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与意蕴：高等教育发展的文化选择研究

2013-08-15欧小军

河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3年1期

欧小军

（惠州学院教育科学系，广东惠州 516007）

文化选择与高等教育发展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并对高等教育发展产生直接的影响和作用，而文化选择在高等教育发展进程中的价值、意义与作用又是由其文化选择的内容决定的，鉴于高等教育系统的特殊性和复杂性，本文试从理论上对高等教育发展中文化选择的价值和意蕴作一阐述。

一、高等教育发展中文化选择的价值

（一）文化选择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原动力

高等教育活动是一种社会文化实践活动，为了适应社会环境并承担起改造社会文化环境的重任，高等教育必须进行文化选择，文化选择和创新是促进高等教育发展和进步的主要动力。卡尔·波普指出：“进化和进步的主要动力是可供选择的物质的多样性。”［1］（P127）多样性的选择是事物发展的直接动力，高等教育的多种文化选择为高等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动力源泉。高等教育发展的文化选择就是高等教育主体按照内在尺度和外在尺度的统一，能动地对文化客体进行批判甄别、去伪存真的活动和过程。文化选择活动作为高等教育发展的一种重要活动方式，最终为高等教育发展和社会进步提供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从某种意义上讲，高等教育提供的是区别于社会物质生产力的文化生产力，或称之为精神生产力。贺善侃认为，同物质生产力相适应的精神生产力更是一种明显的文化生产力。而精神生产是一般意义上的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它是人类创造观念形态产品的过程，是在人类思维领域中进行生产的一种精神活动，具有自主性和创造性等鲜明的特征。［2］（P313）在社会发展的动力系统中，高等教育发展主要是为社会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文化生产力，把具有相对独立形态的观念、思想、意识渗透到社会物质生产过程中，以推动经济社会的发展。文化选择主要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和面向未来的精神动力，主导高等教育的发展方向，最终使高等教育引领社会文化发展，推动社会文明和谐与进步。总之，高等教育发展的强大精神动力往往是通过选择后的文化对高等教育主体的渗透，内化在高等教育发展主体之中，作为高等教育发展的精神支柱，形成高等教育发展理念，并不断驱动高等教育主体在遵循高等教育发展规律的基础上构筑高等教育未来发展的蓝图，大力促进高等教育的发展。

（二）文化选择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价值规范

高等教育发展的价值观不仅体现在观念层面，折射出具体的大学理想与大学精神，而且也反映在高等教育的实践中，高等教育发展的目标、过程等方面都深受高等教育价值的影响。高等教育机构的“文化传承是具有选择性的，择优汰劣是文化传承的原则之一。否则，人类的文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发展。大学的学术研究为择优劣汰的选择提供了理性的基础，从而使大学在现代文化发展中的文化传承作用不可或缺。”［3］（P206～207）社会文化传承是在文化选择的基础上进行的，所选择的精神文化所体现出来的价值取向是文化选择的核心，同时也会深深影响大学教师与学生的价值选择与行为取向，高等教育所选取的文化一旦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主导文化，这种主导文化的价值取向就会深刻影响大学的所有教育教学活动，并在这种价值观指导下形成促进高等教育发展的价值规范和行为准则。封海清认为，由于大学文化选择的主体是具有社会良心的知识分子文化群体。大学文化选择主体的这一特性使大学的文化选择从价值理性出发，包含丰富的人文、正义的价值指标，形成公平合理的价值标准。［4］（P29）由这种价值标准所形成的价值体系不仅能对高等教育发展，而且通过高等教育的文化辐射力对社会文化发展也起到较大的规范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讲，文化选择在价值理性的规约下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了价值规范。“在观念文化中，价值理性是文化精神的核心与灵魂，关乎人类社会总体和个体生存发展的意义、目标和取向。”［5］（P161）高等教育发展文化选择中的价值理性主要是以价值规范的形式体现出来的，通过价值规范形成高等教育发展的价值体系，这种价值体系能反映一定社会高等教育发展进程中内在的精神力量，贯穿在整个高等教育的全过程，主导或制约高等教育的实践，规范高等教育的办学行为，决定着高等教育发展的道路和模式。

