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越南顺化皇家陵墓园林之造园艺术

阮玉英，陆 琦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0)

一、越南皇家陵墓简介与背景

阮朝(1802－1945)是越南历史当中最后的封建朝代，阮朝时期留下许多世界文化遗产，如宫殿、寺庙等，其中阮朝皇帝的陵墓具有重要的地位，是越南传统建筑的最大成就之一。

阮朝一共有十三个皇帝，因历史上各种原因，现在越南顺化城只留下七座陵墓。越南陵墓园林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阮朝时期坐落在香江边历代君主的陵墓，其中较为著名的有明命陵、字德陵、嘉隆陵等。在顺化城的整体规划布局中陵墓群位于城市的西边，可以看出传统观念认为皇帝象征着太阳，皇帝过世即太阳向西坠落。[1]48

按照封建朝代的条例，大多陵墓群体建造时，皇帝还在位，陵墓的建造思想是皇帝所拟，建筑方案是皇帝所批准，所以说陵墓的建筑艺术风格表达了当时皇帝的思想、观念和性格。在陵墓的设计过程中最讲究的是风水，包括陵墓的方位、朝向都需要经过仔细的研究。设计陵墓的风水家和建筑师需要很长时间来为陵墓选择具有枕山面水、左青龙右白虎的地势位置，因此阮朝皇帝的陵墓一般都具有雄伟的天然景观，陵墓内部还有宫殿、楼阁等，皇帝还在位时陵墓的功能则更像一种离宫或者行宫。

二、越南皇家陵墓的规划布局

(一)嘉隆陵

1．嘉隆陵简介

嘉隆陵(又称天寿陵)开始施工于1814年，经过六年的时间施工到1820年基本完成。跟其他皇陵相比，天寿陵的位置离城市中心最远，但是天寿陵的天然景观，特别是皇陵背景却最为雄伟，表现出嘉隆皇帝创业之主、统一天下的梦想。

2．陵墓的规划布局

嘉隆陵墓群地势高，周围具有42座高低错落的山头，天寿山在陵墓群前边作为案山，左右共有14座山作为青龙白虎等风水护砂因素(图1)。总体说来，陵墓群体可以分成两部分:

图1 嘉隆陵墓总体平面(图片来源:越南顺化省博物馆)

陵墓部分:陵墓中间位置是嘉隆皇帝和皇后的坟墓，陵墓左边是明成殿，用于祭拜皇帝和皇后。

陵墓周边:是嘉隆皇帝妃妾的墓园，这里的中心家成殿(图2)也是用于祭拜皇帝的妃妾。

图2 嘉隆陵墓主要建筑家成殿(图片来源:自拍)

3．陵墓的建筑艺术特征

总体来说嘉隆皇帝的陵墓宫殿建筑较为简陋，规模不大，原因是当时战争刚结束，国力有限，但是陵墓地势符合风水格局，景观优美，在建筑布局方面采用了分散手法(图3)。

图3 嘉隆陵墓位置(图片来源:越南顺化省规划局)

从陵墓的选址可以看出嘉隆陵深受中国风水术影响，在陵墓的周围环境，按照风水原则除了布置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的四灵外还考虑到整个环境的水口，都安排有入水之口(天门)和出水之口(地户)，形成风水大局的形式。

(二)明命陵

1．陵墓简介

1826年风水家已经开始寻找建造明命陵的位置，但是直到1840年才开始设计。明命陵一共有40多座建筑，陵墓的总体规划像一个人体，前有水后靠山，符合风水原则。[1]56明命陵内有两条轴线:一是建筑轴线，陵墓内建筑轴线使陵墓内部气氛更加庄严，整个轴线以大红门为起始，最终以皇陵后面的罗成脚为结束。长达700m的神道上，建筑依次排列，包括宫殿、亭台楼阁等。其中最重要的建筑——崇恩殿坐落在正中间，周围有左右配殿和左右从房，穿过宏泽门便来到了明楼，整体建筑布局整齐且对称分明;二是水轴线，自然的河面与陵墓外人工开挖的湖面共同组成一条自然的轴线。水的轴线使陵园增加了自然而又浪漫的气氛(图4)。

图4 明命陵墓总体平面(图片来源:越南顺化省规划局)

