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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伊朗与埃及关系解析

2013-08-15冀开运

商洛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真主党穆巴拉克阿拉伯

冀开运

(西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重庆 400715)

1979—2009年,伊朗与埃及断交,两国关系疏远。2009年后,双方接触增多。2011年2月22日,伊朗两艘军舰通过苏伊士运河,前往叙利亚。这标志着穆巴拉克总统下台以后,伊朗与埃及关系有可能出现缓和。这引起世界的高度关注。事实上伊朗与埃及对立了整整30年,双方积怨甚深,缓和步履维艰。目前国内仅有少数研究涉及到伊朗埃及关系,如,钱学文先生的《埃伊在海湾地区安全中的关系浅析》[1],韩继伟的《伊朗埃及关系回暖探析》[2]。谢立忱、田志馥[3]仅仅从民族主义角度论述埃及对外关系,陈天社的《埃及对外关系研究》[4]主要探讨埃及与美苏关系。本文力图在更广泛的资料基础上和广阔的背景下系统分析伊朗与埃及疏远敌对的前因后果,以期认识两国关系的发展趋势和决定性因素。

一、伊朗埃及关系回顾

1925年伊朗巴列维王朝建立后,两国关系友好。早在1939年,伊朗巴列维王朝的王储——年仅19岁的默罕默德·礼萨和埃及国王福阿德一世的女儿、法鲁克国王的妹妹芳龄17岁的芙吉雅结婚。当时伊朗国王的想法是通过政治婚姻与埃及的古老王朝缔结联盟,埃及国王也想得到新兴伊朗的保护[5]。后来芙吉雅生下女儿沙娜兹后,两人感情日益疏远,直到1948年正式离婚。尽管这个政治婚姻维持了不长时间,但表明当时伊朗和埃及的关系很友好。1944年处于流亡中伊朗国王礼萨·汗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因病去世,其遗体就安放在开罗的拉法伊清真寺,1950年伊朗国王的遗体才运回德黑兰安葬。1952年,纳赛尔上台,埃及执行阿拉伯民族主义外交思想,对外与苏联结盟,坚决反对以色列,维护波斯湾阿拉伯人利益,两国关系日益冷谈。萨达特上台后,伊朗支持埃及与以色列讲和,两国恢复友好关系。

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是伊朗埃及关系史上的转折点,因为它极大改变了两国关系的走向。伊朗新政权坚决反对埃及与以色列达成的和平条约。萨达特欢迎被驱逐的巴列维国王到埃及居住,伊朗国王对此感恩涕零,最终巴列维国王埋葬在埃及,此举使伊朗与埃及关系更加紧张[6]。1981年,萨达特被伊斯兰恐怖分子暗杀,埃及副总统穆巴拉克继任总统,穆巴拉克继承萨达特的政策,在两伊战争中支持伊拉克。在其后的30年间,双边再也没有建立过全面的外交关系。1989年霍梅尼去世之后,特别是哈塔米总统上台以后,伊朗企图与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恢复外交关系,其中包括与英国恢复关系。然而自从1979年以来,伊朗与三个国家一直未建立外交关系:美国、以色列和埃及,一些温和的逊尼派阿拉伯国家,如,沙特和约旦已经与伊朗建立外交关系。的确,埃及是唯一一个没有与伊朗建立外交关系的阿拉伯国家。

伊朗是以什叶派为国教的国家,埃及是逊尼派占压倒优势的国家,但双方基本没有教派矛盾。公元969—1171年,埃及处于什叶派王朝的统治之下,但这与伊朗毫无联系。随着什叶派王朝的灭亡,什叶派在埃及也荡然无存。自从1979年伊朗革命以来,海湾阿拉伯国家感觉到了伊朗的威胁,因为这些国家的国内有大批的什叶派。然而,埃及国内的什叶派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逊尼派与什叶派的分歧不应该成为制约两国关系的因素。进一步来说,埃及的伊斯兰教不像沙特的瓦哈比派,瓦哈比派坚决反对什叶派,埃及的宗教界则采取一种非常宽容的态度,埃及的逊尼派伊斯兰教中心——爱资哈尔清真寺是逊尼派伊斯兰教的中心,承认什叶派是一个合法的宗教派别。1959年,爱资哈尔的大伊玛目穆罕默德·沙勒图特(Muhammad Shaltut)发布宗教教令,承认什叶派是正确的[7]。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伊朗的伊斯兰模式对埃及的伊斯兰组织产生影响。埃及政府经常指责伊斯兰反对派从外国势力那儿得到资金和其他支持,这个外国势力暗指的是伊朗。开罗控告德黑兰包庇那些在埃及法庭被判决有罪的伊斯兰组织成员,伊朗坚决否定这些指责。

