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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山庄》中的现代主义因素探究

2013-08-15

三晋基层治理 2013年2期
关键词:斯克利夫呼啸山庄意味

周 剑

(黄冈职业技术学院,湖北 黄冈 438002)

现代主义文学是孕育于19世纪下半叶,形成于20世纪上半叶的具有反传统特征的欧美文学思潮,拉美的文学理论家卢本·达里奥第一次用现代主义称赞欧美文学运动中的一种反传统倾向,并将其看作当代文学创作中的一种新精神。《呼啸山庄》是艾米莉·勃朗特创作的一本小说,这部具有强烈情感,带有一点野性甚至有些怪诞的作品问世时并未引起关注。而在她去世后的一百多年来却掀起了阵阵研究热潮,西方评论家对《呼啸山庄》的评价愈来愈高,使这部具有奇特想象力的作品在英国小说史上获得了特殊的地位。其根本原因在于它一反同时代作品普遍存在的伤感主义情调,而以强烈的爱、狂暴的恨及由之而起的无情报复取代了低沉的伤感和忧郁。

一、现代主义异化主题的敏感触及

异化理论是现代派文学的重要理论支柱,异化在现代派文学创作中表现为人自我的丧失。由于人的本质和个性在现代社会遭到扭曲,他们既丧失了符合人性的外观,又丧失了自我的主体意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畸形敌对的,并互为陷阱。由此产生的孤独、苦闷、恐惧等使人觉得自己对自己成了一个异已者。《呼啸山庄》较早敏感地触及了人的“异化”问题。主人公凯瑟琳、希斯克利夫的命运可谓现代主义概念中一个自我异化的悲剧写照。艾米丽笔下的希斯克利夫,他原也是个正常人,有着正常人的种种心理需要。在那狂风呼啸的旷野荒原、野草丛生的石楠丛中,他与凯瑟琳青梅竹马,演绎着动人的美丽爱情。凯瑟琳的爱一直是希斯克利夫支撑心理平衡的柱子,是他水深火热之中的救命浮木,不幸的是她正慢慢从他的生命中走开,他的精神大厦因此分崩离析,轰然坍塌,整个世界陷于幽暗的相互折磨与疯狂复仇之中。悲痛欲绝的希斯克利夫无法排解郁积于心的痛苦,他的人格开始走向扭曲与分裂。狂热的复仇占据了他全部身心,成为他生活的唯一目的与乐趣。他把自己的复仇欲比作一种精神上的“磨牙”,越是痛,越要使劲儿地磨。那种复仇的快感,没有怜悯,没有节制,没有丝毫放松,带有一种从弱者的痛苦中得到满足、有恃无恐,尽情肆虐的狂热。他从一个资产阶级受害者,异化成一个资产阶级迫害狂,十足的“撒旦”。他刻意复仇,先靠赌博吞没了辛德雷的财产,逼他落魄而死。然后诱骗伊莎贝拉,婚后又狠狠地折磨她,他与她结合的目的只不过是用她来报复凯瑟琳。他贪餍的报复把他的爱情焚毁了,也把他自身给焚毁了。凯瑟琳的爱情以及由此衍生的仇恨让希斯克利夫把世界上的一切作为了复仇对象,甚至连凯瑟琳的遗孤小凯蒂、自己的亲生儿子小林顿都不曾放过。他不但伤害无辜,而且以怨报德,将自私冷酷发展到了极致,也使他自身的异化走得更远。不宽恕亦得不到宽恕。希斯克利夫用复仇写完了一生,他的一生凝聚着世上最强烈的爱与恨。自然,《呼啸山庄》与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作品对人的“异化”表现有些不同。它并没有象艾略特的《荒原》、卡夫卡的《变形记》和《审判》那样把人的异化作为人类普遍的精神现象来写,因而没有意识到这种异化现象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可调和性和不可避免性。现代主义文学表现人性的扭曲和变态,而且强调这一扭曲、变恋的永恒性和不可逆转性。艾米丽则不仅表现了人性的异化,而且表现了人性的复归,强调了爱的伟大力量,她认为,仁爱和宽恕,是创造了男人和女人的伟大的造物主最神圣的属性。这一方面固然反映了艾米丽的哲学信仰和人生态度;另一方面又说明了作者在对资本主义本质认识的深度上是有一定局限的。

二、现代主义的象征意味

虽然自古以来,象征就是文学艺术的一种表现手法,但是自觉地、大规模地运用象征手法,却是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显著特征。《呼啸山庄》在艺术表现方法上也使用了许多象征手法,这是它的另一个现代主义因素。虽然艾米莉·勃朗特并不是一个象征主义作家,更不像现代主义作家那样有意识地大量运用象征手法,但是只要认真去找,仍然可以在《呼啸山庄》中发现许多具有象征意味的表现手法。而这种手法的运用,是与作者所要表达的思想内容相联系的。小说一开篇,就对“呼啸山庄”的名称作了解释,并对它周边的自然环境进行了一番描写。在这里,自然景物的描绘不仅对故事氛围起了很好的渲染作用,而且也具有一种象征意味。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下,枞树和荆棘都被扭曲变形了,但依然改变不了向阳的本性,它们那倾斜的姿态仿佛是在向阳光乞讨。正是北风、扭曲的枞树、荆棘和它们向阳光乞讨的枝条,构成了一组物象,象征着男女主人公被扭曲的人性。不仅如此,艾米莉·勃朗特还有意切断呼啸山庄与外部世界的联系,以旷野上呼啸的风暴,坚硬的岩石和雷鸣闪电作为故事的背景,组成一个苍茫而严酷、原始而沉郁的“荒原世界”,构成了一种特定的象征氛围。

