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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西南抗战时期国学运动研究的理论问题

2013-08-15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抗战时期国学运动

金 华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系,重庆400067)

西南抗战时期国学运动在整个国学运动中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就国学运动本身而言,正如卢钟锋所说,抗战时期国学运动处于衰退期:“近代国学的历史大体可以划分为四个时期:辛亥革命前国学的原创期;辛亥革命后国学的蜕变期;‘五四’时期国学的再造期;20世纪30年代国学的衰变期。”[1]但就西南地区文化发展而言,国学运动在抗战时期却处于全国国学文化的焦点,呈现一种火热的态势。而西南抗时期国学运动涉及的理论问题却颇为繁复。

一、西南国学运动的概念与范围

抗战时期国学运动研究对象与范围因国学本身研究内容的复杂,必须作以说明或者限定。“国学”一词的出现,是“西学”传入中国以后的事情,但是,“国学”的研究内容却早已存在,即国学指的是中国固有的学术。如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所长李学勤教授指出,“国学”之“国”与“国歌”之国不同,即国学不是“国家”之学,而是中国传统的学问。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周思源教授指出,对于国学研究的对象,我们不但要重视宏观的研究,也要注意微观的研究。北京大学教授钱志熙博士认为,“国学”内容应该包括所有的传统学术和文艺,而不一定限制在儒学或者经学的范围。北京语言文化大学方铭博士认为,国学作为中国固有的学术,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其研究方法丰富多彩,其研究对象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地补充,即使某些本来来自异域的文化,当它完全中国化以后,在中国得到新发展,它也会慢慢变成国学的一部分,因此,国学的研究对象是一个开放的体系。[2]

最近,张岱年先生总结前人对我国学术文化的分类,提出“国学”包容有:哲学(相关的有宗教)、史学、文学(相关的有书法、绘画、雕刻)、政治经济学(与政治相关的有军事学)、科技之学 (包括天文、算学、地理、医学、农学、工艺)五大类。[3]这里的“政治经济学”,不是西方古典的和马克思主义同样名称的学科,而是约同于古代所说的政事和经世济民之学。如此地划分,大体上是允当的。这样,“国学”包孕的范围,有语言学、哲学、史学、文学、政治经济学(似可考虑给以别的名称,或分别为政治学、经济学,以免与西方的古典的和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相混)、科技之学。这和西方的分为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对照,又各有归属。至于具体的立类以及子目如何分列,这是一个极为繁杂的问题。学术性很强,需要作专文论述。[4]

结合上述,我们认为,西南抗战时期国学运动指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至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即中国抗日战争这时间段内,发生在西南的所有与国学相关的文化现象、文化思潮、文化活动,包括:艺术创作、展览、出版、社团、教育、宣传、讨论、中外交流等;文化家、艺术家、学者个人的生存状态(生活、思想、情感、心理、交游)与生平等;以及各类当时创作的传统艺术文化内涵与特色。

二、西南国学运动研究的相关问题

1.研究时限、空间、内容问题

研究时限问题指国学运动有一发生发展的线性问题。从民国初年、二十年代、三十年代、四十年代大致分为四个时期,西南国学运动研究侧重于第四个时期,即主要指30、40年代西南地区的国学运动。

研究空间问题主要指成都、重庆、云南等三地为代表的西南国学运动问题。这三地因特殊的政治原因成为当时的文化中心。而以桂林为代表的广西国学运动也很红火,但因多有研究,再加上传统上不属于地理意义上的西南地区范畴,所以西南国学运动的研究宜不包括广西的国学运动问题。

研究内容问题,一方面,更多是对国学文化作史的梳理,而不是国学理论的纯学术研讨。对各国学大家的理论研究因分歧严重、内容庞杂很难作学理的归纳,但对其在国学运动中的轨迹著述、论文、文化行为的梳理却是可行的。本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也在梳理国学大师文化上的贡献。另一方面,国学运动作为文化运动与文化界、教育界紧密相连。学校(包括高校、中学)、刊物当成为国学运动的主要场所。归纳西南抗战时期高校的国学文化创作、宣传和影响也就成为这方面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因此,要研究西南抗战国学运动,对西南地区抗战时期高校、中学、刊物等的种种国学大家之文化著述、典籍的整理就应该是研究的重要内容。

