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与经济社会发展相关性实证研究❋

(武汉理工大学图书馆 湖北武汉 430070)

1 引言

中国目前拥有近3000个公共图书馆，到2011年底，全国所有公共图书馆基本实现了无障碍、零门槛进入。据相关数字显示，2009年，各级财政对公共图书馆拨款达到55．1亿元。免费开放政策出台以后，仅2011年3－10月，全国各级公共图书馆到馆人次为4．27亿，比2010年全年增长30% 。

图书馆的发展对地区的影响是综合性的，而对经济的影响无疑是人们最为关心的问题。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因素众多，根据经济发展理论，投资、人力资源、技术进步是主要的动因，而后两项均与教育与公共图书馆的发展有密切关系。郑京华(2007)利用我国GDP与公共图书馆1979至2002年的统计数据进行了回归分析，证明了公共图书馆是推动经济发展的倍速器。〔1〕赵迎红(2012)研究了中国经济增长与公共图书馆综合发展指标的计量经济学关系，证明了两者间存在高度正相关性，并呈现格兰杰因果关系，表明两者是相互推动，共同发展的关系。〔2〕其它的研究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3〕由此推论，地方图书馆综合发展指标对地方经济有着重要的正影响。国外已有学者对此开展了研究，Daniel(2005)的研究显示，对美国South Carolina州公共图书馆对经济的影响结论是图书馆投入1美元，地方政府将获得2．86美元的回报。〔4〕Thomas(2008)运用经济 REMI(Regional Economic Models，Inc)模型对Florida州公共图书馆进行预测，结果显示2004～2035年该州图书馆会使当地经济增长40．2亿美元，居民收入增加56．1亿美元，增加就业6．87万个。〔5〕

图书馆发展指标方面的研究正逐步成为研究的热点，李培构建了数字图书馆可持续发展力评价指标体系;郭普安从外部和内部环境提出了评价图书馆可持续发展的定性指标。〔6〕肖珑和张宇红构建了电子资源评价体系指标，主要包括数据库内容、数据库检索系统、数据库利用情况、数据库成本评价和数据库商服务五大类，每一大类又包含具体的评估指标。〔7〕这些指标研究大多是定性研究，数据可操作性差，难以开展定量研究。

统计数据表明，地方图书馆数量近十几年来高速增长，从1995年的327家，增长到2008年的2819家，从业人员则从3964人增长到50637人，总藏量从25092(千册)增长到523668(千册)，增加倍数分别为8、12和20倍，而同期经济增长则由59810亿元增长到302853．4亿元，仅增长了5倍。定量地考察图书馆发展水平与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关系，可以更清晰地了解发展指标间的相互影响，更好地促进地方图书馆的可持续发展。

2 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研究重点是考察地区图书馆发展评价指标与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相关性，因此，指标的设计从两个方面展开。

(1)经济社会发展指标体系构建

根据经济学原理，选择了当年GDP和三次产业的增加值。另外，由于人们在认识上常常将“地区发展”简单地等同于“地区生产总值的增长”，从而造成诸多问题，例如经济增长方式粗放，经济增长与居民福利改善不一致等。为此，笔者选择了由国家统计局发布的地区综合发展指数，〔8〕选择了2008年各地区综合发展指数的数据作为相关性分析的指标参数(见表1)。

(2)图书馆综合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图书馆综合发展评价指标体系的主要目的是看一个地区图书馆的发展是否符合科学发展观的要求，是否促进当地的经济增长与满足人们对精神文化的需求。因此，综合发展评价体系的构建应该遵循以下指导原则。

一是可操作性。即指标选择具有代表性，同时兼顾统计数据的可获得性，使指标可采集、可量化、可对比。二是导向性原则，即指标体系要充分发挥导向、引领作用，激励各地区政府进一步增强科学发展意识和发展能力，创新体制机制，切实有效地加快图书馆的科学发展进程。据此原则，从《中国图书馆年鉴》中选择了24项指标构建地区图书馆发展评价指标体系，为方便标识，对每项指标进行了编码(表1)。

表1 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及编码

3 地区图书馆综合指标水平排名与聚类分析

(1)数据来源说明

根据表1所构建的指标(34个)，对数据进行分类收集，一是经济指标主要来源于2009年《中国统计年鉴》，三次产业产值均以当年价计;二是发展综合指标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综合发展指数(CDI)研究》报告中的2008年各地区综合发展与分类指标数据;三是图书馆综合指标数据全部取自2009年《中国图书馆年鉴》，表1中的编码以该年鉴中出现的先后顺序进行编排。

表2 主成分信息

(2)因子分析

表3 旋转成分矩阵

因子分析是从多个变量指标中选择出少数几个综合变量指标(即公因子)的一种降维的多元统计方法，因子分析法适合于存在相关性的多变量分析，在尽可能不损失信息的前提下提取更多的信息。本文使用SPSS17．0统计软件对24个图书馆综合发展指标变量，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样本容量的数据进行因子分析。首先进行KMO和Bartlett的球形检验，得到的KMO值为0．751(伴随概率为0)，表明样本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提取公因子，经过25次迭代后提取了特征值大于1的3个公因子，公因子的累计贡献率达到了86．87%(见表2)，说明这3个公因子已经代表了原始指标的绝大部分信息，可以代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具有较好的解释力。为了使各因子变量具有更好的解释性，采用方差最大法进行正交旋转，结果如表3所示。