2．陵墓的规划布局

从外到内，陵墓的宫殿布置在一条轴线上(图5)，开始是大红门(图6)，位置在整座陵墓的中轴线，大红门宽12m、高9m，使用砖结构，共有三个门，中间最大的门是皇帝专用，百官们从左红门和右红门出入。大红门后边就是拜庭，是长宽均为45m具有百官石像的庭院。显德门是陵墓中心区的正门，一共有3个门，建筑形式是越南传统建筑，陵墓中心区平面呈方形，这也是深受儒家“天圆地方”观念的影响。崇恩殿(图7)是陵墓中心区最重要的建筑，其他的宫殿围绕在崇恩殿周围，崇恩殿的建筑功能是用于祭拜明命皇帝和皇后。

图5 明命陵墓总体规划(图片来源:越南顺化省规划局)

图6 从大红门到牌亭(图片来源:自拍)

图7 明命陵墓的崇恩殿(图片来源:自拍)

陵墓中心区后面就是面积宽阔的水面和园林，具有3座桥连接，分别为左辅桥、右弼桥以及在中轴线位置的中道桥，3座桥的两边还有迎凉亭和钓鱼亭，是皇帝专用于休息观景地方。过3座桥后就到达明楼，明楼地势高凸，平面呈方形，具有两层，8个屋顶，典型的东方传统建筑风格，明楼主要是用于皇帝观景的地方(图8)。

图8 明命陵墓的明楼(图片来源:自拍)

陵墓最后一部分是明命皇帝和皇后的坟墓，名叫表城。表城的地势位置高隆，平面圆形代表着太阳，表城前边有半月形的湖名叫新月池，新月池则代表着月亮，在东方传统观念中皇帝就是宇宙的中心，永恒于日月。按照阴阳学说，表城是阳因素，新月池是阴因素，表示阴阳平衡(图9)。

图9 陵墓的最后一部分是明命皇帝和皇后的墓坟(图片来源:自拍)

3．明命陵建筑特点总结

明命皇帝在位时国家统一，国力强盛，明命皇帝本身也崇拜孔孟，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同时也受到阴阳学说影响，多种文化因素同时影响着明命陵的规划布局和建筑特点。

明命皇陵属于最典型且最为规范，整座陵墓具有一条长700m的中轴线，建筑布置对称、严谨，明显受中国明代陵寝制度影响，如中国明长陵、定陵的形制规划营造。此外明命陵墓中:大红门、崇恩殿、明楼和工字布局，每个单体建筑虽然沿用中国明代皇室陵寝定制，但又尽力表现越南皇家的特点，如在月牙湖桥两端分别树立铁制牌坊，坊额题为“正大光明”、“聪明睿智”。这些都和中国汉地皇陵有明显的区别。

在陵墓的景观方面除了外围风景优美，符合风水以外，内部景观也非常漂亮，拥有大面积的水面和巧妙的树木植物，特别是已经应用了中国园林对景和框景手法。

(三)绍治陵

1．陵墓简介

绍治陵开始施工于1848年，绍治皇帝在位七年，绍治陵施工时间不足一年，陵墓的位置设置在顺道山脚下，主要朝向是西北向，宫殿朝向西北在封建时候的宫殿建筑中是非常少见的。陵墓右边有望景山，左边有玉斩山形成“左青龙右白虎”之势，前边有高山做为“案山”，陵墓后面则有金玉山做为“后靠”。[1]92

2．陵墓的规划布局

绍治陵总体有两个部分组成，即陵墓建筑功能区和祭拜建筑功能区。从总体布局来讲，绍治陵具有两条中轴线，陵墓建筑功能区的中轴线在右，而祭拜建筑功能区的中轴线在左，两条并列的中轴线距离100m。绍治陵跟别的陵墓不同的特点是绍治陵外围不设置围墙，而是跟外围的自然景观融合在一起(图10)。

图10 绍治陵墓总体平面(图片来源:顺化群体宫殿phan thuan an，57)

陵墓建筑功能区:陵墓最前边设置半月形的润泽湖，进门就到拜庭，顺着中轴线就到陵墓主要建筑德行楼(图11)。德行楼后面有自由形式的迎翠湖，湖上设置3座桥从西北岸跨过东南岸(图12)，陵墓建筑功能区最后面是皇帝的坟墓区，坟墓区使用圆形表示太阳的形象。