二、伊朗埃及敌对原因解析

(一)两国对超级大国政策相反

穆巴拉克担任埃及总统后,突出强调埃及民族主义,兼顾阿拉伯民族主义,走务实主义路线,发挥外交的平衡作用,着力维护与美国的友好合作关系,积极争取美国的援助,同时执行平衡外交,摆脱对美国的过分依赖,积极与苏联-俄罗斯、欧洲发展关系,也高度重视与中国、日本的友好交往[3]。1979年以后伊朗的外交战略是“不要东方,不要西方,只要伊斯兰。”强调维护伊斯兰大团结,反对穆斯林的压迫者,突出泛伊斯兰主义的意识形态。伊朗扣押美国人质,举国上下声讨美帝国主义的罪行,同时也在攻击苏联,体现出独立自主反帝反殖反霸的勇气和雄心壮志,伊朗自然对埃及向超级大国讨好求援颇多微词,双方的外交战略几乎是相反的。

(二)双方对萨达特遇刺看法不同

1979年后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毫不妥协地反对犹太复国主义,坚决反对与以色列和解妥协,当然也反对与以色列讲和的埃及总统萨达特,因此伊朗认为萨达特遇刺是罪有应得,刺杀萨达特是英雄行为。哈立德·艾尔-伊斯兰姆保里(Khaled El-Islamboli),此人是一位军官,在1979年萨达特检阅军队时,刺杀了萨达特。伊朗政府随之将德黑兰的一条街道命名为艾尔伊斯兰姆保里。穆巴拉克总统把伊朗街道改名看成是伊朗支持恐怖暗杀的一个证据,并认为伊朗要与埃及恢复邦交,其前提是要废除这个街道的名字。2004年,德黑兰市议会将这个街道改名为起义路,以纪念巴勒斯坦人反对以色列的压迫,然而市议会并没有搬走为了纪念艾尔伊斯兰姆保里而制作的大型壁画。

(三)埃及支持法塔赫,伊朗支持哈马斯

在巴列维王朝统治时期,伊朗与以色列保持着广泛的经济联系,但官方从来没有正式承认以色列,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以来,伊朗就对以色列采取敌视态度,并强烈支持巴勒斯坦人的正义斗争,这个立场让德黑兰更靠近哈马斯,疏远世俗的、包容性很强的法塔赫。显而易见,伊朗和哈马斯等巴勒斯坦伊斯兰激进组织持有相同的战略观点,即武装抵抗以色列是解放巴勒斯坦的正确道路[8]477-478。

埃及是第一个与以色列签订和平条约的国家,埃及赞成外交也是结束阿以冲突的手段,埃及很担心穆斯林兄弟会对哈马斯的支持,穆斯林兄弟会,是埃及国内的反政府组织[9]。2006年,法塔赫从加沙地带被赶出,巴勒斯坦内部的争斗让埃及政府感觉到压力很大。开罗作为回应采取了三位一体的战略:埃及坚决支持阿巴斯,认为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是巴勒斯坦的唯一合法政府;埃及积极寻求在法塔赫和哈马斯之间进行调停;埃及谴责伊朗对巴勒斯坦和阿拉伯事务的干涉。

在这种背景下,穆巴拉克总统对哈马斯统治的加沙地带顾虑重重,他说“伊朗已经在埃及的后院建立了一个伊斯兰共和国”。2009年4月,穆巴拉克说“埃及的敌人企图利用巴勒斯坦人为自己的利益服务,告诉他们,不要再利用巴勒斯坦问题,并警告伊朗,埃及很愤怒”[10]。显而易见,伊朗支持哈马斯,埃及支持法塔赫,双方都号称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正义事业,但双方互相指责。

(四)两国在真主党立场上分歧远大于共识

伊朗与黎巴嫩的什叶派社区有很深的历史联系。从20世纪80年代早期,德黑兰帮助建立真主党,并从财力人力上坚决支持真主党。尽管伊朗与真主党有紧密合作,但有必要强调真主党有一定程度上的自治权,真主党的领袖并没有从德黑兰接受命令,也并不想在黎巴嫩建立一个神权政府。埃及将真主党视为伊朗的爪牙,而真主党总是力图维护德黑兰的利益,破坏地区安全。2006年夏季,以色列和真主党之间爆发了长达34天之久的战争。埃及起初谴责了什叶派组织刺激以色列人,然而随着军事行动的扩大,黎巴嫩受到战争更广泛的破坏,这迫使埃及领导人谴责以色列,支持真主党。埃及努力协调黎巴嫩各政治派别之间的矛盾,而其努力是徒劳的,后来黎巴嫩各政治派别在卡塔尔首都多哈达成一项协议。在2009年的黎巴嫩选举中,开罗很高兴地看到,伊朗支持的真主党败给了逊尼派联盟,而几乎所有温和的阿拉伯国家都支持逊尼派联盟。

