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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邻居

2013-04-29小米

四川文学 2013年7期
关键词:马莲荨麻指头

小米

马莲

马莲是一种草,它没有枝,只有叶,丛生,葱那样生长。到了夏天,马莲就从根部抽出穗子,开出紫蓝色的花。马莲花太好看了,在我的家乡,开这种紫蓝色花的植物非常少见,花朵相对也较大,是喇叭形,像百合花。马莲花凋谢之后,就在花托下边长出手指一样多棱的穗子来,穗子里面,包裹着许多马莲籽,马莲籽的形状不那么规整,有半粒米那么大,褐色的,很硬。

马莲的叶子差不多有两尺长,宽约五毫米,叶面上有细长而且贯穿始终的纹路,很均匀。马莲的叶子很厚,也很柔韧。到了秋天,马莲的叶子长老了,乡亲们就把它们拔回家来。拔马莲叶子是一件特别吃力的事情,稍不留神,把马莲的叶子从中间揪断了,根部的那半截,仍然长得好好的。它太牢固了。只有半截的叶子当然没有什么用,只能丢弃。所以,拔马莲叶子,得从根部抓牢它。往往是,叶子拔得并不多,手心的皮肉,却疼痛难耐。

把马莲叶子拿回家,阴干,用于捆绑东西,比如玉米把子(玉米棒子的柄部留一两片较为柔韧的玉米衣,再把这些玉米衣归拢,把玉米捆绑成一束,叫玉米把子),比如秧子(水稻、药材等农作物的秧苗),比如草(玉米秸秆等等),这么用的时候,要事先给干了的叶子喷一些水,让它们潮湿起来,这么一来,马莲叶子就如麻一样柔韧了。

也可以把马莲叶子搓成更粗更长的绳子。

马莲叶子的用处特别多。家家户户,都在家里预备一些马莲叶子。以备不时之需。

马莲叶子,家畜偶尔吃一点,不常吃它,似乎,它们都不喜欢吃它,似乎马莲叶子不好吃。家畜不得不吃它的时候,往往是大旱的时月。

我尝过马莲叶子,它的味道跟别的草差不多,是淡淡的苦味。

马莲的根特别多,比它的叶子多多了,一丛马莲的根,至少有一百多根须根。马莲的须根很长,比叶子还长。粗细也特别均匀,小时候,乡亲们把马莲根挖回来,扎成一束,当作刷头,用来涮锅洗碗。后来,镇上的收购站收购马莲根,说是可以用做药材。大人们,孩子们,有了空闲,纷纷去挖马莲根,再拿到镇上的收购站,卖成钱,买火柴、盐、煤油,或本子、铅笔。

马莲喜欢生长在黄土丰腴的土壤里,沙质的土壤,马莲就比较少。马莲不怕干旱,而且,它似乎喜欢干旱,潮湿的土壤里看不到马莲,干旱的山坡上。别的草几乎都要晒死了,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马莲却生长得蓬蓬勃勃郁郁葱葱的。

就像我们乡下人。

苗豆子

苗豆子是一种生长在庄稼地里的杂草,喜潮湿、喜阴凉,生长在麦田里,田野之外,非常少见。

在春夏之交,苗豆子最为繁茂。

苗豆子颜色嫩绿,叶椭圆形,稀疏,米粒那么大。茎多棱,曲折,且很长,有一尺多长,也很细,针一样细。它的茎要是失去了依附。就只能匍伏在地——如果真是这样,它就难以生长得旺盛。

每年到了苗豆子蓬勃的季节。麦苗已经抽了穗了,苗豆子半推半就地依靠在麦苗上,它的生命非常短暂,夏天还未过去呢,可是,即使在田野里寻找,却是再也找不见它了。

我们对苗豆子的态度是很复杂的。

给小麦锄草的时候,唯恐不能把它消灭得干干净净,可是,无论草锄得多么细心,总是不能完全铲除它。到了苗豆子即将结豆荚长豆子的那一个时期,又觉得它太少了。快要成熟的苗豆子是很好的猪草,我们小孩子给家里的猪寻草(打猪草),它是我们的首选:一个原因是近,它就在村旁的麦田里安静地生长着;另一个原因是,它生长得特别细嫩,似乎,猪也最爱吃它。结了豆荚的苗豆子是我们这些小孩子的最爱,未能完全成熟的豆子,常常被我们当成水果,摘了来,生吃。

