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对《联共(布)党史》学习运动的推介

许 冲

(华南师范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在中共理论学习运动史上，《联共(布)党史》(简称“《教程》”)具有重要地位。延安时期，它是全党学习马列主义的“中心材料”和整风运动的“必读文献”，是中共干部理论学习的“必读书目”;七大之后，更被毛泽东界定为“准备”社会主义建设理论的重要参考文本。因此，新中国成立后，为学习苏联社会主义建立经验，配合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宣传推介，《教程》在中国得以社会化的传播。《人民日报》是中共中央机关报，充分发挥大众媒介的议题设置功能，推进学习《教程》运动的深入开展是其根本使命。它在推进《教程》学习运动的舆论发动、方法推介和经验总结等方面，显示了重要的历史作用和现实启示。

一、广泛开展《联共(布)党史》学习动员

新中国成立以后，《教程》成为学习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经验的范本。由此展开的学习运动成为《人民日报》议题设置的中心，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提出和宣传推介创设了重要理论前提。

(一)援引苏联理论文章进行前期动员

建国之初，《人民日报》就援引《真理报》纪念社论，认为《教程》是全体党员“掌握了以社会发展法则的知识所武装起来的马列主义理论”，呼吁新中国建设中必须“进一步加强马列主义的宣传”[1]。1950年 10月 5日，《人民日报》援引《真理报》纪念《教程》出版12周年社论，强调它“是行动中的马列主义，是建设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历史，是列宁和斯大林的关于在一个国家取得社会主义胜利”的历史。它对“干部和知识分子来研究马列主义的理论，以胜利地执行共产主义建设的任务”具有重要帮助。[2]10月28日，《人民日报》又转载米丁的理论文章，肯定《教程》“显示了布尔什维克党如何把马列主义的学说付诸实践，……是一切国家共产党干部的革命经验和革命启示的最好源泉。”特别是苏联社会主义社会发展规律的知识，是武装自身的重要武器。[3]《人民日报》就通过援引苏联纪念《教程》出版的理论文章，进一步阐释了《教程》的理论意义和国际意义，为中共继续学习苏联经验创设了认识前提。

(二)联系中共理论学习任务进行学习鼓动

1953年中央发布《关于1953－1954年干部理论学习的指示》。4月25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指出，该指示“将掀起全党干部学习苏联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理论和经验的热潮，将对我国的经济建设产生极为巨大、极为深刻的作用”。究其缘由，我国目前情况虽与苏联1921－1937年情况不同，但逐步实现国家工业化、农业合作化和完成向社会主义的过渡的基本任务相同。“苏联走过的道路在基本上正是我们所要走的，苏联当时所遇到并加以解决的基本问题也正是我们所要遇到并加以解决的。”所以，根据中国具体条件正确地利用苏联经验，不仅有益于党和国家，而且能够“提高觉悟性和克服盲目性，加强全党在思想上政治上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统一”[4]。同日，《人民日报》全文刊登了该指示及社论，还刊发了胡绳的理论文章。胡绳在文中回顾斯大林关于开展理论学习的“教导”和经验，两次援引《教程》“结束语”，强调工人阶级政党必须精通马列主义理论才能实现其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的作用。[5]该文不仅明确了理论学习的重要意义，也提出了借鉴苏联经验的基本原则。5月5日，《人民日报》又发表社论纪念马克思诞辰，强调中央发布关于理论学习指示及其对《教程》的学习规定，“将使我们的理论学习状况有进一步的改善，这对于我国经济建设事业将会有重大的益处。”[6]《人民日报》从中共理论学习运动根本任务出发，以社论和理论家文章进行阐释与动员，既明确了理论学习对于新生政权和执政党的重要意义，也界定了《教程》在过渡时期理论学习中的角色定位。