2009年4月,埃及和真主党之间的紧张关系升级,其时埃及宣布它捣毁了一个阴谋反对政府的真主党窝点,真主党的总书记纳斯鲁拉否认了这项指控,说真主党从来没有想破坏埃及的稳定,也没有打算将埃及列为进攻目标。纳斯鲁拉声称,真主党会秘密走私武器到加沙,以帮助巴勒斯坦人。纳斯鲁拉说“如果帮助我们这些失去家园的,备受打击迫害的,饥肠辘辘的巴勒斯坦兄弟是犯罪的话,那么我承认真主党在犯罪”[10]。埃及政府经常利用这个案例来谴责真主党,谴责伊朗企图危害埃及的国家利益。

(五)两伊战争时期埃及支持伊拉克激怒伊朗

1980年9月,两伊战争的爆发为埃及提供了重新进入阿拉伯世界、结束被人遗弃状态的独特机会,因为萨达特与以色列签订了单边和平协议在阿拉伯世界备受孤立。萨达特为自己的新外交政策辩护:埃及没有本钱也没有希望摆脱下一场战争的灾难,埃及别无选择,只有与美国结盟才能从以色列的掌控中脱身。埃及调整对美国和以色列的外交政策,阿拉伯世界坚决反对埃及的新政策,其本质含义就是否定了埃及的阿拉伯属性,萨达特为此倍感痛苦。通过两伊战争,埃及发现了可以重申其阿拉伯主义的工具。对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侯赛因而言,与伊朗的战争首先主要是在反对伊朗的过程中挽回阿拉伯人的声誉。事实上,战争在伊拉克很得民心,因为这是萨达姆的卡迪西耶,公元636年,阿拉伯人在卡迪西耶战役中击败前伊斯兰的萨珊帝国,征服了波斯。

1981年,尽管伊拉克仍然反对埃及重新进入阿拉伯世界,但在泛阿拉伯主义的包装下埃及决定向伊拉克提供武器[4]。1982年埃及向伊拉克提供的军需物资价值达10亿美元,1985年达到20亿美元。1982年之后伊拉克战场失败迫使它与埃及和解。萨达姆·侯赛因指出伊拉克转变的正当理由很简单:“穆巴拉克不是萨达特。”意为伊拉克的愤怒过去针对萨达特,因为萨达特背叛了阿拉伯人。再则,埃及以前接受过苏联武器,现在正好向伊拉克苏式装备的军队提供所需要的零部件和弹药。因为伊拉克与叙利亚和利比亚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埃及是唯一一个向伊拉克转运苏联武器的阿拉伯国家。埃及向伊拉克提供了大批工人,这样伊拉克就可以腾出更多人力在前线服务。埃及进一步表示,愿意取代伊朗,在波斯湾作为亲西方的地区防卫框架的支柱。埃及与美国的中央司令部合作进行了一系列军事行动,这表明埃及随时愿意作一支潜在的干预力量[11]169-170。

1982年伊拉克外交部长塔里克·阿齐兹(Tariq Aziz)和埃及外交部长布特罗斯·加利(Butros Ghali)在法国见面,这是埃及和伊拉克高级官员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双方研究了在两伊战争中采取一致的阿拉伯战略。随后埃及官员蜂拥而至伊拉克,其高峰是1985年3月穆巴拉克访问巴格达,他强调阿拉伯世界大团结。1985年7月萨达姆·侯赛因明确支持和拥护埃及返回阿拉伯世界,他说,“没有埃及的阿拉伯大团结是不强大的,是不起作用的,埃及属于阿拉伯民族,我们决不会让埃及这样重要的阿拉伯大国游离于集体之外”。

