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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民主”:国际视野中的中国政治发展

2013-08-15王菲易

中共杭州市委党校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苏东民主化全球化

□ 王菲易

一、引 言

在全球化时代,任何国家的发展都离不开世界,离不开对国际社会的参与与关注。传统的政治发展理论,其视角都是局限于民族国家之内,研究重点是一国国内的社会经济文化因素,很少将视角投向全球层面,研究国际因素。如今,学者们逐渐达成共识,国际因素是政治发展研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变量。任何将国际因素视为次要的观点,都有化约的威胁,尤其是对中国政治发展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苏东剧变、第三波民主化等国际因素的变化,对中国的政治发展形成重大挑战,对此,中国积极采取调适策略以应对危机:实行对外开放,放宽政府管制,鼓励民众参与,推动基层民主的发展,培育民主的公民文化。总结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政治发展的实践经验,汲取其他国家民主化进程中的经验教训,厘清影响民主化的国际因素以及政治发展的本质要求,有助于深入了解中国政治发展的内在含义,不断明确改革和发展的方向,增强改革和发展的目的性和针对性。

长期以来,学者们在研究一国的政治发展水平时,大都注重考察政治体系的建构与完善,但事实上,一国的政治发展程度,与其是否愿意开放本国政治、加强国际交流、自觉与国际规则接轨、从国际社会汲取经验、积极向国际社会展现自己、在世界一体化进程中努力做出独特贡献有关。中华人民共和国自建国之初就把人民民主作为基本的政治理念和治国纲领,在理论和实践层面进行了艰苦的努力和探索,但民主政治的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政治发展具有国内和国际的双重面相。政治发展不仅是国内的政体变迁、政治改革或民族和解的过程,也是对全球和地区政治经济形势的回应。在全球民主化浪潮开始后不久的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虽然中国没有直接引入西方的多党轮流执政等所谓民主制度,被许多西方观察家归在“第三波”民主化国家之外,[1]但是中国对外开放的不断扩大和国际联系的逐渐深化使得中国的政治发展不能完全无视全球民主化等国际因素的变化。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不可能发生于国际真空之中,世界经济与政治的发展,迫切要求处于转型期的中国立足于国内现实,应对全球化的挑战。中国政治发展对国际因素的回应不是被动的,而是表现出其主动性色彩,表现为对国际制度和规则进行学习的过程,也是把国际制度和规则内化为国内制度与行动规范的过程。

中国政治发展强调发展是基础,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不能照搬西方模式,必须依据中国国情,探索中国民主政治的独特发展道路。在当前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下,中国政治发展模式日益彰显出独特的理论价值。中国政治发展的成就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指导下取得的,是落实科学的政治发展观和正确的民主发展观的结果。[2]借助于发展价值的多元性、发展进程的包容性、发展理念的科学性,中国拒绝了国际上盛行的思想偏见和政治短视。中国政治发展显示出强劲的政治竞争力和政治发展力,展示了良好的发展前景。

二、经济全球化与中国的国际化:中国政治发展的空间与动力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不断扩大的国际经济交往不仅带来了一个经济上相互依存的世界,也带来了全球化的新阶段。相互依存是国际社会中不同角色、不同国家行为体之间的互动和制约关系,“意味着一个行为体若无另一个或另一些行为体在这方面的合作,就无法满足自己对正常生存、经济福利或安全等需求”。[3]考虑到全球化时代民族国家内部的政治发展已经成为整个国际社会转型的组成部分,以至于分析视角如果离开一国的全球化进程,就不能理解该国为什么会发生制度变迁与政治发展。

全球化把中国的政治发展纳入了世界轨道,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化程度。这种紧密联系体现在:全球化制约着中国的政治发展,中国的发展也极大地影响着全球的政治关系,两者处于互动之中。中国的政治发展已经受到经济全球化趋势多方面的影响,主要体现在:

第一,经济全球化使中国更紧密地融入世界经济体系之中,国际化进程成为中国与全球联系的重要纽带。一般认为,任何国家一旦在经济上实行对外开放,参与经济全球化,国内政治或多或少或迟或早会发生相应变化。[4](P23)跨国投资等全球性经济活动,要求在有关的民族国家内有一个适宜的政治和法律环境,与此相适应的制度变迁成为普遍的发展趋势。全球化进程中的国家,既面临着国际上发达国家实行贸易保护主义而带来的经济自由化压力,又面临着由于智识水平的提高而带来的民众要求扩大政治参与的压力。处于经济全球化过程中的中国也面临着这双重压力。对外开放和对国际经济的依赖,使得国际社会的压力成为中国共产党不得不考虑的因素,与国际体系的互动推动了中国国内政治发展,而民主导向的国内改革又降低了中国与国际市场经济体系的交易成本,推动了中国经济增长,为中国的政治发展奠定了经济基础。

第二,经济全球化使得中国的政治发展越来越具有开放性,推动中国确立一套更加民主和有效的政治机制,以保证经济发展有一个稳定与和平的环境。由于经济全球化主要是双边或多边之间的平行交往和互动,促使国内政治过程从传统的自上而下的纵向互动逐渐转为平行的横向互动,即更少命令性的政府行为,更多协商性的合作行为。[4](P25)以加入WTO为标志,中国开始全面融入世界经济。这不仅意味着中国开始全面融入经济全球化,而且意味着中国必须通过内部的全面改革才能真正融入国际社会。WTO的基本原则主要包括非歧视性原则、自由贸易原则、透明度原则、促进公平竞争原则、法律统一实施原则和经济改革原则。中国加入WTO,从表现上看是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必须尽快与国际市场经济接轨的问题,但实质上是对中国的政府改革提出要求,中国政府必须遵守承诺认真履行WTO法律规则要求的义务;WTO规则确定了政府的基本权利、政府改革的方向和路径,以及各级政府及其职能部门的职能配置,这为中国政府改革提供了客观参照,各级政府必须进一步提高依法行政的能力和水平,以国际通行的准则来建构政府管理经济的国际化。[5](PP261-262)

第三,全球化使得各国之间在政治价值和政治制度上有了越来越多的共识,这表现在对民主价值观念的认同和追求。“全球化在政治上可以说是民主化的同义词。全球化的有形动力是经济一体化,全球化的无形动力是价值的一体化,民主政治与全球价值的一体化”。[6]全球化使得发源于古希腊的民主理念与制度不断完善,随着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传播到世界各地,民主观念正在赢得跨越不同文化、社会和经济界限的拥护者。无论是中国共产党主动推进的政治体制改革还是长期以来的基层民主实践,以及伴随着全球化而来的民主观念的扩展,都对中国公民文化的成熟、中国政治发展的推进产生了积极影响。

中国的政治发展已经或正在受到全球化发展的影响,越来越具有开放性,民主化在逐步地发展。经济全球化为中国政治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外部动力和充分的国际空间,它要求中国改革权力过分集中的政治体制,促使国家权力的社会化,要求扩大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自由度和增强自主化,要求扩大政治生活公开化,扩大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平等化以及政治过程的程序化和法治化。[7]入世后民主需求的迅速增长和民主制度供给之间的矛盾要求中国积极推进民主发展,努力实现公开政治、参与政治、服务政治、责任政治和法治政治。[8]全球化的发展强化了中国与国际社会的联系,为中国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提供了新动力。

三、“苏东剧变”与“苏联模式”的终结:中国共产党主导的渐进式政治发展

20世纪80年代末,由于苏联自身的经济困难不断加剧,对盟国的控制能力日益减弱,东欧各国多年来因苏联模式的影响,经济形势日趋恶化,各种引发社会动荡的因素越来越多。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趁机发动和平攻势,进行渗透和干预,引导东欧局势朝着其所希望的方向发展。1989年以来,东欧国家相继发生重大变化,纷纷脱离苏联的势力范围,向西方民主制度转变。1990年10月3日,东西德实现国家统一。1991年7月,华沙条约组织解体;12月苏联解体,这一系列事件就是所谓的“苏东剧变”。苏东剧变使世界社会主义事业遭受严重挫折,对中国政治发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主要表现为:

首先,从转型动因看,苏东剧变说明苏联模式存在着严重的弊端,降低了社会主义模式的示范作用,不改革就难以为继,中国的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都是在学习乃至照搬苏联模式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必须进行改革。[9]因此,苏东剧变为中国的政治发展提供了警示,为中国共产党对中国政治发展道路的重新认识提供了深刻教训。在苏联解体一个多月后,1992年邓小平在中国大陆南方视察的谈话中,对社会主义建设经验教训做出了如下概括:“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10](PP372-373)