图11 绍治陵墓德行楼(图片来源:越南顺化省博物馆)

图12 绍治陵墓正中桥(图片来源:自拍)

祭拜建筑功能区:以表德殿为中心，开始是洪 泽门，洪泽门前设置半月形湖，洪泽门后是祭拜建筑功能区的主要建筑表德殿。

3．绍治陵规划的基本特点

设计明命陵墓时，设计者把所有建筑呈对称布局，整座陵墓具有一条从东到西的中轴线，而绍治陵规划的特点是总体上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是陵墓建筑功能区和祭拜建筑功能区，原因是跟陵墓的地形有关。

绍治陵墓规划布置是严整和自由的手法相协调，绍治陵最重要区域(陵墓建筑功能区)四面都有水池，水池形式多样，景观自然优美。

(四)字德陵墓

1．陵墓简介

字德陵开始施工于1864年，经过六年的施工时间到1870年完成，当时越南被法国侵略，已经是法国的殖民地，国力衰弱，农民起义开始出现，社会混乱，那时起越南的文化、经济、建筑等方面开始受法国的影响。[2]72字德皇帝建陵幕的第一目的是把它变成行宫，所以字德陵墓一共有50多座建筑布置在一片高低不平的地面上，有各种弯弯曲曲的小路把各种不同功能的建筑连接起来。虽然其他皇陵的建筑布局方面都存在着一条神道，而且建筑布置对称，但是字德陵的建筑布局却完全不同，字德陵外有石墙围绕，陵园以地势最低的流谦湖为中心进行布置。陵墓内庭院有假山、莲花池、水榭、小桥、禁宫、戏台、书房以及茶室等构筑物，为皇帝生前提供读书、休息、游乐的场所。陵园中各类建筑物因地制宜的分散布置在流谦湖周围地势较高的地方。流谦湖中央有榭有岛，一片自然山水景色(见图13)。

图13 字德陵墓总体平面(图片来源:顺化群体宫殿phan thuan an，65)

2．陵墓的规划布局

字德陵的围墙长达1350m，外围是多边形，陵墓内的50多座建筑、宫殿分成多组建筑群布置在不同的地形高度。陵墓的主要入口设置在南面，起名为于谦门，顺着弯弯曲曲的道路先到志谦堂，是用于祭拜皇后的地方。志谦堂外围设置长32m、宽19m的围墙，志谦堂一共有3座建筑，呈U形布置。

陵墓最重要的区域是祭拜功能区，祭拜功能区位于在陵墓中心、志谦堂北边，其主要建筑朝东，外围设置围墙，围墙长133m、宽81m、高度3m。祭拜功能区正门起名为谦宫门(图14)，谦宫门后有长80m、宽48m的庭院。祭拜功能区的建筑对称布置，设置一条东西向的中轴线，祭拜功能区(图15)主要的建筑和谦殿位于在中轴线上，和谦殿(图16)的建筑功能是用于祭拜皇帝和皇后，前边设置两栋建筑起名为礼谦于和法谦于，分别在中轴线两旁，形成四合院形式。和谦殿后面有梁谦殿，梁谦殿左右分别有温谦堂和明谦堂，其中明谦堂是越南最古老的音乐厅。在总平面上，和谦殿、梁谦殿、温谦堂以及明谦堂用连廊连在一起构成国字形。

图14 从于谦门到谦宫门(图片来源:自拍)

图15 谦宫内部祭拜功能区(图片来源:自拍)

图16 和谦殿立面图(图片来源:越南顺化省规划局)

陵墓功能区设置在祭拜功能区北边，陵墓功能区也对称布置，设置一条东西向的中轴线，跟祭拜功能区的中轴线是并列。陵墓功能区最前边是牌亭，牌亭平面为方形，长度为11m，具有两层楼，采用砖结构，建筑坚固。牌亭后面设置半月形的小谦池，水池边设置砖栏杆。陵墓功能区最后部分是字德皇帝坟墓。另外还有一些建筑如皇后坟墓、职谦殿都布置在流谦湖周边。