1987年1月在科威特举行的伊斯兰会议组织大会表明埃及返回阿拉伯世界。这是埃及在1979年被逐出伊斯兰会议组织以来,穆巴拉克首次作为总统参加该组织的峰会。穆巴拉克受到海湾各国领导的热烈欢迎,这为即将与埃及恢复正式外交关系奠定了基础。1987年11月在约旦首都阿曼举行的阿拉伯首脑会议进一步强化了埃及与伊拉克和其他海湾国家的盟友关系。虽然叙利亚阻挠埃及正式返回阿拉伯世界,但是安曼峰会接受了伊拉克的请求:阿拉伯世界重新考虑与埃及的关系。在伊拉克的领导下,海湾阿拉伯国家与埃及复交,从此结束了埃及在海湾国家中的孤立地位。

从伊朗政府的角度来看,埃及与伊拉克结成战略盟友等于向伊斯兰共和国宣战。自从1982年埃及与伊拉克恢复邦交以来,伊朗与埃及之间唇枪舌剑,日益升级。穆巴拉克政权不像萨达特政府那样大声谴责阿亚图拉霍梅尼,而是低调应对。但很显然,只要埃及利用两伊战争为埃及重返阿拉伯世界开辟道路就必然伤害伊朗利益,埃及与伊朗关系依然不妙。伊朗与埃及关系紧张的象征就是1982年伊朗政府发行一张邮票纪念暗杀萨达特的刺客哈立德·伊斯兰姆保里(Khalid Islambouli)中尉,称他为反对投降和亵渎真主的埃及伊斯兰斗争中的烈士。

穆巴拉克政府把埃及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挑战看成是伊朗的阴谋诡计,看成是伊朗干涉埃及内政。在1985年早期,在调查前埃及内政部长遇刺的案件中,埃及安全部队声称他们发现伊斯兰地下组织受到伊朗支持。所谓的伊朗与埃及伊斯兰运动联系的唯一证据是在搜查伊斯兰武装分子的家时发现阿亚图拉霍梅尼的照片。伊朗政府回应如果外国组织想学习伊朗的榜样,拿着阿亚图拉霍梅尼的照片,这与伊朗毫无干系。然而,埃及政府控告伊朗在开罗的最后两名外交官与埃及伊斯兰反对派勾结,并将他们驱逐出境,开罗与德黑兰之间关系恶化。埃及指责伊朗人是红海和苏伊士运河水雷爆炸的肇事者,开罗与德黑兰之间的冷战急剧升级。1984年夏季首次出现有关神秘水雷的消息,埃及政府就指责伊朗和利比亚在埃及海岸附近布雷。稍后,埃及政府说伊朗没有卷入埃及事务,并承认没有切实的证据支持穆巴拉克早期对伊朗的指责。

尽管埃及在言论上和公开表态时激烈反对伊斯兰共和国,但穆巴拉克政府最终在采取对海湾政策时比公开声明的更谨慎。埃及企图阻止伊拉克在两伊战争中惨败,同时,也认识到伊朗维护海湾长期稳定的战略价值。因此,穆巴拉克不希望所采取的政策导致伊朗永远疏远阿拉伯世界,特别是疏远阿拉伯邻国。在两伊战争的不同阶段,埃及乐于在交战双方之间充当调停者,并试图淡化埃及与伊拉克的军事联系。为了缓解伊朗对埃及与伊拉克勾结的担心,穆巴拉克总统说:“我想说,从一开始埃及就不支持两伊战争,双方都是伊斯兰国家,过去都是朋友。我们不会帮助伊拉克,也不允许伊拉克向伊朗发动军事进攻。到目前为止,我们在伊拉克没有驻军。我们对战争有自己的判断。在战争中我们也不能派一支不完整的军队。如果我们想派军队去伊拉克,我们一定派一支完整的部队。这种事不会发生,因为两伊之间长期交战不符合我们的利益。”[8]172

尽管穆巴拉克总统企图淡化埃及与伊拉克的军事关系,但证据却与此相反。在1981年11月—1982年10月,埃及政府向伊拉克空军派去40-60名飞行员。虽然在两伊战争中没有可靠的数据表明有多少埃及飞行员在伊拉克服役,但一般认为至少埃及飞行员在两伊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里向伊拉克同行提供了支持维修服务。有证据表明大批埃及工人编入伊拉克武装部队,在前线服务。据说,有15万埃及志愿者在伊拉克军队服役,15万埃及劳工在伊拉克打工[1]。埃及有两家反对派报纸,他们的代表在1986年夏季访问过伊朗,大约有1万名埃及人在伊拉克服役期间成为战俘,他们被押在伊朗几家战俘营里。而埃及政府仅承认有1600-3900名埃及战俘被押在伊朗[11]172。

