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多瓦共产党执政经验教训及启示

雷晓欢

（中国人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2）

摩尔多瓦共和国是东欧的一个小国， 位于罗马尼亚和乌克兰之间， 国土仅为3.37 万平方公里，人口356 万人。 居民大多信奉东正教， 少数信奉犹太教。 摩尔多瓦民族众多，民族关系十分复杂。 如此之小的一个多民族国家却在2001 年创造了一个奇迹。在苏联解体整整十年之后，在继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之后，摩尔多瓦共产党也通过选举的和平方式上台执政，并且在2005 年连续执政。苏东剧变以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乃至滑到了谷底。 而名不见经传的摩尔多瓦共产党却两度登上历史舞台，成为执政党， 同时也成为欧洲大陆惟一一个由共产党连续执政的国家。这引起了世人的关注，值得我们探析。

一、摩共得以执政的社会历史背景

任何看似偶然的奇迹背后都有其必然的社会历史根源。要充分认识摩共连续两次上台执政的现象，就必须从当今的世情和摩尔多瓦共和国的国情、党情来分析。

经济危机的频繁爆发， 一定程度上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弊端；相比较而言，社会主义制度显示出无比巨大的优越性， 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此外，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以和平的选举方式上台执政，无疑给摩尔多瓦共产党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这些都成为摩共上台执政的一个大的世界历史背景。

从摩尔多瓦自身的国情来看， 早在14 世纪，摩尔多瓦人就建立了独立的封建王国，15 世纪中叶沦为土耳其的附庸， 后成为罗马尼亚的一部分。 1940年，成为原苏联的15 个加盟共和国之一，开启了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在1990 年6 月改名为摩尔多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 随后又改名为摩尔多瓦共和国。 1991 年8 月27 日，摩尔多瓦共和国脱离苏联，成为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完全独立的主权国家，在政治上实行三权分立，坚持多元化的民主政治。摩尔多瓦自苏联解体后一直到2000 年，一直由亲西方的中右翼政党执政。 目前摩尔多瓦有24 个合法政党，其中共产党人党是议会中的第一大党。 在经济体制上，摩尔多瓦推行全盘私有化和自由化的市场经济。

究竟什么原因使得摩共能够取得选民支持呢？这需要进一步分析摩尔多瓦的具体的国情、 政情和党情。摩尔多瓦是一个工业基础薄弱、自然资源匮乏的农业国,其农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50%左右,工业比重较低。 在这样一个经济落后并且有反对党存在的国家，贪污腐败盛行，群众对此深表不满。 从摩共自身来看，随着苏联的解体,摩尔多瓦也随即宣布独立, 成为多党议会制国家。 同时出台的禁共法案，迫使摩共停止一切活动，摩共被迫解散。 一部分党员加入了摩尔多瓦农业民主党, 另一部分党员在前内务部长沃罗宁的领导下， 组建摩尔多瓦共产党人党。 1994 年4 月,摩尔多瓦新议会通过决议,取消了对共产党的禁令。 自此摩尔多瓦共产党人党开始公开活动,经重新改组获准登记为合法政党。同年12月,摩尔多瓦共产党人党召开第一次党代会,沃罗宁①弗拉迪米尔·沃罗宁：1941年5月25日出生于摩尔多瓦的杜伯萨利，祖籍罗马尼亚。1961年毕业于基希纳乌合作社技术学校，1971年毕业于苏联食品工业学院，1983年毕业于苏共中央社会科学院，1991年毕业于苏联内务部高等学院。从1966年到1971年，沃罗宁担任过面包厂的负责人、警察署长，后来进入政界，曾任摩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摩尔达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宾杰雷市党委第一书记、内务部长等职。1983年起在摩共中央委员会担任过组织科的副主任和主任。1988—1990年，任摩尔多瓦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内部事务部部长。当选为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对于党的性质，改组后的摩尔多瓦共产党人党规定党是工人阶级、 劳动农民、人民知识分子和一切劳动者的政党，指导思想是创造性的予以发展的马克思主义。 同时提出党的近期目标是建立“革新形态的社会主义”，最终目标是建立共产主义。而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夺取政权。对历史的认识上， 摩共认为苏联的解体是社会主义制度的暂时失败，两种制度的斗争还远未结束，资本主义制度仍然潜伏着深刻的危机。关于国内问题，摩共认为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主题, 通过暴力革命夺取政权的道路并不符合时代潮流和现实,因此，摩共制定了通过和平民主的议会道路夺取政权的斗争策略。 此外，它还时刻注重自身思想和组织建设,根据现实情况的变化及时调整斗争策略。 摩共党内纪律严明，摩共高层具有独到的眼光和高超的智慧。正是由于上述原因, 摩共成为摩国内一支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