从表2可以看出，第一个公因子由图书、书架单层总长度、累计发放有效借书证数、总流通人次、书刊文献外借册次、为读者举办各种活动、培训人次、计算机数、网站数、公用房屋建筑面积、书库面积等11项指标组成，可以命名为图书馆综合资源因子，该因子解释了70．99%总方差;第二个公因子由机构数、从业人员、高级与中级职称等4项指标构成，可命名为人力资源因子;第三个因子由财政拨款、基本支出、工资福利支出、资产合计、固定资产原值等5项指标组成，可命名为财务资源因子。总藏量和视听文献因子分类难以解释。总之，因子分析所提取的公因子与表1中所设计的二级指标分类有所不同，即保留了人力资源和财务指标，其它三项指标被合并为一个综合资源指标。因子分析较好地将地区图书馆综合发展指标归纳为三个主要的公因子，有利于对地区图书馆发展水平影响因素的解读分析。

(3)图书馆综合水平排名

将3个公共因子表示成原始变量的线性组合，如公式(1)所表示，选择回归法对公共因子得分计算。将每个因子与每个变量对应的系数乘以对应变量的标准化数值，再加权求和，得到因子得分函数，如公式(1)。

指标解释为:Fi——第i个因子得分，aij——第i因子与第j个变量的系数，xj——第j个变量的标准化数值。在以上公因子提取的基础上，采用回归方法估计出因子得分，以旋转后的各公因子方差贡献率占提取公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的比重作为权重，对各公因子的因子得分进行加权汇总，得到各地区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得分F:

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图书馆的数据代入公式(2)，可得到各地区图书馆的综合评价指标的得分，并根据这个综合得分大小进行排名，如表4所示。

表4 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指标得分及排名

排名前5的省有广东、江苏、浙江、山东四省，其共性的特征是图书馆资源综合因子(F1)得分均超过1，而公因子F1的权重高达70%。上海的人力资源因子(F2)最为突出，其因子得分超过5，遥遥领先于各省。北京、天津虽然经济发达，特别是第三产业，但其人力资源因子得分却较低，主要是其从业人员和中高级职称馆中人数排名均在20名以后所导致。后5名的地区图书馆综合资源因子数值较低，其中四个地区小于负1，除西藏人力资源因子为正外，其它省则均为负值，最终导致排名落后。

(4)东中西部图书馆综合指标水平的差异分析

中国通常有东中西部三个区域性经济现象，为考察这一现象是否也在图书馆发展水平中再现，本文对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按照约定俗成的分类方法(东部由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等11个省市组织，中部由黑龙江、吉林、山西、安徽、河南、湖南、湖北、江西等8个省组成，而西部由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青海、西藏、新疆、宁夏等12个省区市组成)进行描述统计分析。

从表4中可以看到，前10名地区中，东部占了6席(占东部省54．5%)，中部4席(占西部省50%)，西部最好的为云南，排第11位，而后10位中，西部占了8席，东中部各占1席。这再现了经济的东中西部现象，表5为东中西部的均值差。

表5 东中西部图书馆发展指标均值差

为进一步直观地表现东中西部的差距，对东中西部的24个指标进行加合运算后，作折线图(见图1)。

图1 东中西部指标折线图

从图1和表5中可以看出，除了图书馆机构数指标均值外，东部的所有指标要好于中部，与西部呈现较大差距。主要是累计发放有效借书证数(x10)、总流通人次(x11)、财政拔款(x17)、基本支出(x18)、资产合计(x22)、固定资产原值(x23)。中西部财政因子指标相对东部差距最大，如东部财政拨款较中部和西部分别高2倍和3倍，而资产合计、固定资产原值两项指标的差距则拉大到2．5到3．7倍。中部与西部相比，所有指标均值均超过西部，但差距较东西部之差则相对缩小，仅在指标书架单层总长度(x9)、累计发放有效借书证数(x10)上有较大差距。一个有意思的现象，东中西部在指标x9至x11、x16至x20和x21至x24三个指标区域表现出同步变化的现象，也是最大差距的指标。

4 相关性分析

(1)发展指标间相关分析

从表4可以看出，图书馆发展水平综合排名位于前列的，其GDP排名也领先，如广东、江苏、浙江等。为系统地考察图书馆综合发展指标与经济增长指标与社会综合发展指标间的相关性，选择了GDP与社会综合发展指标与图书馆综合发展的24个指标进行了两两Pearson相关分析(由于数据为连续型)(见表6)，由表可知，GDP与社会综合发展指标与图书馆综合发展的大部分指标呈正相关性，且在0．01水平上显著。但其中机构数(x1)与社会综合发展(y5)指标呈负相关性，但不显著。GDP指标(y1)仅与视听文献(x8)相关性不高以外，其它均呈现高度相关性，且最小相关系数为0．506，最高为0．926，明显高于社会综合发展指标(y5)。这说明图书馆的各单项指标与经济增长关系更为密切。