2.国学涉及文化的性质定位:时代性与民族性问题

说到“国学”的命运,还是绕不开关于文化性质的两个根本问题,即:文化的“时代性问题”和“民族性问题”。要解决文化的时代性问题,就必须处理好文化的传统性与现代性的关系问题。一定的文化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创造的,因此它必然反映出一定历史时代的性质与特征。时代的变化,必然导致文化的性质与特征的改变。但是,文化又具有内在的稳定性和传承性,某种文化一经产生就会根据其自身发展的逻辑形成传统。文化需要现代化,但是文化的现代化并不意味着文化传统的断裂,关键是如何处理文化传统的继承与创新的关系。

要解决文化的民族性问题,就必须处理好文化的特殊性与普遍性的关系问题。迄今为止,人类社会的文化类型基本上是以民族文化的形态存在的。由于人类社会不同民族长期的生存活动和生存方式的差异性,导致了不同民族文化的特殊性。然而,人又是称为“类存在物’(马克思语)而生活于这个世界上的,因此人类即使被划分为不同的民族,仍然具有类的共通性,正是人类的这种共通性促成了人类文化的普遍性。所以,任何民族的文化都是文化因子的特殊性和普遍性的统一体。每种民族文化只有正确处理特殊性和普遍性的关系,才能够彰显自身的生命活力。如今人类社会已经进入到全球化时代,中国也正在向现代化社会迅速转型,在这样的时空域中,“国学”向何处去?每位关心中国文化前途和命运的人都应该认真思索。[5]

3.西南抗战时期国学运动的意识形态问题

西南抗战时期国学运动一个重要争论就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性的博弈问题。这涉及传统文化在维新变法后的社会定位问题。早在20世纪初,当西方文明借着大炮余威漂洋过海而来时,人们就已发现古老的传统文化价值体系难以为人们提供现实道德生活的标准,于是才有旨在把中国推向现代社会的新文化运动。新文化运动固然存在着许多不足与缺陷,比如:对传统文化评价有失公允,处理方式过于简单,但的确暴露了传统文化价值观的过时与陈腐。[6]

而为什么在抗战时期还要提倡国学?是保护传统文化?还是为了其他原因,必须阐释。20世纪初期,“国学”是在政治、经济、文化衰落的情况下出现并存在的。当然中间有许多曲折,比如“五四运动”对传统文化或说对国学的冲击非常大。但是也有反弹,梁漱溟先生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提出东西文化比较观。梁启超先生的《欧游心影录》,主张发扬中国固有文化。“五四运动”一方面对传统文化中腐朽内容的冲击有积极意义,但冲击过了头,片面了,把国学否定得过分了,而且不科学。1935年,全盘西化与传统文化的争论再次出现。抗战期间,胡风等用马克思主义批判冯友兰,认为冯友兰是保守派。所以20世纪前半叶,西学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争论一直没有间断。1949年以后,全面学习苏联,特别引进了苏联的哲学,当然文学也一样引进了。对我们的传统文化进行了全面的清算,一直到“文革”。其破坏程度是极大的。孔孟、老庄、程朱陆王等全被否定批判。旧的文化、旧的道德全被破坏了。改革开放虽然对纠正左的思潮起了积极作用,但态势未能根本扭转。国学在80年代以后仍处在边缘地位,不是主流。当然我们不是争主流。一直到现在,国学逐渐被重视。但严格地讲,国学还没有到应有的地位。为什么要重视国学?道理非常简单,一个民族存在的根基在什么地方?在文化传统。站在传统文化的立场上而使它更新,以适应现代社会生活的需要,这样国家民族才有生存发展的良好基础。

