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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心田

2013-04-29李玉和

延河·绿色文学 2013年7期
关键词:劳累学费爸爸

李玉和

号公头、垂钓斋主,陕西榆林人,毕业于西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华商报》签约专栏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折腾》,散文随笔集《留一盏灯》、《闲来垂钓》等。

由于二弟要当兵,再过几天他就要背井离乡去部队,所以我抽出时间回到家陪他住上一两天,让他开开心心地去参军。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几天家里总是锅碗瓢盆响,爸妈他们老是吵的不可开交。无助的我们兄妹几个只是流着眼泪苦苦劝说,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俩依然吵闹,我们只好装做视而不见,痛在心里。

俗话说:“家不和造穷”。难道我们这家穷人就注定不能和气生财吗?从我记事起,我爸把生意做赔后,家里生活一天不如一天,一大堆的债主踏破门槛地来我家要帐。家里没有一点微薄的收入,甚至锅都难以揭开。为了躲避债主和一家人能够生存下来,我父母选择离开农村到城市挣钱养家糊口。家乡的人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城市的路宽、楼高,遍地都是金子,只要手脚勤快,保你吃饱穿暖。

到城市里生活了几年,我们的日子过的依然很寒酸。因为我爸妈没文化,拿城里人的话说是个典型的乡巴佬。加上家里底子薄,没实力,在城市里只能挣点血汗钱,住的穿的用的,仍属于城里最低层的生活者。爸妈他们总是在夜深人静的零晨起床出去,也总是在灯火闪烁的夜幕降临时归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不管是雷电闪烁的雨天,还是风雨交加的雪天,他们总是坚持着早出晚归。他们已经真的累了,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足以说明一切。

一天晚上他们回来时,妈妈做好饭,刚端上桌,他俩又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开始争吵。由于我妈性格急,话也多,加上劳累,所以发一些牢骚。我爸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也过于劳累,不喜欢让我妈唠叨,他们总是互相不忍让,都说自己有理。当时我实在难以忍受,再三劝说不起作用,便和爸爸争吵了起来。

作为儿子不应该和父母顶嘴。古训道:“百善孝为先。”我长大至今从来没与父母吵架顶嘴,爸爸也对我们兄妹几个百倍呵护,对我是十分的信任,一向都是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我那天和他顶嘴纯粹是为了让他和妈妈不要再吵架了,我实在难以忍受,我真的需要一个温暖而平静的家。妈妈是个妇道人家,比较脆弱,一生气就流泪,饭都不吃,一天到晚那么劳累,再把不是扣在她的头上,她怎么能扛的住呢?爸爸毕竟是男子汉,心胸比较宽广,总比我妈坚强些。因此我作为长子老大,现在给他找不是,把和他吵架的对象妈妈换成我。我想,我再有过错,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再不是,也是我的爸爸,这个父子关系与生俱来是不可改变的,不可选择的。明白这样做是治标不治本的,可我希望爸爸妈妈之间多些和谐,家呢也就有些家的样子了。爸爸,你能理解儿子吗?我的心渐渐潮湿了……

从上中学开始,自己与父母相隔千里。苏秦曰:“贫穷则父母不子,亲戚畏惧。”的确如此,我深感其痛。父母在外打工,吃着非人的苦,也只能得到零星报酬,因此我的生活费就很难有保障。有生活费时,每月仅百余元,往往是不连续的,有上个月没下个月的。人活着要吃饭,所以没钱时我只好向同学借。可时间一长,我也不好意思面对人家,我们都是大山区贫困农民家的孩子呀!怎么办?只能向小饭馆老板赊饭了。过些日子不给老板开帐,他们也就不再给欠帐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经常在饭点时自己躲在学校的一个拐角屹崂处,忍受饥饿地读路遥的《人生》,觉的路遥是位圣贤,有预知后世之事。那主人公高加林不就是我么?到了上课时我再走进教室,饿得头晕眼花硬是坚持听课。没有按时的伙食补充,导致嘴角溃烂耳朵发炎,这是稀松平常的,我也只好忍着,没钱吃饭更没钱看病。有一次耳朵发炎严重,以致于上课听不见老师讲课,双耳如同失聪一般。我无法忍受病痛的折磨,于是向家镜比较好的同学借钱去了诊所。医生让我住院打针,而我口袋里只有当天的用药费,往后该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先打上一针再说吧。我孤单地一人躺在病床上。消息很快传到班里,没想到放学后同学们三个一伙五个一帮来看我,几乎每个人在我的病床上留下十元二十元不等的钱和一些吃的东西,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内心一直呼唤责问自己:“我的爱在哪儿呢?我不是孤儿为何过着如同孤儿一般的生活?”

