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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殊情异 言即因之——由《闺秀诗话》论婚姻境遇对闺秀创作的影响

2013-08-15成洪飞

关键词:闺秀情韵境遇

王 成,成洪飞

(淮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境遇对文学创作有着极为深刻的影响。诚如司马迁所言:“《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艰难困苦的处境,坎坷曲折的遭遇,是众多优秀作品产生的原因。创作者面对生活的困苦,仕途的不顺,心有郁结,从而发愤著书。这种发愤之作,往往包含了更为深刻真实的感情,也就更容易成就优秀的诗篇。韩愈有言:“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共,而穷苦之言易好也。”[1]24欧阳修也谓:“然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2]612可见,境遇确实深刻影响着文学创作。就闺秀创作而言,闺秀诗人同样会因境遇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创作情韵。苕溪生①苕溪生,名未详,生卒年不可考。由其所辑《闺秀诗话》卷二言及辛亥年事,推知为清末民初人。所辑《闺秀诗话》(以下简称《诗话》)②《闺秀诗话》,成书于民国初年。本文所引材料见于王英志主编《清代闺秀诗话丛刊》,凤凰出版社2010年出版。引文注页码,同条不另注。将此总结为:“境殊情异,言即因之。”[3]1656并着重探讨了境遇与诗歌情韵中哀乐的关系,值得我们深入分析。

《诗话》卷一“诗有咏一题”有言:“诗有咏一题,而情韵间和平、哀愁异者,其境遇不同也。”[3]1647点明了诗人境遇对闺秀创作情韵的影响。境遇不同,诗歌情韵也会表现出哀乐的不同。以衢州陈氏女和平阳王氏妇为例。前者“适孝廉王某,甚相得”,所作诗句:“瑶阶轻影弄娟娟,露润红芳色愈泽。”(《咏秋海棠》)《诗话》评曰:“自是和雅之音。”所谓“和雅”,为和平欢愉之辞。而后者“不得与夫”,婚姻生活凄苦哀怨,诗歌情韵不同于前者的“和雅”而表现为忧郁可怜。同样描写海棠,却言:“是谁红泪洒妆楼,幻出娇姿一段愁。”哀愁之情不言而喻。两者诗歌情韵不同,明显受到了生活境遇,尤其是婚姻境遇的影响。对此,《诗话》卷三“余常谓深闺弱质”言曰:“余常谓深闺弱质,心事不能自白,望眼盈盈,不过将来得所,至于所适非所偶、夫也不良,则一世无望矣。”[3]1671家庭是女性身份中的一个最重要的属性,而婚姻对于生活在男权社会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女性而言,是其生活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因此,婚姻境遇对于闺秀创作的影响尤为深刻。闺秀诗人究竟有着怎样不同的婚姻境遇?下面结合《诗话》对闺秀诗人的婚姻境遇进行梳理。

一、“花间并郎行,低说夜来语”——夫妻相偕

卷一“太原李秀颦”:“儿家自结同心后,已抵双星五百年。”[3]1644《诗话》评曰:“作相傲之辞,恐牛女见之,亦当妒煞。”体现了夫妻感情的真挚。同卷“昔有女郎作《赋情诗》”:“花间并郎行,低说夜来语。”[3]1644描绘和平之乐,闺房韵事,以乐景为多,少有深闺幽怨之辞,展现婚姻的美满。这些诗句都体现了夫妻相偕式的婚姻。

夫妻相偕,建立在夫妻情深的基础之上,同时这种真挚的情感又表现在诗歌创作过程中的相互唱和。卷一“山阴苏织云女史”:“山阴苏织云女史……适邑诸生王衡,伉俪甚笃……辄相唱和其间。”[3]1647卷二“王翰君妇洪氏”:“翰君少负高才,不耐为寻章摘句,辄令淑仪(洪氏)录之,闺中唱和亦甚多。”[3]1660记述了夫妻相互唱和的场景。这类夫妻唱和在清代记述众多,如沈复在《浮生六记》卷一《闺房记乐》、卷二《闲情记趣》中,便有夫妇相随,唱和游乐的描述。新婚之初,两人在沧浪亭畔,“(陈芸)终日伴余课书论古,品月论花”[4]4;为避秋暑,两人借居于老妪之家,“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4]6,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联。夫妇唱随,令人艳羡。王韬评曰:“笔墨间缠绵哀感一往情深,于伉俪尤敦笃……夫妇开尊对饮,觅句联吟,其乐神仙中人不啻也。”①出自王韬《浮生六记跋》,参见于沈复《浮生六记》,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69页。美国学者高彦颐将这种婚姻称之为“伙伴式婚姻”,“这一婚姻关系最突出的特征,是夫妻共同赋诗或以同韵应和诗句,也就是所谓的‘唱和’。”[5]193夫妻之间相互唱和在加深两者感情的同时,对闺秀创作起到了促进作用,推动了闺秀创作的繁荣。