其次,从发展路径看,苏东国家采取的是激进转型策略,通过大规模的、急速的摧毁原先的社会主义制度来全面移植西方的民主制度,但其结果却是政治崩溃、经济倒退、整个社会陷入混乱之中。从苏东国家的转型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发现,彻底抛弃社会主义制度,盲目照抄西方式民主,不仅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反而会加剧问题的严重性。中共中央在详细分析国际国内形势的基础上,正确地把握改革时机,以试点先行,推行渐进改革的策略,把改革的力度与社会的心理承受程度结合起来,而不是像苏东国家那样完全不考虑社会的心理承受程度而全面推进激进转型。这种渐进式的发展路线为政治精英在意识形态以及改革的具体方案、步骤和时机上的争论,提供了必要的回旋余地。[11]中国的政治发展是在不断摸索中前进的,是在“先试点、后推开”“先易后难”的不断试验中发展的,是根据国际因素的变化、政治发展的需求和民众的诉求不断进行调整的。“每年领导层都要总结经验,对的就坚持,不对的赶快改,新问题出来抓紧解决。恐怕再有三十年的时间,我们才会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10](P327)江泽民指出:“既要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不失时机地推进改革,又要考虑到国家、群众和整个社会的承受能力,使改革的力度、发展的速度同社会可以承受的程度相适应。”[12](P1075)通过持续不断的渐进改革,中国在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党内民主、基层民主等方面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就,成功地推进了政治发展。

最后,从转型目标和转型结果看,苏东国家是以建构西方民主为目标,以牺牲经济发展为代价换取政治进步,但是西方式民主却加剧了原有的社会矛盾和政治问题,说明西方式民主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政治模式,盲目移植不仅不能及时建立新的制度结构,反而会导致原有的社会结构急速崩溃。这也说明西方式民主不是发展中国家政治发展目标的唯一选择,正如施密特和卡尔所言“民主政治并不是由一套独一无二的制度所组成。民主制度的类型形形色色,它们各自五花八门的实践产生了一系列相类似的后果。民主政治所呈现的特殊形式因一个国家的社会经济条件以及稳定的国家结构和政策实践而定”。[13](P22)

“你弟弟的事不用你操心。”徐河没好气地说道。徐云天急了:“我妈没半点对不起你,你不该骗她离婚,这不是男人做的事!”徐河没想到儿子竟敢指责他,他看一眼廉小花,绝情地说道:“当年我和她结婚,只是为了给你这个不孝子找个妈!”说完,徐河拂袖而去。

中国的政治发展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的基本政治制度,不能简单模仿西方式民主,否则就会重蹈苏东国家的覆辙。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始终强调中国的政治发展必须从中国国情出发,邓小平指出,“有些事情在某些国家能实行的,不一定能在其他国家也能实行,我们一定要切合实际,要根据自己的特点来决定自己的制度。我们现在提出政治体制改革,是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决定的”。[10](P178)江泽民也指出,西方国家的一些人,总想把他们那套民主制度强加给我们,让我们实行西方式民主,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同西方国家一直进行尖锐的斗争,我们千万不能上这个当;我们有十二多亿人口,搞西方的那一套三权鼎立、多党竞选,肯定会天下大乱。[14](P302)胡锦涛说,我们绝不能照搬西方政治制度模式,一些发展中国家盲目照搬西方政治制度,导致了严重的社会政治后果,这方面的教训我们一定要引以为戒。[15](P476)在中国特殊的社会历史文化条件下,通过政党竞争的选举政治来推进政治发展是不切实际的。托克维尔要求社会的领导者对民主加以引导,“使民主的政策适合时间和地点,并根据环境和人事修正政策。”[16](P8)在中国,共产党承担了这一领导角色,中国共产党在社会政治生活中所拥有的政治优势是其他任何政治主体所无法替代的,中国政治发展的路径选择必须充分尊重中国共产党处于当代中国权力结构的核心地位(既是当代中国政治秩序的主导又是当代中国政治动员的主导力量)这一客观现实。中国政治发展的根本目的绝不是削弱党的领导,而是要为构建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政治秩序服务,更要为人们幸福而有尊严的公共生活服务,也就是服务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方略和国家建设的整体构想。