伊朗官方对这些非伊拉克的战俘立场是这些人是雇佣军,不受日内瓦战俘公约条款的保护。另一方面,埃及政府主张伊拉克的埃及公民征召入伍,是因为伊拉克法律规定在伊拉克居住的任何阿拉伯人都必须向伊拉克公民一样尽义务,包括战时当兵。后来,伊朗政府作为对埃及的善意表示,同意释放战俘并遣送这些埃及人回国。

两伊战争为埃及武器出口提供了可赚钱的市场。如上所述,1982年埃及向伊拉克的军火销售达10亿美元,使武器出口成为埃及继石油出口之后的第二大外汇来源。从1982—1987年埃及继续向伊拉克出售了10亿美元的武器。埃及向伊拉克出售武器的准确种类与数量很难查明。可以肯定的是,埃及作为弹药自给自足的国家是两伊战争期间伊拉克小型武器和大型炮弹的主要提供者。据估计,从1981—1986年,埃及至少向伊拉克出口了10架F-6和40架F-7的飞机,350辆T-55坦克。1986年埃及从巴西购买了10架训练机,在埃及连续生产了110架训练机,其中至少有80架组装后运到伊拉克。自从英国为皇家空军采用了同样的训练机以后,组装这种训练机对于扩大未来埃及对海湾国家的武器出口极为重要,因为沙特和科威特早已与英国签订武器协议。

另外,埃及导弹生产能力扩大,自然向海湾各国出口导弹。埃及生产的射程为50英里的萨克尔导弹出口有限,而苏制巡航式远程导弹一直出口到伊拉克,到1990年8月伊拉克入侵科威特时终止。伊拉克广泛使用这些导弹攻击伊朗的工业和平民目标。

(六)武器出口和劳务出口是埃及关注海湾的利益回报

埃及与海湾阿拉伯国家之间的军事合作开始于两伊战争之前。1975年在埃及组建了阿拉伯军事工业组织,资金来源于沙特·阿拉伯、卡塔尔和阿联酋。埃及向海湾国家的武器出口潜力取决于下列因素:武器的质量、武器的性能、价钱以及竞争优势。埃及把海湾视为武器出口的主要对象,以此保持自己在海湾政治中的立足点和影响力。

最后,埃及在海湾的利益还包括埃及在阿拉伯国家移民和劳工。这些移民工人在埃及的经济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因为他们的汇款是埃及主要的外汇。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近200万埃及工人在海湾阿拉伯国家打工。很多埃及工人在很恶劣的条件下工作,他们从国外向埃及汇款达40亿美元。这些在海湾的埃及工人不能成为任何海湾阿拉伯国家的公民和永久居民。各国政府禁止他们占有土地,禁止他们与本地人通婚,他们也没有权利享受海湾阿拉伯公民可以享受的社会好处和社会福利。

20世纪80年代早期,石油降价,海湾阿拉伯国家调整经济结构,大量减少对外国劳工的雇佣。1985年7月,海湾合作委员会的成员国宣布把外来的400万劳工减少原来的25%。这意味着埃及外汇收入减少了33%。沙特阿拉伯1990年宣布因为本地经济衰退,解雇60万外国劳工。返回埃及的劳工主要被公共部门吸纳,埃及的公共部门不堪重负,埃及的债务负担加重。1985年,埃及的外债达345亿美元。1987年在伊斯兰会议组织的会议上,穆巴拉克总统企图说服海湾阿拉伯国家领导人让他们承担埃及的外债,作为回报,埃及在对付伊朗中为海湾安全多做贡献,但未成功。在1991年为了结盟对付伊拉克,海湾阿拉伯国家豁免了埃及65亿美元的外债。海湾战争后,很多埃及工人纷纷返回海湾地区,取代了巴勒斯坦人、约旦人和也门人,因为1990年8月以来他们同情伊拉克被海湾国家驱逐出境。

(七)两国在波斯湾地区冲突尖锐

埃及是阿拉伯世界的核心和旗手。埃及的阿拉伯属性决定了埃及对阿拉伯世界的责任和义务,因此埃及非常关注波斯湾事务,主动保护和关心海湾阿拉伯国家,更何况埃及在海湾有自己的国家利益。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和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对什叶派势力的上升保持高度的警觉,国王对什叶派新月地带的形成警惕性也很高。穆巴拉克宣布,阿拉伯的什叶派对伊朗的忠诚远远大于对自己国家的忠诚,后来穆巴拉克总统力图平息众怒,他指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忠诚而不是政治上的忠诚。