陵墓的景观中心是流谦湖，陵墓的建筑和宫殿围绕流谦湖而建，形成内向布局形式。流谦湖(图17)是自由形式，中间布置小岛起名为静谦岛，岛上设置假山和奇花异草，流谦湖一共有3座桥用来分割景观空间。流谦湖周围还设置亭榭，如在湖边和祭拜功能区中轴线的交点位置设置于谦榭。于谦榭平面三开间，其中一间伸出湖边。在流谦湖对岸设置冲谦榭，冲谦榭的建筑功能是给皇帝赏月、写文章，冲谦榭由两个部分组成，在地上建的部分是三开间，伸出湖边的部分由七开间组成。

图17 谦宫门前的流谦湖(图片来源:自拍)

3．字德陵规划和景观总结

跟其它越南皇帝陵墓相比，字德陵墓的总体规划布局随着地形变化，自然活泼。陵墓内的建筑和宫殿布置在流谦湖的周围，形成内向布局形式。

字德陵墓的景观设计是以流谦湖为中心，设置静谦岛和3座桥分割空间，增加空间的主次层次。

(五)凯定陵墓

1．凯定陵墓简介

凯定陵开始施工于1920年，经过11年的施工 时间到1931年完成(图18)，阮朝的凯定皇帝在位时，越南已经完全是法国的殖民地，那时越南经济衰退，受法国文化影响，所以凯定陵墓的建筑风格则深受法国古典建筑的影响，陵墓的主要材料都是法国进口。凯定陵墓建在州褚山上，按照风水要求陵墓前有一座小山作为“前案”，陵墓两边有两座高山作为“左青龙右白虎”，陵墓前还有一条水系作为“明堂”。[2]110

图18 凯定陵墓总体平面(图片来源:顺化群体宫殿phan thuan an，37)

2．陵墓的规划布局

陵墓的规划布局特点是台阶式(图19)，设置一条东北——西南的中轴线，跟别的陵墓相比，凯定陵墓的面积最小，平面呈矩形，长117m、宽49m。陵墓平面分成五级，第一级是左于和右于(图20)，第二级是牌庭，牌庭中间设置牌亭，两边设置表柱，第三、第四级是平台，第五级设置凯定陵墓最重要的建筑——天定宫。可以说陵墓的建筑风格特点是结合东方和西方的建筑风格，如陵墓前的门口是受印度建筑风格影响，两边的表柱是东方佛教建筑风格，牌亭的建筑形式则是受欧洲罗马式的影响。

图19 陵墓总体规划(图片来源:自拍)

图20 门口和牌亭建筑(图片来源:自拍)

3．陵墓规划和景观总结

凯定陵墓的总体规划是完全采用开放式布局形态，尽管陵墓内部没有像其他皇陵那样设置水池，庭园等景观，但陵墓的景观是完全靠周边雄峻的山峦风景作为背景，包括前案、明堂、青龙、白虎等因素。

三、越南皇家陵墓总体布局总结

(一)文化背景和影响

1．中国文化的影响

越南文化和日本、韩国等国家的文化一样，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可以说中国的园林艺术是东方园林艺术的摇篮，所以顺化城皇家陵墓园林造园艺术深受中国园林造园艺术影响是难免的。中越两国的交往有着悠久的历史，所以到越南的阮朝时，中越两国的关系非常密切。[3]81

顺化城在设计陵墓园林的过程中也受中国的宗教以及各种学说的影响，如“天人合一”、“万物相生”等观念，这时期的越南皇家园林风格都是接近自然、模仿自然，如明命陵、自德陵等自然形水池。

另外，越南顺化园林，无论是皇家园林、宗教园林、私家园林还是皇家陵墓园林都特别重视风水，特别是设计陵墓园林的过程中，很重视陵墓的选址，选择符合风水的位置，陵墓的周围都设置“前案”“青龙”“白虎”“明堂”等风水因素。

2．法国文化的影响

越南阮朝初年已经跟法国来往，那时法国文化也慢慢通过法国的商人和传教人士传到越南，阮朝嘉隆皇帝建立顺化城时开始法国规划思想介入，所以造园艺术方面同样受到法国造园艺术影响。[3]111至阮朝末年，越南已是法国的殖民地，那时无论是建筑、景观等方面都受到法国风格影响，甚至连建造材料等也是法国进口的，如凯定陵墓的建筑风格和规划布局完全是受法国建筑风格影响。