（三）文化选择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文化创造源泉

大学是从事文化教育的组织机构，由大学组成的高等教育系统为了完成其文化教育的神圣使命，就必须在对文化进行不断选择的基础上进行文化创新活动，推进大学文化创新，为大学发展注入生机与活力。在高等教育活动中，科学研究探索、培养创新人才以及为社会服务的高等教育实践从根本上讲都是一种文化创造性活动。现代高等教育与文化创造紧密结合，高等教育通过文化选择把作为教育内容的文化材料，根据高等教育发展的需要进行科学合理的再创造，产生出优质高效、符合时代要求的新文化，培养社会所需要的高级专门人才，这本身也是一种文化创造的活动。文化选择之所以为高等教育发展提供了文化创造的源泉。其主要原因之一是文化选择促进了学术文化的繁荣，高等教育的文化选择为大学文化的发展以及大学精神的培育提供了养料。“大学文化的基本特征是学术自由、文化创新和真理至上”。［3］（P204）学术文化是大学文化的核心与精髓，学术文化的创新是与大学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自由的学术文化给高等教育营造了适宜的发展环境。阿什比指出：“大学教育就其最高境界而论，就是培养学生反抗流行的理论和向传统进行挑战，从而促进学术的发展。”［6］（P63）高等教育领域的学术文化具有高深、前沿、创新的特点，文化选择可以为高等教育的学术能够站在学术文化的制高点，不断提出和产生新的理论、思想和观点，文化选择不断促进高等教育的学术交流，加强文化交流，扩大知识视野，丰富文化内涵，形成高等教育领域中多样化的文化格局和可供选择的文化样式，最终形成能够维系高等教育系统正常运行和发展的共同价值观、行为准则、科学规范，并把共同价值观、行为准则、科学规范融合成高等教育的学术文化，使学术文化真正成为大学存在和发展的根基。

二、高等教育发展文化选择的意蕴

在高等教育发展的文化选择活动中，科学文化、价值文化和审美文化构成了文化选择的主要内容。科学文化主要追求“真”，价值文化主要追求“善”，审美文化主要追求“美”，真善美作为一个统一的整体蕴含在高等教育发展所选择的科学文化、价值文化和审美文化之中，真善美是高等教育文化选择的最终目的，也是高等教育发展文化选择的永恒追求。

（一）高等教育发展对科学文化的选择

不能因为科学具有客观的知识体系而把它看作是脱离社会文化环境的知识体系，作为一种文化形态的科学也具有自己的文化价值取向、价值规范等文化特质，科学文化不仅蕴含科学的理性，同时也彰显着人文的精神。斯诺指出：“科学文化确实是一种文化，不仅是智力意义上的文化，也是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7］（P9）科学本身是一种文化形态，科学的发展虽有其内在的演进逻辑，但同时也与外部社会文化保持密切的联系，人类社会的发展都留下了科学发展的痕迹，科学的发展与人类文化是分不开的，科学是处在文化情境中的科学，在人类历史长河中科学成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之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不与科学发生强烈的相互作用。”［8］（P6）科学作为人类一种重要的认知活动，它不仅是人类文明的理性支持系统，同时是社会文化的支持系统，作为一种文化形态的科学，科学不仅有其内在的文化品性，其意识形态的功能也是比较强大的，人对科学知识的了解、掌握和运用，使科学知识成为文化的一个重要部分，在社会发展以及在社会精神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大。人类历史上各个不同历史时期的科学知识已经与同时代的思想文化融合在一起，成为主导社会发展和历史进步的重要力量，同时也成为了高等教育文化选择的重要内容。作为文化发展的产物，高等教育的发展一直与科学文化息息相关，科学文化选择在高等教育文化选择活动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科学文化对高等教育的改革与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但高等教育对科学文化的选择也是有所甄别的，高等教育选择的科学文化一般是比较高深的文化，主要以高深的、系统的科学知识为主，这种高深的学问往往介于已知与未知之间，并且深奥、复杂、神秘而难以捉摸。布鲁贝克指出：“高等教育研究高深的学问。在某种意义上，所谓‘高深’只是程度不同。但在另一种意义上，这种程度在教育体系的上层是如此突出，以致使它成为一种不同的性质。”［9］（P2）高等教育以高深知识的研究与探索为己任，诚然，选择传承和研究高深文化知识也就成为高等教育与普通教育的重要区别。此外，高等教育对科学文化的选择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和学术性。高等教育系统作为一个学术组织，“知识是处于行动核心的无形材料”，整个的高等教育系统是以学科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学术系统中的核心成员单位是以学科为中心的”［10］（P26，38），专业化和学术化是高等教育系统的根本特征，由此，高等教育对科学文化的选择一般都是按照“学术专业”的要求来进行选择的。

