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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青帮的合法化

2013-08-15杜聿

黑龙江史志 2013年11期
关键词:杜月笙合法化资产阶级

杜聿

(浙江省绍兴市旅游集团办公室,浙江 绍兴 312365)

浅论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青帮的合法化

杜聿

(浙江省绍兴市旅游集团办公室,浙江 绍兴 312365)

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的青帮势力发展到高潮,进入了高度膨胀的阶段。这与其他地区的帮会势力以及此前的青帮发展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它与国家统治集团的暧昧关系以及它多取得的合法地位。因为其无论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都有相当深的渗透,包括青帮头目的政治化、资产阶级化。同时,这也是促使上海青帮合法化的原因之一。另外,上海其独特的历史背景也成就了青帮的合法性。本文试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青帮合法化的原因分析来阐明其历史影响和作用。

上海;青帮;合法化;民国

一、历史背景

帮会在中国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发挥着相当重要的作用。所谓帮会,主要以异性结拜形式出现,用歃血为盟、焚表结义的方式聚合,靠江湖义气、帮规会律维系内部团结,以互济互助、福祸与共吸引社会大众。成员必须忠于誓言,恪遵规约,严守秘密。[1]因此,又称秘密社会。由于他一只作为下层群众的集合体而存在着,因此自它产生其一直是正统社会的“异端”。民国以前,这些秘密社会组织都是以反对当时正统政权为目的的。所以一直以来,帮会都是处于“非法”的地位,当然这个“法”是指统治阶级的法律法规或统治意志。

在帮会历史中,天地会、哥老会的和青帮是中国帮会中最基本的组织形态。[2]青帮的建立和漕运有关。清朝定都北京,朝廷粮米财饷均依靠运河输运。从事漕运的船民、水手队伍庞大,水手船户分为各帮,分别由漕运总督下辖守备、千总、把总所统率。道光、咸丰年间,安庆粮帮中出现“安庆道友会”,以罗祖为始祖,并以“清静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元明兴理,大通悟学”24字排辈,此为“清帮”的来历。到光绪末年,清帮名称演化为“青帮”。[3]青帮不同于天地会和哥老会组织,它的组织水平是三者中最低的,在其内部几乎看不到任何明确的组织形式,基本上都是靠师徒间的人身依附关系而成的,其中以上海青帮最具特色。

1843 年上海开埠初期,秘密结社就在这里活跃了。在19世纪后半叶,一种新兴的从江南运漕粮的方法是通过海运而不是河运,因为上海的开放,使其成为重要的港口,而运输工具也由起先的沙船改用蒸汽船。这种发展直接结果是上海成为了南方海运系统的起点,成为江浙漕粮的重要转运点。[4]为了码头、沙船乃至轮船上工作,许多从前的水手以及其他与河运体系有关的人蜂拥而至,起重不乏安清道友或青帮分子。1876年6月当时申报上有一篇短论,它指出:“安清道友(即青帮)之为患久矣,其名目始于安庆帮之粮船。嘉道间(嘉庆、道光年间),惟粮船过境时,其党族无以为生,即散处各州县,名曰站码头,萃聚之命,藐视央民。初犹淮海一带,千百成群,今则蔓延江南北各郡,无地无之。立亭派,别尊卑,逞凶肆恶,结为死党。”[5]从此,19世纪80至90年代初期,上海已经作为近代青帮的中心出现了。这为后来20世纪二、三十年代时,青帮在上海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

二、合法化的进程

民国上海帮会组织人多势大,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市民中约有60万人参加帮会,约占当时上海人口的25%[6]上海帮会在这一时期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发展和它取得国民党政府的承认有密切关系,并且这一时期上海帮会有如此惊人的发展也迫使南京国民政府赋予它更多的合法权力。于是,上海地区的帮会就这样获得了以前帮会所没有的合法地位。

首先,上海这个城市的特殊性在很大程度上注定了帮会势力的大发展,上海不是一个个城市,而是三个——华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各有其独立的行政、立法、治安系统城市。[7]可见。租界的支持和统治权力带来的空隙对于上海青帮的发展有极为重要的作用。另外,帮会能在上海得到迅速发展,除了利用统治权力的统治空隙外,是与一个人数庞大的低收入或无业居民群体依赖都市谋生的生存策略有着密切关系。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是最主要的商业和工业中心,吸引着全国各地的农民和商人前来。结果使得这个城市的人口在20世纪头30年里剧增。上海的总人口在1919年到1930年间增长了3倍,从100多万增加到300多万。[8]据《上海产业与上海职工》一书统计,30年代上海纱厂男工的70-80%,人力车夫的90%,码头工人的70-80%均加入青帮。邮电工人中电车工人加入帮会的也很普遍。[9]