除了担心阿拉伯什叶派的忠诚以外,埃及像阿拉伯世界的其他国家一样,坚决支持阿联酋的立场,阿联酋认为波斯湾三岛属于自己的领土,即阿布穆萨岛和大小通布岛,伊朗和阿联酋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都声称对这三岛拥有主权。阿拉伯国家联盟和海湾合作委员会都支持阿联酋的立场,但是这种领土争端的意义既不能夸大也不能低估,它并没有妨碍伊朗与阿拉伯世界的友好关系。其中阿联酋和德黑兰还保持着广泛的政治和经济联系。

在过去的三十年间,伊朗官方偶尔会声称,巴林是伊朗的一部分。2009年2月,伊朗前议会议长现任伊朗最高领袖顾问努里,曾经做过上述表述。为了展示阿拉伯世界的团结,穆巴拉克总统和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一起飞往巴林首都麦纳麦,会见巴林国王,以表明他们对巴林王国的支持态度。

埃及最大的担心是,伊拉克远离阿拉伯世界投向伊朗怀抱。目前,伊拉克很多领导人曾经为了躲避萨达姆的镇压逃往伊朗避难,在萨达姆政权垮台以后他们又返回伊拉克,简而言之,伊朗比很多逊尼派阿拉伯国家在伊拉克拥有更强大的软实力。伊朗与伊拉克的民族和教派组织有非常密切的联系,埃及和其他逊尼派阿拉伯国家都非常担忧伊朗在伊拉克的影响,都对巴格达什叶派控制的政府将信将疑,所以他们都与现在的伊拉克政府保持距离,也不愿意与伊拉克建立经济和外交关系。为了率先打开这个死结,2006年,埃及首先向伊拉克派驻了大使,一个月之后,埃及驻伊拉克大使,艾哈博·埃尔-谢里夫(Ihab El-Sharif)被绑架并遇害。埃及一份半官方的报纸声称,伊朗的情报机构参与了谢里夫的遇害案,但是埃及和伊朗两国政府都否认了这份报告。

自从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以来,埃及和伊朗官员参加了一系列地区和国际会议,其意图在于改善伊拉克的形势,这些共同努力似乎并没有减缓埃及和阿拉伯对伊朗作用的忧虑,确实,随着美国军队撤出伊拉克,伊朗在伊拉克的影响会进一步增强。埃及似乎更愿意看到一个逊尼派领导人或世俗的什叶派控制巴格达政权。然而,目前的事实是伊拉克政府与德黑兰联系紧密,并有助于伊拉克稳定。埃及已经支持巴格达的民选政府,支持伊拉克的民族与教派和解。

三、伊朗埃及关系的未来走向

(一)埃及有保留地支持伊朗核计划

自从21世纪以来,世界越来越关注伊朗核计划,经过美国连续多年的经济制裁之后,欧盟也与伊朗进行了一系列不成功的谈判,国际原子能机构与伊朗的关系也时好时坏,所以将伊朗核问题递交到联合国安理会。安理会已经通过了三个决议,对伊朗强制实行制裁,迫使伊朗停止核计划,截止2009年底,这些外交努力还没有显示出成效,但是有两点需要强调:伊朗坚决否认自己有任何兴趣制造核武器;国际原子能机构对伊朗核计划的评估是含糊的,虽然国际原子能机构抱怨伊朗的核计划缺乏透明度,伊朗与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合作是非常有限的,但同时国际原子能机构从来没有证实过伊朗在制造核武器。

伊朗的核计划对埃及形成了多重的压力。首先,不管伊朗的核计划是出于和平目的还是军事目的,伊朗在核技术上的领先和进步,伊朗与西方大国的对峙,进一步强化和确保了伊朗的地区强国地位。

第二,伊朗核计划导致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中东唯一的核国家以色列身上,很多埃及人和阿拉伯人都认为,西方大国在伊朗核问题上持双重标准。阿拉伯国家联盟秘书长阿穆尔·穆萨,概括了阿拉伯国家的这种心理感受,“让人们忘掉以色列,总是谈论伊朗的威胁是不可能的,伊朗的核计划对阿拉伯世界和世界的和平不是一个威胁,以色列才是真正的威胁。因为它拥有核武库,拒绝签订核不扩散条约”[10]。在这种背景下,人们需要记住,自1974年以来,埃及和伊朗一直呼吁,让整个中东地区成为无核区。

第三,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国家反对由以色列和美国出面对伊朗的核设施进行军事打击,并呼吁进行外交解决。他们懂得另外一场战争将会使整个中东地区动荡不宁。