二、摩共两次上台执政前后

（一） 摩共第一次上台执政

摩尔多瓦独立后，中右翼上台执政，在执政期间实行全盘私有化和自由市场经济， 将摩尔多瓦全面引向资本主义。 这种盲目照搬西方模式的做法导致国内经济形式日益恶化，经济严重衰退，贫富差距悬殊，人民生活陷入困难之中，摩尔多瓦迅速成为前苏联地区最贫困的国家之一，也是欧洲最贫穷的国家。

由于经济形势不断恶化，摩政府在1999 年2 月到11 月间两次更迭。 随着斯图尔扎的下台，中右翼执政联盟瓦解。 在2000 年的总统大选中，布拉吉什派和民族民主党两派互不相让， 经过4 轮投票仍然无一名候选人获得当选的法定票数， 因此根据宪法有关规定议会解散，并提前两年大选。

摩共之所以能够通过议会民主程序和平地上台执政，概括起来，不外乎三个原因：

第一， 中右翼执政期间， 摩尔多瓦经济严重衰退，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贫富差距拉大，社会道德败坏， 完全跟前摩共执政时期的社会有着天壤之别。 许多摩尔多瓦人不满现状,对前摩共执政有强烈的怀旧感。

第二， 摩共在大选中提出了比较得人心的竞选纲领, 采取了得当的竞选策略。 首先，针对当时国民经济面临的严峻局势以及人民对腐败的深恶痛绝,摩共承诺要重振国家经济，严惩腐败，把改善人民生活放在首位等。其次，俄罗斯族是摩尔多瓦国内第二大民族， 极易与其他民族发生冲突， 而在议会选举中，俄罗斯人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从传统看大部分俄族人支持摩共。[1]所以，摩共明确提出要加入俄白联盟， 并承诺在执政后赋予俄语以第二官方语言的地位,因此获得了俄族选民的支持。此外,摩尔多瓦国内的加告兹族、 保加利亚族等其他少数民族也视摩共为惟一能够维护其利益的政党。

第三， 摩共重视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和群众组织建设，注重提高党的威望和在群众中的影响。摩共领导人在民众心中一直有着较好的威望， 摩共主席沃罗宁以及总理塔尔列夫实施的很多政策反映了民众的心声， 赢得摩尔多瓦国内民众对摩共的信任和好感。

摩共在选举中获胜并上台执政， 它对于当时的国内国际形势和自己所肩负的任务有着清醒的认识。同时，它在短时期内完成了从反对党到执政党角色的转换。 在第一次执政期间摩共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首先, 摩共在恢复经济、 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摩共当政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在经济领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一方面，保留了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国营和集体企业，另一方面，积极发展私营经济， 鼓励私人资本在小商品生产领域及农业、工业、服务业中发展。 摩政府还加强国际间经济合作，积极引进外资并鼓励出口。在摩政府的努力下，对外贸易持续增长，外汇储备也逐年增长。 在执政的四年间,摩国内生产总值年增长率都在6%以上,工业生产增加1 倍,农业增加50%;新增工作岗位10 万个,职工平均月工资增加1 倍；在民生方面，摩政府建立了较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 向社会弱势群体提供医疗保障,使退休者的退休金增加了一倍多；除此之外，政府还加大了对科技、教育和文化事业的资金投入。

其次,在加强治安管理、维护社会稳定方面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在社会治安方面,政府经过近四年的努力, 基本制服了摩尔多瓦国内的大型犯罪集团,社会治安有明显改善。 摩共上台执政后与反对派开展建设性的合作, 逐步消除国家权力机构和不同政治派别之间的对抗，保持社会稳定。同时还呼吁以宪法为基础展开合作,克服官僚主义作风,打击贪污腐败, 共同为推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改革和建立文明的市场经济关系而齐心协力地工作。