苗豆子的植株虽不粗大,豆荚却长,跟它的植株不那么协调。苗豆子的豆荚有一寸多长,比茎粗了很多,豆子也是格外饱满,每一只豆荚里,一般都有四五粒豆子。豆子绿色,滚圆,大小跟高粱的颗粒差不多。未能完全成熟的豆子,味道香嫩可口,招人馋。一旦过了吃它的时节,豆子又被我们当作子弹,用麦秆吹出来,相互击打小伙伴,这么做,不是太疼,也不至于弄伤了对方。这么玩,大家都觉得是很有趣的事情,年年我们都会这么疯狂地玩耍一阵子,年年这时候,我们的口袋里,总是有数十粒豆子,时刻准备着,要跟伙伴们“开战”,因为,当枪来使的麦秆尽管没有随身携带,却也是轻易就能得到的。

吃不了多久,玩不了多久,苗豆子就枯萎了,没有了。

很多东西,让人既爱又恨,苗豆子就是这样。

世间万物,其实都这样。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呢?

好只好在,我并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蔓多刺

蔓多刺并非藤蔓很多,是刺很大、很硬、很多。它没有藤蔓,也不是藤蔓缠绕的形状,更不是藤本植物。准确地说,蔓多刺是一种丛生的小灌木,生长在干旱荒凉的山坡上。蔓多刺一般都比较茂盛,牛羊不吃它,人们嫌它有刺,不愿招惹它。所以,在山坡上,蔓多刺生长得往往很葱茏,很醒目,蓬蓬勃勃,鹤立鸡群。

蔓多刺并不是无用的。大路旁边的庄稼地,人们往往在靠近路的边沿部位,专门砍一些蔓多刺来,搁在那儿,用来阻挡心怀叵测的人或家畜。有了蔓多刺对庄稼的守护,他们和它们,多半会放弃觊觎的念头。

蔓多刺还可以砍来当柴烧。

蔓多刺通常有几根主干,主干比成年人的大拇指还粗,木质坚硬。蔓多刺的枝条颜色暗红,它刚刚长出来的叶子和枝条都是暗红色,慢慢地,才变成了绿色,老了的枝条,渐渐地,又成了暗红色。

蔓多刺的枝条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众多弯曲的倒刺。

蔓多刺新长的枝条很嫩,也长,有几根筷子那么长,也粗,有筷子那么粗。新枝条上的刺很多,叶子也多,叶柄上虽然长了嫩刺,却很软,跟新枝条上的刺一样软,还不能刺人人或动物的皮肤,对孩子们来说,难以构成威胁。

从春天到夏天,蔓多刺一直都在不停地长新枝,几乎每一丛蔓多刺上。都有一根或两根新的枝条,在成长,在呈现。我们在野外放牧,常常没有水喝,常常饿得慌。渴了,饿了,最简易的方法,就是折一根蔓多刺的新枝条来吃。我们折取的通常是顶端一尺多长的那一部分,假如再长些,口感就不那么好了,有了木头的味道。

把折下来的新枝条,剥了皮。就可以吃了。新枝条上的皮非常容易被剥掉,比剥葱容易得多了。剥了皮的新枝条,跟莴笋一样碧绿而晶莹,既嫩又脆,富含水分,口味也是淡淡的,跟莴笋特别相似。

折蔓多刺的新枝条,不那么容易。

它的新枝条,一般都在居中的位置,而且,是很突兀地,高出了一大截,即使是大人,也不容易够得着,不谨慎一些,就会被周围老枝条上的刺刺伤。一旦被它的刺扎伤或划伤,鲜血立刻就流出来了,受伤的部位,火辣辣地疼。也是,新枝条就像蔓多刺的“独生子”一般,不被精心呵护,才是怪事。