第四,埃及希望阿拉伯国家分享伊朗的核技术。为了减少伊朗对阿拉伯世界的危险性,让伊朗的阿拉伯邻居知道伊朗核活动的和平目的,伊朗应该与阿拉伯各国分享它的核技术。2007年12月,伊朗前国家最高安全委员会秘书现任伊朗议长阿里·拉里贾尼访问埃及,他说“伊朗愿意在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监督和规则下,向埃及提供核经验。”

第五,伊朗寻求核武器,将会诱发中东地区核竞赛,像埃及、沙特这样的国家同样会寻求核能力。如果伊朗研制出核武器,埃及的自豪感将会受到伤害,但埃及从自己的国际处境出发不打算谋求核武器。

(二)埃及对伊朗崛起喜忧参半

2003年萨达姆·侯赛因被推翻后不久,伊朗已成为波斯湾地区唯一强国。石油涨价导致石油收入剧增,有助于伊朗的政治和经济稳定,巴格达什叶派控制的政府巩固了伊拉克的政权,稳定了伊朗的西南边疆。2006年夏天,真主党战士抵抗以色列入侵黎巴嫩,艾哈迈迪内贾德总统因为敢于挑战美国和以色列,深受一些埃及人和其他阿拉伯人的崇拜和钦佩。

埃及被这些事情所警觉,更加关注什叶派和逊尼派,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分歧,以色列领导人企图夸大伊朗威胁,淡化阿以之间的对立。2009年4月,以色列总统佩雷斯说“在中东地区,逊尼派阿拉伯人和伊朗什叶派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因为伊朗什叶派企图统治中东”。一个月之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也附和了这种说法“中东的斗争不是各民族之间的斗争,也不是各种宗教之间的斗争,它是极端派和温和派之间的斗争,它是珍惜生命和传播暴力和死亡之间的斗争”。埃及政府正式表达了不同意见,穆巴拉克总统的发言人说,“埃及不同意以色列的看法,即伊朗称雄中东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中东和平问题”[10]。

但整体而言,埃及与以色列的关系,好于与伊朗的关系,埃及领导人与以色列同行的会见次数要比与伊朗官员多。以色列在开罗有大使馆,埃及在特拉维夫有大使馆,埃及和伊斯兰共和国至今还没有互换外交使节。

2009年伊朗总统选举之后,国内出现了骚乱,这表明统治集团内部出现分歧,伊朗民众开始质疑伊朗政府的合法性。尽管艾哈迈迪内贾德言辞激烈,目空一切,但他可能在第二任期间,比第一任更加虚弱和脆弱。埃及媒体广泛报道了伊朗到处蔓延的政治抗议以及官方对此做出的回应。这些信息表明,伊朗模式已经在埃及人的心目中失去光彩,斯文扫地。

(三)伊朗埃及关系有缓和的可能

埃及与伊朗没有建立全面的外交关系,并不意味着两国之间没有对话,两国在对方首都都设有利益代表处,两国官员在国际会议上都有接触,几名伊朗高官也曾经访问过开罗,与埃及官员和穆巴拉克总统举行过会谈。

在哈塔米总统任职的八年期间,两国关系出现了实质性的改变。2001年,穆巴拉克总统会见伊朗外交部长卡拉齐,这是自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以来,埃及与伊朗之间最高层次的官员会见。2003年12月,在日内瓦举行了联合国技术峰会,在开会期间,两国首脑首次会晤。2006年6月,阿里·拉里贾尼成为1979年革命以来访问埃及的伊朗最高政府官员。18个月之后,2008年1月,伊朗议会议长阿德勒访问埃及,并且与穆巴拉克总统举行了会谈。最后在2008年5月,艾哈迈迪内贾德总统想与埃及恢复外交关系,他说只要埃及同意在德黑兰开设大使馆,伊朗也愿意在开罗开设自己的大使馆,此后内贾德反复表达了这个心愿[2]。

尽管存在这种高层次的接触,全面的外交关系并没有恢复,伊朗与埃及政府官员的言论表明,德黑兰迫切渴望结束这30年的疏远。实际上,在最近几年,伊朗官员试图吸引埃及与自己走得更近。德黑兰时报的社论认为,伊朗与埃及没有外交关系,这种状态的持续,不符合伊斯兰世界的利益。伊朗在美国的经济制裁下,已经熬过了30年,而且大多数欧洲强国越来越站在美国一边,其原因在于,他们与伊朗的核问题谈判遭到失败。伊朗与像埃及这样的中东大国关系的好转,会减轻伊朗的外交和经济压力,而且伊朗人认为,德黑兰、大马士革、巴格达和开罗之间的结盟会稳定中东形势,削弱美国的影响。