在这种情况下,1927年蒋介石率部北伐,上海是一个重要目标,而如何利用好上海青帮的势力对于他控制上海至关重要。其实,在当时那样的情形下,各政治派别都清楚只要利用好这股帮会势力就可以控制住这座中国最大的城市。蒋介石深深知道这一点,于是他就与上海青帮头目接触,也正式青帮头目与蒋介石、国民政府的接洽,使它迈出了其合法化的第一步。

其次,青帮之所以后来会取得合法的地位,这与蒋介石国民政府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正是因为他们对与蒋介石夺取及巩固证券有相当的关键性,这也使得蒋介石对于上海青帮组织抱有特殊的“感情”。根据青帮手册中的成员名单似乎证明蒋介石早年曾经是青帮的一员,[10]根据这个得出蒋介石是青帮兴武六悟字辈的成员(与杜月笙同辈)。这为蒋介石后来联系青帮提供了方便之门。上海青帮与国民党人之间的联系似乎直到20世纪20年代中期才开始重新建立起来,当时,随着法租界青帮大亨们的崛起并占据了青帮中的统治地位,青帮也正经历着深刻的变化。在四一二政变成功后,蒋介石对于上海青帮给予极为丰厚的回报。不久,蒋介石盛宴款待黄金荣、杜月笙等帮会头目,当面称赞他们“是识时务的俊杰”。这年(1927)黄金荣50岁,蒋介石从会议中特地抽空1小时前往拜寿。消息传出,三大亨的手下,共进会的徒众“一个个眉飞色舞,口耳相传,都觉得与有荣焉”。[11]这表明帮会合法化又进了一步。正是由于统治政权力量的这种不寻常关系,加上上海三界四方(华界、法租界、公共租界而华界又被租界分割成南市和闸北两大块)的特殊环境,使得上海的青帮势力在“四一二”以后急剧发展,力量恶性膨胀。除了由于入帮仪式的简化而人数增多外,上海的青帮势力发展突出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正是因为这几个方面的原因,才进一步促使帮会合法化的加剧,最终真正确立了其合法的地位。

上海青帮突破创新的地方在于其成功地打入上海的金融界。1929年杜月笙创设的私人银行中汇银行开张,成为中国帮会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从此帮会势力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12]他很快又成为中国通商银行的董事长,中国银行等银行的董事,当上了上海市银行公会的理事,成为上海金融界举足轻重的人物,杜月笙在金融界站稳后,又向工商业的董、理事长,至于常务董、理事以及一般的董、理、监事就更多了。杜月笙俨然上海金融工商界的“巨子”。

此外,社会地位比之前大有改善。此前的帮会、天地会也好,哥老会也好都一直是不能见容于政府,都被政府视为心腹之患,非除之而后快,始终和镇压、取缔联系在一起,根本无法进入“正常的社会”圈子里。帮会的头目、成员都见不得光,而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青帮则打打的不同与以往的帮会。他们获得了来自新政府的纵容与庇护,国民党历届上海市长与党部负责人同帮会头目的关系都很密切,“融洽”、“无间”的时间居多,上海青帮通过合法进军金融工商界,不仅增强了自身的经济实力,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使自己的身份改变了,不同于以前的流氓头子的称谓,而更进一步资产阶级化成为上海资产阶级中的一个特殊的阶层。比如,上海资产阶级的五大团体(市商会、地方协会、银行公会、钱业公会、航业公会)中,13杜月笙跻身其中四个的领导阶层,有的还坐上了头把座椅;另外,帮会头目通过热心公益、赈灾济贫等“乐善好施”的社会活动和报刊、广播等舆论工具的操纵控制,大大改变了自己的“社会形象”,获得了正常社会的认可。

通过这些表现,上海青帮受到的待遇是以前的帮会想都想不曾想过的。由于受到当局的如此对待,上海青帮的合法地位也就顺利成章获得了。30年代上海帮会成功建立了一批新型社团,通过组织形式的变革,最终使上海帮会取得了合法的地位。其中最早、影响最大的是1933年11月成立的杜月笙的恒社。它的成立是的得到南京国民政府社会都批准,并在法租界登记注册的。其他还有1935年5月经上海市政府社会局批准成立的张仁奎的仁社;1936年的忠信社等。虽说这些社团都有很大程度的家长制组织,但无论如何这些社团的成立都能刀刀政府不同层次部门的认可、批准。这是以前帮会不曾有过的。因此,我们可以理解这些社团的成立标志着上海青帮的合法化。

三、历史影响

随着20世纪30年代一批新型社团在上海的建立,说明上海青帮地位的公开化、合法化。这些社团的成立得到了政府有关部门的批准,这样上海青帮的性质与此前的帮会组织有了大大的不通,要比它们进步得多。此前的天地会、哥老会都是具有浓重的封建色彩,活动主要以反当局政府,为当局政府缩不容。而上海青帮则在其合法化后,形成了一些特殊的性质。