在《呼啸山庄》的诸多象征手法中,“窗子”的意象贯穿始终,在故事发展过程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正如我们所知,窗子虽然能够开启,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却起着一种阻隔、封闭的作用。小说一开篇就写道,在风雪交加的夜晚,留宿呼啸山庄的克洛乌德做了一个恶梦。当他用拳头打碎窗户玻璃,伸出胳膊去抓取树枝时,却碰到一个冰冷的手指。那个自称是凯瑟琳的声音哭喊道:“我回家来啦,我在旷野上走迷路啦!”克洛乌德模模糊糊地辨认出一张小孩的脸向窗子里张望,于是,他把她的手腕拉到破碎的玻璃窗上,来回地檫着,直到鲜血滴下来。显然,玻璃窗在这里显然起了某种阻隔作用,把屋里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分割开来,也成了鬼魂自由出入的障碍。而闻声赶来的希斯克利夫则大为震动,他猛力推开窗子,对着窗外的旷野放声哭泣。一窗之隔,却意味着生与死的巨大距离,遥不可及。“窗子”的意象在小说的中间部分再次出现了:在与埃德加发生那场争吵之后,凯瑟琳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绝食,发热昏迷。等到奈莉来照看她时,凯瑟琳竟不顾冬季的寒风要求打开窗户,站在窗前,她仿佛看见了呼啸山庄的烛光。这表明,嫁给埃德加是她一手铸成的大错,不仅背叛了希斯克利夫的感情,也扼杀了自己的天性。所以,打开窗户,不仅可以呼吸来自旷野的清新空气,也意味着她试图摆脱这种压抑的环境,重返那无拘无束的童年时代。在有关希斯克利夫之死的那段描写中,小说再次运用了“窗子”这一意象。这一夜,倾盆大雨一直下到天明。奈莉在清晨看到,希斯克利夫卧室的窗子开着,雨直打了进去。她急忙赶进屋里,发现希斯克利夫已经死去,“他的脸和喉咙都被雨水冲洗着;床单也在滴水,而他动也不动。窗子来回地撞,擦着放在窗台上的一只手;破皮的地方没有血流出来”,尽管这一情景是写实的,但“窗子”的意象却具有隐喻功能。既然希斯克利夫只有在旷野上才能遇见凯瑟琳的鬼魂,那么他在死前敞开窗户,有什么可奇怪呢?对于当年的野孩子来说,那旷野不正是他们灵魂的最好归宿吗?当然,与现代主义文学相比,《呼啸山庄》所运用的这些具有象征意味的意象毕竟是局部的,甚至是不自觉的。但是,既然艾米莉·勃朗特试图在她的小说中对人性的扭曲和异化问题进行探索,既然她“看到这个分崩离析,杂乱无章,感到她内心有一股力量,要在一本书里把它统一起来”,并将它提升到哲理的高度来加以把握,那么,她就不能仅仅满足于现实主义的细节描写,而必然采用若干象征手法。正是通过旷野、风暴、树丛、窗子等一系列富有象征意味的意象,深化了小说的思想内涵,也丰富了小说的艺术表现手段。

三、现代主义的叙述技巧

现代主义文学家们通常都特别热衷于写作技巧的试验与创新,很多作家认为形式即内容,追求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在维多利亚时代,文学界的主流是平铺直叙的叙述方式,然而《呼啸山庄》却与大多数作品大相径庭,显示出现代作家创新写作技巧的意味,《呼啸山庄》的叙述顺序既非顺叙,又非倒叙,而是采用了一种非常自由的叙述顺序。作品的一开始是一位画眉山庄的房客克洛乌德先生访问呼啸山庄,而此时的希斯克利夫已经霸占了呼啸山庄和画眉山庄,同时他也完全控制了凯蒂和哈里顿,他的复仇达到了极点。克洛乌德受到了希斯克利夫的粗暴接待,夜晚死去的凯瑟琳的灵魂在卧室窗外的呼叫使他难以入眠,而希斯克利夫饱含热泪拿着蜡烛呼唤凯瑟琳的情景更使他恐惧而吃惊,这同样引起了读者的好奇,之后通过奈莉之口,向读者介绍20年呼啸山庄的故事,之后克洛乌德先生离开呼啸山庄的九个月里一切又再次发生变化。希斯克利夫逝世之后,克洛乌德先生经过画眉山庄和呼啸山庄,再次进行了访问,此时奈莉将其离开后的故事讲至结尾。整个故事的讲述过程中,中断了两次,更吸引了读者的好奇心,使故事扣人心弦。更加挑战读者阅读习惯的是作品中的多角度叙述,出现了多个不同角度的叙述人共同完成对故事的讲述的现象,这也就类似于巴赫金所提出的复调现象。复调小说具有一种开放性的结构,它并不像过去小说那样一言压人,一思制人,使主人公符合作者的创作思路,相反,它尊重主人公的心灵自由和思想倾诉,永不完全的布局给读者以继续思考的无限余地使小说充满了艺术张力,复调型小说所追求的是把人和人 (作者和人物)意识和意识放在同一个平面上,以此展现世界是许多具有活生生的思想感情的人观察或活动的舞台,是众多个性鲜明的声音交流和争鸣的舞台。最早提出复调概念的是巴赫金,是在他论述托斯陀耶夫斯基的小说时提出的。然而在艾米丽的《呼啸山庄》里,复调艺术形式却获得了更早的使用,显示出其现代主义的意味。

[1]蒋丽霞.《呼啸山庄》中的现代主义因素研究[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12,(10).

[2]赵辉辉.现代主义与浪漫主义完美结合的典范[J].探索与争鸣,2006,(9).

[3]孙树文.穿越时空的声音—试论—呼啸山庄—中的现代主义因素[J].吉林大学学报,2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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