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奥巴马白宫记者年会演说辞隐喻探析

喻 艳

（湖南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128）

一、引言

隐喻是一种重要的修辞方式，一些著名的语言学家从不同角度、不同层面、不同领域对隐喻进行过比较全面、颇为系统的研究。早在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就在其著作《诗学》和《修辞学》中对隐喻的修辞功能和认知功能有所研究。Lakeoff 认为隐喻的本质是用一事物理解和体验另一事物。Peter Newmark提出隐喻是指用一种事物来描述另一种事物的任何比喻性的表达法，“它可以是一个单词、一组搭配、一条习语、一个句子、一则寓言和一段完整的虚构的话语”。Snell-Hornby 不认同“隐喻可以是一个单词”的说法，她说“隐喻是一种话语，是具有三种特性（物体、意象、意义）的综合体，是相同与差异的完整的统一体”[1]。束定芳则给隐喻定义为：人类将其某一领域的经验用来说明或理解另一类领域经验的一种认知活动[2]。他说词、句子本身并不能成为隐喻，只有当它们处于特定的语境，为达到特定目的而做出的语言选择最终才能成为隐喻，由此概括隐喻是一种以词为焦点，语境为框架的语用现象。[3]

演说是西方政论文体的一种主要形式，在政治生活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政治家们通常通过演说来达到一定的政治目的。而演说中的政治术语对民众来说是相对抽象而陌生的。为了让民众接受政党的价值观，形成共同的意识形态，演说者必须将抽象的政治概念以一种具体的，通俗易懂的方式表达出来，而他们最常用的是隐喻。

奥巴马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他卓越的演说才华被世人所公认，从2004年担任美国总统以来其发表的演说不计其数。中外学者从语义、语用、文化、修辞等不同角度对其演讲进行过研究。2012年白宫记者年会演说辞是奥巴马总统及其团队精心设计的，一是为加强白宫与媒体的沟通，二是为即将到来的总统竞选做准备。本文试图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对本次演说中的隐喻现象及其作用进行分析。

二、隐喻研究

隐喻是一种形象思维方式，它往往借助于直观、形象的具体事务来表达抽象的概念。Newmark 认为隐喻由本体、喻体和本体和喻体组合比拟出他们两者之间的相似点组成。通常情况下，喻体是人们熟悉的事物，理解的过程就是把喻体的本质映射到本体上，本体与喻体的相似点就是意义转换的基础。随着研究的深入，隐喻研究已经从单纯的修辞学扩展到哲学、语言学、符号学、语用学、语义学、认知心理学等多学科、多视角的研究。从认知角度对隐喻进行比较系统研究的有理查兹（Richards）和达尼尔（P. Fontanier）。1980年，《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出版，隐喻正式进入认知语言学的研究领域。认知语言学关于隐喻的研究旨在揭示隐喻作为一个有效的认知工具在我们的概念体系中的重要性。2004年，Chartcris-Black选择政治、新闻报导和宗教等方面的语篇材料组成专门语料库，对隐喻在这些语篇中的作用进行了定量和定性研究，发现隐喻同时具有语言、语用与认知的特征，因而他主张从认知和修辞等方面对隐喻的语用特征进行探讨。[4]

在隐喻理论中，人类的认知过程被描述如下：大脑就认知对象形成一个目标域，并就某个熟知的事物建立起一个来源域。当人们在两者之间建立起对应关系，即“跨域映射”时，就形成了一个隐喻，这一认知过程在进行文艺创作和科学研究时都必不可少。[1]冯晓虎提出隐喻的重要性不仅在于它可以扩展语言群体的词汇，更重要的是它帮助我们构建文明的思维和概念系统。正因为如此，Lakoff和Johnson才把隐喻看成“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因为没有隐喻，我们根本无法思维，而没有思维的人类是无法、也根本没有必要和理由存在的。[5]