表6 指标间Pearson相关系数

(2)地区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与经济增长的相关性

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图书馆的综合发展水平得分F与经济增长的四个指标进行Pearson相关分析，得到表7。由表可知，地方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得F分与总产值及三次产业增加值均呈高度相关，且在0．01水平上显著。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得分F与第三产业的相关系数最高，其次为第二产业，最低为第一产业。表明地方图书馆的发展水平对第三产业产值有着更大的贡献，有利于改善当地经济结构。

表7 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与经济增长Pearson相关系数

(3)地区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与社会发展的相关性

二级指标综合发展(y5)可分解为经济发展、发生改善、社会发展、生态建设和科技创新五个三级指标。6个社会综合发展指标间呈现高度相关性，表明指标间存在时间上的同步性。6个指标均与图书馆发展水平得分F值呈现正相关，且在0．01水平显著。其中综合发展、民生改善、生态建设的Pearson相关系数大于0．6，科技创新与社会发展则呈现较低的相关性，这可能是由于科技创新主要由大学与研究机构所完成，而大学与研究机构都有自己高水平的图书馆，另外公共图书馆并非以研究性为主要的服务目标，而是以服务社会精神层面与文化发展为目标。

表8 地区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与社会发展Pearson相关系数

比较表7、8可知，地区图书馆发展水平得分与经济增长指标的相关系数更高，表明发展地方图书馆将有力地推动当地的经济增长，这一推动是间接的，即通过提升地区的人力资源质量等因素而对地区经济增长形成正的贡献。

5 结束语

本文根据《中国图书馆年鉴》的数据，构建了地区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的指标体系，并运用因子分析对地区图书馆发展水平进行了排序和分析，利用《中国统计年鉴》和国家统计局的《综合发展指数(CDI)研究》报告中的相关数据，分析了图书馆发展指标、排名与经济增长、社会发展的相关性，得出了以下几点有借鉴意义的结论。

一是图书馆综合发展的24个影响因素可综合为三大因素。图书馆综合资源因子对图书馆发展的影响最大，其贡献达到三分之二强(70．99%)，表明图书馆的发展关键还是在基本建设，如总藏量、占地面积等，管理者应加强这一因子方方面面的因素的建设，提高管理水平;其次为人力资源因子，其贡献达11．5%，表明图书馆人才建设十分重要，对图书馆综合发展水平的提升起到关键作用。最后是财务资源因子，贡献为4．353%，表明财政的投入很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因此一些图书馆管理者要转变“等靠要”的观念，在内部管理上下功夫，不要过分依赖政府扶持。

二是图书馆的发展水平对地方的经济增长有着强有力的支持。相关分析表明，图书馆的发展水平与第三产业产值有着最高的相关系数(0．917)，因而大力发展地方公共图书馆，将有利于改善当地的经济结构。统计资料表明，同期图书馆指标增长远高于经济增长，表明图书馆对经济增长的潜力还有待进一步挖掘。美国的社区图书馆十分发达，并且是免费对所有人开放(包括外国人)，这一点很值得学习，免费开放图书馆只是开发图书馆功能的第一步。

三是图书馆的发展水平与地区的综合经济发展、科技创新、民生改善和社会发展均表现出强烈的正相关性。这一数据充分表明，图书馆的发展水平通过提高社会的人力资源质量，而对当地社会的各项发展指标产生了正贡献。正如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著名作家博尔赫斯所说:“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由此可见，公共图书馆的发展会极大提高普通民众的幸福感。

四是地区图书馆发展水平与经济中的东中西部现象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图书馆发展水平表现出东中西部由高到低的走向，在财务因子方面存在倍数上的巨大差距，这是导致中西部图书馆水平欠发达的一个主要成因，因此，加大对中西部公共图书馆的投入是十分必要且迫切的，以进一步缩小区域图书馆发展水平的差距，进而改善中西部经济与社会发展，促进整体社会和谐发展。

1．郑京华．我国公共图书馆发展与经济增长的实证分析．图书馆，2007(3):26－28

2．赵迎红．公共图书馆发展指标与经济增长关系的计量经济学分析．图书情报工作，2012(9):61－65

3．陈力行，宋华雷，徐建华．我国公共图书馆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初探——公共图书馆财政投入与GDP的实证分析．图书馆论坛，2011(4):10－13

4，8．Daniel D．Barron，Robert V．Williams．The Economic Impact of Public Libraries on South Carolina，http://www．statelibrary．sc．gov

5．Thomas Lynch．A Study of Taxpayer Return on Investment in Florida Public Libraries，http://dlis．dos．state．fl．us/bld/roi/pulbication．cfm

6．郭普安．图书馆可持续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构建．图书馆工作研究，2007(4):52－54

7．肖珑，张宇红．电子资源评价指标体系的建立初探．大学图书馆学报，2005(4):92－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