除了夫妻相互唱和之外,女性诗人还会随丈夫一同宦游。如卷二“青州董叔齐妇周氏”:“既嫁叔齐,伉俪甚笃。叔齐以申韩学为州县幕,所至南北,必与妇俱。”[3]1658闺秀诗人因生活空间的局限,诗歌往往“清丽者多,雄壮者少,藻思绵细者多,襟怀旷达者少。”(卷四“大凡闺秀诗”)[3]1681这种随夫宦游的经历,无疑会丰富女性诗人阅历,使其创作意境开阔。如卷四“吴惠卿女士”:“从夫宦游江南,历数千里。诗多游览之作。”[3]1682有诗《题吴玉剑池》云:“昔年长剑气如虹,花草无从觅故宫。博得悠悠千载后,有人饶舌话英雄。”气势恢宏,“不仅哝哝儿女之语”。

以上所论,无论是闺中之乐,夫妻唱和,还是随夫宦游,都可谓夫妻相偕。这种相偕式婚姻,影响至闺秀创作,作品情韵以乐为多,而少有哀怨。即便是那些意境开阔、感怀伤古的诗句,如“路湿马蹄滑,年荒人近稀”(卷二“青州董叔周氏”)[3]1658,多有对世事的感慨而少有自身哀怜之辞。

二、“云山空满眼,何处是郎君”——夫妻相别

夫妻相别,自是难免,而离别之境不同。《诗话》卷二“江文通曰”,将闺中离别分为三境:“少年科名得意,一笑出门,彼此生欢喜,此境之乐者;恩好方浓饥寒遂至,迫于不得已而行,此境之苦也;其下则嗜利之徒,贪痴无已,行装一出,动辄数年,彼其闺中人……徒伤凄独,此境之尤苦者。”[3]1656夫妻相别不得团聚,深居闺中的女性只得饱受孤寂相思之苦,而“暗洒空房之泪”。感情愈浓,相思之情愈深。所谓“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醉花阴》),李清照在作这首词时,正值她与赵明成新婚未久而分离两地。李清照填词函寄赵明诚,是对其相思之情的疏解,也是两人真挚感情的写照。

《诗话》中所记相思诗甚多,如卷一“苏婉仪女史”,有诗云:“梦里不知郎去远,犹唤小婢买新花。”(《四时思夫曲》)[3]1643《诗话》评曰:“闺中儿女之情,尽人如此,征夫行役读此,有不黯然魂销者哉!”思夫之情,跃然纸上。卷四“剑州沈秋眉”:“徐赴浙省为某太守记室,每数年甫能一归。”[3]1680秋眉寄诗给丈夫,“寄语远游人自重,等闲休使泪潸然。”虽依旧为相思之情,但相思之中又有对远行之人的慰藉,可见夫妻之间情感真挚。相较而言,同卷“南康段氏女”,诗人境遇则较为凄苦。“嫁夫十年,无一月之聚。竟以困于家事,抑郁而卒。”[3]1680其诗云:“怪煞秋怀无遣法,应期来似大江潮。”《诗话》评曰:“柔肠百折,情景逼真。”对于闺中的女性而言,与丈夫欢聚之时,“虽冷雨凄风,亦有乐境”,而与丈夫分别之后,“即良辰美景,只益愁怀”(卷三“人情”)[3]1676。这种离别的哀怨体现在闺秀创作之中,只得化作:“云山空满眼,何处是郎君。”(卷四“延安许静柳”)[3]1687