(三)根据中共理论学习实践制定学习规范

1954年，中共对《教程》的学习进入第10章。由于受到其他方面学习活动的影响，国内各地的学习中出现了一些消极情绪。4月20日，《人民日报》发文就《教程》第10章的学习方法和问题进行指导。首先明确学习意义，认为第10章是苏共为实现国家社会主义工业化而斗争的历史经验，对比我国，也已进入有计划的经济建设和社会主义的改造阶段，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是两国在不同历史时期面临的共同问题。所以学习第10章具有重大现实和理论意义。其次是明确学习重点，即“着重发展重工业和依靠内部积累来解决工业化的资金，农业的落后和农业集体化的方针，第一个五年计划的采取和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等问题。这也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面临的主要困境和重要任务，具有极重要的参考意义，是我们应该着重深入学习的。再次是明确学习问题。由于学习第10章内容是在学习过渡时期总路线和四中全会文件的基础上进行的，要防止干部思想中可能产生的轻视思想和自满情绪。既要认识到此章内容对于中国的现实性，还要“通过学习具体的历史的事实来学习理论”，否则会违背马克思主义而犯教条主义的错误方法。最后是矫正学习态度。社论认为，必须改变过去学习中，特别是许多高级组学习中的严重拖沓状态。[7]《人民日报》通过系列社论文章，明确了《教程》学习的基本目标、任务和规范，为学习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经验，推进社会主义改造奠定了理论前提。

二、深入推介《联共(布)党史》学习方法

学习《教程》的事件性或非事件性新闻报道，是《人民日报》推介《教程》学习运动，尤其是推广学习方法的重要内容和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它既有助于形成社会主义意识，又能深刻影响党的理论教育运动和社会主义改造运动。

(一)集中报道各地区理论教员训练工作

中共学习《教程》关键因素是解决马列主义理论师资问题，《人民日报》主要围绕这一中心展开推介。首先《教程》培训方法。1953年5月9日，《人民日报》率先报道了中共陕西省委举办理论教员训练班，联系党的中心任务开展《教程》教学，并采用理论联系实际、概括了解、重点深入等学习方法，开展预习、听讲、复习、漫谈、课堂讨论、解答问题、总结等七步学习法的有益尝试。[8]其次是《教程》培训方针。5月21日，《人民日报》介绍中共中央直属机关训练班教学方针，一要坚持从学习苏共历史来研究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理论和经验，不能“超历史”“超现实”地把《教程》的学习当作几个孤立的经济问题来研究;二是学习《教程》必须从全局的观点出发，且有重点地进行学习。[9]再次是《教程》培训领导。5月24日《人民日报》介绍黑龙江省委的举措，即要求全部课程由党的领导者讲授。[10]从省委副书记到相关产业部门领导干部都必须担任讲师。此举既督促了党的高级干部参加理论学习，又能发挥其理论水平较高、工作密切联系实际的优势。复次是《教程》培训形式。举办马列主义夜校和党校是中南局和西南局的重要举措，培训了中南局各直属机关的中级组和初级组理论教员、学习辅导员1400多人。[11]西南局党校则通过举办全区性中、初级理论教员训练班的方式，解决师资问题[12]，各地对理论教员训练的方式方法各有不同，但都强调领导指导和联系实际。《人民日报》的上述报道有利于《教程》学习方法的普及化和规范化。

(二)全面报道各地《教程》学习具体实践

根据中央理论学习指示规定，对《教程》的学习从1953年7月开始，《人民日报》的宣传重点也随着学习运动的发动而有所侧重，并对各大区的学习活动进行了详细报道。比如，《人民日报》着重介绍中央人民政府直属机关高、中级学习组“三个应当”的学习方针，即应当从苏联历史发展过程中研究经济建设的理论与经验，应当从全局的观点出发有重点地进行学习，应当理论联系实际，在每章的学习中分别插入一些有关我国经济建设的文献和党的指示的学习。[13]西北区各省、市(新疆省除外)干部高级、中级两组的理论学习，按照中央规定从7月1日开始学习《教程》第9－12章。为了提高教学与辅导工作质量，而采用了加强集体研究、统一讲课提纲、审查讲课内容、召开教员座谈会，以及组织学习辅导员“学在前边”等方法，在“边学边教”中提高理论教员和学习辅导员的水平。[14]东北全区参加高级组和中级组学习的干部大约3.2万余人，首先学习《教程》第9章。为了提高理论教员授课质量，黑龙江省委宣传部和学习室召、长春市集讲授《教程》第9章的教员举行教学研究会。为了加强对中级组的学习辅导，吉林、热河等省高级组核心组在当年6月份即开始了第九章的学习。[15]华北地区和内蒙古自治区同样7月中旬开始学习《教程》。各省市先于5月下旬至6月初举办了经济建设理论教员、辅导员训练班，为《教程》教育教学提供了师资保证。通过学习，学员们对于苏联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理论知识加深了理解，弄清了《教程》第9－12各章主要问题，理论学习兴趣和信心得以提高，学习苏联的观念进一步加强。[16]