有刺的植物,人们多半不喜欢。

有刺的人,人们更加不喜欢。

对蔓多刺,我是喜欢的。

不能没有有刺的植物,更不能缺少有刺的人。有了它们或他们,人在打算做什么的时候,才会有所顾忌,不至于看见了什么。就会毫不犹豫地,去灭掉什么。

荨麻

家乡的方言,将荨麻叫做“慈麻”。

荨麻有一米多高,也有矮一些的,高度只有二尺左右。

荨麻的叶子是椭圆形的,叶子边缘有锯齿,看上去很嫩。

荨麻除了根部,通体都有细长的白色绒毛,茎上、叶面或叶柄上,都有,这些绒毛长约三毫米到五毫米,毒性很强,只要接触到皮肤,尤其是身体裸露在外的部位,很容易被扎伤,而且,一旦被荨麻扎到,立即就有了灼热的痛感,跟被蜜蜂蛰了一般。被扎的部位,很快就会肿胀出一个直径大约五毫米的肿块来。

荨麻比较普遍,大家都知道,最好不要招惹它。

荨麻喜阴凉,一般生长在路边、树下,而且,多半都是大片大片地生长着,虽然也有稀疏地独自生长的,却不常见——这样的荨麻,更容易对小孩子造成伤害,因为它不容易被我们发现,从而引起足够的重视。

夏天是我们这些小孩子非常活跃的一个季节,也是荨麻茂盛的一个时节。我们在野外走动,常常得提防两样东西,一个是蛇,另一个,就是荨麻。童年时,我几乎年年都有被荨麻刺伤的经历,而且,年年都不止一次。在野外嬉戏玩耍。一不小心,裸露的手臂或腿脚就接触到它了,就受伤了。

母亲教给我的对付荨麻刺伤的办法是,赶快擤出一些鼻涕来,将鼻涕在受伤的部位涂抹,揉搓,会减轻疼痛。我通常也是这么做的,可能是鼻涕把嵌进皮肉里的荨麻绒毛给吸附出来了,这才不至于让它的毒汁继续扩散到身体里去。可是,哪有那么方便的鼻涕呀,常常是,想擤鼻涕,却擤不出来。好在,我们外出,一般,都不是独自一个人,还有别的伙伴,于是,谁被荨麻刺伤了,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大喊一句:“赶快擤鼻涕!”喊是一同喊的,擤鼻涕也是一同擤,总有有鼻涕可擤的人。

荨麻的绒毛那么细,那么弱,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就刺进皮肉里去了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荨麻还可以吃,据说味道很不错。但我没有吃过。

村子周围,有许多荨麻。闲来无事,我时常地,会专门找一根棍子来,将荨麻“打击”一阵子,看到荨麻纷乱残败的样子,我就非常开心,我那时候想的是,不能让它再扎人了。我的心里,有了替大家除害后的光荣感和自豪感。

有一次,我“打击”荨麻,弄得满头是汗,被村里一位老太太看见了,她立即阻止了我的“破坏行为”,老太太对我说:“这么好的‘蔟麻,糟蹋了,也太可惜了!”从老太太那儿知道,荨麻是非常好的草料。可以喂给猪吃,甚至可以当作野菜来吃。我不解,我们碰都不敢碰荨麻,老太太怎样把荨麻弄回家,又怎么吃得下去呢?看到我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老太太当即给我做了示范,她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摘了许多荨麻的细枝嫩叶来,让人称奇的是,老太太的手,丝毫不曾被荨麻蛰伤。这也太神奇了不是?老太太说:“‘蔟麻的绒毛都是稍微向上长的,你只要顺着向上的方向来摘它,就不会被‘麓麻刺到。”老太太说完,让我试试,我不敢,对她说的,也是将信将疑。回家问了奶奶,奶奶也这么说,我这才信了。

那么,荨麻怎么吃?