（二）高等教育发展对价值文化的选择

文化是受价值导引的体系，价值是文化的核心。高等教育系统隶属于文化系统，高等教育组织活动都归于文化活动的范畴，具有较强的精神价值属性。一定的高等教育文化选择对形成高等教育发展的价值取向有决定性的作用，高等教育的文化价值就是要促进高等教育文化的发展，形成自由、开放、创新的大学文化或学术文化，以满足高等教育发展主体的需要。在高等教育发展的文化选择过程中，高等教育一般会形成符合发展规律的价值评判系统，并根据一定的价值取向选择相应的文化。高等教育发展主体的“价值判断系统往往对整个文化系统的发展轨迹和方向起着调控、制约的作用。”［11］（P409）高等教育发展的文化选择是选择主体对文化客体进行价值评判之后作出的理性选择，以形成与高等教育发展相一致的价值文化。

高等教育要实现自己的发展价值和教育价值，高等教育主体就必须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在文化选择的实践过程中作出正确的、合理的价值选择。高等教育文化选择的价值选择标准是合理选择的重要方面，在一定价值标准下的价值选择是“主体对外部世界的价值对象，在思想上予以评定，把对象的性质和自身的需要尺度进行比较、对照、衡量，评价其对主体需要的满足的效用如何及其利害关系，即弄清客体对于主体的意义，从而作出价值选择或判断，确定应追求的价值目标”。［11］（P411）高等教育价值文化选择与整个社会文化系统是联系在一起的，整个社会文化环境构成了高等教育价值文化选择的背景，高等教育价值文化选择的实现最终取决于高等教育的价值能否被社会所选择，高等教育作为社会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或子系统，它在对社会文化进行一定的价值选择时，也必定会受到社会系统对它的选择，这种双向选择可使高等教育的价值选择与社会选择协调一致并相互契合，只有这样，高等教育的价值文化选择才有实现的可能。从某种意义上讲，高等教育价值文化的选择充分体现了高等教育发展的目的，为高等教育发展指明了进一步发展的方向。

（三）高等教育发展对审美文化的选择

审美文化选择作为一种反映主客体关系的一种文化选择，是主体与客观事物之间关系最为完美的一种展现，审美的追求是文化选择中的至高目标之一。“审美选择的对象和科学研究选择的对象以及价值选择的对象是同一个客体，但审美选择所关心的不是客体的内在规律和实用价值，而是客体的形式。”［11］（P411）高等教育的审美文化选择，主要是选择主体按照其选择目的，对文化选择对象的形式进行重新组合的过程，选择适合于高等教育发展所需要的文化中符合美的标准的文化元素或内容。审美文化的选择是与选择主体的情感联系在一起的，在选择的过程所产生的审美情感是审美文化选择的重要依据之一。在肯定审美文化与主体情感的相关性的同时，并不是说主体的审美活动与理性无关，实质上，审美活动是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的统一，“美感虽然是诉诸于感性的精神活动，以直观和感性的方式表现出来，但同时又伴随着理性思考活动包含着理性的认识，它溶理解于感性之中”［12］（P51）。高等教育的审美文化不仅具有使人具有精神上产生愉悦感的作用，更重要的是，高等教育所选择的审美文化还要具有较强的教育意义，高等教育场域内审美文化的价值是以高等教育的价值和意义为基础的，是以促进和培养人的发展为旨趣的，具有教育性的审美文化是高等教育审美文化选择的一个重要特点。在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中渗透美的文化元素，形成审美的标准，对陶冶人的情操、净化人的心灵、提高人的修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高等教育不仅要承担发现美、表现美的职责，更重要的是要承担创造美的职责。高等教育要承担其美育的重要角色，审美文化选择成为高等教育文化选择的重要组成部分，高等教育对审美文化的选择就是要在高校形成良好的审美文化氛围，使学生受到审美文化的熏陶。高等教育对审美文化的选择更多的是在理性基础上建立的一种特定的“情感逻辑”，这种情感逻辑内化成为高等教育主体进行审美文化选择的内在的文化心理结构，依据这种具有“情感逻辑”的内在文化心理结构去选择审美文化，选择的结果自然也就会在“情理之中”了。

从一般的哲学意义上理解文化选择，“文化选择是选择主体对他文化的审视、评价基础之上做出的吸收或排斥等选择活动的结果。”［13］（P30）高等教育发展进程中所选择的文化既可以规范高等教育教育教学的行为，也可以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指南，在规约高等教育行为规范和促进高等教育发展之间达成一种必要的张力，最终对高等教育的发展目标和方向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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