通过《人民日报》的深入推介宣传，《教程》学习俨然从政党学习行为演化成为国家学习行为，掀起了全国各地学习总路线的高潮。中央人民政府直属机关干部和其他大区，一般都在初步学完《教程》第9章的基础上，开始过渡时期总路线和总任务的学习。绝大多数单位都讨论了“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必要性”和“新经济政策的实质与内容”两个问题。[17]中南局要求，学习开始时，尚未结束《教程》第9章学习的单位，应结合总路线的文件进行学习;学习已告一段落的单位，则应参考“联共(布)党史”第9章的有关部分及列宁、斯大林的有关著作，使学习收到更大的效果。华东局则要求高级学习组应尽可能结合学习《教程》第9－12章的有关部分及“列宁、斯大林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的有关论文，以便更深刻地从理论上认识党的总路线。[18]《人民日报》对《教程》学习运动及其方法的推介，为宣传过渡时期总路线极好的配合。

三、全面总结《联共(布)党史》学习经验

新中国成立以后，《人民日报》不仅是《教程》学习运动的舆论动员和方法指导平台，还是各级学习主体经验总结的平台，此举有助于不断深化党的理论教育和学习运动。主要包括如下一些方面:

(一)总结地方学习经验

1952年7月3日，《人民日报》发文介绍东北区一年来干部理论学习取得成绩原因，主要是东北各地在“三反”“五反”之前建立了比较系统正规的理论学习制度。首先是根据干部不同的水平和需要，各地分别设置了“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列宁、斯大林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等学习课程。其次是通过设立近百处业余政治学校(夜间党校)，举办理论常识教员研究班和短期教员训练班，设置东北局党校和某些省市党校专修班，为有效开展理论学习创造了重要的条件。[19]《人民日报》还重点介绍东北人民政府工业部高级干部理论学习的丰富经验。如在对《教程》有关新经济政策时期内容的学习中，一部分以部为学习单位，另一部分在沈阳的各局各成立一个学习单位，由所属领导担任学习小组长，“在学习中力求联系实际，发挥理论对工作的指导作用”。[20]同时，在学习《教程》第9－10章时，通过对工农联盟、工业品推销与市场问题、工业化的方法、重点与发展速度问题的讨论，掌握苏联新经济政策时期抓紧发展城乡商品交流的经验，对东北工业产品的商品化问题的解决具有重要参考意义，尤其是“对干部重视商品流转起了不小的推动作用”[21]，成为搞好工业战线理论学习的中心环节和具体经验。《人民日报》对东北区学习《教程》经验的报道，有助于创设社会主义改造的经验基础和示范典型。

(二)总结阶段性学习经验

对《教程》第9－12章内容的学习与总结是分阶段进行的。中共中央特别重视第9章的学习，并一直延续到1954年。6月26日，《人民日报》发表中央人民政府商业部政治部学习《教程》第9章总结报告，认为通过学习，对党的过渡时期总路线获得三个认识收获:即认识了国营商业在过渡时期的重要性，划清了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思想界限，提高了阶级觉悟并鼓舞了工作热情。[22]对《教程》第10章的学习，不同的组织收获不同，问题也迥异。中央人民政府对外贸易部机关干部根据自身的业务范围和工作性质，对着重发展重工业的问题、社会主义工业化的过程问题、过渡时期阶级斗争问题和增产节约问题有着深刻的认识，认为苏联工业化的道路和经验具有重要借鉴意义。但在学习中暴露的问题也比较突出:一是偏重于现成条文、结论的记诵，而忽略对文件的精神理解，二是不能从苏联具体情况出发来说明问题。因此，解决的思路就是要克服自满情绪，对于社会主义工业化问题，讲课必须有重点，结合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理论进行分析，并注意从苏联经济建设的历史发展中来讲解理论原理。[23]《人民日报》对学习《教程》第11章的推介贯穿整个农业合作化始终。《人民日报》立足社会主义改造实际，通过对多层次、阶段性学习经验的推介报道，为恢复国民经济、实施“一化三改造”奠定了认识基础。