鉴于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的领导地位,国外学者在研究中国民主化时,一般认为只有改变共产党在中国的领导地位,才可能推进中国民主化。但问题恰恰在于,中国的民主化进程如若绕开共产党或在共产党之外进行,要么根本没有可能,要么代价高昂甚至得不偿失;[17]相反,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推进政治发展,才能保证中国民主政治的有序、稳妥、合法、高效地发展。有学者指出,从比较政治的视角看,中国政治发展中政党政治的特色最为显著,与发达国家的政治体系功能履行的情况不同,中国社会有序发展所需要的重要的宏观政治功能主要都是由政党结构提供的。[18]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在中国的政治架构中处于核心地位,宪法中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核心就是坚持党的领导,因此,政党主导成为推动中国政治发展的组织动因,中国政治发展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有步骤、有秩序地加以推进的。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明确提出了深化政治体制改革、坚定不移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目标和方向,并为此进行了全面规划和具体部署,为中国政治发展提供了新动力。

四、第三波“民主化”的兴起及其退潮:民主的模式不是唯一的

托克维尔于19世纪中叶曾预言,民主时代的到来是事所必至、天意使然;而民主的图景由模糊渐次清晰则始于20世纪70年代中期,1974年葡萄牙的尉官运动揭开了威权政体转型的序幕,自此向世界各地扩散,80年代拉美大部分国家和亚洲部分国家的军政权还政于民;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联和东欧的共产主义政权相继倒台,走上议会民主之路;90年代,非洲多数国家的一党制或军政权退出政治舞台,转向多党民主。各国的政治转型几乎都指向民主,各种威权政体在形式上都皈依了民主,民主迅速收复了曾经被权威主义侵占的领地,亨廷顿称之为“民主化的第三波”。冷战结束导致第三波民主化的高潮,使得民主化由冷战前的地区现象转变为全球现象。[19]

这股民主化浪潮既是相关各国内部要求民主改革的结果,但更重要的是西方大国推波助澜所造成的。但问题是,随着第三波的退潮,在西方以外的许多国家和地区,西方式民主并没有像它的兜售者所鼓吹的那样,也没有像当地民众所期待的那样,带来经济发展、公民自由、社会繁荣和国家强盛。以苏东国家为例,西方式民主不仅未能解决苏东国家所面临的社会问题和政治困境,反而引发了严重的社会衰退与经济危机。西方民主体制中愈演愈烈的党派争拗、相互扯皮、相互掣肘,是不可忽视的制度缺陷。在已经建立市场机制、形成社会自调节的发达国家,这种制度缺陷可能不会造成大的破坏;但在急需抓紧时间、集中精力进行经济建设的发展中国家,它就足以延误发展,甚至成为动荡的根源。[20]这也是为什么西方式民主未能在发展中国家取得预计成效的原因之一。

第三波民主化的退潮并不意味着民主的死亡,发动“颜色革命”、大搞民主输出也不能使民主起死回生。于是,学者们开始对第三波民主化进行反思,作为一种政治制度的形式,民主是否具有普世价值,是否能适用世界各个不同的历史传统和国情的国家和地区?西方式民主是不是民主的唯一形式,是不是发展中国家政治发展的唯一选择和终极目标,是不是解决所有社会政治问题的灵丹妙药?如果按照西方发达国家的民主化版本来提炼民主的指标体系,并把它作为民主政治的评价标准,这种思维方式制约着后发国家对于自身政治发展道路的探索,既有的西方式民主对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发展构成了无形的约束。每个国家的政治发展所处的时空环境各不相同,因此政治发展的具体路径也不可能完全一致,简单地照搬或者强制移植西方式民主,这种脱离现实基础和超越历史文化的民主化只会导致一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矛盾的激化。托克维尔指出:“我也决不认为,美国人发现的统治形式是民主可能提供的唯一形式”。[16](PP15-16)不考虑一定的时间、地点和局势而作出的关于民主的作用的命题都是没有意义的。[21](P306)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根据其一生的政治实践经验得出结论:“我不认为通往民主的道路只有一条,也不认为只有一种民主。”[20]