(二)陵墓的空间布局和造园艺术手法特点

谈及园林空间形态，中国传统私家园林多为封闭内敛的形态特征，而中国北方皇家园林，特别是处于大型皇家园林中的园中园，则多采取封闭内敛与扩散开放结合的布局形式。顺化城皇家陵墓园林的空间布局也是采用内向与外向结合的布局形式，其中只有凯定陵墓是完全采用外向的布局形式(见图21)。

图21 凯定陵墓是完全采用外向的布局形式(图片来源:自拍)

中国古典园林的空间布局，在很多方面体现了这种向心式的空间布局形式，原因是在中国古人眼里统治万物的天地也有一个核心[4]187。传统建筑群体的布局以南北为轴线，前后左右对称布置建筑，所有主体建筑尽量安排在区域限定的轴线上，这样就形成了以位于轴线上主体建筑为中心，其他附属建筑四面围合，并两两对称的格局。越南顺化城皇家陵墓园林也采用这种手法。陵墓最重要建筑崇恩殿设置在陵墓中轴线中心位置。

越南皇家陵墓规划布局除了重视风水以外，还讲究布置规则，注重使用轴线，一般的陵墓布局都设置一条从头到尾的中轴线(如明命陵墓、凯定陵墓等)(图22)或两条中轴线将总体陵墓分成两区(绍治陵墓等)，这样方能展现皇家的庄严。也有例外，如字德陵墓，采用自由布局方式。

图22 一般陵墓布局都设置一条从头到尾的中轴线(图片来源:自拍)

空间对比:具有明显差异的两个空间安排在一起，可借两者的对比作用而突出各自的特点。[5]21这在中国古典园林运用最普遍的手法，形式最多样，也最富有成效。空间对比的手法在越南皇家陵墓的规划布局中也有很多运用，如明命陵墓的规划布局中，崇恩殿是陵墓中心区最重要的建筑，建筑功能是用于祭拜明命皇帝和皇后。崇恩殿周围空间拥挤、封闭，但是走过黄泽门就可以看见陵墓中心区后面是面积宽阔的水面和园林(图23)，是给皇帝专用于休息观景地方。另外考虑到字德陵墓的总体规划，明显看出陵墓总平面可以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拥挤封闭的建筑群包括宫殿、楼阁等;第二部分是宽阔的空间包括园林、流谦湖、水榭等，两部分的空间对比明显(图24)。

图23 走过黄泽门就可以看见陵墓中心区后面是面积宽阔的水面和园林(图片来源:自拍)

图24 明命陵墓分成两部分的空间对比(图片来源:自拍)

空间序列:空间序列组织是关系到园林的总体结构和布局的全局性的问题，尽管各个园的布局因条件不同而具有差异，但是既然要形成整体就必然要具有某些原则而把孤立的点(景)连接成为片段的线(观赏路线)。[5]38如明命陵墓的总体规划开始是大红门，到牌庭是开始段;从牌庭到陵墓最重要的建筑崇恩殿是引导段，建筑密集、空间拥挤;路过黄泽门就可以看见陵墓中心区后面是面积宽阔的水面和园林，通过3座桥就靠近明楼，就是高潮段;而陵墓的最后一部分是明命皇帝和皇后的墓坟(表城)，是尾声段。

(三)造园要素

1．理水

中国园林的理水有好多种，如中国北方园林和江南园林因为面积宽阔，所以可以采用集中和分散的两种水景方法，江南私家园林多采用分散或集中的人工模仿自然池水形式，池形自然曲折，随形作岸。北方皇家园林多为大型集中的自然湖泊水面。越南顺化城皇家陵墓园林大部分使用分散水景方法，可以说在越南皇家陵墓园林的规划布局当中，水面具有重要位置，水面形式多样，有自然形的，也有较为规整的半月形的水池。越南皇家陵墓园林还采用大型集中理水方法，如明命陵墓的流谦湖，流谦湖的形式自由，为了避免湖的景色单调，在流谦湖中心还设置静谦岛，目的是增加流谦湖的空间层次。