三、奥巴马2012白宫记者年会晚宴演说辞中的隐喻分析

自1920年起，美国白宫记者晚宴每年举办一次，目的是加强白宫与媒体的沟通。而随着其发展，此类晚宴已经逐渐成为政党宣传自己的有效工具。有人挖苦说，奥巴马是相声界中最好的总统，也是总统中最好的相声演员。奥巴马上任以来其执政成绩已表明与其说他是一个政治天才，不如说他是一个演说天才。王守仁教授指出：“奥巴马的演说，用词清晰，语言生动，铿锵有力。透过这些演说词，你会发现平时明了的英语极富表现力”[6]。他的演讲娴熟地运用了各种修辞手法，特别是隐喻。隐喻是一种认知现象，对我们日常生活的思维和行为方式都能起到推动和引导作用，是演说者所运用的一种不可缺少的手段。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是不同领域里的投射，而这种投射包括情感的移就，奥巴马本次演说中借助隐喻使抽象的概念具体化，以达成其与媒体交流和宣传自己，进而赢得公众支持的目的。

本文试图从认知语言学角度，以 Lakoff所区分的隐喻的三种类型即结构隐喻（structural metaphor）、方位隐喻（orientational metaphor）以及本体隐喻（ontological metaphor）来分析奥巴马 2012白宫记者年会晚宴演说辞中的隐喻及其作用。

（一）结构隐喻

结构隐喻即以一种概念的结构来构造另一种概念。即两个不同的认知域，但结构保持不变，各自构成成分存在着有规律的对应关系。如“人生如戏”。奥巴马总统在此次演说中就运用了结构隐喻，如：

Anyway， it’s great to be here this evening in the vast，magnificent Hilton ballroom -- or what Mitt Romney would call a little fixer-upper.

译文：总之，我很兴奋今晚来到这宏伟光辉的希尔顿舞厅，或者用罗姆尼的话来讲叫“日久失修的小破屋”。

2012年正值美国总统大选，各种形式的晚会演讲都是政治家宣传自己，打击对手，最大限度地争取民众支持的最佳时机。此处a little fixer-upper是指奥巴马自己的生长和工作环境，这是一个相对抽象的事物。借此说明这个环境是艰苦的，而现在他所获得的成就是靠其自己辛勤拼搏而来。同时暗指威拉德·米特·罗姆尼是富二代，他现在所拥有的是其父辈的给予，也告诫选民像罗姆尼这样的候选人是不值得美国和美国人民信赖和依靠的，演说者自己则以此赢得到民众的支持。又如：

I have not seen The Hunger Games; not enough class warfare for me.

译文：我还没看过“饥饿游戏”，对我来讲片中的“阶层斗争”还不够。

众所周知，美国的民主党与共和党在税收和医保方面一直表达着各自不同的“政见”，奥巴马是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此处的“class warfare”不仅仅是字面意思“阶层斗争”，而是美国共和党所指的“税务问题”。此处奥巴马表明其态度，即在关于税务和医保问题上将坚持其坚定的立场，丝毫不会妥协。演讲者也是在向听众承诺将坚定地为美国民众的权利进行维护，从而赢得民众的拥护。

That’s pretty rough，but I can take it， because my stepfather always told me， its a boy-eat-dog world out there.

译文：这一段太粗暴了，但我还能忍耐得住。因为我的继父经常教导我，这是个“童咬狗”的世界。

这一段是演说者自嘲被罗姆尼阵营暴光的 6岁吃狗肉事宜，讽刺对手为“咬狗”。这样不自觉让听众觉得演说者自己是个受害者，赢得了他们的同情。同时，提醒民众其竞争对手罗姆尼是个“咬狗”不能随意招惹，这样又加深了听众对罗姆尼的憎恶，这实在是一举两得。

（二）空间隐喻

空间隐喻也叫方位隐喻，是指许多概念被组织成一个和空间方位有关的完整的概念系统。[7]它们大多来自于人们最基本的躯体经验，与空间定位紧密联系，是物质世界中空间概念的一种延伸。[8]人类的空间方位概念是最基本的、最早的概念，如：上-下，前-后，深-浅，中心-边缘。人们往往借助这些具体的经验去感知其他抽象的概念，如心情，数量，社会地位等等。如Good is up and bad is down. 好是向上，坏是向下。[1]2012白宫记者晚宴演说辞中也有空间隐喻的运用，空间隐喻在奥巴马演讲中的大量运用有效地增强了语言的说服力。如：

Four years ago， I was a Washington outsider. Four years later， I’m at this dinner.