20世纪初期,中国的政治精英曾以极大的热情盲目移植西方民主;20世纪中期,中国也曾学习过苏联模式,经过这两次的惨痛教训,中国共产党人充分认识到中国必须走自己的政治发展道路。中国特殊的社会-历史-文化条件决定了中国的政治发展道路不能照搬西方国家的自由民主模式,而只能走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独特道路,它并不否认民主的普世价值和竞争性选举对民主政治的重要意义,更不否认民主是人类文明的共同成果,但它将竞争性选举仅仅视为民主政治的一个重要内容。民主不仅仅包括竞争性选举,也包括对公民权利的维护、政治参与的扩大、政府能力的提升等等。民主的模式不是唯一的,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政治发展,既不同于东亚权威主义的发展道路,也不同于苏东国家激进政治转型的模式。

五、“中国式民主”:中国政治发展的内在逻辑与目标导向

政治发展的设计与路径选择不仅取决于一国政治发展的基础条件和现实情况,也取决于该国政治体制的现状、公民状况以及国家建设水平。从经济全球化对中国政治发展提出的现实要求,到苏东剧变对中国政治发展路径与主导力量的启示,到第三波民主化兴起与退潮对中国政治发展目标的反思,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中国的政治发展既不能简单地沿袭苏联模式,也不能全盘移植西方的民主制度,中国的政治发展要符合政治、经济与社会的发展的要求,追求稳定、民主、效率的协调和均衡进步,必须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走出一条“中国式民主”的发展道路。所谓“中国式民主”是指在既有体制框架下,特别是在保持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的前提下,旨在化解民众参与压力,实现“民主治理”目标的诉求和努力。[23]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推进经济改革和社会转型的同时,始终进行着政治发展和民主政治建设的理论和实践探索。如果局限于西方主流民主化理论来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政治发展的具体实践和现实变化进行总结,难以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中国的政治发展进程不是其他国家民主化进程的翻版,更不是对西方式民主的机械照搬和简单模仿。中国既有的政治体制具有极强的调适能力,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过程中,中国的政治发展已经逐渐演化出一条独具中国特色的发展轨迹。[24]

政治发展不纯粹是制度设计的产物,更是因应民众需求和国际因素的结果。雷默在《不可思议的时代》中文版序中写道,“中国遇到的挑战,从规模来看,从复杂程度来看,都是人类历史上从未经历过的。改革的本性是会产生出从未见过的新问题。这就需要一种新的创新,一种超越‘中国特色’的创新。所谓‘后中国特色’,是指中国将不再把国外的东西拿来,然后增加一些‘中国特色’。”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在民主的价值理念、制度建设、实现形式和公民权利保障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集中体现为:执政党和国家一直试图找到一种比较安全稳妥的政治发展模式,这种模式对现行政治体制的冲击最小,能够顺应民主化的历史潮流和基本满足民众的政治参与需求,能够通过政治发展解决社会问题,为经济发展提供政治保障。

面对西方对中国的西化和分化的政治图谋,中国决不能照搬西方的民主模式,必须健全和完善社会主义民主。[25]中国共产党努力通过自己的方式化解来自民主化的压力,积极追求和实现民主,这些努力包括:(1)用“自由”来释放民主之压力:放松政府管制,给个人以更大的发展空间,通过利益实现渠道的多元化来分散公民诉求的压力;(2)用良好的经济绩效来缓解民众需求的压力:谋求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改善民生,提高民众生活质量,巩固合法性;(3)用基层民主试验来启动民主化的步骤:通过社会基层单位的自治和自主运动以及民主试验,疏导民意和压力,舒缓社会底层可能造成的既有体制的紧张;(4)用制度和政策创新来确立民意的回应机制:通过微观领域的制度变革和政策创新(如完善人民代表制、问责制、公示制度、听政制度、协商民主等),克服既有体制的结构性障碍,完善民意表达和回应机制。[23]这些伟大成就集中体现为中国30多年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实践的经验和影响,这是一条有别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有中国特色的道路,逐渐凝练成“中国式民主”,表现为中国的政治发展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根据中国的国情和国际因素的变化渐进有序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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