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船拳的艺术特征

栾庆伟

(浙江海洋学院 体育与军训教育部，浙江 舟山 316022)

舟山船拳发源于吴越春秋形成于明清，由于解放后太平盛世，渔民逐渐淡化练习而失传。1984年全国武术普查后，由舟山武术界反复挖掘整理，通过老渔民的回忆，再加上武术界多名前辈的共同努力重新创编而出，在2006年被列入浙江省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录。“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船拳参与社会活动的形式都主要是以表演娱乐为主的。”[1]125如今更多是作为地方旅游文化中的特色表演项目，如杭州宋城庙会、乌镇的旅游特色中就有船拳表演，其艺术价值能为发展地方经济、文化做出重要贡献。2011年6月30日，国务院正式批复设立“浙江舟山群岛新区”，标志着海洋经济、海洋文化发展建设提升到国家战略的高度，因此对舟山船拳表演的艺术价值进行研究则显得尤为必要。本文对其拳种套路的艺术特征进行研究，对于把握舟山船拳的表演、凸显其艺术风格特征，增加其审美价值具有一定的理论指导意义。

一、套路编排的“情节化”

艺术的内容除了素材的选取，更重要的是其情节，“情节”对于表演艺术尤为重要，它引导素材的编排，体现艺术表演的内容美。

通常大部分的武术套路是没有情节的，大都只能笼统含糊地表现一种“战斗的场景”，没有情节，就没有矛盾冲突，对于表演艺术来讲，就缺乏必要的感染力。而舟山船拳的套路表演则具有丰富的“情节”，编创者结合舟山本地特色的风土人情，把一个渔民出海打渔的简单生活，抽象概括其典型性，进行艺术化的加工，创造性地融入进舟山船拳的套路编创中，从第一式“拜毕观音即推门”，形象描绘渔民出门前的准备工作，即拜观音，祈求保佑，极具本土生活特色。海上的天气情况瞬息万变，一个突然的天气变化就可能导致死亡，所以渔民在海上的工作极度危险，舟山本土的习俗是要拜观音祈求能风平浪静、安全归来，所以这一典型地方文化被吸收入船拳的创编中来，引人入胜；从第二式“船走浪尖神须定”开始，“两手护舷分双脚、老大撑船紧掌舵、渔夫撒网分左右、网绳后拉朝上网、左右收网丁步截、紧拉网绳马步桩……扯蓬扬帆腕中缠、归心似箭脚下踩、紧收缆绳又三拳、回首眺望马步拳、落窗侧卧梦抓鱼、海鸥反身朝下俯、挑帘推窗网岸边、出海数日喜回家”[2]描述了渔民从准备工作到开始捕鱼，捕鱼结束后期盼回家，在回家路上还梦到捕鱼的场景，最后醒来到家了心中万分喜悦。不但生动地叙述了渔民捕鱼的艰辛，也通过套路动作勾勒出了一幅幅感人至深的画面，表现出舟山人民吃苦耐劳、搏击风浪、创造生活的精神风貌。

“审美—艺术活动属于精神实践活动，用精神-实践的方式掌握世界。精神实践活动，特别是其中的审美-艺术活动，还总是具有感性形象的特征。在所有的特征中，最根本的还是情感体验，生命体验。[3]船拳套路的“情节化”编排，就抓住了这一基本的特征，无论是表演者还是观赏者，在整个船拳表演的艺术审美活动过程中，其实就是经历了这样的一次“情感体验，生命体验”，享受这体验带来的艺术之美。

二、技击动作的“生活化”

在艺术上，内容一般是指其本身所包含的意蕴，指的是艺术作品中经过了审美选择、加工的生活材料。武术的本质是技击性，所以大部分武术套路的内容都是来源于技击动作，武术套路就是“以技击动作为素材，以攻守进退、动静疾徐、刚柔虚实等矛盾运动的变化规律编成的整套练习形式”。[4]美学家贝尔曾说：“线条、色彩在特殊方式下组成某种形式或形式的关系，激起我们的审美情感。这种线、色的关系组合，这些审美的感人的形式，我称之为‘有意味的形式’，就是一切视觉艺术的共同性质。”[5]武术套路具有艺术性的特征，就是因为其将原本单纯的技击动作加以“艺术化”的加工了，使其成了“有意味的形式”。舟山船拳在塑造其艺术形象的过程中，加入了其独特的“意味”，即技击动作的“生活化”。这里的“生活化”，实际上是一种艺术创造，舟山船拳的创编是在与海岛渔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种文化引导下，对具有技击性的动作进行艺术化的加工，创编出能表现舟山渔民特殊情感的新动作形象。例如，舟山船拳套路中“童子拜佛—开门见海—稳坐船头—扬帆起航”的拳谱充分体现着舟山特色的“佛文化”、“船文化”和“海洋文化”获；另外，舟山居民以前多以打渔为生，所以“渔文化”的影响更是在舟山船拳套路中处处体现，比如第七式“网绳后拉朝上网”，把弓步后撩这一技击动作与渔民的拉网绳动作结合在了一起，把弓步格肘与朝上撒网的动作也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极具生产生活特色的艺术形象。

技击动作的“生活化”是舟山船拳在技击动作的艺术化创造中区别与其他拳种的显著艺术特征，是形成其独特艺术审美形象的重要部分，也是舟山船拳表演的关键之所在。演练者只有在技术上情感上抓住这一点，才能完好地展现舟山船拳的艺术形象。

三、技术风格的“融合化”