伊朗人热衷于与埃及组成地区同盟,但是埃及人并没有这份热心,开罗仍然怀疑伊朗的意图,认为与德黑兰关系好转没有什么好处。从国内来看,开罗非常担忧伊朗与伊斯兰组织之间的联系。从地区层面来看,埃及人认为两个国家之间的追求不同,而且经常处于冲突状态,两国在伊拉克、以色列、黎巴嫩问题上战略目标相左。从国际层面上看,埃及人认为,美国极力孤立伊朗,如果与伊朗的核问题谈判破裂的话,国际社会将采取更严厉的外交制裁。在这种背景下,与伊朗恢复邦交,可能对埃及政府没有好处。埃及外交部长概括了政府的立场:“伊朗企图一直卷入阿拉伯问题,以便在阿拉伯世界获取影响,以服务于与西方的斗争。埃及认为,伊朗与阿拉伯世界之间存在着问题,伊朗干涉阿拉伯事务会危害到阿拉伯的利益。”[10]

这些互相冲突的动机、认知和战略也许在穆巴拉克总统辞职后有所调整,但不会彻底改变,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开罗与德黑兰之间可能恢复邦交,但步履维艰。

四、结语

伊朗和埃及都是中东地区和伊斯兰世界的大国和强国,伊朗在埃及的外交战略不占首要地位,埃及在伊朗的外交战略中也不占首要地位,它们不是邻国,没有边界、领土和教派矛盾,没有历史恩怨,严格上讲应该没有重大国家利益的冲突,当然也没有生死攸关的共同利益,但在现实中,两国最近30年未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其中的主客观原因引人深思。笔者认为主要在以下四点:

首先,影响两国关系的核心要素是国际格局。在1979年以前伊朗埃及关系深受国际体系影响。当时处于冷战格局,美国苏联两个超级大国控制着国际体系,巴列维王朝投靠美国,与美国结盟,与苏联结盟的埃及自然与伊朗敌对,当埃及与美国恢复关系时,伊朗与埃及自然就靠近了。1979年以后美国一直与埃及保持战略盟友关系,而伊朗与美国成为死对头,双方对美国的态度构成伊朗埃及关系疏远的主要原因。

其次,影响两国关系的因素是双方都在争夺地区影响力。1979年以后,因为伊朗革命政权清算巴列维王朝,同情和支持巴列维王朝的埃及就成为伊朗的敌人,后来两伊战争的民族属性决定了埃及必然站在伊拉克一边,也就成为伊朗的对手。两伊战争结束后,伊朗和埃及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双方对阿以冲突和和平的看法与做法,阿以问题是埃及的切身利益,埃及不允许伊朗在其中浑水摸鱼、指手画脚,双方在争夺对中东问题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第三,阿拉伯民族主义、埃及国家民族主义与伊朗民族主义的对立。伊朗自认为波斯湾属于波斯人的势力范围,伊朗是波斯湾的强国,应该在波斯湾具有主导权。埃及既有埃及属性,也有阿拉伯属性,当然在埃及的对外战略中埃及国家利益是第一位的,阿拉伯民族的整体利益是第二位的,在很多情况下,埃及这两重利益是高度融合的,埃及自认为是阿拉伯世界的代言人和阿拉伯民族利益的捍卫者,因此在波斯湾代表弱小的阿拉伯国家同伊朗抗衡,同时从波斯湾获取自己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海湾小国也对埃及的扩张保持着高度警惕。

第四,埃及阿拉伯民族主义与伊朗泛伊斯兰主义之间的矛盾。伊朗支持哈马斯和真主党,当然有自己的战略利益和地缘政治的诉求,但在意识形态和理论支柱上的出发点是泛伊斯兰主义,因为伊朗认为自己是伊斯兰世界的旗手和灯塔,有义务有责任援助受压迫的穆斯林,维护穆斯林的整体利益、名誉和尊严,巴勒斯坦与伊朗距离遥远,那里局势动荡对伊朗没有危害,但可以发挥自己影响力,而埃及认为阿以问题属于阿拉伯民族和埃及国家的问题,讨厌伊朗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说三到四,埃及希望阿以问题和平解决,希望自己周边局势稳定。客观上讲,伊朗埃及关系改善的主动权在伊朗手里,但决定权却在埃及手里,因为伊朗在国际上相对孤立,埃及在国际上左右逢源,其实两国在国家利益上有很多契合点,只要双方真诚包容是可以建立友好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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