这也简单,在开水里焯焯,就可以吃了。

不是特别熟练,不是特别自信,最好不要采摘荨麻,否则仍然会受伤。

无论什么东西,都是有它的利用价值的,无论什么东西,你不是非常了解它,你就难以利用它。

鬼指头

鬼指头的名字是乡亲们给取的。真是恰当极了。

顾名思义,鬼指头,恰似鬼的指头。

鬼的指头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有见过。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说它“恰似鬼的指头”呢?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鬼指头成熟以后,形状跟香蕉极为相似,只是颜色不同。香蕉是绿色或黄色,鬼指头却红得发紫,看上去似乎是黑色的,其实不然。鬼指头也得跟吃香蕉一般,剥开来吃。它包裹在果皮里面的果肉比香蕉更富含水分,所以,更稀、更软,是紫红色的、接近于透明的,仿佛是果冻,但比果冻更粘,细小的黑色种子整齐地镶嵌在里面,一粒一粒,清晰可见。

鬼指头有一些淡淡的甜味,入口即化。

我不怎么喜欢吃鬼指头,我觉得,它甜得还不够充分。

盛夏,鬼指头熟了,父母到山林里去,要么砍柴,要么给种在开荒地里的中药材锄草,他们在回家的途中,要是发现了路边丛林里探头探脑的鬼指头,就会设法摘几只,带回来,给我们几个孩子尝尝。第一次看到它,因为颜色与形状的怪异(我那时候连香蕉也没有见过),我居然不敢吃,在父母的再三鼓励下,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只,觉得,它并不比苹果之类的常见水果更好吃,就更没有了吃鬼指头的兴趣。别人的孩子跟我不同。他们都喜欢吃鬼指头。我知道,这是我家的果树要比村里的任何人,都要多一些的缘故,所以,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后来跟伙伴们到山林里去,我带的干粮和干粮袋,一不小心,都让鸟给偷走了,我又不想吃别人的干粮,弄得别人不够吃,这才在伙伴的建议和帮助下,摘了几只鬼指头来充饥。这一次,我吃了很多,大约是太饿的原因,我觉得鬼指头的味道还真不错。更后来,我到山林里去,看见了成熟的鬼指头,就一定要设法摘几只回家,给父母尝尝。我这么做,当然是因为父母就曾这么做过。

我这时候才明白,爱是会传递的。会传染的,更是相互的。

鬼指头既可以解渴,又能够充饥。

鬼指头是山林里一种比较常见的野果,属于藤本植物,它的藤条很长,通常是两根或三根,几乎没有旁枝,它的藤大约能长到两三丈长吧?藤条也不算太粗,好像有成年人的手指那么粗。它的叶子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点也记不得了,似乎较为稀疏,也较大,隐约记得它的叶子仿佛一把裂开的扇子。

鬼指头一般跟更加低矮且多枝多刺的藤本植物或较为高大的灌木混杂在一起。它把自己的藤条搁在这些藤本植物的上面,或直接缠绕在树上,形成一种天然的屏障,因了它们的保护,鬼指头的果实一般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哪怕你垂涎三尺,也是枉然。也是因此。鬼指头一般情况下,都成了鸟的美味佳肴,人却只能“仰天长叹”。当然喽,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摘取的,只是颇费周折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我们都是只能看看,不是轻易就可以得到它的,除非你有足够多的精力,足够聪明的办法。

黑林梢

黑林梢是一种落叶小灌木,有点像“大叶子”(橡树)。黑林梢高的有二米。最粗的,也只有大拇指那么粗,它的木质不是太硬,也不是太软。黑林梢生长的地方相对来说,跟村子较近,因此,它常常被砍来当柴烧,方便。