与此同时,摩共的自身建设也取得了突出成就。首先,摩共队伍迅速壮大。 据不完全统计,从2001 年1 月到2004 年10 月,摩共新增党员1.1 万人,数量几乎增加一倍。 其次,摩共队伍呈年轻化趋势发展。 新增党员中, 年龄在30 到40 岁之间的有2400 人,年龄在50 岁以下的达3000 余人。 第三,党员素质明显提高。 在新增的党员中,有三分之一以上受过高等教育,其余的则受过中等或中等专业教育。 摩共在壮大队伍的同时,也特别注重对党员进行党的纪律教育。鉴于苏联共产党的教训以及自身执政党的地位，摩共坚持保持共产党员的纯洁性， 对于有着极为明显的功利主义目的,将入党作为“敲门砖”的党员坚决予以开除。 在上述新增党员中,有800 多人被开除党籍,占新增党员数量的7.5%,在一些地区这一比例高达40%。 摩共的战斗力随着自身建设的不断加强而日渐提高。

（二）摩共第二次上台执政情况

由于2001 年摩共执政以来，摩尔多瓦经济呈现出持续的增长， 在促进社会发展方面也取得了较大的成就。 因而在2005 年大选中再度获胜，得以连续执政。 但摩共在第二次执政时期，面临巨大的挑战。社会经济方面，2005 年摩共总书记沃罗宁再次当选总统， 摩尔多瓦国内发展比第一个任期面临更大的困难，尤其在农业经济领域。 其次，摩尔多瓦的经济增长速度有所放缓， 与此相伴的是巨大的通货膨胀压力，而另外一个重大的经济挑战是，虽然对外贸易高速增长，但贸易逆差急剧扩大。

对外关系方面， 摩尔多瓦陷入了错综复杂的摩俄关系。首先是领土问题，即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区问题， 另一矛盾是由天然气价格和葡萄酒出口引起的贸易摩擦。在与欧盟的关系上，近年来一直发展比较顺利，尤其是在摩俄关系出现重大波折的时候，摩尔多瓦寻求欧盟的帮助，平衡来自俄罗斯的压力。

2009 年7 月底，摩共虽然在提前举行的大选中得票率仍然居首， 但是遇到了议会多数反对党设置的重重障碍，未获得绝对多数而无法单独组阁，由此可见， 议会道路对于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党来说并不会一帆风顺，仍然充满了挑战和曲折。

三、摩尔多瓦共产党执政的经验教训对我们的启示

摩共第三次竞选之所以失败， 从根本上讲是议会道路的局限性。其次，摩尔多瓦的经济相对以往还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尽管经济总体上有所增长，但是发展存在不平衡，通货膨胀严重，而且经济发展对外依赖较大，贸易逆差也随之拉大。 最后，从摩共自身来看，长达8 年的执政暴露出了诸如腐败，任人唯亲等问题，使得选民产生了求变心态。 此外，摩共内部出现分裂也是导致摩共竞选失败的重要内因之一。透过摩尔多瓦共产党的两次执政经历， 我们应该从以下三个方面吸取教训：

首先，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任何时候都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不搞多党制，不走议会道路。 历史上的苏联已经给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在社会主义国家，多党制和议会道路是没有出路的。 纵观摩尔多瓦共产党两次执政经历，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真理。我们党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 坚定的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的方针政策。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我国社会主义性质。

其次，大力发展经济，关注民生和社会发展。 新世纪以来，各国的经济和社会问题日益凸显，作为执政党，发展经济和解决社会问题是其基本的责任，也是获得广大人民群众支持的最好的做法。 当前的中国正处在社会转型期，同时也是高风险期，中国共产党执政面临的发展和社会公平问题，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严峻。在资源相对不足的国情下，要大力发展经济， 为社会建设和民生建设提供良好的经济保障，这是任何时候执政党都应为之努力的方向。 同时，中国共产党必须要重视人民群众的基本权益， 着力解决好关系民生的医疗、教育、住房等问题，面对发展中出现的不公正现象要予以重视并采取积极的措施解决。

最后，加强党的自身建设，提高执政能力。

马克思曾经指出，公共权力一旦形成，就有可能成为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 腐败是击垮执政党的体制性顽症。中国共产党要想巩固执政地位，就要加强自身建设，尤其是抓好党风廉政建设。 另一方面，在全球化背景下， 我们面临诸多来自内部和国际上的挑战， 如何能够维持本国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和社会的稳定运行，如何在国际舞台上稳占主角，都是值得深入思考和探讨的问题。 中国共产党要从这些方面着手，努力提高自己的执政能力，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进而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

[1] 孔寒冰.原苏东地区社会主义运动现状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