗人抒发情感的一种方式,创作之后即被流传吟唱至今。英语为重音语言,利用语言的轻音和重音交替实现语言的乐感。在原作中,作者选用叠声词,双声叠韵,遵循汉语诗歌曲调平仄率并以压尾韵“n”的方式实现了韵律美感的传达。译者在翻译时,基本上遵循了英语语言的特点,以主谓结构的形式,加上尾韵“e ”的形式,如“everywhere”,“there”,“nowhere”,完成了韵律美的传递。

其次从意象方面进行考察。在原作中,元代大家乔吉选用了一连串意象,为读者留下了关阔想象的空间:“莺”、“燕”、“春”、“花”、“柳”、“真真”、“事事”等。周教授在翻译时,发挥主观能动性,并没有像原作一样将意象进行名词性的罗列,而是根据英语读者对于英语语言重逻辑、讲究形合语言的习惯进行改编,将“莺莺”译为“orioles sing”,“燕燕”译为“swallows dart”等,较为符合英语用语组词习惯,将审美的移情效用优美的表达出来。在后三句的意象选取方面,原作并没有明确的表明主语为何,但是译者在翻译时,将主语巧妙的选取为第三人称的“she”、“a fairy maiden”、“a perfect beauty”再现了原文的主题。

最后从意境方面考察原文是否在最大程度上保留了原作的风姿。原作之主旨在于借助春日之美来修饰“she”之美,描写其娇柔可人。在译作中,译者综合衡量原作之美,移情于意象,将时间转译为“spring everywhere”,“真真”译为“gently there”;更为令人叫绝的是将“娇娇嫩嫩”译为以so引导的即为简短的并列的两个结果状语从句“so elegant and so fair”来修饰最后一句诗歌的主语,将两句合而为一,最后将“人人”译为“…you can find nowhere”,以己及人,召唤读者共同想象梦中情人之美好,译者通过对原文移情,在译作中再现了原作之美,意境深远,字里行间均突显了原作之内涵。

在翻译过程中,译者经过两次的移情作用,首先对原作之内容有了相当程度的理解,在此基础上收集信息、组合反馈,进而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在移情过程中,审视如何运用恰当的目的语语言再现原作的美感,将中国借景抒情、托物言志类的诗歌更好的产地给外国读者,最大程度上传达原作者之情感和营造的意境。

4 结语

翻译审美移情在翻译中是必然的,但是移情也必须配合译者的主体作用。《天净沙·即事》作为元代散曲大家乔吉描摹儿女风情的代表作品,语言凝练、形象鲜明、双声叠韵、韵味悠长,短短五句话即表达了对意中人的思念,给读者留下广阔的想象空间。本文主要从审美移情的独特视角,从移情投射、观照、反馈以及再现TL四个方面展开论述,重点考察了译者在翻译时的移情作用。移情,因为是一个心理学命题,在翻译中亦可能会产生某些移情障碍,但是笔者相信,译者在翻译元曲时只要细致入微的对翻译作品进行分析、获得透彻的理解加上自身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定然会使译作为读者所接受。

[1]张晓燕.论审美移情的情感心理机制[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2008(1):171-173.

[2]周方珠.英译元曲200首[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9.

[3]刘宓庆.翻译美学导论[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5.

[4]胡慧.汉诗英译中的审美移情 [J].湘潭大学学报,2007(2):154-159.

[5]潘卫民,钱妮娜.文学翻译中译者的移情作用刍议[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2):51-54.

[6]隋荣谊,李锋平.从审美移情出发固推文学翻译中的翻译美学理论[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9(8):54-57.

[7]王闻.意象重现与已经重建—浅析文学翻译中的审美移情作用[J].湘南学院学报,2010(2):59-62.

[8]谢天振.翻译研究新视野[M].青岛:青岛出版社,2003.

[9]杨波.“有我之境”与审美移情[J].贵州教育学院学报,2008(11):6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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