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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的文学翻译思想研究*

2013-08-15孙媛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严复瞿秋白白话

孙媛

(湖北汽车工业学院外语系,湖北十堰442002)

瞿秋白一生短暂,却给世人留下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他在20世纪中国的政治史与文学史上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不仅是一位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杰出的文学家,同时还是一位卓有成就的翻译家。他的翻译理论至今仍然有着启迪与指导的意义,本文则主要针对瞿秋白的翻译思想进行一些讨论。

一、瞿秋白及其文学翻译史

瞿秋白短暂一生的成就让人瞩目,瞿秋白自年少时便热爱文学,自小的积累与学习使得他具备了身后的文学基础与素养,形成了独特的文人气质,1917年,瞿秋白进入北京俄文专修馆,在此期间广泛涉猎西欧文学与苏俄文学,并且随后于1920年赴俄考察,对其革命与文学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他逐渐被排挤出中央的领导机构,他在《多余的话》中也说道自己是个文人,从事政治是历史的一个误会,早在1919年,20岁的瞿秋白就翻译与发表了托尔斯泰的小说《闲谈》,他短暂的一生中,翻译了200余万字的外文作品,他的翻译思想具有深远的影响,拥有划时代的意义,对我国的翻译理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20世纪30年代的特殊的历史背景之下,瞿秋白的翻译难免地会带上政治色彩,他自1923年回国后响应革命的号召,坚持着对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著作与苏俄文学的翻译,他的翻译当中以政治论文与无产阶级革命论文为主,他认为,翻译马克思、恩格斯、高尔基等作品是传播革命思想的一个重要手段,同时,瞿秋白的翻译见解独树一帜,驾驭语言的素养与功力博大精深,他既有很高的翻译天赋,又有独创的翻译思想[1]。

二、瞿秋白的翻译标准

针对翻译的标准,与鲁迅提出的“宁信而不顺”和赵景深提出的“宁顺而不信”的两种翻译主张不同,瞿秋白强调“既信又顺”的翻译标准。瞿秋白认为翻译时应当估量每一个字眼,他对于“既信又顺”的观点是这样阐释的:“翻译应当把原文的本意,完全正确的介绍给中国读者,使中国读者所得到的概念等于英俄德日法……这样的直译,应当用中国人口头上可以讲得出来的白话来写。为着保存原作的精神,并不用着容忍“多少的不顺”。相反的,容忍着“多少的不顺”反而要多少的丧失原作的精神。”对于鲁迅的翻译标准,瞿秋白认为“无形之中和赵老爷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去了,这是提出问题的方法上的错误。”他认为“顺”与“信”不应当处于对立,在他看来,“信”与“顺”虽然矛盾,但在矛盾的两个方面却能够互相转化,进行有机的统一,针对鲁迅的观念,他说:“如果说所谓“不顺”就是“新鲜”的意思,就是“没有看惯,没有听惯”[2]的意思,那当然不成问题,可是把“宁信而不顺”变成一种原则,那始终是极不妥当的。”瞿秋白理顺了“信”与“顺”的辩证关系,这种理念打破了人们当时对翻译的片面常规的理解,体现出了前瞻性与独树一帜的特征,并且,瞿秋白在提出这种标准观念后将之付诸于行动,身体力行实践自己的翻译理念,在他翻译的《海燕》当中不难看出,他是在向着既“信”又“顺”而努力的,这篇文章的翻译非常准确与优美,成为了翻译文学上的典范,体现出了他在文学翻译方面的非凡造诣。