这样的环境中我没有勇气来面对现实,也无法解决衣食温饱的问题,更不敢妄想理想和梦想。堕落下流的我开始肆无忌惮的赊帐吃饭,几乎县城的小吃巷的饭馆我都欠过帐。临到放假,他们成群结队地来教室找我要钱。同学们议论纷纷。知道内情的人就不说了,不知道的都说我人不诚。这不可恶,可恶的是那些老板们,有的要拿走我的被褥,有的在大街上脱我的外套,有的把我关在他们的饭馆半天不让出去,我只好任凭他们宰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的人格尊严从此一扫而光。在学校无法正常上课住宿,只好般出去租房住,又交不起房租,被好几家房主赶出去。记的有一次老板催钱催的紧,没办法就向班主任请了几天假。即回不了家又怕老师同学看见,白天就花上一两块钱买几个游戏币,坐在游戏厅后面看书,游戏厅老板对我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晚上我又到台球厅录象厅休息。这样的躲避直到考试完毕。

有一次放暑假,想到父母身边住些日子,没有车费我就去工地打小工。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每天就十元的报酬。晚上铺个纸箱子睡在垃圾堆旁边。吃的是黑馒头绿豆稀饭,心有余而力不足。工头说我干活没力气,喊叫着赶我走。就这样坚持了三天,疲惫而憔悴地离开了工地。

常言道:“环境不能改变你,也不能否定你,但是可以影响你。”时间一长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可内心还是想读书最终选择了中专。由于无法交付学费,到了毕业的那一年,学校就不让我上课。我预料到我的前程将是很渺茫的,所以参加了自学考试大专。

毕业了,同学都应聘找工作,多少都有了着落。而我却没有这个机会。想想自己曾经是学校的宣传部部长,书画学会的指导老师,算是个出类拔萃之人,为何不去应聘呢?很简单,学费没有交清,学校不给推荐书和就业安置卡,不予办理户口粮油关系等手续。无可奈何的我,只好忍着痛苦,没办理任何手续就离开了学校。

知识是财富,文凭是敲门砖,否则抱着满腔热血的志向也将会站立门外哭泣徘徊。不知何去何从的我在熟人的引荐下,以实习的名义在一家广告公司就职。上班数日内心感到很压抑。没有文凭不说,也没有工作经验,常常遭到同事的冷眼。不到一月领导以我年纪小应该回学校好好学习为由,把我当鱿鱼炒了。跨出公司的门槛时,我感觉自己被解脱了。

之后我决定继续上学读书,必须拿到一块敲门砖方才可行。我便向同学东挪西凑借到了半年的学费,就这样我终于上了西北大学新闻系本科。到了第二学期,我的学费还未交上,去上课又被老师赶了出来。于是我就去自习室自学,结果以不错的成绩大学毕业。

我也很想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授课,再不用拖欠学费,其实这种想法离我太遥远了,真是个奢望,估计今生也难偿夙愿了。

现在我离开了天真浪漫的校园,搬到了市郊城中村的一个胡同居住。历经坎坷的我在逆境中一路走来,年轻的几分锐气也受到挫伤,感到精疲力尽。为了自己将来能有个出头之日,我又踏上了泥泞的考研路。

妈妈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当我看到她渐渐变老的样子,我痛心至极,有时候在家我和爸爸争辩是非时,只要妈妈一说话,他就杀鸡给猴看,真是炮打司令部把矛头指向了我妈。他俩吵闹的不可收拾,我只好无语,许多次的吵闹都是涉及到钱的问题,也许是贫穷才会出现这些问题。最让我难受的是在学校我每周末回一次家,吃一顿饭就返回学校了,其实我很想在家里呆,但是这种环境我实在无法忍受。更心寒的是有的同学朋友问我:“你离家这么近,为什么不经常回家呢?”我还漫不经心的回答:“经常回去在家里呆不住。”这是欺骗别人的话,也是欺骗自己的话,甚至是安慰自己的话。

我知道我和父母不能向城市里的人们很好的交流沟通,也没有过多的时间与他们交流。他们每天累的老打瞌睡,有时在聊天中他们都能睡着。我也想把闲谈的时间留给他们休息。我看着他们劳累消瘦的样子,忍着不回家。因为每一次回家父母都会忙活着准备一些好吃的,我想这样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的麻烦,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最近心里老是不安宁,总想着去北京、上海、深圳闖一下,可是已经参加研究生报名考试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不管怎样自己还得硬着头皮坚持到最后。我自幼善书法喜文字。也想拜在一位恩师的名下以便提高,在这样苦的现实面前,没钱是寸步难行的。所以我对艺术的追求的只是闭门造车。在此,但愿自己将来在艺术的道路上能有所造诣,也为自己祈祷能在学习的领域里能独上一楼。

夜,漆黑一片,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母亲又在夜半三更时分起床了,并喊叫起我二弟一同去市场做生意。我爸他还在睡着,一个劲儿地打呼噜。

我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妈妈你真的太累了,我很想给您说几句安慰的话语,很想与您谈谈心。可是由于农村陈腐的思想观念使得我们很少交流,更不能像城里孩子一样与父母的关系处的如同朋友一样亲密。所以我只能用手中的笔大声地呼喊:妈妈,我爱您,您辛苦了,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的……也对爸爸说:请您能理解儿子,不要和妈妈再吵架了,多注意休息,不要让自己太劳累了。我真的希望我们的家庭能和睦幸福些……

我的泪已经湿透了我的脸和心,我为什么这么脆弱呢?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又有谁能理解我的心情呢?这些话我又能讲给谁听呢?思绪万千,就留给自己以后卧薪尝胆吧!朱自清有言:“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今晚我秉着微弱的烛光,泪流满面地写下这些话语,算不上是日记,算是我命运的遭遇,似乎也谈不上,就当我曾经经历的畅谈一叙吧。考研在即,决不退缩,既然选择了前方,自己只能风雨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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