译文：四年前，我是首都官场圈外人；四年后，我出现在白宫晚宴上。

上述例子中，outsider来源于介词 outside，其本意是“在…外部、外侧、外面” 的意思，加上“r”这一名词化词缀，即为“外人，门外汉”的意思。“at”的本意是“在”，这里从outsider到at可以看到四年前的一个时间临界点发生的变化，是空间上奥巴马从首都政治圈外进入了圈内，是一个从外部到内部的过程。这一隐喻的运用是为了给予大众积极的心理暗示，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甚至美国的现状。同时，演说者也在暗示美国民众，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包括他是一位值得拥护值得给予支持的总统。

（三）本体隐喻

本体隐喻也就是实体隐喻，指人们将抽象和模糊的思想，感情，心理状态，事件等无形的概念看作是具体的，有形的实体[9]，它源于人类的躯体、社会经验。在本体隐喻中，人们习惯于将基本的身体体验来理解较抽象的经验，如思想、感情、心理活动、事件。在2012白宫记者年会晚宴演说辞中，本体隐喻的运用使演讲者想要传达的信息更易被理解接受，同时对听众的回应具有导向作用。

I know sometimes you like to give me a hard time --and I certainly like to return the favor-- but I never forget that our country depends on you.

译文：我知道有时候你们喜欢让我难堪，我也很想以牙还牙。但我从未忘记我们的国家需要你们。

此处的本体隐喻是将国家视为人。在这个隐喻中，国家具有人的部分特征，被赋予了生命力，能感知它周围发生的事，有其自身需要。这是在表明本次演讲的精髓，标榜美国的民主媒体言论自由。说明在保证美国民主自由的过程中，媒体功不可没，一下子，演说者和听众的距离拉近了，给人亲切的形象。当然，其深层目的是为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总统选举中赢得更多的支持。

四、结语

人的思维大部分是隐喻的，这体现在日常的交际、书面文章以及具有政治性目的的演说篇章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演讲中听众的意识形态操控在演说者的手中，而隐喻具有重塑听众思想的功效。本文基于认知语言学理论框架，首先对隐喻进行分析，然后从结构隐喻，空间隐喻以及本体隐喻三方面探讨美国总统奥巴马2012白宫记者年会晚宴演说辞中的隐喻及其作用。通过分析，得出应该从认知角度认识隐喻，隐喻的使用可以使话语更容易被人理解，让人们对话语中不同隐喻的功能有更深层次的了解。在即将面临总统大选这样的特殊时刻，隐喻在演说中的运用有助于奥巴马宣传自己，获得美国民众信任，从而打击竞争对手，达到确保自己在美国大选中取得最终胜利的目的。

[1] Lakoff. G＆Johnson. Metaphor We Live By[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 束定芳. 论隐喻的本质及语义特征[J]. 外国语，1998，（6）.

[3] 束定芳. 隐喻学研究[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4] 金花漫. 奥巴马就职演说辞的隐喻特色解读[J]. 西南科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2011，（4）.

[5] 冯晓虎. 隐喻——思维的基础 篇章的框架[M]. 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4.

[6] 张光明. 认知隐喻翻译研究[M]. 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10.

[7] 周江林，张家强. 基于语料库的英语空间隐喻研究[J]. 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3，（5）.

[8] 郑凌燕. 英汉空间隐喻的对比研究[J]. 湖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1，（11）.

[9] 刘小琴. 论概念隐喻[J]. 语文学刊·外语教育教学，20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