通常我们讲“南拳北腿”，是说不同的地域具有代表其显著风格特点的不同技术。南派拳术手法多、桩步稳健、活动范围小，素有“拳打卧牛之地”的说法，北派拳术则长于腿法，功架大、节奏鲜明、多闪展腾挪窜蹦跳跃。

舟山船拳从地域上看，是属于南派拳术的，其风格也理应具有南派拳术的一些根本特征，从舟山船拳形成的历史看来，“吴越地区的抗倭战争为船拳的形成产生了一定的影响”。[1]129领导抗倭战争的戚继光必然对船拳技术的形成发挥过重要的作用。戚继光本人在“浙江抗倭之时，收录了“古今拳家”，并指出各名家“虽各有所长”，但其“各传有上而无下，有下而无上，就可取胜于人”的观点皆为“偏于一隅”。他强调“各家拳法兼而习之”，并“择其善者三十二势”，创编出《拳经三十二势》。[1]129这就为舟山船拳套路的形成提供了一个基本的思路，从技术风格上要融合各家之所长，这样才能具备更高的技击价值。此外，“这一时期还有少林僧兵来到吴越地区进行抗倭活动”。[1]129这也为当时船拳技术的南北“融合化”提供了外部的技术支持。

舟山船拳的创编人舟山武术界老拳师孔建荣认为，舟山船拳习练地点一般为船体，船体在水中是不断晃动的，所以须有强有力的下肢来稳定身体，于是舟山船拳对下盘功夫的要求就很高，套路中稳定身形的桩功——马步、弓步就较多；又由于拳种的习练范围很小，套路动作中拳法就较多，转向也特别多，有较多的弓马步转换，这些大多都是南派拳术的技术风格；当年戚继光的水兵中有许多少林僧兵，于是在创编时借鉴少林拳等北派拳术，讲究“步催”，动作迅疾，融入“躲闪灵活”的特点，最终就出现了“似南拳非南拳、注重桩法、步伐稳固、脚趾抓地、出拳贴身紧凑、步步紧逼、重视弓马转换、进则带攻、攻则带躲闪”[6]的技术风格特点

从艺术角度看，“多样统一”是形式美的基本原则之一，融合了“南北”的技术风格，正符合这一基本原则，独树一帜、不拘一格、南北融合、极具特色，使舟山船拳不但符合形式美的要求，更区别与其他拳种，在艺术上形成了自己的特征，演练上塑造出了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审美形象。

四、舞美包装的“原生态”

通常武术套路的表演也都是需要“舞台”、“道具”、“服装”等艺术元素包装的。“舞台”可以是专用的武术地毯，可以是剧场艺术中的室内舞台，也可以是广场艺术中那样的一块空地。舞台的作用其实就是把表演者与欣赏者从空间上区别开来，能使观赏者从心理上进入一种审美欣赏的预备状态，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演员的表演并获得理想的观赏效果。船拳表演的“舞台”有其特殊性，例如“古代有出拳船的风俗：每逢立夏、端午、中秋等节庆之日，拳师纷纷登船献技”，[1]125由此可看出，舟山船拳的“舞台”一般为“船”，这种“舞台”俗称“拳船”、“擂台船”，是由两条普通农船拼连而成。而区别于其他武术套路表演，船拳表演的舞台还有各种“道具”的装扮，有史料记载，“船头用跳板铺设拳台，约一丈见方。供‘武士’们打拳踢腿，舞枪弄棍。船舱挑扎彩楼，船身遍插彩旗，顶端树有××村（镇）的牙边标旗，标旗下‘太师椅’分置两旁。两员‘骁将’各执竹篙威武地安坐在那里，以防拳船在行进中搁浅，中舱挂有布幔门帘，内有锣鼓手。一副对联引人注目，上联是‘拳打南山猛虎’，下联是‘脚踢北海蛟龙’。左右置威武架，刀枪剑棍，长短兵器，安置有序，船梢上两支大橹协力行驶。”[1]124另外，船拳表演的“服装”也很特别，在日常生活中“舟山渔民有穿‘龙裤’的习俗，喜赤身裸体，偏爱赤脚、赤膊等”[6]，所以很多的船拳表演，表演者也习惯穿着“龙裤”，赤膊露臂。

由此可见，这种“原生态”的“舞台”、“道具”、“服装”是舟山船拳表演独有的艺术特征，丰富了表演的“规定情景”，不但能更好地把欣赏者引入欣赏表演的审美心境，也能使表演者身临其境，发挥出更好的表演状态，塑造出真实生动的艺术画面。

当前的舟山船拳表演，对于这些艺术包装元素，重视度并不够。很多表演只是简单地找条船当作舞台，没有各种“道具”的丰富，缺失了地域文化的深度和色彩，“服装”更是五花八门，长拳、南拳、太极拳服装都有，失去了独有的“艺术特征”，在表演上就会显得不伦不类。

现如今，科技发达，LED屏幕、电控舞台等高科技技术已经引入舞台艺术表演，如果针对舟山船拳的“原生态”表演进行必要的包装，结合现代化的灯光、道具、服装等舞美元素，必然会形成赏心悦目的艺术品，成为大型舞台表演中独具特色的民族特色文化表演，更好的传播舟山船拳、构建海洋体育文化、发展海洋体育事业。

[1]丁丽萍.吴越武术文化研究[D].上海：上海体育学院，2007.

[2]滕海颖.陈学德.航海体育[M].哈尔滨：哈尔滨工程大学出版社，2007．

[3]杜书瀛.艺术哲学读本[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

[4]全国体育院校教材委员会审定．中国武术教程（上册）[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2003：16．

[5]林少雄．新编艺术概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31．

[6]黄永良,程英俊,论舟山船拳[J]．体育文化导刊,2009(3)：3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