三、“白话为本”的翻译原则

瞿秋白在给鲁迅的信当中明确强调了“白话本位”的翻译原则,他曾说:“翻译,的确可以帮助我们造出许多新的字眼,新的句法,丰富的字汇和细腻的精密的正确的表现,因此,我们既然进行着创造中国现代的新的言语的斗争,我们对于翻译,就不能够不要求:绝对的正确和绝对的中国白话文。这是要把新的文化的言语介绍给大众。”同时他在另一封回信中指出翻译除了介绍原本的内容给中国读者之外,还能够创造出更多的新的中国现代语言。当时的文学语言环境,只有与口语脱节的文言文才算正统语言,他通过这两封信表达了两个主要的翻译观点,即要“绝对的正确”和“绝对的白话”。而瞿秋白与鲁迅针对语言的改进,白话文运动则有着共同的目标,即要借助翻译输入新的表现法。但两位在如何表现上有着略为不同的看法,鲁迅认为“要医这个病,我以为只好陆续地吃一些苦,装进异样的句法去,古的,外省外府的,外国的,后来便可以据为己有。”而瞿秋白的观念则为“这是不够的,我们可以运用文字的来源……必须要使这些字根、成语、虚字眼等等变成白话,口头上能够说得出来,而且的确能够增加白话文的精密,清楚的丰富程度。如果不能达到这个目的,那么,根本就无所谓新的表现法[2]。”瞿秋白的这种翻译观念体现出了他思想的前瞻性。同时,对于严复所提出的“信、达、雅”的翻译原则,瞿秋白持着全面否定的意见。他认为严复是“译需信雅达,文必夏殷周”,表明他的反对意见,同时他说“其实他是用一个雅字打消了信和达,古文的文言怎么能够译得信,对于现在的将来的大众读者,怎么能够达!”,不过在后来的《再论翻译》中,瞿秋白再次又承认了严复在翻译思想上的进步,但是仍然没有进行基本的认可,仍坚持认为“严复的翻译始终是文言本位的翻译”,在这一点上瞿秋白与鲁迅存在着鲜有的较大分歧,而鲁迅在给瞿秋白的回信当中指明,严复的翻译索然有缺陷,但是却毕竟是下了许多功夫的,鲁迅认为严复处于古文占主导地位的时期,完全不用文言文翻译是绝对不可能的,严复在当时只能够坚持“中优西劣”来使译作进入士大夫阶层,与瞿秋白的意见相比,鲁迅的看法显得更为客观。

四、翻译的方法

瞿秋白结合自身的翻译体会与实践经验,提出了“忠实、准确、通顺”,他主张翻译要用绝对的白话,关于直译与意译,他选择“信而不美”,他提倡与“信顺”统一的直译方式,但他的直译是在强调忠实于原文的前提之下,要使直译的同时做到通顺,在为鲁迅的译文《毁灭》提出问题时,瞿秋白指出:“我的译文,除去按照中国白话的句法和修辞法,有些比起原文来是倒装的,或者主词、动词、宾词是重复的,此外,完完全全是直译的。”他认为“应当用中国人头口上可以讲得出来的白话来写”,[3]在保证原作的精神的同时使译文更为读者所接受。当时的中国,整个国民的文化水平低下,平民百姓与士大夫之间“没有共同的语言”,因此瞿秋白认为不论写作还是翻译都需要让大众读得懂与听得懂。他在《方言文学》中说道:“现在人的普通话来写—有特别必要的时候还要用现在的土话来写”[2]。

其次,关于“绝对的白话”,他说道:“书面上的白话文,如果不注意中国白话的文法公律,如果不就着中国白话原来有的公律去创造新的,那就很容易走到所谓“不顺”的方面去,这是在创造新的字眼新的句法的时候,完全不顾普通群众口头上说话的习惯,而用文言做本文的结果。这样写出来的文字,本身就是死的言语。”从这段话中不难看出,瞿秋白对于“顺”的观念,必须以“白话为本位”,不能“以文言为本位”,同时也不能够用梁启超、赵景深等所用的“以半文不白的语言为本位”,[4]瞿秋白所倡导的白话是真正的白话,他坚持着“白话为本”,他认为只有根植于人民生活的语言才是“活的语言”,只有用大众所用的活的语言翻译,用“绝对的正确和绝对的中国白话文”,才能够保持原作的精神,但同时他也认识到这种“活的语言”还尚未成熟,在翻译当中有一定的局限性,面临着许多的困难,但他坚信“我们是要绝对不怕困难,努力去克服一切的困难”,他坚信办法要比困难多[4]。