2．建筑

越南皇家陵墓园林中的建筑、水榭是最有特色。在越南传统建筑当中特别是皇家园林当中，如皇宫、别宫、离宫、行宫等，水榭是最为普遍的。特别是在皇家陵墓当中，水榭更有重要位置，越南皇帝建陵墓的第一目的是把它变成行宫，所以更强调皇帝专用的休息、写诗、读书、钓鱼以及娱乐等空间场所，明命皇帝在位时，他本身是文人，很注重写诗和读书，所以明命陵墓的水榭是最有特色的。明命陵墓水榭的位置也很特别，如于谦榭的位置在流谦湖边和谦宫门中轴线交界，所以于谦榭和谦宫门形成一对景(图25)，另外还有一座水榭在流谦湖对岸，起名为冲谦榭，跟于谦榭也形成对景(图26)。

图25 于谦榭和谦宫门造成一对景(图片来源:自拍)

图26 冲谦榭跟于谦榭造成一对景(图片来源:自拍)

(四)越南皇家陵墓园林的独特风格

除了受中国园林特点的影响之外，越南皇家陵墓园林还有自己本身的特点，这是跟越南的文化、民族以及地理地貌和气候条件有关，如陵墓园林的主要建筑都是朝东或朝南方向，水池都设置在主要建筑南面，这是因为越南的地形是西边地势高而东边地势低，东边是平原而西边是高山，加上越南的整个国家的东南边沿海，所以夏天最凉快的是东南风。

在陵墓园林布局，同样重视风水，越南陵墓园林的布局受中国风水术影响，但是在具体的格局与中国风水术也是有不同和变异，如中国风水格局虽有案山，但是案山的体量相对较小，位于建筑前面较近，而是越南陵墓风水格局的“前案”体量相对较大，位于建筑前面较远，实际上是归于“朝山”的概念，而按照风水观念，案山和朝山都称为朱雀。

中国帝王陵墓一般南北向，有中心和左右尊卑。而越南顺化陵墓园林其中有字德陵墓和明命陵墓是东西向轴线，原因是与陵墓的地形有关。

在中国，帝王陵墓均设在高阜干爽地带，尽量避开水泽池沼，而越南顺化陵墓园林都有大量的水面，因为越南属亚热带气候区，河川纵横，故巧借水系来进行设计。在越南皇家陵墓园林规划布局可以看出水面因素在景观当中具有最重要的位置，特别是在皇帝坟墓前还设置半月形的水池作为阴因素(讲究阴阳平衡)，这种特点在中国皇家陵墓很少见。

园林的建筑方面也具有越南独特风格，如园内的亭榭等建筑普遍采用“重檐叠屋”形式，这种建筑形式在中国的园林也是很少见的。

越南的陵墓园林是越南最具有特色的园林，在越南陵墓园林中，自然景色总能够与人工的建筑互相配合，创造出优美的景色，可以说越南皇家陵墓与中国各个朝代的皇陵都为不同。在越南陵墓园林中，不但可以感受到皇家的庄严，更能感受到园林中人与自然的和谐。与中国雄伟皇陵相比，越南的皇陵园林少了几分庄重肃穆，多了几分私园的清幽雅静。原因是皇帝还在位时陵墓的功能则更像一种离宫或者行宫。

越南皇家陵墓各自不同的造园风格表现了阮朝当政皇帝的追求、梦想和当时的社会背景，如“国家统一”的梦想(嘉隆陵)、“重视儒家思想”(明命陵)、“造成仙境空间”(字德陵)等。

四、结语

中越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都有密切关系，越南在文化方面受中国的儒家思想、道教以及风水学的影响，在宗教方面也有佛教以及禅宗思想的影响，所以越南在陵墓园林造园方面也受中国造园影响，如注重符合风水理论，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结合，但是可以发现越南陵墓从园林的布局到园林的山、水、建筑等要素都与中国园林有所不同，最后各种不同的因素叠加到一起形成的越南陵墓园林自身独具风格。

[1](越南)PHAN THUAN AN．顺化陵墓建筑[M]．(越南)顺化:顺化出版社，2004．

[2](越南)PHAN THUAN AN．顺化城古建筑[M]．(越南)岘港:岘港出版社，2007．

[3](越南)PHAN THUAN AN．顺化群体宫殿[M]．(越南)西贡:经年出版社，2004．

[4]王其钧．中国古园林建筑语言[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6．

[5]彭一刚．中国古典园林分析[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