(三)总结个人学习心得

除了各级组织总结经验外，个人学习《教程》的心得和经验也得以推介。为了补充社会主义建设理论，中央提出要学习是二本“干部必读”的理论书籍，《人民日报》特别报道了邹树民的典型经验。他认为学习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经验的文本很多，“阅读顺序虽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以《联共党史》为始点和终点，却是很有意义的。”“从这本书开始，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与实际，可先获得一个比较完整的概念，可以从列宁、斯大林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与苏联革命实践结合的生动事例中，提醒自己预防知识分子那种最习惯的教条主义学习态度，……原是应该与中国的革命实践联系起来，与自己的具体工作联系起来的。”[24]在培养《教程》理论教员方面，宋寒民经过三个月探索，认为担任《教程》理论教员应该掌握五条基本准则，一是必须认真拟好讲课提纲，不怕繁难地征求意见，反复修改;二是要按部就班、由简入繁地充实提纲内容;三是必须掌握少而精的原则;四是讲课之前要通过学委会搜集学员在预习中的问题;五是理论教员应该研究“力求平稳”和“分段分节”的讲课方法。[25]《人民日报》抓住重点，及时反馈个人学习心得体会，为指导和规范《教程》学习运动深入开展创设了榜样示范和方法依据。

总的说来，通过《人民日报》对《教程》学习运动的社会化推介，充分发挥了大众媒介的政治传播功能，既在实践上推动了全面学习苏联运动和“一化三改造”的深入，也在观念上增进了干部群众对社会主义建设理论的理解，还在方法上拓宽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路径选择。

[1]真理报社论号召全苏干部加强马列主义宣传建设共产主义事业[N].人民日报，1949－11－16.

[2]莫斯科各报发表社论和专文纪念联共党史出版十二周年[N].人民日报，1950－10－05.

[3]米丁.布尔什维主义的伟大思想武器 [N].人民日报，1950－10－28.

[4]学习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理论和经验是全党干部的重要任务[N].人民日报，1953－04－25.

[5]胡绳.斯大林教导我们必须认真学习理论 [N].人民日报，1953－04－25.

[6]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来指导我们的国家建设工作 [N].人民日报，1953－05－05.

[7]怎样学习“联共 (布)党史”第十章 [N].人民日报，1954－04－20.

[8]中共陕西省委举办理论教员训练班有收获 [N].人民日报，1953－05－09.

[9]为中级组学习“联共(布)党史”作好准备[N].人民日报，1953－05－21.

[10]执行中央关于干部理论教育的指示 黑龙江省委举办理论教员研究班[N].人民日报，1953－05－24.

[11]中共中央中南局直属机关委员会举办马克思列宁主义夜校培养理论教员[N].人民日报，1953－05－29.

[12]中共中央西南局宣传部和西南局党校举办全区性中、初级理论教员训练班[N].人民日报，1953－06－23.

[13]中央人民政府直属机关高、中级组干部普遍开始学习联共(布)党史[N].人民日报，1953－07－18.

[14]西北区干部已开始学习“联共(布)党史”[N].人民日报，1953－07－24.

[15]东北三万多干部学习“联共(布)党史”[N].人民日报，1953－07－27.

[16]华北区干部已开始学习“联共(布)党史”[N].人民日报，1952－08－08.

[17]中央人民政府直属机关干部开始学习国家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文件[N].人民日报，1953－11－11.

[18]中共中央中南局、华东局指示各级党委认真领导总路线总任务的学习[N].人民日报，1953－12－02.

[19]东北区一年来的干部理论学习 [N].人民日报，1952－07－03.

[20]中共中央东北局宣传部关于东北人民政府工业部高级干部政治理论学习的经验通报 [N].人民日报，1952－08－11.

[21]许立群.东北人民政府工业部高级干部的理论学习[N].人民日报，1952－11－26.

[22]关于“联共(布)党史”第九章和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学习总结[N].人民日报，1954－06－26.

[23]对外贸易部机关干部学习“联共(布)党史”第十章的收获[N].人民日报，1954－08－18.

[24]邹树民.我怎样读完十二本“干部必读”[N].人民日报，1953－09－27.

[25]宋寒民.我担任理论教员的初步经验 [N].人民日报，1953－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