所谓夫妻相别,不仅指空间距离的分别,还包括内心的阻隔。上述所言别离,多为生活所迫,虽夫妻情深,却被迫分离。女性虽哀怨,对丈夫的感情却颇为真挚。闺秀创作“哀”者为多,“怨”者为少。而如我们前面所提《诗话》卷三“余常谓深闺弱质”中所言:“所适非所偶、夫也不良,则一世无望矣。”[3]167闺中女性倘若遇人不淑,婚姻境遇则会更为凄苦。以建昌洪氏女为例:“适某纨绔儿,某日事游荡,或累月不归,妇略规以正礼,辄反目……妇由是抑郁成疾,数月而亡。”所作诗句“敢将玉镜怨妆台,自觉浮生百事哀”,哀怨之情令人痛惜。对此,《诗话》评曰:“怨亦人情之正……盖处此等境遇。”肯定了诗歌之中的“怨”是由其不幸境遇所至,也从另一角度说明了境遇对闺秀创作的影响。卷三“予所闻如洪女事”:“徐氏之境更难于洪。”[3]1672徐氏初嫁时,有诗云:“雏莺调舌和成曲,蝴蝶抱花飞作团。”但因丈夫性情多变,徐氏终日以泪洗面,婚姻生活极为愁苦。只得《自感》云:“薄命花怜影,双飞鸟从林。空抛无益泪,何日悟君心。”《诗话》评曰:“怨而不怒,忠厚之至,深得风人之旨。”虽肯定闺秀创作中“哀怨”是因境所感,却依旧遵循传统诗学观念,以“怨而不怒”为上。

丈夫或流连于青楼楚馆,“好为狭邪游”(卷四“新安程伯”)[3]1680,或喜新厌旧而纳新欢。卷二“天台陆季和有婢”张氏淑仪因丈夫纳妾,心生怨念,作:“青衫红袖两情浓,今日妆成意态慵”,“寒爱圆炉春爱汝,一年恩好却平分。”[3]1666虽为怨妒之诗,确是女子感情的真实流露。及至我们熟悉的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两人早年夫妻恩爱,但成婚日久,相如又素性好色,便想娶茂陵人家女儿为妾。文君悲痛愤恨,作《白头吟》一篇,以示与相如决裂。“皑若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①所引材料参见谭正璧《中国女性文学史》,百花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第33-34页。可见她与相如也并非人们想象中的神仙眷侣,此时的婚姻生活于她而言,也可谓夫妻相别。

这些女性诗人虽不受离别相思之苦,婚姻生活却不尽美满。相较于前面所言空间距离的夫妻相别,这种心灵阻隔对女性及其创作影响更为深刻,境遇更为凄苦,内心更为孤寂,因此创作也更为哀怨。

三、“他生纵有浮萍遇,正恐相逢不识君”——夫妻永别

夫妻相别,或总有相聚之日。倘若丈夫去世,从此阴阳相隔,便是婚姻境遇中最为凄苦之事。卷二“余常谓”:“乃花残月缺,丰兹啬彼,天必铸之使错,此有情人所以长为太息也。”[3]1654是对天下有情人终不得长相厮守的慨叹。举陆丽卿为例。“年十八,适同邑王生,夫妇间情爱甚笃”,结婚未及三年,王生因病去世。陆女作《九秋吟》:“肠断断肠花,血洒秋风误”(《秋恨》),“残荷鸣疏雨,落叶响空廊”(《秋愁》)。《诗话》评曰:“词旨凄恻,亦其境遇有以致之也。”与前面所提“哀怨”不同,丈夫的离世对闺秀诗人创作的影响不仅局限于诗歌情韵的哀,而更多的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痛。如卷四“沈君烈字承”:“七困举场,不售而逝。其室薄氏,作挽诗百首”[3]1683-1685。其诗如“痛饮高谈读异文,回头往事已如云。他生纵有浮萍遇,正恐相逢不识君。”又如“北邙幽恨结寒云,千载同悲岂独君。焉得长江俱化酒,将来浇尽古今坟。”《诗话》评曰:“缠绵悱恻,凄如心脾。悲歌慷慨,惊犹鬼神。是悟悼语,是无可奈何语,是悲壮语,是伤心沉痛语。一片哭声,满眼血泪,真令千古伤心人,读此一齐断肠矣。”悲凉凄楚,缠绵哀怨,将内心的痛楚极为深刻地表现出来,极富艺术感染力。使我们不禁感慨,诚如缪赛所言:“最美丽的诗歌是最绝望的诗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6]481

《诗话》所举悼亡诗甚多,同时对女性守节之事也多处提及。如卷三“女子青年守志”,讲述了汝阳方氏为守节引刀自刭之事[3]1677。同卷“蔡氏女”,“与伯成病,归数月卒,既殓,女亦雉经死……莫能表扬其节烈。”[3]1677我们前面所举薄氏,同样是“诗成,一身旋殉。”对女子守节殉夫表现出了褒扬的倾向。而这类女子守节殉夫之事,在其它闺秀诗话中,也有颇为详尽的记述。如《名媛诗话》卷三“常熟许玉仙在璞”[7]387,“守志六十年,以苦节称”,卷四“烈妇陈蕙卿淑兰”[7]410,“邓溺死,蕙卿闻信,自刭而亡”,同样也是极尽褒扬之辞。