另外,他还倡导“两道手”的翻译方法,及两个人或者多个人进行合作,在翻译的过程中进行润色、校正、修改等,例如《托尔斯泰短篇小说集》就是他与耿济之共同翻译完成的,同时,他自己对外国革命作品进行大量翻译的同时,也鼓励与影响其他朋友对苏俄作品的翻译,例如鼓励郭沫若翻译《战争与和平》,在进行文学翻译的工作时,瞿秋白的高度的责任感与革命精神对当时其他的翻译者有着巨大的影响。

五、瞿秋白翻译的革命性

瞿秋白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与文学家,他的文学翻译也体现出强烈的革命价值取向。他认为文学翻译应当也是为无产阶级革命所服务的,“他们能够把伟大的十月,国内战争,五年计划的‘英雄’,经过具体的形象,经过艺术的照耀,而贡献给读者”,不难看出,他的翻译动机是明确的,他不断地研究俄国文学,深入社会生活,思考与总结,了解人们的思想,不停地探索社会的变革过程,从而得到经验的启发,把文学作品分析评论与翻译相结合,促进革命事业,他认为当时中国共产党对于列宁主义的了解太少,而列宁主义的著作是当时的中国革命所必不可少的,在这种革命形势下,瞿秋白系统地翻译了马列主义的文学著作,翻译准确,表达详尽,为革命提供了有力的思想武器。

在体裁的选取上,瞿秋白也体现出了作为无产阶级文学家的革命取向。他向中国读者介绍大量的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名著和大量的马列文学思想著作,他在《文艺的自由和文学家的不自由》中说道:“新兴阶级要革命,——同时也就要用文艺来帮助革命”[2],他的革命意识在文学翻译作品当中也体现出来,瞿秋白是翻译《国际歌》的第一人,他所翻译的《社会之社会化》被认为是在中国的最早介绍无产阶级思想的文章之一[3],另外,他也大量翻译了高尔基的作品,他认为高尔基所写的文学作品都能够反映社会的现实生活,能够教会人们如何去面对明天的生活,能够惊醒人们。

另外,瞿秋白的翻译范围非常广,在翻译当中也常常伴随有评论性创作,例如翻译普列汉洛夫的《唯物史观的艺术论》时,认为普列汉洛夫把艺术与社会政治互相分离的辩证法是错误的观念,他始终将文艺建立在为革命事业服务的基础之上,当时中国的社会环境黑暗,俄国革命产生着巨大的变化,瞿秋白作为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与翻译家,革命形式的驱动与社会责任感的驱使,使瞿秋白在大量翻译俄国文艺作品后,又投入到其他国家的革命性质作品的翻译,并且在翻译之后进行前言与后记的相关评述,在翻译当中倾注革命精神,让读者更为真实地了解翻译作品的思想与精神实质,将文学翻译变成为革命武器,将其融入到新文化的运动当中,促进革命与社会变革。

六、结语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伟大的文学家与革命家,瞿秋白的翻译见解与主张是独树一帜的,他的独到的翻译思想与前瞻性,为无产阶级革命的文化运动起到了不可估量的推动作用,给我国翻译理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虽然他的翻译思想也存在着一些偏激之处,但他在中国翻译历史的地位无法动摇,他的许多翻译理论与思想至今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1]戎林海.论瞿秋白的翻译观[J].常州工学院学报,2007,(2).

[2]瞿秋白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

[3]田琴.瞿秋白翻译思想初探[J].长江大学学报,2012,(7).

[4]胡晓红.论瞿秋白翻译思想的前瞻性[J].科教文汇,2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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