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高校科技活动现状分析及支出结构合理性研究
2013-09-10王蓓
王 蓓
(浙江工商大学科研处,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引 言
高校不仅处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地位,而且在国家科技创新体系中居主导地位,为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国家对于高校的科技投入巨大。由于科技创新投入是一个国家战略性的重要举措,在现有的资源投入下,如何合理地安排科研支出比例以提高产出与效益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少国外学者用技术创新相关理论论证了大学和研究机构是科技活动的主体[1-3],Feller[4]则研究了高校R&D投入情况及其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国内学者也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广泛的讨论。钟卫[5]对我国R&D经费投入模式进行了分析;肖广岭[6-8]分析了我国基础研究经费、高校R&D经费和政府资金占R&D经费的合理比重,他指出我国高校R&D经费较少,占全社会R&D经费的比例还不到10%,建议把我国高校R&D经费提高到占全社会R&D经费的15%以上;庞文等论证了高校 R&D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关系[9];程华等[10]测算了 R&D 不同类型投入的功效权重分布,发现基础研究投入对R&D存量贡献最大,其次是应用研究投入,最后是试验与发展投入。他们研究发现浙江省历年R&D投入结构不合理,基础研究比例太低,试验与发展研究比例过大是导致浙江省R&D存量低的主要原因。宋吟秋运用经济学中的效用理论,对我国近十多年来的R&D经费支出进行了分析,发现在R&D经费支出总量一定的情况下,当科学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之比为1∶2.01的时候,R&D经费支出的使用效率是最高的[11-12]。这也说明我国目前R&D经费支出中,科学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1∶3的比例不尽合理,他建议应当增大科学研究在R&D经费支出中的比重,减少试验发展的比重,逐步将这一比例从目前的1∶3调整为1∶2。但需要指出的是,他并未深入分析到底将试验研究的部分经费向基础研究领域还是向应用研究领域倾斜,也并未研究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三者之间的一个合理支出比例。
因此,高校科技创新投入在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方面的比重是否合理严重影响了一国的科技创新和经济发展。针对不同国家的发展战略、科技资源禀赋,一国的相关教育部门应该合理有效安排高校的科研经费结构和投向,保证高校科研活动对国家科技创新的有效贡献。
本文首先对我国高等学校R&D情况进行分析,然后利用经济学中的效用理论对我国高校科研活动支出结构的合理性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从而发现高校R&D经费支出结构不合理的问题所在。最后分析了出现该结果的可能原因,并结合国家科技创新战略,就优化高校科研经费支出结构提出了方向性的建议。
二、我国高等学校R&D分析
1.高校R&D人员和经费情况
(1)我国高等院校R&D人员情况
2009年全国高等院校有R&D人员50.9万人,其中本科及以上学历的人员有44.8万人。按实际工作时间计算,2009年R&D人员全时当量27.5万人年,其中基础研究人员1.3万人年,占总全时当量41.0%;应用研究人员14.1万人年,占总全时当量51.3%;剩余的为试验发展人员,即2.1万人年,占总全时当量7.7%。
(2)R&D经费使用及来源情况
2009年全国高等院校R&D经费总额468.2亿元,其中基础研究经费145.5亿元,应用研究经费250.0亿元,试验发展经费72.6亿元(保留小数位数导致数值不等)。从经费的来源情况看,政府投入资金262.2亿元,企业投入资金171.7亿元,国外投入资金4.8亿元,其他投入资金29.5亿元。
2.高校R&D经费规模与强度
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科技统计指标体系中,主要用两个指标描述R&D活动的投资规模:R&D经费的绝对数GERD和R&D经费投入强度(R&D经费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值)[13]。2009年全国高校R&D经费规模与强度如表1所示(以东部11省/市为例)。
从表1可以看出,2009年东部11省/市的高校R&D经费为277.3亿元,约占全国高校 R&D经费的59.2%;2009年东部11省/市的 GDP为211887.1亿元,约占全国的62.2%。该年我国高校平均R&D经费投入强度为0.14,东部11省/市高校平均R&D经费投入强度为0.13,高于中部地区的0.11,但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因此东部11省/市对高校R&D经费投入偏低,总体重视程度还有待提高。
表1 2009年全国高校R&D经费规模与强度(以领先全国的东部11省/市为例)
从高校R&D经费投入的规模和强度上看,东部11省/市之间均存在较大差异。在高校R&D经费投入规模上,除去北京,排名首位的是江苏省。江苏省高校R&D经费为44.2亿元,是排名最后的海南省的63.1倍,但与北京市高校R&D经费(70.0亿)相比,还存在很大的差距;在高校R&D经费投入强度上,除去北京,排名首位的是天津。天津R&D经费投入强度为0.29,是排名最后的海南省的7.3倍,但仅是北京0.58的一半。
3.高等学校科技研究活动分析
高校的科研活动包含了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三个部分。不同类型科技投入对R&D存量的贡献期不同,试验与发展研究投入最多,在其后15年内发挥功效,15年后对R&D存量没有贡献;应用研究投入权重到22年后为0,最多在其后22年内发挥功效;基础研究投入的权重到29年后仍不为0,基础研究投入在其后29年内仍发挥功效。所以,基础研究投入对R&D存量的贡献期最长,其次是应用研究投入,最后是试验与发展投入。
基础研究活动多年来一直是我国科学研究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从2006年开始,高等院校的基础研究经费规模已超过政府研究机构,成为我国最大从事基础研究活动的部门。
2009年高等学校的基础研究具有良好的增长态势。主要表现在:(1)基础研究经费增长速度快:2009年高校基础研究经费为145.5亿元,同比增长26.7%;(2)基础研究比重不断提高:2009年基础研究经费占高等学校R&D经费的31.1%;(3)高校基础研究经费占全国基础研究的份额继续上升,2009年该比例高达53.8%。
图1 1995~2009年高等学校的基础研究经费
三、高校R&D经费支出结构的合理性分析