在《诗话》中除记述女子守节之外,还有关于女子因守节之苦,寻求宗教救赎的记述。卷二“少时闻有故家女杨氏者”,杨氏早寡,“乃投心归诚,为清信女。”[3]1661随后详细介绍了女子参佛的场景,《诗话》评曰:“此皆女子守节之苦,遭遇不幸,身无所依,不得已乞怜于佛,谓来世庶不至此,志弥愚而情弥惨也。”[3]1662诗歌情韵哀伤悲凉,,有“眼前皆佛相,何处慰幽魂”之句,可谓“一字一泪”。

此外,闺秀诗人的婚姻境遇是复杂多变的。随着婚姻境遇的变化,诗人的诗歌创作会随之改变。如前面所提汝阳方氏,为守节引刀自刭,不复早年时“自己也忘情态昵,不禁羞见镜中容”的儿女情态。卷四“临江友人宋鼎言”,早年夫妇“相与唱和,极家庭之娱”[3]1686,可谓夫妻相偕,其创作同样描写闺中之乐。待到后来家境渐困,终日奔于生计,“不暇措意于笔墨间,有所作,亦多愁苦之辞。”创作情韵由乐转哀。这种诗歌情韵的转变以李清照为例。李清照早年与赵明诚夫妻恩爱,生活幸福美满。随着丈夫的离世,与张汝舟婚姻的失败,李清照经历了一系列打击,晚年生活孤寂凄苦,流离漂泊。境遇的转变深刻展现在李清照的文学创作之中。其前期创作多为表现悠闲的生活,后期则更多地展示对生活的哀叹。“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正是其晚年生活的写照。由此可见,婚姻境遇对于闺秀创作的影响不仅表现于境遇不同,诗歌情韵会有所不同。还表现为随着境遇变化,诗人的创作情韵也会发生改变。

除上述所论,《诗话》中还记述了女性诗人在婚后为丈夫所迫,戒诗不作。如卷二“凤翔戴仲循”:“妇孙氏幼善诗,既归戴,戒不复作。”[3]1660早年有诗《春日偶成》云:“晓窗残照月娟娟,自怯轻寒拥被眠。却被黄鹂声唤醒,帐纹如水梦如烟。”《诗话》评曰:“娟秀可喜”。卷三“周弼仲孝廉”:“室潘氏,年二十即能诗。后归于周,弼仲禁之,遂不复作。”[3]1677早年《咏蕉》云:“鸭篆细焚帘不卷,一家人住绿天中。”《诗话》评曰:“丰韵俱佳。”令人惋惜的是她们都因丈夫训诫,而不再进行文学创作。可见婚姻境遇对闺秀创作而言,不仅影响创作情韵,甚至可能直接扼杀闺秀的创作。这不仅是女性的悲哀,也是文学自身的损失。倘若连文学创作的权利都予以剥夺,那又何谈文学的发展。在男权社会中,“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观念极大地限制了女性创作才情的展现。及至明清时期,因袁枚等人对性灵学说的提倡,这种观念有了一定程度的转变。袁枚主张性灵说,鼓励女性进行文学创作,并在《随园诗话》中采录了大量的女子诗作。为女子创作提供了审美标准和审美要求,使得女子写诗可以不拘格调,不嗜考据,而能抒发真情。随园女弟子更是以自己的创作印证了性灵学说的进步,同时也为中国女性文学史增添了浓重的一笔。但这些闺秀创作,被章学诚斥之为“非圣无法,而恣为倾邪淫荡之说。”[8]150可见虽然思想观念出现了松动,但女性文学的发展依旧深受男权社会传统观念的束缚与压迫。

综上所言,婚姻境遇不仅影响了闺秀创作的情韵,情韵变化,甚至直接制约着闺秀创作的产生。可见婚姻境遇对于生活在男权话语环境中的闺秀创作影响深刻。同时这些影响又与诗人主体素养和创作才情不可分割。

[1]韩愈.韩昌黎集·荆谭唱和诗序[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8.

[2]欧阳修.欧阳修全集·梅圣俞诗集序[M].北京:中华书局,2001.

[3]苕溪生,辑.清代闺秀诗话丛刊·闺秀诗话 [M].南京:凤凰出版社,2010.

[4]沈复.浮生六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

[5][美]高彦颐.闺塾师: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M].李志生,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6][法]缪赛.法国诗选·五月之夜[M].郑克鲁,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

[7]沈善宝.清代闺秀诗话丛刊·名媛诗话 [M].南京:凤凰出版社,2010.

[8]章学诚.文史通义·书坊刻诗话后[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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