被砍掉的黑林梢,因为没有挖掉树根,到了第二年秋天,它又长得跟人一样高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我父亲带领一支专业队,他们不搞农业生产,而是专门给生产大队修水渠,这条水渠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悬崖,悬崖所在的山上,长满了黑林梢。父亲和他的专业队队员。每天回家时,每人都会背一大捆黑林梢,这是很容易的事情,只需在休息时或放工后。花费十几分钟就可以了。专业队的人既挣了工分,又砍了柴,公私兼顾,公私两不误,也是因此,专业队的活虽然又苦又危险,可是,村里的青壮年劳力争着抢着,都想在父亲的专业队里干,不想呆在生产队搞农业生产。

有一段时间,黑林梢把我家的房前屋后堆得满满的。

看到这么多的柴,我们的心里都美滋滋的。原因很简单:既不用怕冷,又不愁没有柴烧。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些柴恐怕烧上整整一个冬天,也是烧不完的。

父亲的作用,也像黑林梢,虽然不起眼,但却很实用。

一家人因为这么多的柴,觉得很充实。

父亲是一家之主。

作为一家之主,就应该让自己的家人。常常都有这样的感觉。

五味子

五味子是藤本植物。它的浆果是一种常见的中药材,也可以当作野果来吃。没有成熟的五味子是绿色的,熟透之后。浆果和果柄都变成了红色,细小的红色浆果不怎么规整地分布在长不足三寸的果柄四周,一般约有二十颗左右。五味子籽很大,果肉很少,它的浆果比酸葡萄小多了,约为酸葡萄的四分之一,但口感比酸葡萄略好些。

小时候,常常听到乡亲们这样自嘲:“酸葡萄,五味子,乡里人的果木子。”“果木子”是家乡土话,是水果和干果的统称。酸葡萄即野生的葡萄,果稀疏,味极酸,尝一颗,让人龇牙咧嘴。酸葡萄山林里虽有,但不容易见到,常见的是五味子。

这一句自嘲的话,其实是有着深刻的时代背景的。由于处在“文革”后期,时不时地就要割一次“资本主义尾巴”,房前屋后院里院外的空地有的是,乡亲们不是没有条件栽果树,而是不敢栽,怕栽了果树,又要被当作“资本主义尾巴”而割掉。“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具体做法就是生产队出面,把属于个人的果树统统砍掉。果树被砍掉也就罢了。问题在于,弄不好还得因此挨一次批斗,这就更不划算了。一棵果树从栽种到挂果,怎么也得三五年时间,常常是,果树还来不及结出果子来,又被无情地砍掉了。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不吃水果不就行了嘛!可是,水果那么诱人,越是吃不到,越是没有吃的,就越想吃。于是,人们到山林里去给生产队干农活的时候,总会抽空从山野中摘一些野果吃,也设法带给远在村里的孩子们尝尝。

五味子当然不是“五种味道的果子”,它的浆果酸中带甜,或者说,五味子更多的是酸味,更少的是甜,再没别的味道。也是因为如此,在我看来,五味子并不怎么好吃。既然不怎么好吃,父母为什么还要大老远地,从山林里采摘下来,再背回家来,给我们几个孩子吃呢?这都是因为父母没有更好的东西带给他们的子女,又不能让在家里期望他们回家的孩子们没什么盼头,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五味子生长在山林里,采摘不容易,要带回家来,更加不易,要走几十里山路才可以到家。

我小时候,年年都会吃很多的五味子。往往是,接连吃了几天,吃了很多,吃得牙都过敏了,一想到它,顿时满口酸水。父母再从山林里带了五味子回来,就死活不想再吃了,好在五味子是不会浪费的,可以把它们给家里养的猪来吃。

到了下一年,我们还会争着抢着,吃五味子。谁让我们没有更多更可口的水果可吃呢?

人这一生,退而求其次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一个人成长的过程,成熟的过程,衰老的过程,其实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妥协的过程,往往到了最后我们才发觉,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是非得攥在自己的手里了、吃到自己嘴里了,才会满足的,没有它们我们照样活着,而且,自我感觉活得还不错。

不这样安慰自己,又能怎样?

一个人,不学会放弃,不更多地放弃,肯定是不会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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