1.确立R&D经费支出的效用函数
本文借鉴经济学中的效用理论来分析我国R&D经费支出,得出我国高校的R&D经费支出满意程度和效果。
现有研究均揭示出滞后2~3年的模型拟合度比较好[14],且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中最新纪录高校R&D情况的是2009年的数据。因此,本文主要选取了1999年到2009年我国高校科技活动经费支出的数据,数据主要根据《中国科技统计年鉴》进行搜集和整理计算。具体数据和变动趋势见表2。
表2 我国高校科研活动经费支出情况 (亿元)
本文将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分别用 X1、X2、X3表示。X1、X2、X3经费支出的总和即为我国高校科技活动经费的支出情况。在相同效用的情况下,可能会有多种X1、X2、X3的不同组合。本文可以把问题归结为:在R&D经费支出一定的情况下,找出能获得最大效用的X1、X2和 X3的组合,即求效用函数 u(x1,x2,x3)=f(x1,x2,x3)的极大值。
利用表2中的数据可以得到1999~2009年各年的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经费支出所占的比例,如表3所示。
表3 1999~2009年我国高校科研活动经费支出所占比例(%)
由于X1、X2、X3之和为1,所以我们可以构建柯布-道格拉斯形式的效用函数U(X1,X2X3)=为精确起见,我们可以将1999年到2009年期间,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三部分经费占R&D经费支出比重的平均值计算出来,将这三个数值作为柯布-道格拉斯函数中三个变量的指数。根据表3,求得X1的经费占R&D经费支出比重的平均值为 0.24,X2的平均值为 0.54,X3的平均值为0.22。于是得到本文R&D经费支出效用函数的表达式
2.R&D经费支出的预算约束方程
由于只有一个效用函数,无法得知如何分配我国高校科技活动经费支出比例合理,因此,我们必须找出它的预算约束方程,将两者结合起来分析才可能得到更好的结果。要得出预算约束方程,就需要知道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的价格。由于X1、X2、X3均不是正常意义的商品,没有真正的价格。因此本文借鉴替代法,将在X1、X2、X3上的投入成本作为它们的价格。表4是我国在1999~2009年间从事R&D人员的分布情况。
表4 1999~2009年我国高校R&D人员的分布
根据表2和表4,就可以得出1999~2009年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人员的人均经费情况,如表5所示。
表5 1999~2009年我国高校R&D人员的人均研究经费(万元)
将X1、X2、X3各年的人均成本算出,分别用P1、P2、P3表示,即得到 X1、X2、X3的平均价格,P1=6.74、P2=10.11 和 P3=16.19。因此我们可得到预算约束方程为:6.74X1+10.11X2+16.19X3=M,其中M为R&D经费支出。
3.效用最大化的确定
柯布-道格拉斯效用函数的原问题:
通过求解上面两个方程,就可以得到效用最大化的组合。本文的效用函数如下:
这里的M为某年高校的R&D经费支出,X1代表基础研究,X2代表应用研究,X3代表试验发展。
根据这两个方程构建拉格朗日函数为:
L=0.24lnx1+0.54lnx2+0.22lnx3- λ(6.74 x1+10.11x2+16.19x3-M),分别对 X1、X2、X3求偏导数得到的一阶条件是:
将此四式联立求解得:X2=1.5X1,X3=0.38 X1,可以得出我国高校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的经费合理支出比例约为34.7%、52.1%、13.2%。而历年我国高校科研活动中的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三者的平均比例为24%、54%和22%。基础研究投入不足,而试验发展投入比例过大,因此我国高校科研活动的R&D经费支出结构明显不合理。
四、结论与启示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近十年来我国高等学校科技活动情况,运用经济学效用模型,我们发现高校科研活动中的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经费比例存在不合理性,高校试验发展经费支出严重挤占了基础研究的经费。该结论实际上体现出了经济转型期中国经济发展与科技投入的时代特征,同时也暴露了高校作为理性个体的科技投入短视化行为。该结果的产生存在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也为高校科技投入改革指明了方向。
高校试验发展经费支出严重挤占了基础研究的经费,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有很多。高校科技投入是服从和服务于国家创新战略的,出于产业转型和新兴战略发展的需要,可能会造成高校投入侧重于将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试验发展环节,而相对忽略对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的投入,从一定程度上这也可以反映出我国目前的整体科技经费支出结构的不合理,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出于高校经费来源和内部考核机制的限制,高校为了能在高校间、高校和其他科研机构之间的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可能会采取更多倾向于短期投入产出比更大的试验发展研究。
综上所述,基础研究是应用研究的根基,是试验发展的源泉;应用研究是将基础研究的理论知识转化为实际应用的中间环节,是试验发展的先决条件;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是试验发展的基础和先导。所以为了更有效地促进科技进步,提高高校科研活动的效率,保证高校的科研水平,促进科技成果转化以及全面提升高校科技创新能力,高校的基础研究至关重要。为了保障高校基础研究的需要,提高高校科研水平,我国政府在高校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实验发展这三个方面的投入有待调整。政府需要加大对高校基础研究的投资力度,把高校基础研究投入的比重逐步调整到34.7%,以延长基础研究对R&D存量的贡献期。在提高基础研究投入的同时保证应用研究方面可以通过招商引资,引导更多的国外资金向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领域投资。同时利用财政手段降低金融机构贷款利率,也能够更好地完善和加强高校与企业之间的产学研合作机制。对于试验发展经费,高校的相关部门可以适当削减,以使更多的资源运用于增强基础研究,以及保证应用研究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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