第一,通过对金融工商业的成功渗透,上海青帮的头目日益资产阶级化了;而帮会在的到国民党政府和租界的支持后,也日趋政治化而非原来那种对抗政府的“异端”组织了。前面提到过上海青帮与其他帮会最大的不同是它已经成功地踏入了上海的金融工商业。那些帮会的大头目已经越来越多地成为工商金融大企业的老板、股东、董事。有的还亲自担任总经理;许多帮会的中层人物也当了一些中小企业的老板,同时杜月笙等日渐资产阶级化的帮会大头亩在资产阶级中吸收越来越多的“新式”徒众,又补充、壮大了帮会中层人物中“老板”的队伍;而作为帮会下层的普通成员也纷纷成为其“师傅”、“先生”企业里的“员工”(许多人本来就在工厂里做工)。14因此,可以说上海帮会中无论上、中、下各个阶层的人,都有相当数量卷入了帮会资本主义的过程。

第二,上海资产阶级的帮会化。前面我们提到上海青帮的资产阶级化和帮会政治化对于上海的政治、经济有相当的维持、促进作用。随着他们的日益资产阶级化,势必与上海的资产阶级产生密切的联系。上海的资产阶级与帮会关系的密切程度也是空前的。其他如虞洽卿这等上海资产阶级的头面人物,虽未加入帮会,但与帮会的关系也很密切,多所交接。他们可以每月从杜月笙处拿“俸禄”(每月1600元)15可以这么说,上海的金融巨头、工商老板既不是帮会成员又与帮会无关系的几乎找不到,有也会是一时的,很快他会“帮化”,否则定难以立足。

第三,随着上海青帮的合法化地位的确立,帮会头目的资产阶级化,帮会的政治化,上海青帮组织内原有的严格封建宗法关系被打破了,长幼班辈的帮规在实际上已经失效。内部关系又重新组合了。青帮组织为了维持徒众,模仿家庭的虚拟血缘关系,师徒如父子,同辈则是兄弟关系,不可乱了辈分。青帮的辈分传到民国时,已经到了“大通悟学”。光从辈分看,上海青帮中的三大亨黄金荣、张啸林是通字辈,而杜月笙只是悟字辈,青帮内部十分强调辈份之间的界限。但是在这一时期的上海各种势力互相争斗力量此消彼长,这种传统帮会的帮规受到了极为猛烈的冲击。上海青帮组织内部经过重新组合协调按照各帮首的实力地位形成了新的格局。在这一新的格局中旧的大字辈们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实际上已成了后辈新权贵的附庸。

可见,上海青帮的合法地位确立,促使青帮自身由外而内的发生变化,首先是帮会本身的政治化,再是头目的资产阶级化,再到整个青帮组织的重新协调组合。这一切都是以前的帮会如天地会、哥老会等所不具备的。当然,在这里上海这个城市的特殊性也是上海青帮合法地位确立的重要因素。

四、结语

上海的青帮从一开始漕运起家,被政府查抄,为当局所不容,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时空前的发展,得到南京国民政府的认可,而且还获得租界当局(尤其是法租界)的大力支持。这一系列的变化在中国帮会发展史上也是不多见的。上海青帮的合法化使其成为了上海政治体系中的一部分。这种参与的机会是上海特殊的政治体制缩提供的,这不仅是因为城市被三个互相独立的行政机构分割了,而是这些行政机构代表了两种完全不通的政治体制,即近代华界城市的民族政权和公共租界、法租界的形式不同的殖民政权。不论差异如何两种政权在本质上都有局限性;华界的局限性表现在政体脆弱,政局不稳和政令不畅;而殖民政权则将安全问题和公共秩序放在首位。于是这两个政权就要寻求两者以外的权力中心,当然这时候蓬勃发展的上海青帮就成为了第三个权力中心,由他们来协调这两个政权之间的关系。因此,合法的身份是上海青帮必需的,其资本主义化的结果也使它们自身有别于其他帮会,而把自己置于了上海社会共呼吸、同命运的境地。客观地讲,上海青帮的合法化有利于上海的近代化发展,也有利于帮会组在改善。当然上海青帮并不会因为其合法了,而彻底克服掉其本来就具有的弊病,最终走向灭亡依然是上海青帮最后的历史必然。

[1]《秘密社会史话》刘才赋著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9月第2页。

[2]《中国社会史论》下卷周积明、宋德金主编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12月第658页。

[3]《上海通史》熊月之主编第九卷《民国社会》罗苏文、宋钻友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9月第238页。

[4]哈罗德欣顿(Hinton Herold)《1845-1911年的中国漕运制度》1970年第80-84页;陈荣光,《老上海》(3卷本)上海大东图书局1919年第1卷第181页,转引自《上海青帮》[澳]布赖里马丁(Brion GMartin)著周有民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社2002年9月第12页。

[5]《申报》1876年6月15日,转引自《上海青帮》[澳]布赖里马丁(Brion G Martin)著周有民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社2002年9月第21页。

[6]《上海通史》熊月之主编第九卷《民国社会》罗苏文、宋钻友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9月第238页,等有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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