4.中国化与公开西化的争议

20世纪30年代的中期,中西文化的争论激烈。有一批学者公开举起了全盘西化的旗,影响很大。他们认为,中国要发展,要走向现代化只有彻底否定自己的传统文化,要全盘西化才有可能。公开西化的文化主张出来之后,1935年,有10位著名的教授发表了《中国本位文化的建设宣言》,可以说是针锋相对。所谓本位文化,也就是国学的问题。宣言中说到:“中国要有自我的意识,要有世界的眼光,既不要闭关自守,也不要盲目地模仿。”他们认为,不守旧、不盲从,根据中国的本位,采取批评态度,应用科学方法来检讨过去,把握现在,创造将来。我想这提得非常切实。

中国本位建设的主张提出之后,坚持全盘西化的人就批评说它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新版本。当然,这种主张同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和赞同。尤其是一些学者认为:没有本位意识的话,是绝对不可以与外来文化接触的;一个民族失去了根基,绝对不可以采取他族的文明,而只能是让他族文明征服。如果你失去了本位,盲目追求别的东西,最终的结果就是成为别人的附庸,被其他文化征服。当时的讨论非常深入,而且还提出了这样的命题:科学化与近代化并不与欧化同义。我们要科学化、近代化,而不必欧化。当时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现在我们也反思,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个争论从上世纪30年代一直延续到新中国建立。[7]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中国知识界的精英们普遍地倾向对西方科技文化的热情学习,又普遍地对民族文化取激烈批判与否定的态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

5.国学研究和普及中国传统文化知识的关系

当国学思潮兴起之初,一些民族主义的学者们为了抑制西方文化,保存国粹,增强民族自信心,从而提倡国学。国学似乎承担起复兴中国文化的历史使命,为此他们兴办国学院、讲习会,培养国学人材,普及国学知识。他们的普及工作发生了广泛的影响,让具有中等文化水平的青年学子读《四书》《五经》,承传中国儒家的伦理道德,保存国魂。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国学家们是在真正研究国学的,他们亦考虑到国学的普及问题。胡适的《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发表后受到指责,迅即又拟了一个《实在的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计38种。同时梁启超也拟了一个“真正之最低限度”的书目,计28种。其书目为:《四书》《易经》《书经》《诗经》《礼记》《左传》《老子》《墨子》《庄子》《荀子》《非子》《战国策》《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宋元明史纪事本末》《楚辞》《文选》《李太白集》《昌黎集》《河东集》《白香山集》。[8]这个书目中虽有儒家经典,但不是片面提倡读经,而是将它们作为传统文化知识来对待的。梁氏书目适合中国20世纪20至40年代国学运动时期高中学生使用的,因为这些学生通过学校国文课的学习已有一定的古汉语知识了。现在历史文化背景发生了很大变化,梁氏书目仅适合高校文科本科生和研究生阅读了。国学既是关于中国学术的专门而高深的学问,我们实无必要重蹈国粹主义者保存国粹的故辙,去提倡读经,去宣扬儒家道德。我们为了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提高国民文化素质,确有必要普及中华传统文化知识,如中国的文化史、中国历史、中国文学史、中国思想史和古汉语等方而的知识,它们必须是经过整理的、通俗的、能为普通民众所能接受的。我们只有将国学和普及中国传统文化知识分开,才不致产生学术概念的紊乱。[9]

总之,西南国学运动是一个重要的学术研究话题,而国内学界的系统研究尚不多,需要深入探讨和分析。

[1]卢钟锋.国学的历史及其启示[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8,(10).

[2]桐川.“国学与中国当代学术”研讨会综述[J].中国文化研究,1998,(夏卷).

[3]张岱年.如何研究国学[J].文史哲,1994,(3).

[4]陆振岳.国学刍议[J].文史哲,1995,(5).

[5]阎虹珏.“国学热”现象剖析[J].学术界,1999,(1).

[6]李存山.国学研究与中国的现代化[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1996,(3).

[7]叶舟.国学的命运[J].理论参考,2007,(7).

[8]《饮冰室合集》连集卷七一[M].中华书局,1936.

[9]谢桃坊.国学辩证[J].学术界,20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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